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五)

    丁念看准时机,在其他门派的众多弟子聚于青鸿门进行武斗的那一日,冲到了会场求救。

    利用炉鼎辅助修炼属于旁门左道,为正道人士所不齿,否则,青鸿门也不需要搞出一个“济慈院”的名头,对自己的真实目的加以掩饰。

    丁念带着一手证据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了青鸿门的遮羞布,简直是将它钉在了耻辱柱上,这也为她求得了一重庇护。短时间内,只要她遇上了意外,青鸿门就会背上杀人的嫌疑。为了自家的名声,门派也得想法子保护她的安全。

    可惜,丁念还是想得简单了。

    青鸿门将院长单独一人推出来,承担了一切的骂名,将炉鼎与济慈院一事解释为院长的一意孤行,与门派无关。

    院长本想逃命,却没来得及。青鸿门门主当着其他六大门派长老的面,手起刀落将其就地正法,并做了一系列极为虚假的安排,要彻查炉鼎之事究竟由谁主导、有谁参与。

    之后青鸿门中又陆陆续续地扫出几条“害虫”,此事就被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除了有心之人,没有人注意到,当初那跑到会场求救的少女是在何时不见踪影的。

    ^

    四年后,在原本的剧情点上,池婉一路辗转,最终流落到苍家门前。

    她穿着的那身破烂衣服盖不住她的沉鱼落雁之姿,几个护院上前时本想直接将她丢出去、丢得越远越好,却在看清她长相的一瞬,颇有默契地同时改了主意。

    脑子动得最快的那一个,已经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里,寻主子邀功去了。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苍粱,他和华檀是兄妹,与苍雅同父同母。姐姐苍雅身上的光芒实在太炽热,将资质平平的他衬得愈发普通。长久下来,他寻到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干脆自我放纵,日日夜夜仗着苍家长子的名头为所欲为。

    看到池婉的一瞬间,苍粱眼睛都直了,生怕被其他几个兄弟抢去,他想也不想,就将人带回自己院中,珍宝似的藏起来,不让旁人窥探。

    可惜,当日的护院,并不全是大房的人。他的几个堂兄弟还是闻到了风声。

    按照原本的进展,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会为池婉大打出手,池婉却在这过程中注意到苍闲的存在,调转矛头,将目标对准了他。

    若非如此,苍闲是不会去管苍家其他人的闲事的。

    池婉在苍闲这儿碰了钉子,她的天生媚骨对他几乎没有作用。苍闲非但没动心,反而被惹恼了,干脆利落地一出手,就将人给赶出了苍家。

    眼下,苍闲特意避开了池婉,但还是被她所注意,后者主动找上了门。

    苍艾从窗户翻进他屋子里时,就看到他面上带着不自然的红色。她微一挑眉,打趣道:“哟,脸这么红,我来的不是时候?”

    苍闲并指在空中虚虚一点,窗户猛地合上,险些将苍艾拦在外头,还好她的反应更快,一下就窜进了屋中。

    苍艾凑到他身边问道:“池婉已经来找过你、向你示好了?”

    池婉的媚骨是她最大的金手指。就算像苍闲这样,对她本人并不敢兴趣的,与她近距离相处时也会受其影响,身体产生一些并不自然的变化,比如脸色的变化。

    苍闲点点头,将刚刚探听得来的情报告诉了苍艾:“今晚池婉会到二房那边去,你要是想用幻境球对付苍粱,今天是个好时机。”

    苍艾笑笑,谢过他的倾情奉献。

    她之前仔细考虑过,她对已经被蛀虫彻底蛀蚀的苍家充满了不满,所以只看着这几人内斗,总觉得不够尽兴。

    苍家今日的地位,是靠家主——华檀的爷爷、苍海林的父亲苍构稳住的。

    苍构是当今修士中,修为最高、最接近飞升之人之一,只要他还在,苍家就不会倒。所以苍艾总想着,得让常年闭关的苍构出关,才有热闹可瞧。

    要达到目的,就苍粱几个小辈折腾起的浪花可不够大,需要再挖出一些苍家深藏的秘密才行。

    见苍闲面上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苍艾一下起了逗弄的心思。她干脆挤到他坐着的那张椅子上,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了最短。

    “怎么了苍公子,都活了两辈子了,被人逗弄一下还会害臊?”

    苍闲的活动空间都被她给堵住,不得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丫鬟推门而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苍艾几乎将整个人都压在了苍闲身上,空气中弥漫开的氛围,让丫鬟这样一个旁观之人都有些脸红。她一声轻呼,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屋子。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在外头的?”苍闲一下反应过来,眉头微微蹙起:“你这样逗弄我,就是为了让她看见?苍家已经有人盘算着将你赶出去了?”

    眼瞧着他的视线和注意力都游了出去,苍艾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强行迫使他看向自己:“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就不许我只是一时兴起,想要逗逗你吗?”

    她耳边垂下的长发正好落在他的脖颈处,痒意渗透皮肤,直达心底深处。

    “苍艾,”苍闲轻轻一叹,“我到现在还是看不透你。”

    “没你想象得那么复杂。也许偶尔会利用一下你,但……我对你的喜欢也是真心的。”

    话音方落,她已迅速拉开同苍闲的距离:“就像刚才,既是给你的丫鬟提个醒,让她们知道进你的屋前应当禀报一声,如若不然,坏了主子的兴致可是大罪。不过更主要的目的嘛……有没有告诉过你,你从脸一直红到耳根的样子很可爱?”

    眨眼间就被一股灵力之风托着送到屋外的苍艾得出了结论。

    大概……是从未有过。

    方才苍闲的猜测也是对的。

    当初的她能跟着进苍家,是因为苍闲一句话,可进了这扇大门之后,两人之间的联系却不多,她经常性地跟在华檀身后,明面上不常和他往来。

    苍家这一大群可都是人精,早就在盘算何时将她赶出去才比较合适,所以她有必要让他们看看,她与苍闲的感情是多么得坚不可摧。

    除此之外,苍艾也很好奇——究竟是谁给那丫鬟的胆子,让她敢直接推门进苍闲的屋子。他们这边还没怎么行动,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是夜,正如苍闲探听来的那样,苍粱睡熟之后,躺在他身边的池婉悄无声息地移开了他的手脚,溜出房间,直奔二房而去。

    苍艾进屋时,屋中仅有苍粱一人。

    她缓缓将灵力注入环境球中,虚假的梦境凭空生出,慢慢笼住了苍粱。

    幻境球此物,虽珍贵,但用处不大。它能够制造出一个无限接近于现实的梦境,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修行是个苦差事,第一磨炼的,就是人的心志,而心智坚定之人,不会受幻境影响。

    好在,苍粱并不是那样意志坚定之人,反而胆小怕事、自私自利。当他的切身利益、尤其是性命受到威胁时,他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

    在苍艾特意为他而制的梦中,池婉将会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又抵挡不住池婉媚骨的魅力、不可能从她身边离开,之后,必然会有些过激行为。

    若只有苍粱一个还好处理,若年轻一辈中大半都得了这样的癔症,总会有人坐不住的。

    尤其是,半年后,就是苍家与石家结亲的重要日子,他们不会允许内部的问题影响了这一场联姻。

    床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的苍粱正发出□□和断断续续的尖叫,苍艾提前设好了结界,不会引起外头人的注意。

    唯一的问题是,苍粱醒得比她预料的时间要早上许多,眼见着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却没来得及避开。

    在苍粱的视线移过来前,苍闲忽地出现,将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

    苍粱本就还有些意识不清醒,一看到苍闲,竟吓得魂去了大半。苍闲拉着人离开此处时,只听到他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叔、叔叔,当年之事与我无关,你……你怎么能让人来害我?”

    在自己的院中站定后,苍闲看向背对着他的苍艾,带着几分无奈开口道:“下次行动前,记得给自己找一条退……嗯?!”

    苍艾转过脸的一瞬,他的声音断在了嗓子里。

    在他面前,苍艾的那张脸已经完全变形,连五官在哪儿都看不太清。要是方才还未清醒的苍粱看见这样一张脸,应该会再度昏过去才是。

    “系统大哥,”苍艾轻叹一声,“吓人的法子还是你帮我找的。什么年代了,现在谁还实名制害人啊?”

    改头换面是她第二擅长之事。

    实名制替人害人的苍闲抬脚刚要走,就被苍艾硬生生拉了回来:“别急着走,今天的计划虽然出了点意外,但……似乎还是有些可用情报的。你和你父亲长得像吗?”

    苍闲一怔,旋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在苍家,也不会有人跟我提他。我试过向旁人打听父母的事,但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马上选择闭口不言。”

    “这种回避态度是不是本身就代表着,某些人在心虚?咱一起查查?”

    “……好。”

    苍艾推着苍闲一路进了屋中:“今晚别想太多,躺回床上好好睡一觉。要是怕被光怪陆离的梦给缠上,求求我,我也可以留下来陪你。要是明天心情变好了,你就去苍粱眼前晃荡几圈,就他那胆小如鼠的性子,说不定什么都告诉你了。”

    将这些话一股脑说完后,她才反应过来,苍闲不知何时已拉住了她的手,摆出的还是一副不愿松开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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