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身后传来两声敲门声,晏风华隔着门柩的缝隙的向外看去,还是齐傲。

    “有何事?”晏风华不情愿的打开了门。

    齐傲察觉晏风华有时行事冒冒失失的,总是怕她忘了事 ,“太子殿下先前命你我三日后随使臣去宁定州,明日便要启程了,我来问问你收拾的如何了。”

    “糟了,光惦记那件事,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不过无妨,轻车简从,这苦我还是吃得。”她唤来清平清安帮忙收拾行李,“那个人,齐傲,你是不是也忘了?”

    “那个人?”齐傲寻思了半天,自己会忘什么人?

    “青乌镇的那位。”

    齐傲眉头紧锁,原来是扶容珩,上次他要想皇后揭发晏风华谋算太子的事,被自己关在别院已有半年,还真是将他给忘了。

    曾风光无限的扶家已荡然无存,扶桑已伏诛,但家中男丁女眷是要秋后问斩,齐墨虽不株连九族,但沾亲带故的亲戚,男入奴籍女入官妓,就是要以儆效尤震慑朝野。

    别人只知扶容珩半年前失踪,哪知晓是被齐傲给关了起来。

    齐墨追踪查到了齐墨的下落,并未说什么,只是将一袋银钱推到了晏风华的面前。

    “孤倒要瞧瞧,他会作何选择。”

    齐墨紧盯三司的人查着此次逆谋的党羽,估摸着得忙到秋天,要不是齐傲伤了腿,他哪能按时回将军府。

    齐傲微微歪着身思索了片刻,“那走吧!咱们两个一起去看看他。”

    青乌镇山野间能看到鸟鸣,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直通一处别院,院子虽不大,但胜在静谧,他当初离开时安排守卫守在院外,他们直接在别院的后山处新建了木屋。

    落锁的门“咔哒”一声解开,院落之中的石桌旁边,男子埋头执笔写字,身上的长袍干净整洁但已洗的发白,他对站在门口的人视而不见。

    直到齐傲和晏风华站在他的对面,唤他的名字,他在错愕中抬起头来。

    他们二人脸上略显倦色,与日日看书练字的扶容珩大不相同,他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在身。

    扶容珩的视线落在他们紧紧相握的手上,

    “许久未见,扶六公子别来无恙。”齐傲先开了口。

    扶容珩眼中的失落转瞬即逝,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嘴角微勾,“我在此吃穿不愁,除了不能外出,倒也悠闲,只是不知这种日子要等到什么时候。”

    “今日你便可离开此处。”晏风华将绣着福禄的钱袋放在了桌上,“那些侍卫想来不会同你说外面的事,先帝驾崩,东宫易主,太子和皇后扶思相继离世,扶桑逆谋,满门抄斩,扶家只剩你了。”

    扶容珩脸上的笑容凝固,笔尖的墨汁滴落在宣纸上,他不敢相信,确认者询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晏风华看他错愕的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皇宫的日子,亲人都离自己的而去,那种滋味生不如死,让人心碎夜不能寐,一直深陷懊恼和痛苦纠结中。

    “自是真的,只不过太子殿下大度,准你改名换姓离开,永不回京都。”晏风华眼中有一丝怜悯。

    扶容珩握紧笔杆,视线最终落在了钱袋上,手上骤然一松,他忽然仰头笑出声,“我不信!我要回京都亲眼瞧见才算,你们莫要将我当傻子。”他快步朝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策马狂奔。

    曾经意气风发打马长街的少年郎,也渐渐远去。

    晏风华忽然想起一人来,“齐傲,你可见过扶襄?”

    齐傲思索片刻,“大周的佞臣,心狠手辣手足相残,行事颇有扶桑的风格,只不过他更擅心计,我上辈子与他未曾交手,只知晓扶襄是齐明德的心腹……”

    晏风华反应过来,瞧了一眼万里无云的晴空,方才对他还有些同情,看来是自己多情了,自嘲道:“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我早该想起来的。”

    “一报还一报,他也罪有应得。”

    晏风华和齐傲从青乌镇回到家已是傍晚,方艳君正等着他们二人,前堂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子,晏风华随手打开一个,里面装的全是衣裳,清平还指挥着两个小厮搬运着箱子。

    “母亲,您这是何意?”

    “我也打算跟你们去宁定州,你父亲常年不归家,他们父子二人至多年关时回家住几日,聚少离多的,虽说他们会回京都,倒不如我先去。”她说着将首饰盒放在了大箱中,晏风华来来回回看了几次,这七八个大箱子,怎么瞧都像是搬家。

    晏风华不解,“母亲,要带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不多,我还让清平清安少带了不少东西呢!”

    齐傲笑道:“晏夫人带的东西的确不多,不过都是衣物罢了,看样子这是要呆到夏末了。”

    晏风华方才没细看里面放了什么衣服,“母亲,您真的打算常住?”

    “是啊!”她脸上露出了喜色,自打晏阳奉旨去了边关,晏风华也时常不着家,她只能去寻邻居推牌九解闷,晏风华和齐傲感情是好了,但这去了宁定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是剩她一人守着偌大的宅院,索性搬去小住一段时间。

    晏风华发现自己好像是很少陪着母亲,要帮忙收拾衣物,方艳君轻声道:“你这大忙人一走一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快早些歇息吧!”

    晏风华挎着方艳君的胳膊,讨好道:“那……母亲,我先回卧房了。”

    “晏夫人,那晚辈也先告辞了。”齐傲微微颔首作揖一礼。

    “去吧!”

    晏风华现在哪是个安生的人,当即让小厮跑腿去酒楼带些吃食回来,下午还在马车上时就饿了,好在齐傲细心备了点心和肉干,她回到府上馋了,想吃当初齐傲邀自己在酒楼吃的牛肉了。

    湖心亭中的灯笼一一点起,她的整座园子明亮如昼,倒影在水中的灯火随风微皱,两道人影对坐亭旁。

    晏风华不敢再喝酒,只是让清安在旁煮了热茶。

    齐傲也只挑着菜吃了几口,大多时间都在瞧晏风华吃东西,她反倒被瞧的不好意思动筷子了,“齐傲,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菜不合胃口啊?”她可点的都是齐傲曾在酒楼点过的菜。

    “不是。”齐傲闻言一笑,微弯的凤眸若黑曜石般明亮,笑容干净纯粹,当初在画舫时的齐傲重现,晏风华那时还不知他对自己藏了那么多的喜欢。

    齐傲抬手用大拇指的指腹擦去她嘴角的酱汁,晏风华脸颊微微发烫,自打与齐傲挑明关系后,她觉着自己变的奇怪了,时不时会因这种事害羞,慌忙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晏风华夹了一块牛肉放到他的碗中,“吃……吃菜。”

    “嗯。”

    晏风华不敢正眼瞧他,偶尔会微微抬头悄悄打量他的眉眼,齐傲以前分明是战场上走下来的将士,但他吃东西慢条斯理,举手投足十分斯文,模样也是俊俏。

    心中几分欢喜,如此好的郎君让自己给遇上了。

    齐傲早将她的那点心思看透,嘴角笑意微不可查,得亏自己发烫的是耳朵。

    晏风华故意岔开话题,“ 此行离京都,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对你做何安排,现在你身份特殊,别人只知晓你的身份是李将军……”

    齐傲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了擦嘴,眼帘微垂,眼中看不出情绪,轻描淡写道:“我暗地里是齐侯爷远方的宗亲,我身有从龙之功,齐侯爷大子遭遇毒手,二子是被人绑匪勒索坠崖,念他膝下无子,将我过继到齐侯爷名下,不用再谋新职,我依旧是怀安世子。”

    寻到这样的借口,他便可顺理成章继承侯爷之位,在朝中谋一个清闲的之位,再帮着太子殿下打打下手,养养兵喂喂马。

    外面对齐恒之死没有太多的疑问,当时京都城内乱,他被贼匪绑去勒索,不小心失足坠崖,太子殿下怕牵连齐侯府,便打算不再追查。

    “你们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我还记着你算计,将我都给骗了。”晏风华看他平日里一声不吭的,心里的小九九七拐八拐的,想起他诈死还闹了那么大动静,顿时冷了脸。

    齐傲讨好得握着她的双手,“好风华,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已知道错了,待我腿好了,咱们就一起出去游玩,如何?”

    晏风华故意冷着脸,还是第一次看到齐傲如此说话,斩钉截铁道:“不行!”

    “那你要我如何?”他微微侧身靠在了晏风华的肩上。

    晏风华也不是非得理不饶人,“待你腿好了,我想吃你做的羊肉串,我还要吃银耳莲子羹……”

    “好,我都应你。”

    晏风华,“不许偷偷从酒楼买。”

    他做菜虽会的不多,但天赋这块没的说,“好。”

    二人情意正黏腻时,万重青身披夜色,借着灯笼的亮光顺石子路走来,隔着亭台的纱帘,他就看到靠在一起的人影,清平赶忙代为通报。

    “小姐、齐世子,万侍卫来了,说要事要说。”

    齐傲正襟危坐理了理微乱的衣领,“让他进来吧!”

    万侍卫生怕瞧见不敢看的东西长针眼,视线只敢盯着地上的石板,“两刻前扶容珩闯皇宫,行刺了太子殿下。”

    晏风华“蹭”得站起身来,紧张问道:“那太子殿下如何了?”

    “太子殿下无碍,就是扶容珩自戕了。”

    晏风华神情淡淡,“太子殿下无事便好。”

    齐傲摆了摆手,“万重青,你虽出身侯府,但你是在宫中当差,是以太子带为先,也不必事事来禀告我们,否则会落人话柄,再往大说便是打探东宫的事,若太子殿下往后有事,他自会召见我们。”

    “属下记住了。”他又递来一个礼盒,“这个是太子殿下送的谢礼。”

    晏风华与齐傲一同打开了匣子,里面放着红底画轴,打开一瞧是他亲笔所写的金字婚书,齐傲的名字已改为齐骜,另送上了一块坠着流苏穗子的免死令牌。

    齐傲伸出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拥入怀中,他轻声道:“希望我们以后永远用不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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