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晏风华就着半蹲的姿势有一会儿了,扶思命宫娥将开的最盛的梅花从枝头剪下来,她看着深红的梅花脸上满是笑意。

    “没想到今年的梅花开的如此好,好生的拿着,待回了朝凤殿找个花瓶将它插起来。”

    “是!”

    宫娥小心翼翼将梅花枝接过,冻红的手止不住在抖,晏风华见她险些将花枝掉在地上。

    晏风华渐渐没了耐心,轻声道:“晏风华见过皇后娘娘。”

    跟在扶思身旁的嬷嬷倒是先不乐意了,当着众人的面训斥起了她,“晏小姐……”

    她转过身从未正眼瞧过晏风华,只是微微颔首,冷声道:“如今该唤您一声齐夫人了,齐夫人在府学呆了那么久,怎会不知宫规礼仪,贵人在前,你怎可出声打扰。”

    晏风华抬首一记冷眸盯上她,嬷嬷吓得险些后退一步。

    “是我的不是,许是我离的远声音小了些,才让皇后未曾听到,嬷嬷您耳聪目明不说话,此时倒是想起教训我了。”

    晏风华站了一会儿觉得腿冰冷,脚踝处像是有蚂蚁在啃咬略微有些麻痒,早知要在雪地里站着,便多穿些了。

    扶思叹了一口气,赏梅的心思全无,见远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向这边走来,轻咳了两声,让一旁的宫娥搀扶着自己,“本宫近日有些烦忧,有些耳鸣,未曾听到你请安,莫要多礼快快起身。”

    晏风华察觉她有异,顿时收敛锋芒,变得十分乖巧,“谢皇后娘娘。”她一步上前顶替了宫娥,扶过皇后娘娘的手臂。

    “嬷嬷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幸得皇后娘娘宽容大度,我如今虽嫁给了齐傲,但将来还是太子妃!”

    晏风华面带笑容,扶思故作大度瞧了嬷嬷一眼,她的脸早已成了菜色。

    “齐夫人教训的是,是老奴不懂事了。”

    此话周遭的宫人们还有侍卫听得清清楚楚,反倒觉得这嬷嬷仗着是皇后身边的人,一时失了分寸分不清尊卑。

    齐翰玉整个人缩在明黄色的披风中,看着近在咫尺,依旧貌美如花的皇后,感慨道:“孤果然是老了,这才走了几步路便觉疲倦,想当年,孤在众多兄弟中,骑马射术可是佼佼者,可得先帝赞赏的。

    恒四通本欲开口,但察觉到了皇后便暂退到了一旁。

    扶思握着他冰冷的手,“陛下正是壮年,什么老不老的,您不过前段时间生病,现在还有些虚弱罢了,您可答应了臣妾,要一起白头偕老的。”

    齐翰玉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给扶思,便松开了她的手,“皇后就会哄孤开心。”他瞧了一眼在旁行礼的晏风华,她脸色好像也不大好,便命众人移驾偏殿。

    这花园旁的偏殿更似花坊,里面栽种的绿植生机盎然,未见取暖用的火盆,想来用上了地龙。

    内侍恭敬的搬来了软垫和茶桌,按位置依次落座,不过一阵的工夫,晏风华便觉没那么冷了,扶思在旁亲手给齐翰玉奉茶。

    他满是愧疚,“孤已听闻昨日的事,新婚之日齐傲吐血,想来是应了天意,出宫时便让李御医再诊治诊治。”

    晏风华垂首,恭恭敬敬回道:“谢陛下关心。”

    “孤本是他的舅舅,只是这些年来疏于对他关心,还让他替太子挡了灾,心中多少有些愧疚,恒四通,去给齐世子将那些个灵芝人参拿来。”

    恒四通身后跟着的内侍垂首而入,手中捧着红色的匣子,上面系着绿绳的便是草药,略数一下有七八件,剩下的几个便是放在托盘上的玉如意之类的把件。

    晏风华叩首谢恩收下了赏赐,才坐正了身子,一旁给齐翰玉捏肩的扶思,开口柔声道:“齐傲是个命苦的孩子,在侯府时身子孱弱,臣妾听闻他去边塞便与普通人无异,又是骑马射箭的,又是捉拿耶萨奇,依臣妾之见,待他病好的利索些了,不如去那边历练一番。”

    齐翰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孤会考虑的,此事皇后便不必操心了。”

    他用袖子遮住半张脸,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孤觉得乏了,先回御书房了。”

    “恭送陛下!”

    待齐翰玉的身影消失在偏殿门口,扶思率先起身,众人才敢抬首,晏风华用余光器瞧了一眼脸色阴沉的皇后,便知晓她要召自己去朝凤殿训话了。

    扶思身旁的嬷嬷一副得意样,上辈子她未曾留意过此人,自己早该想到有什么样的主子便该有什么样的下人,那个时候自己果然是太过天真了。

    “晏风华,随本宫去朝凤殿坐坐吧!”

    “是!”晏风华站起身时,故意将手腕上的玉镯露出,她上头有人,这可是穆老太妃的东西,齐翰玉当舅舅的不宠爱齐傲,他自有另一个舅舅宠着。

    到了朝凤殿,人还未站稳,便有宫娥上来按着她的肩膀,让自己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一直听着嬷嬷的训诫,教她宫规礼仪,如何做个出嫁从夫的女子。

    虽跪的膝盖疼,但皇后也不敢真的对自己下手,皇后早已爬上贵妃椅歇息去了,只留几个宫人盯着自己,她听得昏昏欲睡险些栽倒,得亏一旁的小宫女用膝盖将自己顶了回去。

    她跪了小半个时辰,皇后才发话将自己放了回去,扶思仗着在自己的寝宫,冷声警告她,“权贵之下,便夹起尾巴好好做人,你若是落在了本宫的手里,本宫便扒了你这层狗皮!”

    晏风华轻轻嗤笑一声仿若蚊蝇,这一笑正好落入了扶思的耳中,满是嘲意。

    “皇后娘娘的话风华谨记在心,只是太子迟迟未归,我此刻便是与齐傲和离,一时半刻也嫁不到东宫来听皇后娘娘训话,倒是我那妹妹急得很……”

    晏风华屈膝一礼,“风华提前在此要恭祝太子,喜得麟儿了。”

    皇后正要发作,宫娥在殿外朗声道:“皇后娘娘,方如令之女方容容求见!”

    “允了。”

    方容容容貌姣好,气色与晏风华相比竟还好上几分,明艳动人,这身上的彩衣宛若蝴蝶翅膀,甚是夺目,头一回将晏风华给比了下去。

    “方容容见过皇后娘娘。”

    扶思也不好跟她发火,示意一旁的嬷嬷将她扶稳了,方才晏风华的话着是是往自己的心上插刀子,齐明德迟迟不归,东宫乃至陛下一直瞒着朝臣,就说是病的厉害起不来身。

    派出去的探子也寻不到,显而易见他就是出了事,偌大京都都寻不到他的踪迹,她是日夜忧思。

    扶思索性将话一并挑明,任由她们姐妹斗,“晏风华,你既已知晓方容容有了太子的骨肉,生下来便是本宫的亲孙儿,只要你识趣,这太子妃之位还是你的。”

    晏风华仿若未闻,她厌恶这个地方还来不及,怎又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到,再将自己搭进去。

    她已与齐傲行过大礼,天地还有众宾客见证了他们二人立了婚书的,齐傲护自己护的紧,是真情实意对自己好,委曲求全再嫁入东宫,人人都欺自己,那种滋味她毕生难忘。

    “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眼下齐傲病得厉害,我若此刻与他和离,定要遭人诟病,也不利太子殿下的名声。”

    扶思点了点头,定是因方容容有了身孕,晏风华未有太子的骨肉这才慌了的,扶思很是满意她的反应,只道自己乏了,便让二人自行离去。

    方容容的软垫还没坐热乎,便一并给逐了出来。

    方容容摸着肚子,咬牙切齿道:“晏风华你休要得意,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世好,历代太子都要娶出身将门女子为太子妃,可如今时局不一样。”

    晏风华紧了紧肩上的披风,将更难听的话悉数还给了她。

    “鸡毛当令箭,若非我当初大度,你怎么会机会攀伤太子,方家治家不严有辱门风,若是季老将军知晓,怕是要气昏过去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养胎吧!”她视线移向方容容的肚子上,“说不准,这孩子还真是太子最后的子嗣了。”

    “你什么意思!”

    晏风华矜持朝着阶梯走了下去,哪管方容容如何生气。

    待她回到将军府后,不过几日的工夫,她克夫的坏名声家喻户晓。

    她反而跟个没事人一样,打理着府中的事务,一心照料着尚在昏迷中的齐傲,他气色好了不少,听伯伯说,这几日就要醒了。

    清安在一旁碾着草药,小声道:“小姐,外面将你都说成了三头六臂的怪物了,奴婢听了都气坏了。”

    晏风华笑了一声,“别人如何想,我自是不在乎,难道他们说我是怪物,我便真的是怪物?休要被他们坏了心情。”

    她这几日寻思了许多,他们可是奉旨成婚,但陛下要他们和离,那断然是不可能的,摸了摸齐傲的脸颊,这几日他又消瘦了许多,看着好生的心疼。

    晏风华昨晚又做梦了,他见齐傲身披铠甲浑身是血,在战场上厮杀,威风凛凛的,每每夜深人静,他还站在帐篷外遥望京都,一直在思念一个人,口中不停的唤着自己的名字。

    有时她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

    她微微俯身,贴在了齐傲的胸口上,“齐傲,你可要快些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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