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五条悟嘴唇的时候我已经有些清醒过来了。
熟悉的睡意浮上来,这酒还有催眠效果,我昏昏沉沉地想。
意识向睡意投降之前,我撤开一点,又贴上五条悟的额头。
“就当是梦吧……”
我低声喃喃,绿色的外溢的精神力在我们额头相抵之处闪烁两下。
第二天醒过来时,房间内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唯有桌上的青梅酒昭示着昨晚的事。
我揉了揉太阳穴。
五条悟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我不知道,但从他酒醒那一刻开始应该会把那个轻而漫长的吻当成梦。
这是我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能骗过六眼的能力。
打开房间门,被立在门侧的白毛吓了一跳。
平时无法无天的少年很少有这种纠结又不确定的时候。
五条悟没戴墨镜,也没穿制服,一身白t,很简单的穿着,但有着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般的精致感。
我觉得是那张脸给的错觉。
他眉毛皱起,猫眼也是上扬的,脸上是很奇怪的表情,嘴唇抿起。
完蛋,我又想起来昨天晚上,亲上去的时候唯一的想法其实是,果然很好亲。
“早啊。”我的视线不着痕迹地晃了晃又挪到他的眼睛,随意地打个招呼。
“昨天我喝醉了。”他突兀地开口。
“当然。你那点酒量,不醉才不正常。”我挑眉,这是来给自己找补?
“你也喝醉了。”他继续说道,语气开始有点不正常。
“当然,我那点酒量,不醉也不正常。”我也没戳穿他那点小心思。
“你记得自己对我干了什么吗。”五条悟好像终于找到自己发问的立场似的,语气变得自然起来,只是眨眼频率过高泄露他的一丝紧张。
“我记得……酒劲上脑子,有点晕,看见你的眼睛,然后睡过去了。”我假装努力回想了下,边说边笑,“谢谢悟,没想到这酒还有催眠功能。”
我想象中五条悟的反应没有出现,他反而不再抿唇,笑起来,很灿烂的一个笑,和平时张扬的样子大差不差。
“是这样吗,以后我可以多送你几瓶。”说完,他心情颇好地朝我摆手示意他回房间了。
在彻底背过去的那一秒,五条悟差点笑出声。
她回答的前提是默认“你记得对我干了什么吗?”中的主动方。
不然,她早该反问的。
虽然,被椿叶动了点小手脚,以为是做了个梦。但是,我勉强大方原谅她。
五条悟边笑边想着。
奇奇怪怪的。
但我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去教室了。
这是很正常的一天。
四个人在教室听夜蛾老师(校长)讲课。
我坐的端正,桌子下的脚晃来晃去。
硝子一手撑头,一手在纸上涂涂画画。
夏油杰倒也算有个坐相,只是眼神根本不在黑板上聚焦。
五条悟贯彻他的少爷路线,长腿交叠在桌子上,身体后靠倚着椅子,浑身上下都是两个字“嚣张”。
夜蛾老师已经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一切了。
他的粉笔通常写到一般就会精准地投向某个白毛,然后被已经自动化的无下限弹开。
我无动于衷甚至幸灾乐祸,直到一枚粉笔头弹到我的脑袋瓜上。
所有视线凝聚在五条悟一个人身上,他偏头得意地朝我露出一个张扬的笑,“这都躲不开。”
虽然很像博人注意的猫,但是我还是情绪浮动了一秒。
于是下午体术训练,五条悟就被我和夏油杰联手锤爆了。
说不上得意,只是五条悟的无下限现在一般不对我打开。
哪怕我要揍他。
所以我顺利地压在他身上时,多了几分恍惚。
这个场景这个姿势,我们两换副表情就可以完美复刻刚开学的那场“切磋。”
他的墨镜早就在训练前取下,像是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五条悟的手伸到我腰侧,我没阻止。
他把别在我腰间的匕首——开学时夜蛾老师送的,曾被我用来抵在他脖颈间的那把,轻巧地取下来,横在我们中间。
眼睛里的蓝光闪烁个不停,他脸上依旧挂着大大的笑容。
“抵在这,你不记得了吗?”
他没拿匕首的那只手比划了下自己的脖子。
一个危险又挑衅的动作,偏偏在五条悟的眼神和表情下,像是单纯在帮我回忆。
我接过匕首,推进短剑鞘,没按曾经的动作来,而是用匕首柄轻轻挑起身下人的下巴。
五条悟挑起眉,完全没有处于下位者的姿态,猫瞳长睫,目光在半空相撞,他大大咧咧地笑着,不在意我做什么一般。
“我不会再把匕首抵在同伴的脖颈。”我扬起笑容,恣意地转了匕首收在腰间,然后站起来。
“但是,你的无下限不需要有'漏洞'。
悟,即使你不刻意对我关闭,我也能强行破开,任何时候。”
五条悟揉着压乱的白发站起来,听完我的话,看我好一会,才双手插兜斜着身子对我道。
“知道啦知道啦,椿叶一贯会强撑对吧。”
半阴阳怪气的话我也不计较了。
我转身走出训练场。
身后的五条悟悠然地走到夏油杰身旁,搭上他的肩一边勾勾手,示意他把墨镜还给他。
夏油杰摊开手把墨镜塞他手里。
“你是羡慕了吗?”五条悟乐呵地拍拍他的肩。
“羡慕什么?”夏油杰有些好笑,又反应过来,确实有些羡慕。
“没办法啦,椿叶和我关系就是要好些。”
夏油杰不置可否,他脚步向前也要走出训练场。
“我们好久没一起出任务了吧。”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夏油杰回头,看清他眼中神色。
“那现在打一架试试?”
两人相视一笑,风正巧拂过,构图美好的像从前的章节,像是if线里的彩蛋,所有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友谊依旧深存。
可惜这不是if线。
我做完任务回到高专,来了心理室。
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个人。
“杰?”
少年抬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晚上好。”
“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我又不是每天都来,你要是等不到我怎么办。”我絮絮叨叨着一边收拾好桌子。
“没关系,等得到的。”他撑着下巴看我忙活。
“那可不一定。”我收好也坐下来。
“所以今天突然来这里是因为?”
“当然是需要椿叶的专业心理辅导。”夏油杰说的理所当然。
“你心理有什么问题吗?”我的嘴角上扬。
“最近很累。”他轻松地谈到,好像是随便找了个理由。
我却认认真真思考起来,抬手,绿色的光把他环绕起来。
丝线缠绕,勾出更多暗色的丝线。
咒力平稳,只在暗线被勾住时颤一下。
他的心里防线没有崩溃之类的痕迹,只是连接的更紧,如果摇晃起来,会从头塌到尾。
我放下手,掏出一颗糖递过去。
夏油杰接过,剥开就咬住。
“软糖?”
“对啊,还是芒果味的呢。这个味道我剩下的可不多了。”
夏油杰眉眼舒展,真正放松下来。
“一如既往地好吃。”
“你和悟是不是很久没一起出任务了。”
“嗯。他很强,已经不需要搭档了。”
我撇嘴,“不是他不需要,是别人认为他不需要。”
我给自己剥开一颗普通的糖吃下去,“我申请以后和你一起出任务吧。”
夏油杰一愣,看向对面的人,她的长发似乎总不喜欢扎起来,除了战斗时,一般都是柔顺地披下来。
因此,她手腕间总戴着发绳。
扎着她发绳的丸子头突然变得紧起来,吊着他的眼睛都眯起来开始笑。
“好啊。”
夏油杰很少问为什么,这真是个好习惯。
但下一秒他就开口道,
“椿叶,你身上精神力的线很乱。”
在接受我单方面的精神力灌注后,
他也能短暂地看见这种痕迹。
“是吗?”我轻笑一声。
不如说是在这个世界的反噬越来越重,规则越来越多。
精神力和咒灵咒力的碰撞逐渐会被“污染”,想以此来削弱我的精神强度。
“你可以解决好自己的这些吗?”夏油杰发问。
“医者不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