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落地在北海道。

    大雪纷扬，这是一个雪白纯净的世界。路灯泛着橙黄的光，照亮雪花飘落的轨迹。

    我们四个都把手机关机了。

    不会有电话短信的打扰，就好像短暂地脱离出来，从007怨种打工人模式解放出来，离开喧嚣和危险。

    我们只是普通高中的学生，享受着疯狂肆意的青春。

    在一个偏僻的公园，我们打起雪仗。

    我率先开团，雪团直冲五条悟的脸而去。

    在雪球瓦解掉到地上后，我大喊“不公平，不能用无下限。”

    “你说不用就不用啊。”他吐着舌头，手上一发雪球声东击西，砸中夏油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站着当靶子的样子真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把发丝间的雪粒抖干净，眼睛弯弯，“真恶劣啊悟。”

    他一边防御一边从地上抱起超大一堆雪，快速成球，眨眼间靠近了五条悟。

    硝子就在五条悟身后，虽然已经被六眼看见，但她仍捧住大把雪，正要往五条悟身上洒。

    五条悟得意地站在原地不动，等着雪撞上他的无下限。

    然而……

    砰！

    无论是巨大的雪球，还是零散的雪粒，都砸中了五条悟，他像个被雪包裹住的雪人，模样十分滑稽。

    “椿叶！！”

    是的，我趁人不备开挂解除了他的无下限。

    五条悟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用力把雪抖了个干净，气愤地摘掉墨镜丢在雪地里。

    “你们针对我！”

    我耸耸肩“还以为你习惯了。”

    夏油杰和硝子笑的乐不开支。

    下一秒，一发小型【苍】炸在雪地里，精准地溅了我们三个一身。

    多了三个雪人。

    我因为离的近，雪甚至堆的比我头还高上几厘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五条悟弯腰笑的十分夸张。

    真正的战斗打响。

    大家移动的很快，硝子霸占了这片地方的唯一一棵树，在高地进行攻击。

    我一个雪球砸到夏油杰的丸子头，他头发散落，发圈掉在雪地里。

    他弯腰去捡时，五条悟趁机报复，一发行李箱大小的雪砸在执着于捡发圈的夏油杰身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一剑插入雪中，挑起飞雪，直冲五条悟而去。

    完美二杀，五条悟白色的头发都被打湿。

    他甩甩头，水珠随着甩落，然后蓝色的眼睛捕捉到我。

    我当然是拔腿就跑，但是被拎住了命运的后颈。

    硝子在树上砸下一个个雪团，都被五条悟的无下限挡住了。

    他现在有意识地抵抗我的精神力突破，我没办法解除。

    我感受到有雪渗入我的后领，很冰很凉，骨头都冻起来的那种。

    五条悟俯身在我耳边，呼出的热气便显得格外烫，火炉烧着的烫。

    “跑不掉了吧。”他得意着轻笑时的气息也扑在我的脖颈，麻意顺着全身走。

    五条悟垂下来的湿漉漉的发丝碰到了我的耳垂，凉意比雪更甚，尤其是在烫的对比下。

    我偏头视线和他对上，那双苍蓝之瞳仿佛也被雪水沁过，干净漂亮，少年气满满。

    看见他眼睛里的一瞬怔愣，我刚想松口气觉得不会被报复的很狠时。

    我被埋了……

    物理意义上的，被掀起的雪埋了，从头到尾的那种。

    雪层外是五条悟略显心虚的声音。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雪……”然后听见他轻咳两声，大声道“这样算两清啦！”

    清个屁。我被雪堆冷的直哆嗦。

    好在夏油杰反应很快，融化雪层拉我出来。

    “悟！她会感冒的。”

    夏油杰的头发没来得及扎起，发圈在他手腕上，黑发披肩。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五条悟撅嘴，想过来探我额头。

    我啪的一下就把他手打掉了，再惯着他，下次我能直接被做成雪人。

    他难以置信地看自己手又看向我。

    硝子终于从树上下来，小跑到我身边。

    最后就是大家匆忙赶回高专，路上还买了杯姜茶供我喝。

    落在我们头上的，是已经晋升校长的夜蛾老师的怒骂，加训，加倍咒骸，和万字检讨。

    没有任何意外的，我感冒了，引起一系列病症。

    如发烧咳嗽。

    一连几天我的任务都让五条悟做了。

    这天夜里，我罕见的失眠，瞥见窗边的影子，一时无奈又好笑。

    “悟，你第二次闯我房间了。我没力气把你扔出去。”

    “专门过来探望你的。”他笑嘻嘻地坐到床边椅子上。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翻一半就被扯住被子。

    “对不起嘛，我承认那天往你身上堆雪层有点过分。”五条悟拉长语调。

    “我给你带了东西！”他补充道，可能是怕我不相信他的诚意。

    我勉强翻回来，看清他袋子里提的是……酒？

    “青梅酒。你之前说过想喝。一起喝？”

    因为师父酿的青梅酒我从来没尝过，才会谈起酒时说“想试下”。

    “可是就我们两的酒量……就你的酒量，一杯就能把我的房间炸了。”

    “不会！我们立个束缚。”

    于是我穿着睡衣点了台灯，和五条悟坐在同一张桌子边倒酒。

    小半杯入口，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又淡又烈，我仔细看眼度数。

    20度，虽然没什么概念，但是足够五条悟醉的了。

    他坐在我对面，一杯下去，脸上已经有红晕了，偏偏看我还在喝，又给自己倒一杯。

    这也要争，该说他幼稚还是幼稚。

    话是这么说，但我撑着下巴看他喝完有些懵懵的状态笑了。

    “笑什么，老子还没醉。”

    当自称变成久违的“老子”的时候，我就知道五条悟应该已经喝上头醉醺醺的了。

    当然，我的酒量也没好到哪里去，酒的后劲成了热意攀升到脑子里，有点晕晕的，比之前发烧时好不了多少。

    从我们的目光撞到一起时，我就知道，到这一步，喝酒这个提议多少有点五条悟自己的心思。

    他的眼睛又变得湿漉漉，有水波在晃，蓝光粼粼，白色的睫毛很长。

    在他的眼里我能找到自己的身影，安静，长久地注视。

    穿过昏黄的灯光，五条悟抓住我的手腕像从前无数次一样把我拉至身前。

    我站着他坐着，环在我腰上的手很紧，怕我跑了一样。

    他仰着脸眨巴眼睛看我。

    可能是氛围太好，我也鬼使神差地低头。

    五条悟的眨眼速度变得很慢，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不知道是喝太多酒还是因为别的，他白皙的脸上的红晕染开的范围越来越大，耳尖更是红的彻底。

    呼吸开始交缠，夜里很静，我仿佛能听到心跳声。

    酒劲已经上了脑子，我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思考不了，只觉得一阵风吹过去，却解不了冬日里骤升的温度。

    只有眼前这个人可以，雪白的发丝，睫毛，苍蓝的眼睛，是很冰的颜色。

    少女突然坠下来，碰上他的嘴角。

    五条悟眼睛瞬间睁大，心脏像爆炸了一场烟花，凭着意识扣住她的后脑勺，侧一点脸给一个很轻很青涩，但真正的吻。

    这个吻从夏天到冬日，终于透过面具落到实处。

    夏日祭的盛大没有见证到的，在寒风凛冽的季节里，只点了一盏台灯的房间内，无声地落下。

    青梅的酸甜也有了具象，淡淡萦绕在每一寸空间，却十分有存在感。

    五条悟的身子几乎僵住，不敢动，他不小心舔到对方的唇，像是触电一样赶紧抿唇。

    在很久以后，一向重度喜甜的五条悟唯一能接受的别的糖果是青梅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