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李克定有些不自在的将托盘递到晏风华的面前,“我见晏小姐似是傍晚未曾用饭,便吩咐厨房做了面……”

    晏风华微微颔首,还是接过托盘,“多谢将军的好意,夜已深将军也早些休息,明日我便回三殿下,你们有要职在身,也不必保护我,有万侍卫在,还请三殿下放心。”

    李克定应了一声,晏风华无情的将门关上,听着外面远去的脚步声松了一口气,晃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清安,将碗推到了她的面前。

    清安闻着味道惊喜的坐起身,“咦?还有一个荷包蛋,小姐这是给我的?”

    晏风华盘膝坐在软垫上,翻阅着卷宗,“晚上你不是说饿了吗?方才李将军送来的。”

    “小姐,你不饿吗?这可是李将军送来的。”

    晏风华摇了摇头,这些事她不弄个清楚便寝食难安,齐傲怕自己担心,便孤身一人偷偷去了边关,还将性命搭了进去,曾经约定要助三殿下登上帝位,让大周早日安定太平的。

    晏风华瞧着一旁夹了一筷子面的清安不解,“怎么了?面很难吃?”

    “小姐,这面不是咸的,是甜的。”清安起身拿起披风,冒着寒风去厨房寻盐巴。

    桌上的火烛微微跳跃,晏风华盯着那碗面发呆,面条粗细不一,水煮蛋的蛋清都有些散了,一个厨子又怎么会将糖和盐弄混,她不知李克定是什么心思。

    迷迷糊糊之中挨到了天亮,外面天色大亮,清安在对面的卧房蹑手蹑脚擦拭着桌椅,这竹简也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微微侧身伸手去捡时,一阵晕眩,险些倒在地上。

    许是近日劳累,没休息好吧!

    晏风华这么寻思着。

    简单洗漱后,便让清安陪着自己去了灵堂,明日齐傲便要出殡下葬,因他独来独往,又是支持三殿下的一派,宗族害怕得罪太后,想来是无人送他的。

    素手抚过漆黑的棺材,已无前几日那般悲伤,很是平静道:“画我都看到了,画的很好,糯米糕也很甜,我只是后悔,若在画舫时早些问出口,说不定……那个时候,你我便在一起了,又怎会错过这些时光。”

    她含泪忽然垂首一笑,“你怕是又要说我,就算说出口,依照我这性子,又岂会随意接受一个人的心意。”

    眼前伸来一块浅灰色的帕子,晏风华委婉的拒绝了,用袖子轻轻擦拭着泪,“多谢李将军的好意,你也不必时守着我,我这就让请常侍卫来一趟。”

    李克定不甚自在的收回了手,看着晏风华远处的背影,默默将帕子攥在掌心中。

    后院传来一阵喧闹声,李克定听着急促脚步声和铠甲摩擦的厚重声,定是出事了。

    “你们这些瞎眼的下人,本公子是侯府的二公子,你们竟敢对我如此无礼!小心你们的狗命。”身着白衣的齐恒手中握着短剑,横眉怒目,像一只炸毛的狼崽。

    晏风华站在长廊下打量着齐恒,他就是齐傲的弟弟?

    他毫无章法的挥舞着手中的剑,试图吓退周围的侍卫,他一眼看中了对面长廊下的女子,一跃而上,将剑抵在了晏风华的脖子上,“你们要是再不退下,我就杀了这个女子。”

    侍卫有所忌惮缓缓退后,齐恒更肯定,这个女子便是他素未谋面的嫂嫂,晏风华面不改色,在袖中攥紧一支簪子,找准时机便想着用它抵开剑刃。

    抬起手臂的一刹那,剑刃劈开簪子,手背深深划了一道,血顺人剑刃滴落在地。

    “小姐!”

    “夫人!”

    众人异口同声唤她,晏风华不啃一声捂住了伤处,少年也未曾想她会反抗,头一次用剑便见了血,有些呆愣的站在了的原地。

    李克定闻声飞奔而来,踩着栏杆一手抱着柱子,侧着身将齐恒踹倒在地,侍卫上前将其围住。

    他握着晏风华的指背,立刻掏出自己的帕子包住了伤处,晏风华一言不发,微微歪着头一直打量着他,试图看穿那张面具。

    二人四目相对时,李克定立刻移开视线,叮嘱清安,立刻带晏小姐回去上药好好包扎伤口,清安拉着小姐朝卧房方向走去,晏风华人虽被清安牵着手,但她一直回过头望着李克定。

    直至人消失在尽头时,她才看向脚下的路,也顾不得手背上的疼痛。

    清安小心的涂抹着药膏,轻声询问:“小姐,自打方才见了那小将军,你便心不在焉的,可是他对您不敬?”

    晏风华摇了摇头,只是有时觉得,他太像齐傲了,许是自己太过思念,才幻想李克定便是那齐傲,心思不能复生,她琢磨这些做什么。

    *

    齐恒试图让持刀剑的侍卫退下,奈何刀剑相向,不得不妥协,怒气冲冲朝着李克定吼道:“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侯府的事,我父亲还没死呢!轮不到你一个无名小将来做主。”

    其中一个侍卫突然伸出脚踹向他膝盖的弯处,齐恒单膝跪在了地上。

    李克定站在了他的对面,“那又如何?来人,将他压回房间绑起来,若是再跑出来生事,本将军拿你们试问。”

    “你鸠占鹊巢,若是父亲知晓,定不会绕过了你!齐傲,都怪你,若非你死,齐家怎会任人欺凌……”骂声渐渐远去。

    李克定若有所思的望向角落里断了半截的发簪,走上前去拾起揣在怀中,万重青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交出来。”

    “什么?”

    “装糊涂?自是我家夫人的东西,我都瞧见了,半截簪子交出来。”

    李克定笑了一声,“你家夫人?她如今并无婚约在身,你也管不着,我第一眼便瞧上了她……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娶她……”

    “为妻”二字还未出口,万重青拔剑冲了上去,“欺人太甚。”

    转眼间二人纠缠在了一处,李克定却从不拔剑,只用剑鞘格挡住了对面的攻势,尔后转身潇洒离去,万重青气自己学艺不精,将剑重重摔在了地上。

    晏风华得知此事也闻言笑过,一边裁着白布,一边细心劝导气得不轻的万重青,“他放出那样的话来就是为了气你,他奉三殿下之令代管侯府,我的婚事非官家赐婚,任谁向我求亲,只要我不点头,还能强娶我不成?”

    “谢晏小姐不弃我家世子。”

    晏风华微微摇了摇头,将裁剪出来的白布扎成一朵白花,“他对我用情至纯至真,往后,除了他,心里谁也容不下了。”

    晏风华身着白衣去了灵堂,打算最后再陪一陪他,穿堂风冷飕飕的刮过,吹得火盆里的火星明灭,她冻得小脸发红,手蜷缩在袖中。

    一张兔皮披风从天而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一瞬间晏风华以为是齐傲回来了,抬首看向对面李克定,又伸出手摸了摸毛领,欣喜转为失落。

    “李将军天天盯着我做什么?府中又并非无事可做,三殿下将你提拔为将军,视你为亲信,操练兵马这事,李将军做了吗?”

    晏风华微微不悦,三殿下说李克定回来,还有重要的任务便是暗中训练京都城中的兵马,一连几日,总觉得他在府中瞎晃悠,只要自己一抬眼,便能看到他的身影。

    “晏姑娘放心,三殿下交代的事,李某自是不敢懈怠,倒是晏小姐日日吃不下饭,世子如何安心的下?”

    晏风华冷眸瞪了他一眼,齐傲还就在眼前,如万重青那般所说,他讨厌的很。

    “与你无关,还请李将军做好分内之事。”晏风华起身离去。

    入了夜狂风肆虐,晏风华寻思明日齐傲出殡,如何也睡不着,起身穿衣,清安闻声揉了揉眼睛,“小姐,夜深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睡不着,想去灵堂再陪陪他,你若是困的厉害,便先睡吧!”

    清安算着时辰,刚过子时,小心得扯了扯晏风华的袖角,“小姐,奴婢害怕。”

    晏风华已点了灯笼,“你若是怕,便留下。”

    清安更是摇了摇头,外面寒风嘶吼,若她一个人呆在屋中更是害怕。

    手中灯笼在寒风中忽明忽暗,远远瞧去犹如鬼火,清安一手提灯,一只手臂挽着小姐的胳膊,向前缓缓挪去。

    二人去了灵堂,清安更是缩成了鹌鹑躲在晏风华的身旁,晏风华用手挡着风点燃棺材前的蜡烛,“清安莫要怕,姑爷生前品行如何?”

    清安看着明灭的烛火,怯生回答道:“自是为人正直,芝兰玉树。”

    “那待我还有你们如何?”

    “他待小姐您自是极好的,事事上心,处处护着您,待我们这些下人,也从不苛待谩骂。”

    晏风华抬手摸了摸清安的头顶,红着眼眶看向棺材,“你害怕之人,却是我最想念之人,他品行如此,你为何要惧他?”

    清安顿悟,突然觉得灵堂也没什么怕人,甚至起身上了三炷香。

    “姑爷莫怪,是清安胆子太小了,姑爷莫怪!”

    清安察觉黑暗中似是有黑影闪过,惊吓得抱住了晏风华,“小姐!真的有鬼!”

    晏风华也屏住了呼吸,看向角落缓缓移动的身影,似是又在期待,盼来得是齐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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