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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在贝克曼道出重点后,沉寂了半晌。

    「……介绍我的儿子?」

    「依卡……」

    「跟妳八年前的事件有关吧?」无视夏娜依卡的玩笑,贝克曼老样子的直指谈话的核心,「既然这空间只有我们三人,这艘船上也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敢对我的房间使用见闻色,那就把该说的全说了吧。」

    贝克曼把话挑明的严肃语气让夏娜依卡与罗相互瞥了一眼,「……抱歉,有些细节我还是无法透露。」夏娜依卡平静的道。

    对于这预料过的回答,贝克曼并没有接话,只是双手环胸凝视夏娜依卡那带着抹愁绪的双眼。两人就这麽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在一阵目光对视(较劲)后,贝克曼终于无可奈何的先叹了口气,「……别像三年前一样跟我打没技巧的迷糊仗就好。」

    这话让夏娜依卡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可她仍旧没有把事发经过全盘托出的打算,「……其实我在上次跟你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受伤好些年了,这伤跟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有关没错。」

    贝克曼等待般的沉默着。

    「伤虽然被治好了,但就在三年前跟你们分别后不久,后遗症突然发作,还吓到了古──」

    「后遗症发作?」贝克曼在这时插了话。

    「……对,其实那次已经要回归尘土了,但事情兜兜转转,我还是活下来了。说来我还挺顽强的。」

    罗看了眼贝克曼,认真觉得对方的目光能够把纸给烧破一个洞。

    「救活我的人就是罗,之所以带他来见你,就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恩人兼家人罢了。」夏娜依卡云淡风轻的拿起酒杯,可贝克曼却在下一秒起身握住了她拿起酒杯的手。

    「……伤并没有被『完全治好』吧?」抽走夏娜依卡手中的酒杯,坐回座位的贝克曼声音低沉得慑人,脸色异常难看。他还是听到了自己当初不愿假设的答案。「其实妳在上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性命垂危了?」

    「……那时粗估还剩下一年左右的寿命,严格说来应该是。」

    「……夏娜依卡,」贝克曼的语调充斥着旁人难以明瞭的情绪,他老早就意会到她身上的伤绝对跟多佛朗明哥脱不了关係,但他不愿意去问她还待在那的背后原因──他的角色立场从头到尾只能等待。身为四皇的副手,时间与经历淬鍊出他能够执行更多事务的能力,却也有更多事务变得绑手绑脚以至于无法像十年前那样跟着船长一头热只管放手去做。看尽大海各处的阴险狡诈与不稳固的世道变化,他深知过多的感情用事只会害了彼此;但真正等到面对现实的如今,他却难以挣脱紧捆心房那盘根错节的情感枷锁,无所适从。「我不想失去妳。」

    贝克曼的这句告白让在旁的罗瞠目结舌,他全然没有料想到依卡与红发海贼团的「渊源」竟然如此之深,更没有料想到在多佛朗明哥的眼皮底下,身旁的两个人还能长时间保有如此密切的「关係」。

    可夏娜依卡听了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接着便垂下目光,「……谢谢你,贝克曼,但我们当海贼的不都这样吗?上一秒还在吃着烤肉,下一秒或许就被乱枪射死了。」

    夏娜依卡的这番话让贝克曼重新点了根菸;而纵使罗认为她的论点千真万确,可为了拯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他亦不断在思考着如何才能让其脱离死亡最主要的源头──唐吉诃德家族的掌控,他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办法的,哪怕成功机率有多渺小。

    「依卡她现在还能再活四年左右,」不顾夏娜依卡所面露的诧异,罗直视贝克曼瞠大的双眼迳自道出,「而且我无法保证她是否能活满完整的四年。」

    隐情上的布幔被突然揭开,夏娜依卡无声的看着罗,神情複杂。

    现场的空气沉重的凝滞了数秒。

    烟雾升腾至贝克曼深锁的眉头前,却遮掩不了他眼里的忧伤,「……这就是妳的选择吗,依卡?」

    夏娜依卡迟疑了几秒后,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贝克曼在一声深深的叹息后闭上了泛酸的双眼,并靠回椅背,「先让我自己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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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方才罗那捅破窗纸的举动,夏娜依卡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她相信贝克曼早就意识到自己的恣意妄为了,只不过真走到这步还是不免感到心烦,所幸船上正沉浸在宴会中的船员里没有多少人为「副船长没有跟着出来」这件事感到奇怪。向后捋了捋头发,拿着罗要来的牛奶,她暂且松了口气。

    但耶稣布总是个例外。

    「我说依卡啊,你们刚刚是有发生甚麽事吗?贝克曼人到哪去啦?」耶稣布顶着张微醺的红脸向夏娜依卡与罗疑惑的问道。自他们两人再度出现在聚会中已过了莫约半小时,儘管自家副船长以往都习惯于人群之外抽菸喝酒、消失在他的视线一时半刻也不是什麽罕见的事,但这次的情况就他醉酒的直觉来看绝非寻常──从依卡上船起就常伴左右的护花使者怎麽突然不现身了啊?一定有蹊跷!

    耶稣布的问题让周遭听见的人们视线皆打在夏娜依卡与罗的身上。罗看向身旁的夏娜依卡,眼里有些五味杂陈;而夏娜依卡只是盯着手中的牛奶,缓缓的开口,「……是我的问题。」

    「怎麽了?」耶稣布连同在场的船员们都暗自张大了双耳。虽然他们不得不承认除了担心副船长外,还有点八卦的意味在。

    径直忽略耶稣布及在场船员们的疑问,夏娜依卡站起身,「我还是去看看他好了,罗,我等等回来。」

    「依卡妳就直接去吧,我们会在这好好锻鍊罗的酒量的。」香克斯这时笑着走来,把新倒的一杯酒塞到有些无语的罗手中,完全无视对方的不情不愿。

    将牛奶放回桌面,夏娜依卡给了一脸像被逼吃麵包的罗一抹抱歉的笑后,便转身再次朝贝克曼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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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门外伫足一会,夏娜依卡暗自深吸口气后才打了开贝克曼卧室的房门──一片缭绕的烟雾刺激着她的眼帘与鼻腔,黑暗当中唯一微弱的光源则来自坐在门旁的贝克曼嘴上所燃烧的菸。

    「……我现在想一个人静静。」

    「我知道,但其他人都很担心你。」

    这话让长吁着烟的贝克曼笑得无奈,「我更担心妳。」

    夏娜依卡没有接话,把门关好后便迳行坐至贝克曼对侧的另一个单人沙发。她凝视他若有所思的侧脸,觉得时间真的能让驰骋于大海的男人历经更多风霜。她原本想说些甚麽,但随即意识到就算说了任何话都没有用,因为她明白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妳先到外面去吧,让我自己想想。」

    「……我怕你哭出来。」

    「……别开玩笑了,这并不好笑。」

    「我难得开玩笑。」

    「……唉……」

    「叹气会不幸喔。」

    「……夏娜依卡,」贝克曼转头看往夏娜依卡,语气袒露内心深刻的疲惫,「如果妳不想被我抱起来乱亲一通,就出去吧。」

    然夏娜依卡出乎贝克曼意料的没有因这话而打退堂鼓。她仅是静默片刻便离开沙发走至他的面前,「……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过点的话,你就亲吧。」

    贝克曼先是为夏娜依卡回复的真实性愣了几秒──他一度以为她又在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但逐渐看清黑暗中的她脸上那认真的表情后,他二话不说的将嘴上的菸捻熄、起身并在这深沉寂静的房间里给了她狂乱又饱含这些年无限念想的吻。

    缱绻缠绵、耳鬓厮磨,他的脑海迴环往復的投映着最初那个把自己过肩摔的她;那个同自己透过电话虫谈天说地的她;那个被自己称做朋友的她;那个让自己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她……

    在快要抑制不住把夏娜依卡的衣服给褪去的冲动时,贝克曼赶紧抽离了那令自己眷恋不已的柔软温度,「……别死,依卡,」他的头紧挨在她耳边,恳求的细语,「别死……」

    「……我答应你,」抿了抿发烫的唇,夏娜依卡在贝克曼的怀抱里闭上双眼,「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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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段时间过后,等到夏娜依卡重新加入船员们的聚会,明眼人都从她那微微渗血的嘴唇看出大约是发生过甚麽事了。跟旁治交流到一半的罗更因此被呛得差点把口中的酒水都给喷出来。

    「他说他等一下就会过来了,没事。」夏娜依卡面无表情的径直迎上好奇却又不敢发问的众多视线,以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几下红发的香克斯。

    「……人没事就好!来来来依卡我们继续喝!」香克斯强行驱赶脑内迸出的旖旎思想,欢快的替夏娜依卡重新要来了杯牛奶;而场内略显尴尬的暧昧氛围,即在贝克曼出现并坐回至夏娜依卡身旁时被迫遭难的顺利瓦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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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中无一点星、万籁俱寂,当红色势力号上的欢腾不再、船上的人们不胜酒力相继醉倒在甲板、夏娜依卡也跟着要入境随俗就地而寝时,贝克曼立即绷着张无比铁青的脸在罗沉默不语的目送下将其赶到了自己的卧室。贝克曼说甚麽也不能让如今的夏娜依卡睡在甲板上放肆吹海风。

    基于一丝声响都不愿打扰到夏娜依卡的贝克曼选择去瞭望台守夜。然虽秉持着让对方安稳而眠的想法,他仍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担忧,于是乎在距离夏娜依卡踏入房内起至过去三个钟头的换岗之时,攥着怀錶的他立刻将另一名守夜人给摇醒,「该你了,我先离开一下。」

    「是、是!」

    下了瞭望台的他朝自己的卧室走去。轻手轻脚转开卧室门把,他凭藉嘴上菸头的火光来到床边,替夏娜依卡将有些乱了的被角拉好;凝视她熟睡的侧脸,他伸出手,温柔的将散乱在她颊上的发丝拨齐。

    最后的最后,他缓缓阖上房门,留下不浓不淡的菸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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