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

    夏天结束的和它降临一样匆匆。

    只是步子快些小跑几步,再回首时,银杏枫叶便飘落的和去年别无二致。

    是同一条路,我手上依旧是一杯热奶茶暖手,身边走着的人也是故人。

    一口热奶茶下肚,暖意融融,我牵住硝子的手。

    夏油杰骑着单车,五条悟坐在他后座飞驰而过,少年翻飞的衣角留下残影。

    明明已经不是夏天,他们好像永远活在热烈的季节。

    我笑着回应五条悟嚣张的招手。

    耳机里的歌放着纯音乐,鼓点回响,我闭眼。脑中浮现的画面竟是久远的剑修时期。

    春烨峰的树四季常青,师父去世前经常在树下埋酒坛子,师兄妹有时偷几坛子出来喝,他也当作不知。可惜我从未赶上他们分酒的时候。

    那是我还未尝到味的酒酿,也成了为数不多的遗憾。

    他们死的那年,先是万树枯黄,然后大雪覆盖整座山峰。也许师父是山神也说不定,也许是春烨峰都在为我门哀鸣。

    画面逐渐跳跃,我一身玄衣一步步走上千阶梯,半跪在长生殿前,求一个公道。

    再跳,我带着平生意杀破魔界禁地,抄了仙门大殿,未造成修士伤亡,却足够“离经叛道”,被降下所谓天罚。

    画面大多模糊,我清楚地记得所有,却不愿一再回想。

    师姐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椿,不要追究,这是我们的命运。你要负责活下去。”

    在她鲜血淋漓地倒在我面前时,她说的那些话我就只能当我还不懂事时,一听便忘。

    大雪纷飞,压弯树枝,快要把我埋葬。

    我慢慢睁开眼,雪花落在我的眼睫上。

    原来,已经到冬天了。

    秋天呢,秋天是怎么过去的。

    一整个秋天我都在不断做梦,梦到师门,梦到我曾死去时的场景,做梦的频率越来越高。

    从一个月,到一周,到隔几天就是一个梦。

    祛除咒灵时我甚至会想,它们长的还挺好看的,至少很少恶心到我了。

    我知道按照我的精神力,那些记忆不会困住我,我从来只向前,不回头。更不会反反复复陷入梦境。

    所以,你在做什么打算呢,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毁不了我。

    可是,我的心理辅导医不了自己。我只能被迫日复一日地看记忆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你怎么在雪地里躺着啊,想冻死吗,笨蛋!”

    五条悟鲜活的语气把我从噩梦缠身的记忆里拉出来。

    他急急忙忙,手忙脚乱把我抱起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弱的要死啊!又想生病吗,麻烦死了。”

    “又没麻烦你照顾我。”我边嘴硬,边顺手搂住他的脖子。没办法,腿莫名麻了,让他抱着去医务室是最好的选择。

    “哪里不是…”他气冲冲地开口,又闭上嘴。“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明明什么都知道好吧。

    但我没有开口,低头看了眼地面,又往五条悟头顶看。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一直都比某个一年没长一厘米的矮个高很多啦。"

    “我早过了生长期了!而且,我真的不算矮,是你们太高了。”

    “我是最——高的。当然也是最帅的。”像炫耀的得意小孩。

    “……”

    “这么吹嘘自己的话,也只有你能经常说。”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七海学弟的房间了。”

    “你也知道啊。”

    “他今天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怨气还没散。”

    “不就是拉着他打了半夜游戏嘛。”

    “杰也在?”

    “他是不喜欢看热闹的人?我在七海君脸上画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拍照……”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五条悟低头看我一眼,扬起眉毛。

    我笑了笑“话说,悟你是可以直接瞬移去医务室的吧。”

    他的脸又开始泛红。

    “催什么啊,反正都快到了。”

    我躺在医务室的床上时,五条悟还没有离开,盘腿在椅子上喋喋不休。

    “你别想用这种方式逃避任务啊。”

    “我记得,昨天前天京都的任务都是我帮你做完的吧。”

    “哈——?”他拉长语气,开始前晃后晃,“明明是你主动担过去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突兀地问。

    “就是……见你不在高专,又不回消息……随便逛逛就找到了。”五条悟撑着下巴看我,蓝眸藏在墨镜后,“椿叶真的是个麻烦鬼。”

    我学他的样子翻个白眼。

    但心情是放松的。

    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会把喜欢挂在嘴边,相反,从夏到冬,我们一直以朋友相处,不会当从前的事没发生,但也不会刻意提起。

    不管五条悟是害羞还是别的情绪,我对现状很满意。

    硝子进来就弹了下我的脑门,“穿这身制服就去雪地上睡觉,你是怎么想的,和五条悟学习发疯也学错方向了吧。

    他折磨别人,你这是折磨自己。”

    五条悟冒头申冤“老子什么时候折磨别人了。”

    我扯住她的手晃晃,“别生气嘛,不小心的。”我从五条悟那学来的撒娇方式全用在了硝子身上。(好吧,五条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撒娇,也不会认下我这个徒弟。)

    我眨巴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硝子无奈地叹口气“你啊,算了。”她把嗷嗷乱叫的五条悟赶出医务室。

    关上门,她神情严肃起来。

    “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啊。”我挑着床旁边的水果吃。

    “三个月前你第一次做噩梦后你就不来我房间睡了,你真的没事吗?”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敏锐啊?平时呆呆愣愣,评个最二最傻奖,五条悟都不一定能成功脱颖而出的高专几人,为什么会如此敏锐。

    “真的,之前嫌你换的被子太厚了。如果硝子这么想和我一起睡的话,我今天晚上就来喔。”

    我已经可以做到梦到那些事情后,平静地睁眼,绝对不会再被察觉。

    硝子的手摸上我的脑袋,“如果有事,可以和我说的。我们是朋友。”

    是啊,我从来都知道,硝子是绝对的,最好的朋友,和五条悟夏油杰性质不一样的朋友。

    我乖巧地点点头。

    但是,这件事我没有准备和任何人说。

    春烨山的雪太冷,我不想所有人都淋一遍。

    这一晚我依旧是在自己房间里睡的,睡前我看了眼手机。

    三个人碰着点都给我发了消息。

    【硝子】:明天去逛街吗?

    【夏油杰】:我很快从新宿回来了,需要我带点什么吗?

    【五条悟】:明天陪五条大人去试吃甜点。

    我撑着一一回复。

    睡过去时,梦又自动形成。

    “你出生毁世界气运,成年你毁仙魔平衡,目无尊长,对天道不尊,除了被抹去这一条路,我给你别的道!”

    我猛地睁眼,笑出声来,在黎明破晓的光中笑的格外神经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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