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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火烧万花

    万花谷口,映月正蹲在地上拿树枝划着草皮玩,路过的姚莨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往药庐回了。

    推开门,屋内幽幽的焚香沁入心脾姚莨环顾了四周,却没见君宛歌的影子。正心下疑惑之际,却见君宛歌提了个篮子,从屋外进来,那篮子内,装了许多的花和药材。

    姚莨见她摘了许多珍稀的花草,皱着眉头道:“怎么摘了这么多?”。

    君宛歌放下竹篮,转身去桌前倒了杯茶,跪在姚莨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这才恭敬温顺的递上茶杯道:“回师父,方才您给我的药方,我按照单子上的配方,制好了毒药。我又翻阅了一些医书,采了些万花谷的药草,制了一份解药。”。

    姚莨无甚在意她为何突然如此恭敬,只伸手接过她倒的茶水,一边喝一边专心听她讲话,听到她讲到制出解药时,心头一沉,忙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追问道:“解药药效如何?能解几分?”。

    君宛歌苦笑着摇摇头,仰头望着师父戒备的望向自己的眼,无力道:“师父制成之毒,宛歌无药可解。”。

    姚莨听她这么说,顿时放下了心中的顾忌,仰头靠在椅子上,神情轻松道:“嗯,我也没找到解毒之法。起来吧,动不动就跪下。”。

    君宛歌没起身,只是呆楞着望着姚莨,眼神里尽是悲怆。

    姚莨见她眼底噙着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越过茶几又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说道:“好了,之前你擅自离宫的事情,我已经不打算计较了,你起来吧!”。

    “师父……”君宛歌语气十分平淡的唤了声,“其实……宫主并没有放弃对七王府下毒的想法,对吗?宛歌作为玉潇宫的人,却救了一个男人,还在七王府呆了一年。这件事情,若是将来传到江湖上,那玉潇宫的名声势必受到质疑。但是如果七王府全府惨遭灭门,宫主对外可以说他们掳走了我,这是对七王府的报复。这样的话,玉潇宫将会因此而声振江湖,日后的报价也会水涨船高,对吗?”。

    “哼”姚莨冷斥了一声,幽幽道,“你倒是洞若观火,分析有道。我们的确是这样想的,死一个景慕徽,又怎会足矣呢?”。

    君宛歌的脸,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黯了下来。

    她垂着头,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师父……”她颤抖着声音哀求道,“您就不能……”。

    “不能!!!”姚莨喝道,“君宛歌你最好给我安分守己的呆在万花谷,否则……”。

    姚莨见她对七王府还留有余情,登时火冒三丈,说着便想起身训斥她,可她刚一站起身,身体好似被灌了铅一般,重重的跌回了木椅上。

    姚莨惊诧了片刻,当她试图抬起手指向君宛歌时,发现自己竟然全身都动弹不得,当她想开口时,嘴里却只能发出低沉喑哑的“咿呀”声。

    她全身唯一能动的,便只有那一对眼球了。

    她用余光不可置信的回望着茶杯的方向,又转过眼神,恨恨的瞪着君宛歌。

    君宛歌未敢抬头直视她的目光,而是低垂着头,缓缓道:“宛歌自知将要做出背叛宫门,负恩欺师的大罪,不敢奢求师父的原谅,故在递饮师父喝茶之前,向您磕了三个响头,以断我们师徒缘分。”。

    姚莨不能行动,不能言语,气得满目通红。

    君宛歌语气出奇的平静道:“在回宫的路上,徒儿便在想,又没有什么办法,既能够保全七王府和绥都百姓,又能够让宫主消气。徒儿想了许多,可是这二十天的时间里,徒儿绞尽脑汁,也找不到这双全之法。我回来后,发现师父仍然没有停止向郑别村投毒,还在拿他们试药,我就知道师父还是当初那个师父。当映月告知我宫主要师父制毒,欲向绥都投毒时,我也终于明白,无论如何我都阻止不了宫主的愤怒。”

    “我知道,只有阻止了师父,方能解郑别村这十年来怪病频发之谜,方能解七王府乃至整个绥都城的投毒之危。师父,徒儿在百姓与您之间,虽然选择了百姓,可依旧摆脱不了大逆不道的行为。等宛歌办完所有的事情,定会自会了断,向师父赔罪!”

    “师父您放心,您所中之毒,不会伤及性命,只是会麻痹你的身体,让你不能说话写字,让你不能再动手制毒。这种毒药叫无乐无忧水,是我在七王府翻阅医书时偶然发现的。那时他们着急替七王爷治病,便搬了好些医书古籍来七王府,供我翻阅。我翻看古籍时,医书上记载此毒无色无味,伤人于无形,是用苗疆雪山之上的地藏花作药引,人服下后立刻会渗入人体的四肢百骸,令人动弹不得,不能言语。随着中毒时间的推移,毒性侵入大脑和五脏,渐渐的,它会夺取你的自我意识,令人变得痴傻,可是你的四肢会慢慢的恢复行动能力。”

    姚莨听后,绝望的闭上了眼。

    君宛歌见她神情灰败的闭上了眼,忍不住痛哭出声:“徒儿不孝,欠师父的恩情,来世自当奉还。”。

    说着,她搬了张椅子去后院的空地上,又将姚莨搀扶着,艰难的扶到那椅子上安稳的坐下,这才背上院中的竹篓,消失在姚莨的视野中……

    万花谷内,“咔嚓”声不绝于耳,一大片一大片的花叶草药应声倒下。君宛歌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衣,发丝凌乱,身形晃悠的站在满地的花草残骸中。

    若是这些毒花药草存留于世,宫内其他人会根据师父的配方,制出更多的毒药,到时候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中毒者……

    与其留着害人,不如全毁了的好。

    一想到这,她手里的剪刀,像是得了癫狂之症的人一般,疯狂的朝着这谷中的药材剪去……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也定然是不能活了。

    思及此,君宛歌的嘴角突然浮起一抹凄凉。

    这条命,没了原本也不打紧,只是……有点遗憾没能好好的和他道声别……

    一想到景慕徽,想到往日相伴的种种,他的眉眼、他的关心、他的拥抱……

    君宛歌的眼角缓缓的溢出泪来……

    泪眼模糊间,她的手腕被花枝划出长长的一道血口来,她不甚在意的看了眼伤口,弯腰从已经赃污的白色裙角间,撕下一块尚且干净的布条,缠在伤口处。

    就在她缠绕伤口时,才发现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关节处,不知何时也被划拉开了几道伤口,流出的血渍被毒物污染,伤口隐隐泛着青黑……

    看到自己已然中了毒,她索性扔掉了剪刀,将双手都缠上布条,直接弯腰徒手拔起那些药材。随后,她又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将这些药草都码放在一堆,又在药庐后院的柴房内,抱了好几摞甘草,将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

    做完这些,她拿着火把,晃悠悠的进了药庐……

    她进了药庐,拉开了后门,姚莨见她白色的衣衫已辨别不出本来的颜色,青黑色的草汁晕染出近乎鬼魅疯狂的黑。而她自己,印堂发黑,脸色苍白得煞人。她一手拿着火把,一手垂在腰际,虚弱的倚在门口,她垂下来的那只手裹着黑色的布条,正一下一下流淌着暗黑色的血……

    那血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姚莨心底。

    君宛歌跪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槛,一手举着火把,声音虚弱道:“师父,徒儿不肖,让您受罪了,徒儿这就向您赔罪。”。

    也不知是不是中毒之后,眼神有些恍惚了,君宛歌在姚莨淡漠的眸子里,第一次看见了不忍与心疼。

    姚莨看着她浑身参杂着五颜六色的汁液,知道她这是毁了万花谷,满眼复杂,只得闭上了猩红的双眼,不忍再看。

    ……

    万花谷口,映月正欲拦住几个想去见君宛歌的宫中姐妹,突然有人嚷道:“万花谷怎么冒烟啦?”。

    循声望去,万花谷的上空,正飘起袅袅青烟,在晴空下显得格外的扎眼。

    映月摸了摸脑袋,下意识的思索道:“应该是宛歌姐姐在熬药?我方才不是告诉过你们吗?药娘在炼制毒性很强的毒药,宛歌姐姐在万花谷中采药炼药,有毒气,她叮嘱我们不得靠近。”。

    “可是……”其中一个人反问道,“这烟雾感觉有点大……”。

    “可能药娘她们一次性熬药的量有点多……”

    ……

    玉潇宫另一边,花月和莲星刚走出主殿,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万花谷上空升腾起好大一股烟雾,花月不禁疑惑的皱眉道:“万花谷怎么起了这么大一股烟雾?难道是起火了?”。

    一旁的莲星看了眼升起的浓烟道:“宫主,君宛歌回来后就去找药娘了,兴许是她们在炼药。之前药娘不是按照您的吩咐在制药吗?兴许是君宛歌回来了,两个人同时烧了几个炉子?”。

    花月有些不放心道:“过去看看,正好本宫有事要问君宛歌。”。

    莲星忙跟上她的步伐,两人还未走几步,便听得看守宫门的宫人神色张皇的进来通传……

    “不好了,宫主,有男子闯宫了!!!”

    花月眉头一皱,忙停止了脚步。

    顺着进入内宫的方向看过去,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子正神情威严的举着刀剑,一步一步逼进。

    为首的那名黑衣男子,面容清贵端肃,一双眼冰冷如刀,威亚裹挟着锋锐的杀气排山倒海而来,压得抵御的一众宫人连连退步。

    来到中庭,景慕徽神色凝肃的看向花月,又用十分不屑的眼扫过眼前这一大堆执剑相向的女人,冷声道:“君宛歌在哪儿?”。

    花月表情一怔,随即带着怒意道:“你是景慕徽?你居然没死?君宛歌骗了本宫?”。

    景慕徽上前一步,傲然而立,抬手用食指与中指拨开面前威慑自己的冷剑,冲花月一字一顿道:“本王自然无事,你想杀本王,尚且需要再筹谋个百年。如今,宫外有本王调遣而来的西南驻军,宫内有本王带来的五十名士兵,你最好给本王将君宛歌毫发无伤的交出来。否则,本王就烧了你这座玉潇宫。”。

    “你……”花月气急,扭头瞪了一眼莲星,莲星也没料到君宛歌会骗自己,一时间竟慌乱得愣住了。

    花月知他所言不假,便按下心头的怒意,吩咐身旁的宫人道:“去将君宛歌带过来。”。

    刚说完,只听得不远处传来映月哇哇大哭的声音……

    也不知是怎么了,映月竟是大哭着冲向花月跟前,神情十分焦急无措的大哭着喊道:“宫主、宫主,大事不好了,万花谷着火了,药庐起火了,宛歌姐姐被困在了药庐中,您快去救救她,救救她……”。

    “你说什么!!!”花月听闻大骇,一把揪起映月的衣服,怒目圆瞪。

    “药庐在哪儿?”景慕徽冲上前,看着映月哭得稀里糊涂的脸,焦急问道。

    映月小手用力的指向冒青烟的方向焦急道:“后、后面……万花谷起火了,不是宛歌姐姐在熬药,是起火了,药庐烧起来了,快救救姐姐……”。

    映月说着,使劲挣开了花月的手,拉着景慕徽的衣袖就拼命的往药庐方向跑……

    “去找水灭火……”景慕徽冲欧阳晔磊匆忙的吩咐了一声,便跟着映月一路疾行向万花谷……

    花月心道不好,赶忙也跟了上去。

    ……

    平日里的万花谷清幽静谧,繁花似锦,五彩缤纷。今日的万花谷,所望之处到处都是残败、破碎的凋零之象。零落的花瓣混杂在泥土里,药草被碾压在草堆中,从前所种的所有药草悉数被毁得面目全非、凌乱不堪。

    花月看着眼前的残败景象,气得浑身发抖,满眼猩红。

    君宛歌这是要断了玉潇宫的毒门之术,这是要让玉潇宫再也不能以毒术来压制江湖,这是要毁了玉潇宫前途!

    药庐顶上升腾起重重浓烟,屋内的火光震惊了众人的眼。景慕徽停在了门前,望着里面的滚滚浓烟,心口剧烈翻涌,似有什么东西在绞着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猛烈疼痛着。

    映月急得在原地跺脚:“怎么办?怎么办?宛歌姐姐还在里面,宫主求您救救她……月儿刚刚在谷口玩,看见药庐有烟雾逸出,过来看时,姐姐已经昏倒在屋里了,月儿力气小,没能将姐姐背出来。姐姐让月儿出去……哇……师父你在哪儿……你来救救姐姐……”。

    “你说什么?”景慕徽红了眼,俯身望向映月,“她、她在屋子内?”。

    映月抽噎的解释着:“宛歌姐姐就趴在屋里的地板上,她说她很累,要休息,走不动了……呜呜呜……”。

    小姑娘的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眼前一闪而过,景慕徽竟是直接冲了进去……

    “七爷!!!”欧阳晔磊见他奋不顾身的冲了进去,大惊失色下,忙叫人取水灭火。

    花月死死的瞪着药庐咬牙切齿道:“君宛歌,你最好也随着这万花谷去了,你要是活着出来了,本宫定让你生……不如死!”。

    欧阳晔磊看向花月脸色阴寒道:“如果七爷和君大夫有事,玉潇宫一样保不住。宫主不如祈祷一下,他们没事才好。”。

    花月失了理智,用近乎癫狂的表情冲欧阳晔磊狞笑道:“哈哈哈,大不了玉石俱焚。他俩死了,本宫对付完你们,再去蜀都擒了那郡守和将军又有何难?”。

    “宫主……”不远处,君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她到无音谷时便觉得不对劲,她察觉出附近埋伏了许多人,可眼下君宛歌的安危更重要,她便也顾不上了。她一进宫,便看到一黑一白两相对峙的局面,询问之下便得知万花谷发生了大事情,忙一路狂奔了过来……

    刚一过来,便看到了宫主狰狞的脸,还有那熊熊大火,令她震惊到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哈,影儿回来了,把他们给本宫统统鲨光……”花影暴戾的指着欧阳晔磊张狂道,“你们再去添把火,给本宫将这药庐全烧了,哈哈哈哈……”。

    莲星见花月气得有些癫狂,忙开口道:“宫主不可,药娘还在里面……”。

    “乳娘……”听到药娘还在里面,花月恢复了几分清醒,忙指挥道,“来人,灭火,救药娘……”。

    君影拨开人群,走到花月身边,扭头沉沉的看了欧阳晔磊一眼,对宫人吩咐道:“药庐后院有水井,去打水灭火……”。

    “师父……”映月见自己师父回来了,忙委屈惊惧的一把抱了上去,“宛歌姐姐还在里面,有个男人冲进去救她了。”。

    君影拍了拍小徒弟的背以作安慰,又看向欧阳晔磊问道:“景慕徽进去了?”。

    欧阳晔磊焦急的候在门口,几次企图进去都被身旁的侍卫拦了下来,他听到君影问话,只是沉着脸不回答。

    火势渐大的药庐内,景慕徽被浓烟迷住了眼,他无比焦急的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里搜寻她的身影,脚下忽然被绊了一下,他蹲下身,一眼就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君宛歌。

    他抱起她喊道:“君宛歌,君宛歌,你醒醒???”。

    怀中人没有任何反应,此刻的她就好像那雪崩后被泥石冲刷掩埋过,又被人拨开沙砾见到的高山雪莲,冰冷、颓唐、了无生气。

    见她如此,景慕徽的眼睛,就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砸过一般,酸涩难过得厉害。

    他脱下外袍,小心的将她包好抱在怀里,一起冲出了火海……

    “七爷!!!”正当欧阳晔磊准备冲进去时,景慕徽抱着君宛歌冲了出来……

    “拿水来!!!”景慕徽顾不得其他,冲欧阳晔磊吼道。

    欧阳晔磊立即抢过不远处一宫人手里的水桶,提了过来。

    此时,君影也着急的围了过来,花月正想着上前察看君宛歌的情况,却听到宫人从后院喊道……

    “宫主,药娘在后院!!!”。

    听到药娘的消息,花月赶忙带着人绕去了后院。

    此时,前门只剩下景慕徽的人,还有君影与映月,以及不远处还有一个不动声色站立的蒙面人。

    大家此时才发现,君宛歌不止是衣裙污黑,就连脸色也泛着污黑。映月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景慕徽,景慕徽沾湿了手帕替她擦去脸上的污渍和血迹,这才发现她唇色乌紫,眉眼青黑。君影解开君宛歌双手缠绕的布条,才发现她的掌心与手背、手腕都被割伤,清洗后数十道细细的伤口正沁出密密麻麻暗红色的血滴。

    君影看着她了无生气的模样,沉声道:“宛歌她……毁了这万花谷,应该是不想药娘和宫主再以此制药伤害七王府的人和你。宛歌知道,毁了万花谷之后,她定然不能活,所以什么避毒的法子也没做。这谷内上百种毒草毒花,我不知道把她割伤的是哪种?宛歌她……”。

    “不可能……”景慕徽脸色再也绷不住,肉眼可见的神情慌乱起来,他紧紧的抱住她,却感觉到她的气息在一点点的消失……

    那种无助和恐慌,就像是在他心头压下了两座大山,令得窒息得喘不上气。

    “让我试试……”站在远处的蒙面人突然走近了他们,停在景慕徽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景慕徽神情戒备的看着他,欧阳晔磊也上下打量起他来。君影见莫云崖不知何时带上了面罩,又听他说起过与宛歌的渊源,知他不会伤害君宛歌,却也忍不住问道:”你会解毒?“。

    莫云崖道:“我前些年去过苗疆,见识过许多治愈奇毒的法子。苗疆人善用蛊虫,有种蛊虫叫金蝉蛊,可以吸食人体内的一切外来毒素。我机缘巧合下救过一位苗疆部落首领,他们送了一条虫王给我,兴许可以一试。只是这蛊虫怕生,出来后一丈以内见不得外人和强光,恐怕得找个僻静的房间才行……”。

    莫云崖说着,朝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腰间别着的一个描金云纹小方壶。

    “让他试试。”君影听后斩钉截铁的冲景慕徽开口道,“去妙手斋解毒,我把所有宫人都屏退。”。

    虽然对眼前这蒙面人抱有怀疑,但是一点一点失去生气的君宛歌更让景慕徽慌张。他抱起君宛歌,跟着君影的引路,大步朝妙手斋走去……

    到了妙手斋,莫云崖在屋内替君宛歌解毒,景慕徽和君影、映月守在门口,欧阳晔磊带着五十名侍卫将妙手斋团团围住。

    在等待解毒的时间里,君影望着万花谷上空渐渐稀薄的浓烟,声音深沉道:“你抱宛歌出来时可知,如今她全身都带着毒?”。

    景慕徽从先前六神无主的情绪里找回了一些理智,他语气轻描淡写的回道:“知道,本王也知道,直接冲入火场会有多危险。”。

    君影扭头看向他,一字一顿道:“宛歌值得你豁出性命救她吗?”。

    景慕徽认真道:“值得。”。

    君影沉着眸子道:“看来,宛歌为你拼了性命,这场豪赌,她没输。”。

    景慕徽道:“本王会护她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君影忍不住嘲讽道,“你可是当今最受宠的七王爷,你将来甚至会登上那至尊……宛歌自小心性纯良心思单纯,她斗不过似海的宫门,更架不住那些利欲熏心之人的迫害。你手中的权力再大,能替她挡住所有针对她的恶意?”。

    景慕徽偏过头去,看着君影替君宛歌担忧的眼睛,严肃道:“你是护她长大的人,是她心底最看重的姐姐,本王可以向你承诺,七王府的后妃也好,将来的后宫也罢,都只有她一人,本王只要她。如此,你可放心把她交给本王?”。

    君影沉默了半响,十分犹豫不愿的点了点头:“你最好记得你今日的承诺,若是有一天让我知道你待她不好,我定会杀了你。”。

    景慕徽又道:“屋内那个蒙面男子,是谁?”。

    君影转过头看向紧闭的门,下意识的回避道:“不知。”。

    “不知?”景慕徽明显不信,“不认识的话,你又怎么会那么肯定的让他替宛歌解毒?”。

    “不知的意思是,不想让你知晓。”君影冷酷道,“他对你无害,如果他想动手,就算你把外面埋伏的伏兵全叫进来,也伤不了他分毫。”。

    景慕徽眯着眼,审视着她此话的真假,却又听得花月的声音传来……

    “君宛歌呢???”花月神情愤怒的向妙手斋走来,她身后是几个宫人合力抬着的姚莨。

    “药娘这是……”君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姚莨面前,看看她四肢瘫痪面容僵硬的模样,惊诧的看向花月,“宫主……”。

    花月气急,冲着景慕徽的方向表情狰狞道:“哼,这就是你一手护着长大的君宛歌,你看看她师父,竟被她下毒导致全身瘫痪。这等大逆不道,忘恩负义,背叛宫门的卑劣之人,本宫今日定不能让她活着出宫门。”。

    听了她的话,景慕徽面带寒意的厉声道:“她就是宛歌的师父?江湖人称‘毒娘子’的药娘?本王怎么听闻,她每次研制出新药,便会找附近郑别村的村民试探毒药的毒性。每次她将很小一部分毒药投放在村民的食物或者井水中,故意让他们中毒,又让不知内情的宛歌出宫替他们治病。如此反复,让郑别村的村民一直以为是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神明,以致于遭了天罚。他们不知道的是,这近十年之久的怪病,其实是姚莨下毒所致。后来宛歌知晓了师父的做法,又得知师父准备对绥都百姓下毒,灭本王七王府满门,她不忍自己师父如此戕害百姓,草菅人命,这才对自己师父下了毒,又自己领了百毒侵身的惩罚谢罪。本王可有说错什么?如此大恶之人,如何杀不得?”。

    “你……”花月一时语塞,冷笑道,“无论如何,她都是君宛歌的师父。她这样做,就是忘恩负义,大逆不道。”。

    景慕徽的眼底寒芒闪动:“你们看到她额前红肿的伤口了吗?那是磕头所致的磕碰伤,她既已磕头,就表明她已断了与姚莨的师徒关系。以本王对宛歌的了解,她如此良善,定不会对自己的师父下毒。如此想来,她定是先磕头断了师徒关系,再下毒伤的人,何来大逆之说呢?”。

    “你对她的了解……”花月嗤笑了一声,态度强硬冷酷道,“别以为她在七王府呆了一年,便是你的人。她由始至终都是本宫的人,就算是一具尸体,也应该任由玉潇宫处置,今日你休想带她走。”。

    听得她这般糟践之词,景慕徽强压着心头的火气,眼底的锋芒一转,语气严厉道:“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玉潇宫一向以绝对的清白立身于江湖。那些与男子有过接触的宫人,都会被你逐出玉潇宫。而那些导致你们宫人触犯宫规被罚的男子,大都下场极为惨烈。本王你们是伤不着了,宛歌你们也休想动,她已经是本王的人了,今日便正式与你们划清关系。如果你们不信……“。

    景慕徽收了话,冷冷的扫了在场所有宫人一眼,在众目暌暌的探寻之下,嘴角一勾,不疾不徐道:“宛歌左肩心口上方一点,有个淡红色的蝴蝶胎记。你们当中有人与宛歌生活了十几年,应该知道吧?这个位置如此私密,若不是关系至亲,本王又怎会知晓?她的胎记,若非本王亲眼所见,又怎么开口告知?”。

    此话一出,周围的玉潇宫人无一例外全议论起来了。

    花月、君影、莲星的表情竟是出乎一致的惊诧、不可置信。

    而在场的还有一个人,十分出乎意料的,神情紧张了起来。

    欧阳晔磊几乎是冲到了景慕徽的面前,紧张的抓着他的胳膊,焦急问道:“七爷,宛歌左肩上有胎记?还是蝴蝶形状的胎记?是……吗?”。

    景慕徽见突然冲上前来的欧阳晔磊,疑惑不解的打量了他一番,却看出他双肩微微颤抖,就连最后的话都是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与平日里冷静稳重的将军形象大相径庭。

    欧阳晔磊试探性的追问道:“七爷,你刚刚说宛歌、宛歌她身上的胎记……在哪儿?”。

    景慕徽狐疑的看了眼反常的欧阳晔磊,抬手在他左肩心口上方一点指了指,缓缓说道:“这里。”。

    这一指,犹如二十年前射出的那支箭,一下子猛然刺进了他的心口,震撼得令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景慕徽只是想借着先前两人溺水后,无意间看见她肩上胎记一事,令玉潇宫误会自己与她有了亲密关系,借此让她们与君宛歌一刀两断。可他没想到,此话一出,最震惊无措的人竟然会是欧阳晔磊,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际,妙手斋的门,从里面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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