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六)

    苍艾轻笑一声:“想我留下来就直接开口,我需要沾你的光在苍家站稳脚跟,肯定不会拒绝的。”

    “好。”苍闲用空着的那只手指指塌子:“请……留下陪我。”

    苍艾欣然同意。

    上一世她就发现了,明面上,苍闲是整个苍家最特殊的存在,旁人都及不上他一个手指头重要。实际上,这样的区别对待使他从小就被隔离于同龄人之外,主动接近他的人,都带着一重别有用心的目的。

    还好她和别的人不太一样,她是单纯垂涎他的美色。

    苍闲身上毛病还挺多的,尤其是在碰上与早逝父母有关之事时,极容易被噩梦魇住。他只是喜欢端着,不爱说。

    苍艾向他笑笑:“好,等我一下,我去把这张脸给卸了,省得今天噩梦没缠上你,我变成你的噩梦了。”

    ^

    池婉回到苍粱屋中时发现,方才还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人不知何时醒的,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看上去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阿梁?”她上前一步,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在做噩梦吗?”

    谁料苍粱猛地一甩袖子,不受控制的灵力波动打在她身上,瞬息间就将她掀翻在地:“滚远点,别碰我!”

    池婉“嘶”了一声,揉着被桌角磕碰到的小臂,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她看出苍粱的情况不太对,又实在没有耐心哄处在崩溃边缘的男人,便干脆地后退几步,拉开了同他的距离:“你似乎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我想,我还是避开来得好。”

    眼瞧着池婉就这么出了屋子,苍粱才感到有些后悔。可是,他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连站起来都艰难,更不用说追出门去。

    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吃过早饭才稍稍恢复了一些。

    听下人来回报,说是并没有看见池姑娘离开苍家,他心下镇定了几分——

    池婉果然不会随随便便离开他,此刻一定躲在家中的某个角落,等着他去找到她。

    半个时辰后,人确实是被他给找到了,可是,却是在二房的院子里。

    苍粱心下一惊,眼前池婉与堂弟苍严过于亲昵的相处场面,开始与他昨夜在梦中见到的一切相重叠。幻梦中,池婉就是用这样的勾人手段,游走于他们几个兄弟之间,让他们兄弟反目,推着苍家坠入了深渊。

    他又忽地想起梦中出现的那张脸,那张和三叔有七八分相像的脸。

    “事实真相”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联系在了一起——

    也许,池婉根本就是三叔的冤魂派来的,目的就是要向他们复仇?

    这念头刚刚浮起的一瞬,苍粱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转过头之时他却发现,“三叔”就站在不远处,面色阴冷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刹那间,苍粱脑中代表着理智的那部分彻底被粉碎。他没敢靠近三叔,转而冲进了堂弟的院子里大闹了一通,说什么都要将池婉这祸水赶出苍家。

    苍艾拉着苍闲躲在暗处欣赏了整场闹剧。刚才注意到苍粱的表情不大对,她忽然有了个想法,就将身边的苍闲推了出去,让他给对方带去一点惊喜。

    她的目的果然达到了,不仅如此,还有了意料之外的展开。

    苍粱和堂弟为池婉大打出手,到最后,是苍海林和二房老爷同时出手,才勉强平息了这出闹剧。

    苍海林赶来时,儿子正不管不顾地嚷嚷着“三叔三婶回来了、他们向我们寻仇来了”之类的胡话,听得他脸色一变,当即出手将儿子敲昏了过去。

    苍艾赶在被他发现之前,拉着苍闲离开了此处。

    眼下,有一件事倒是确定了,苍闲父母的死,和他父亲这几个亲兄弟多少有些关系。有个大概的方向,就方便之后搞事了。

    从苍粱在二房大闹了一场的那天开始,池婉发现,她的运气突然就开始走下坡路。

    事发当日多亏了有苍严护着,她在事情发酵前脱身,躲进了苍严的寝屋,才没让苍海林发现她与这场闹剧之间的关系。

    但之后某天晚上,她从苍严身边离开、再回来时,他的态度完全变了。

    他和苍粱一样,似乎因为某件事而受到极大惊吓,将她和某个索命冤魂联系在了一起,一见到她,就起了满腔杀意。

    池婉刚开始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她盘算着,这个男人依靠不成了,总还有下一个。让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苍家年轻一辈中的每个男人,都在回避着她,就好像一靠近她,就会沾上什么不幸似的。

    这下,她在苍家是待不下去了。

    听到池婉离开苍家、往石家去了的消息,苍艾并不惊讶。池婉向来搞得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苍家给不了她想要的,她就麻溜地收拾东西离开,寻找下一个栖身之所。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人,日子总不会过得太差。

    眼下苍艾的重点在苍家,便没太管池婉的事。早点让池婉和石健兴接触也好,她的双修秘法会吸走石健兴的修为,后者若是着急了,更容易被心魔所控制。

    苍家,以苍粱、苍严为首的年轻一辈大半为幻境球所影响,得了严重的癔症,分不清梦与现实,并几乎要将当年之事嚷嚷得人尽皆知。

    苍海林几个已经限制了孩子的行动,几乎是将他们变相幽禁了起来,可情况并没有好转。不仅如此,苍家内外还围绕此事,传出许多诡异的流言,怎么止都止不住,像是被有心之人刻意设计了似的。

    实在没了办法的苍海林不得不传信给老父亲,等待着他出面,来解决这一问题。

    苍艾眼看着信鸽从院子上头飞过,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回去继续当一个系统吗,眼下这情形,我想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都做不到。”

    苍闲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苍艾一下来了精神。

    在她的注视下,苍闲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东西。她颇为疑惑地问道:“这蓝牙音箱还能监听?”

    苍闲点点头,伸手在蓝牙音箱上进行了一番操作,音箱竟分成了两层。从夹层中传出来的,正是苍海林的声音。

    “父亲来信了,说他会出关来处理这件事,我们只要耐心等着就好。”

    苍艾看向身旁之人,苍闲不紧不慢地将音箱复原,开口道:“接下来几天,我会密切关注那边的动静。只要苍构那边有消息传来,立刻来找你。”

    “好。那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华檀那儿去了。”

    苍艾起身的同时,顺手撤去了设在院落周围、防止旁人偷听的屏障,一瞬间,她就觉察到了异常之处。

    等走出院子,她立刻提了速度,在偷听者反应过来之前,将其挟制于墙角,含笑问道:“姑娘,你们都在这门口徘徊一下午了,腿不酸吗?”

    这些年来,她并没有放松修炼之事。有上辈子积累的经验,她修炼的速度要比旁人快些许多。只是放出灵力锁定几个偷听者而已,很轻松便能做到。

    今日偷听的共有两人,她抓住这个是生面孔,似乎是苍雅身边伺候的人,至于另一个……则是之前径直闯入苍闲房中的丫鬟。

    苍艾手上越用力,面上笑容却越深:“你们就这么急切地想知道,苍闲到底是死是活吗?”

    丫鬟突变的脸色验证了苍艾的猜测。

    她和苍闲只是趁着最近苍家风波不断的档口,顺道放出些“苍闲潜心修炼、修为猛增”的假消息,这些人果然着急起来。

    他们谈话时会在院中、屋内设下屏障,在外人看来,便是屋中无声无息,捕捉不到人气儿。他们是生怕得不到苍闲去世的一手消息去邀功,就算硬闯,也非得进到屋中来不可。

    由此可见,苍家中许多人都对苍闲中毒一事心知肚明。

    “罢了,我知道你也是替主子卖命,我不动你。”苍艾一收手,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只是,苍闲可是我看中的男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动他。要是他出了事,我不会放过害他之人。听明白了?”

    被制住以致呼吸困难、被憋得满脸通红的丫鬟一被放开,什么都顾不上拔腿便跑。

    等两个丫鬟都已经跑远了,苍闲方从院门之后现身,眉头微蹙:“种蛊虫就种蛊虫,还非得加最后那几句话。”

    “怎么了,我喜欢你,还不许我说出口了?”

    苍闲再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回了院子。这让苍艾稍稍松了口气。她之前只告诉他,做到这一步是要利用蛊虫监听大房的动向,并没有解释具体原由。

    要是他追问,她一下子还真编不出合理的回答。

    三天以后,苍构出关的当日,苍闲把苍艾找了过去。

    坐在熟悉的蓝牙音箱旁边,苍艾向着他确认道:“准备好知道真相了?”

    苍闲点点头。

    “需要我握着你的手吗?”

    苍闲没有出声,只是把自己的手递了过来。

    蓝牙音箱开始启动,放出了苍构与儿子、儿媳妇私下的谈话,将苍家上下掩盖多年的辛秘缓缓道来。

    让苍艾稍感惊讶的是,苍闲不是唯一的受害者,华檀也经历了和他相似的事情。

    苍家每一代,都会出几个特殊的好苗子。他们不管天赋如何,修为增长速度都极快,靠着他们,苍家每轮都能有新的基石,保证苍家百年繁荣不倒。

    而这一切,是需要代价的——以他人性命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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