第103章

    齐傲因腿伤的缘故,只是简单的擦洗一番,长发是让小厮用皂荚水冲洗的,长发已干十分柔顺的披在肩上。

    他听闻对门的动静,晏风华应是洗漱完毕,自己也换身新衣束起长发。

    “小姐,若一会儿齐世子见了您,定然是挪不开眼。”清安笑着放下手中的梨木梳,将最后一支石榴红坠着金主流苏的发钗插入她的发间,她透过镜子将小姐是瞧了瞧。

    晏风华手中轻摇绣着花团锦簇的团扇,“谁说我打扮是给他瞧的。”语气嫌弃,但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大局已定,我心情舒畅,打扮给自己瞧还不成?你这小妮子都敢拿我打趣?”

    清安捏了捏晏风华的肩膀,“这不是夸小姐您好看嘛!”

    她原本喜欢是金银玉器胭脂水粉的,只是那十年的蹉跎,让她对这些东西再难生欢喜,心结已了,便不愿困在过去的枷锁中。

    清安觉着小姐的变化不是一星半点,大病初愈时她收起了屋中所有华丽的衣服和首饰,现在又将压箱底的衣裙悉数取出来,今日身上这件铜绿色的金丝绣花长裙,正衬得她肤色白皙玉容娇艳。

    晏风华记得上回戴满头的金银头饰,还是自己去府学,母亲降着她戴的。

    晏风华拿起匣子中的口脂,轻抹指腹涂在唇间,十分满意,才肯离开妆奁台。

    推开门她便看到齐傲在耳房看书喝茶,一身栗色圆领长袍,用玉冠束起长发,一板一眼的瞧着沉稳干练,模样倒是俊俏。

    他闻声转过头来,只见晏风华携团扇款款而来,柳叶眉下双眸微弯,口若含朱,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对八宝金葫芦耳坠,云鬓绕花,发包两侧的红石榴流苏发簪,一步一晃,额前的朱砂痣再添一分娴静。

    晏风华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用团扇遮住了半张脸。

    她的一颦一笑皆入齐傲的心扉,他从不知晏风华如此娇艳动人,正要起身去迎她,腿上传来的刺痛让他又坐回轮椅之上。

    晏风华顾不得扭捏矜持,提着裙摆快步走到他身侧,急切道:“腿可是又疼了?我这就去唤宋大夫。”

    齐傲握住了她的手,“不过是方才看你入迷,一时忘了腿伤,不碍事,方才前堂小厮来传唤,让咱们收拾好了便去前堂,听闻还来了不少道贺的朋友。”

    “你的腿无碍便好,若不舒服可莫要强撑。”晏风华捏了捏齐傲有些粗糙的手,他每次出事,自己都担惊受怕的,“齐傲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平平安安,保护好自己。”

    他察觉晏风华有些怅然,轻声道:“嗯,我会的。”

    自己绝不会先晏风华一步离开。

    清平见状打着圆场,走到两位主子前行着万福礼,“小姐、齐世子,方才小厮又来传话,前堂来了不少人,都等着给二位道贺呢!”

    晏风华敛起失落的情绪,“那我们走吧!”

    前堂宾客正吃着茶,听丫鬟说晏小姐和“李克定”已过了长廊,朝堂之中,他们对三殿下身边的李将军充满好奇。

    传闻中说他相貌无比丑陋,需以面具遮丑,还有得说他长相俊美,方才来时又说他与故去的齐世子长得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得晏小姐的芳心。

    回廊之上坠着竹节的彩锻随风微摇,男着红衫,女着绿裙,一红一绿怎么瞧都像是要拜堂成亲的新人,二人一路有说有笑,笑意甚浓。

    一向不苟言笑难以近人的晏风华,竟在他的面前还会显露羞涩。

    新帝初定,已不用朝中官员之女入宫为妃,欲于晏家结亲之人,只能看晏大公子和晏小姐的婚事落于旁人。

    邻里避着众人,再三询问方艳君,“晏夫人,你真的要让晏小姐与这个“李将军”成婚?不再考虑考虑更好的亲事,她若入宫嫁给太子殿下,身份无比尊贵,若有可能,将来还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方艳君见晏风华变回少时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当即摇了摇头,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她自己的婚事便随她心意去,历经这么多事,我早已看开。”

    晏风华先齐傲一步从长廊走下,身后的小厮们抬着轮椅走下了台阶,她抬手用团扇挡住刺眼的阳光,身体轻盈,人若枝头上欢快的雀儿。

    殊不知自己这一幕,都映入了齐傲的眼中,齐傲不自觉嘴角微勾。

    当年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站在小小的乌篷船船头,同身旁的女子说笑着,温婉动人,尔后十年间,她再未有欢喜。

    重生后郊外竹林再见,她依旧愁眉不展,好在如今,诸般过往都能放下了,她的心间也有了自己。

    晏风华同齐傲穿过人群,站在方艳君的面前行了一礼,“见过母亲。”

    齐傲微微颔首,拱手一礼,“见过晏夫人。”

    “都是好孩子,不必拘礼。”她忽然起身,从婆子手中的托盘拿起备好的礼物,“并蒂莲花玉佩一对,还望你们二人能同心同结。”

    方艳君又拿起一把漆黑剑鞘的佩剑,交给了齐傲。

    “此物乃风华父亲的物件,当年它陪着我们走南闯北,见证了我与晏阳的爱情,剑刃依旧锋利,今日将它传给你,你应知我用意。”

    齐傲慎重接过剑来,“我定会珍视她一辈子。”

    “如此甚好。”

    晏风华正寻思着母亲会给自己什么信物,瞧了一眼身旁拿着托盘的婆子,怎么感觉没有她那份。

    “宾客等了许久,今日便让你们招待大家了。”

    晏风华虽有些失落,转身之际,自己的手掌心里多了一块物件,她展开一瞧,是一只蓝白色的手镯,色泽明亮玉质细腻,上面的翠鸟栩栩如生,但瞧样子已有些年岁了。

    “这是我母亲出嫁前,皇祖母送给母亲的玉镯。”晏风华只觉无比珍贵,寻思着还是包起来放着为妙,齐傲拿起玉镯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我母亲遇人不淑,桃李年华便去了皇陵,她未能亲手将此物交给你,但我保证。”

    “我此生唯卿一人,此情至死不渝。”

    晏风华看到他漆黑的眸中有光亮闪烁,齐傲的神情愈发诚恳坚定。

    “我亦如此,唯君一人。”

    二人携手向宾客走去,前来道贺的人将自己带来的贺礼送上,叶伊人同张峙一同送上了贺礼。

    “晏风华,家母病了未能前来恭贺,我只好乘张峙的马车,恭祝你平安归来。”

    晏风华笑着从她手中接过匣子,“多谢。”

    叶伊人瞧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李将军”,这不是就是齐世子吗?张峙暗中捏了捏叶伊人的手,就算是好奇也不能老盯着别的男子看,叶伊人回眸一笑,“怎么?你吃醋了?”

    “别胡说。”

    晏风华挽住叶伊人的胳膊,引她向女宾客的席位走去,轻声道:“你们二人倒是遇对了,上次还未来得及问你二人婚期,我也早些备好贺礼。”

    叶伊人微微拎起裙摆跪坐在软垫上,“下月初三也快了,不过先帝丧期未满,只能请一些亲朋好友小办,今日我顺道来送喜帖,邀你喝杯喜酒。”

    晏风华瞧着暗红烫金的喜帖,“届时我……”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袁内侍的声音,正色厉声道:“传太子口谕,晏风华何在?还不速速出来。”

    晏风华匆忙走出门外规规矩矩跪在了地上,大周上无帝王,这太子便是大周最大的主子了。

    “晏小姐,太子殿下还有事要你去做,三日后你便随使者云永昌一同去宁东州,与大域协商议和之事,李将军您也跟着去吧!”

    “臣女谨遵太子殿下之令。”

    “李克定不负太子殿下所托。”

    其实齐墨知晓晏风华与齐傲不喜京都的尔虞我诈,便寻个由头让他们提早能与宁定州那边的亲人团聚,至于他们的归期,便由他们自己定。

    宴会一散,晏风华急不可耐的回到了自己的园子,果然还是独处的时候最为放松,她坐在秋千上晃着腿,她许久没有这般高兴了,齐傲推着轮椅跟来。

    “今儿我高兴,清平拿果酒来!我要与齐世子不醉不归。”

    “是。”

    月色之下,晏风华与齐傲举杯对酌,她酒力一向差,不过是饮了两杯人已微醺,脸颊泛红,一张口便是果酒的香气,她伸出双臂勾住了齐傲的脖子,直勾勾盯着他。

    “齐傲,我是真的很欢喜认识了你。”她的手中还捏着酒杯,眸中泪光闪烁,“此生我本是决定要放手一搏,拉着东宫的那些恶鬼一起下地狱的。”

    “可是你……你来了。”晏风华倚靠在他的怀中,抬手憨笑着摸了摸齐傲的脸颊,“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能有人同舟共济的感觉真好。”

    齐傲怕她侧身坐着圆凳,不小心摔倒,只能伸出手环扣住她的腰肢,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他并非坐怀不乱的君子,已有些心猿意马。

    “嗯,以后咱们不必那么辛苦了。”他按捺住火热的心思,让清家两个丫鬟送她回房休息。

    晏风华顺手桌上的酒壶,一脸不情愿的被她们搀扶回屋,“你们两个丫头片子这是做什么?我还没喝完!”

    齐傲合上眼长吐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厢房,第二日晏风华来寻他时,齐傲有些精神不济似的,眼神闪躲总是避着自己。

    晏风华好不容易将外出归家的人堵在了门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一直避着自己。”

    齐傲有些心虚的擦了擦汗,“绝无此事。”

    昨夜他就是回去用冰水擦身去火,如今心意相通,受折磨的也只有他自己。

    晏风华凑到他的面前,再三询问,“真的没有?”

    “若我说有呢?”他改变主意了,眼中带着几分灼热,晏风华反应过来逃之夭夭。

    回到自己的卧房反手将门关上,她忘了,齐傲可是一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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