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村医沉思道:“此毒极为罕见,产自大域,他怕是要昏迷上一段时间了,晏小姐莫要太过担忧。”

    晏风华与方艳君相视,神色凝重,没想到竟有人与大域勾结,说大了便是叛国之罪,其罪株连九族。

    “嗯,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府上发生这等事,方艳君一时怕风华招架不住,轻声道:“齐傲中毒一事还请二位莫要声张出去。”

    “晏夫人放心,我等必定会守口如瓶。”

    方艳君亲自将他们送出暖阁外,回来见晏风华还坐在一旁的矮椅上发怔,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

    “今日发生此等事,你父亲和兄长远在边关,无法回来给你做主,我知晓你心中难受,你且去好生照看他,剩下的事交给我。”

    晏风华点了点头,但还是回绝了她,“母亲,我已长大,您不必事事为我操心,此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她转身缓缓上了二楼,看着身上的红衣分外扎眼,合上眼又见大雪纷飞鲜血染衣,断头台上所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无不提醒她危机尚在。

    晏风华蹲坐在床榻旁,一只手摸向他的鬓角,盯着齐傲的侧颜,自言自语道:“我满门被灭历尽坎坷,许是上苍悲悯我孤苦,才让我重获新生,遇到你,你却又历经生死……”

    挽起齐傲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双眸越发狠厉,“给你下毒之人,我绝不会放过。”

    唤来小厮,将他身上的血衣换下,看着他身上留下箭伤,现已变成了深浅不一的疤痕,不忍心的转过身去。

    晏风华略显疲倦的出了阁楼,门外万重青还侯着,方才齐傲彻底昏迷前,还叮嘱他,晏风华是他的夫人,往后他们夫妻同心,侯府上下也应听从夫人的吩咐。

    她见万重青焦急,他又不曾开口,长呼了一口气,“齐傲身上的毒已解,暂无大碍,大夫说他怕是会昏迷一阵,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是。”

    晏风华思索了一番,若这下毒之人针对的是齐傲,他与三殿下走的近,听闻朝中已有新立储君的风声,最难坐住的怕是皇后了,如此一想也不难猜是谁给齐傲下毒了。

    她抬步朝着前堂走去,驻足立于南墙下的回廊,隔着吐蕊的梅林遥望悬挂绯红锦缎的前堂,方才还宾客满座的,她不由得暗暗感慨。

    平复了心情朝前堂走去,那里已围满了府上的侍卫,还有几人在查验酒水饭菜。

    “李侍卫,可有发现?”

    “回小姐的话,属下只在姑爷的酒杯上查到了毒,再测其它酒水,便未曾发现了。”他小心的将证物呈在晏风华的面前。

    她拿起酒杯嗅了嗅,只有酒水的味道,也难怪齐傲未曾察觉,可她与齐傲共饮的一壶酒,自己怎未中毒。

    万重青看着晏风华没有动静,提议道:“小姐,若不然将此事上报,让大理寺……”

    晏风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晓你护主心切,让大理寺来查办,这一查今日在座的朝臣都要牵扯进来,依着侯府还有三殿下如今势力,都不能与之抗衡,届时便是我父亲也未必能说的上话。”

    “是属下思虑不周。”

    晏风华小心翼翼将酒杯收起,她还尚不知晓对方下毒的手法,且端酒倒酒的是清安,她速来胆子小,且双亲都在府上自不会遭人威胁,也无下毒的可能。

    她百思不得其解,让侍卫将前堂内的火盆悉数撤去,裹着披风寻思着当时宾客的位置,执笔将当时堂内的场景都画下来,日后便是忘了也能凭图纸想起。

    晏风华坐着一把冰冷的椅子,裹着披风在寒冷中挨到了傍晚,起身时才觉行动不大利索,清平先前让小姐回屋,她却执意要呆在这冰冷的前堂。

    清安早早在卧房内燃了炭火,摸着小姐的手,轻声道:“小姐,那前堂无炭火阴冷的很,您可莫要再如此坐着了,若着了风寒可是得难受一阵子。”

    “我心里有数。”她低头朝着屋内走去,一时没注意脚下的门槛,一个踉跄,幸亏清平手快将她扶稳。

    “小姐,您仔细着些。”

    晏风华点了点头,褪去肩上的披风,在清平的搀扶下缓缓坐在椅子上,烤了一会儿火身子还未暖和过来,清安送来了姜汤。

    她捧着碗脑中乱糟糟的,齐傲中毒后昏迷不省人事,这段时间是最关键的时刻,还需齐傲助三殿下成事。

    晏风华起身将披风搭在肩上,转身就要出屋,清平将金丝暖手炉递到了晏风华的手中,“夜里更是寒凉,还请小姐仔细着自己的身子。”

    晏风华应了一声,轻声道:“你们也是,将军府出了这档子事,人可遭不起折腾。”她将清安留在了自己的园子。

    主仆二人顺着小道朝暖阁走去,散发着微弱光亮的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她时不时抬首望向远处假山上的亭台,红色纱幔来回飘荡。

    若是普通人家成婚,此时定是宾客满座筹光交错,不似他们这般,客人吃个喜酒都要战战兢兢的,哪会有新郎在大婚当日口吐鲜血中毒的。

    才从小道中走出,管家匆忙走来,忙声道:“小姐,宫里头来人了。”

    晏风华看着暖阁门前的內侍,心中了然。

    她眼神暗了暗,沉稳的走上桥廊,“恒公公,陛下可是要我们夫妇二人入宫?”

    他点了点头,朗声道:“传陛下口谕,明日要齐世子还有晏小姐入宫谢恩。”

    晏风华屈膝一礼,脸上也未有什么喜色,只淡淡道:“臣女领命!”

    齐傲是陛下的外甥,他们夫妇二人是天家赐婚,第二日自是要入宫的。

    恒四通跟在陛下身旁,自是听去了不少,宽慰着她,“杂家听闻齐世子吐了血,现下可好些了?”二人缓缓挪步朝着前堂走去。

    晏风华叹了一口气,难掩忧心之色,“已让府上的大夫诊治,只是昏迷,无性命之忧。”

    “那杂家便如实禀告陛下了。”

    “有劳恒公公了。”晏风华将人送出府,这才折返去了暖阁,楼下依照她的吩咐,已弄来了熬药的灶炉,此处离厨房偏远,药送来了怕是都凉了。

    晏风华坐在他的床榻旁边,抬手撩去他黏在额头上的碎发,不经意间看到他碎发间的一道疤痕,看样子时间挺久了。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面向怎越瞧越觉得眼熟?难不成先前真的见过?

    她心中的这番话若是被别人听了去,怕是要笑她了,自家夫婿自是眼熟,这眼生的又岂会走到一起。

    晏风华起身时,一块玉坠落在了地上,那穗子呈褐红色,但已有些褪色,翻转过来背面刻着“庆贺”,应是庆贺公主的东西,但怎么瞧着都觉着眼熟。

    猛然想起来,这坠子她小时候见过。

    那个时候正是盛夏时节,天才放亮她便被母亲给唤起,方艳君一边念叨着,一边给她梳头,说她是小懒猫,哥哥从窗户探进屋中半个身,也笑着说自己是懒虫。

    她母亲带着兄妹二人要去城郊外的三清观算卦祈福,晏风华困得在马车上打盹,待到了三清观的山脚下,晏风华瞧着人来人往觉得热闹,拉着兄长跟随母亲上了山。

    在三清观内转悠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趁着人多偷偷溜走,未曾想自己在后山迷了路,喊了也无人回应自己,脚下一滑人正要从斜坡滚下去时,突然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抬头看到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滴血落在了她的脸上,少年情急下未曾注意一旁的树枝,划破了头。

    晏风华已然忘记了哭泣,小少年很是艰难的将她拉了上来,玉佩掉在地上,晏风华捡起来擦着上面扼泥土,刻着“庆和”。

    正要道谢,那小少年已不见了踪影。

    这一来一去应有十来年了,谁成想那个时候他们便有过一面之缘了,他可真是自己的福星,一直在庇护自己。

    将玉坠放在了他的枕边,喂了他些流食和汤药,晏风华也拖着疲倦的身子去外间的榻上休息。

    第二日一大早,便唤来清平清安为自己梳妆,将长发挽起,戴起定亲那日用的头面,一袭藕粉色宫装,眼下一片乌青,昨日风大,吹得暖阁呜呜响,她有时觉浅,是听了一夜的风雪。

    清平不由得给小姐多擦了些粉掩盖那片乌青。

    方艳君在暖阁下等着她,晏风华见得她行了万福利,“母亲。”

    “此次入宫谢恩,若是听了难听的话你先忍着些,我知晓你性子是个睚眦必报的,待挨过风头也不迟。”

    晏风华本以为母亲要劝自己大度,听闻后不由掩口一笑,“母亲,我记下了。”

    她独自乘车朝皇宫而去,一路上倒也不会那么胆怯,心中倒是坦然的很,递了牌子便在内侍的指引下,朝着宫中的花园而去。

    皇后已在嬷嬷的陪伴下,在园中欣赏着梅花。

    晏风华落落大方站在了皇后的身侧,屈膝一礼,“晏风华见过皇后娘娘。”

    扶思似是未听到一般,继续同身旁的嬷嬷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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