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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力挽狂澜

    “陛下身体有恙,今日休朝。”

    今日刚上早朝,文武百官一进入太极殿,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苏公公便出现在大殿之上,宣布今日不上朝的指令,引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散朝后,不知是哪个耳朵灵敏的官员,开始在散朝的队伍中议论起来……

    “听说昨晚发生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

    “昨夜太尉连夜拉着五王爷、八王爷和刑部尚书、京兆尹进了宫,听说是和七王爷有关……”

    “真的吗?下官方才还奇怪,怎么今□□堂之上,一个王爷也没见着……”

    “岂止啊,你没注意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都不在吗?就连京兆尹也不在,看来是发生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听闻陛下病了,现在各宫娘娘们好像都候在乾清宫,但是被拦住了,不准进去……”

    “是嘛……”

    ……

    约莫是听到了消息,此时的乾清宫外,现下各宫妃嫔、王爷王妃、宗亲陆陆续续都来了,全部都跪在外面。人群里,原本只有偶尔一两个哭哭啼啼的,聚集在一起后,哭声竟然高昂了起来……

    门从里面拉开,皇后走了出来,看着啜泣的众人,吩咐道:“陛下无碍,只是一时情绪激动,调理几日便可。太医吩咐,陛下现阶段需要静养,诸位各回各宫,无事不得打搅。”。

    皇后说着,良妃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眼眶有些红,神情有些憔悴,皇后见了她,只轻声道:“前朝那边本宫会出面主持大局,乾清宫就交由你照顾。你有陛下亲赐的协理六宫之权,有些事情,你自己做主便是,不用让人再来请示本宫。”。

    良妃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躬身行礼道:“臣妾收到,谢皇后娘娘。”。

    皇后顿了顿,又道:“昨晚之事,涉及皇嗣,本宫先去找太尉,了解情况。”。

    良妃点头:“臣妾恭送皇后娘娘。”

    这边皇后前脚刚走,五王爷母妃昭容丽妃和八王爷母妃昭媛宜妃便朝良妃扑了过来,“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她的面前……

    两人苦得梨花带雨道:“良妃姐姐,求求你,让我们见见陛下吧……”。

    良妃冷着脸小声呵斥道:“住口,陛下需要静养,乾清宫岂容你等喧哗,你俩给本宫回去,未得准允,不得出自己宫门一步。”。

    丽妃不服气的大声反驳道:“良妃姐姐,臣妾们只是想见一见陛下。你凭什么赶臣妾们走,又凭什么让我们禁足宫中?”。

    良妃怒了,强忍着火气,居高临下的冷喝道:“就凭本宫有陛下亲赐的协理六宫之权,凭皇后娘娘命本宫照顾陛下,够了吗?你们身为皇子们的生母,不教他们体恤父皇,仁爱兄弟,倒是眼睁睁看着他们干出这等污糟事,将陛下气得龙体抱恙。来人啊,给本宫将丽妃、宜妃送回各自宫内,陛下未清醒召见之前,未经皇后与本宫允准,不准踏出自己宫门半步,也不许有人探视。”。

    “良妃姐姐……”宜妃不甘心,委屈巴巴的装作可怜的求良妃,还想着解释一番,“坤儿他没有……”。话还未说完,便被人带走了。

    “各位姐妹都先回宫吧,特殊时期,请大家约束好自家晚辈,尽量待在自己宫里,陛下醒了想见谁,自会过来通传,都散了吧。”

    “是……”

    ……

    长秀宫内,昭仪惠妃面色愁容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景慕奕倒是神态自若的给自己和她倒了杯茶,幽幽道:“母妃不用担心,虽说郭石死在了七弟府上,但是昨晚的情形,他基本上已经摆脱了嫌疑。再加上赵成的那些证据,儿臣才是被诬害的一方,母妃只管宽心。”。

    惠妃欲言又止:“话虽如此,可万一陛下相信老五和老八……”。

    景慕奕放下茶杯,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母妃,昨晚父皇那样暴怒,以致于急火攻心,不正是因为他相信了赵成的话,才觉得愤怒难过吗?”。

    惠妃想了想,这才放下心道:“也对,不然,陛下应该是连你一起也关起来了。”。

    “岳祖父说得果然没错”景慕奕想到什么,突然冷笑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

    咸福宫内,弘德淑妃急得来回踱步,景慕珏神色阴沉的坐在一旁,一句话也没说。

    “珏儿,你说这可怎么办啊?现在你五弟和八弟被下了狱,万一……”淑妃的声音有些颤抖,“万一他们把你……”。

    景慕珏攥紧了拳头,咬牙死撑道:“不会,儿臣问了,他们被关押在刑部天牢,太尉正在组织三司会审。早前我让丞相和大理寺的人想办法给他们传过话,抵死不供出儿臣,儿臣保他们性命,将来救他们出来。”。

    淑妃紧张问道:“他们同意了?”。

    景慕珏头疼的扶着额头,十分疲惫道:“同意了,五弟八弟现在,不同意也无其他退路了。现在只求,那认罪书上,没有儿臣的只言片语,否则……”。

    淑妃听得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颤抖着手抓着他的胳膊:“否则怎样?”。

    景慕珏十分颓废的垂下头,消沉的抱着头:“儿臣不知……”。

    淑妃抱着自己儿子,胆战心惊的哄道:“没事的,珏儿,你别太担心。先前你二哥伤你大哥那般重,你父皇不也没杀他吗?你二哥是自己绝望自裁的,而且景慕徽不也没事吗?你父皇再气,最多不过是关他们一阵子,你别太担心……”。

    “可是母妃,景慕徽是父皇最疼爱,最在乎的儿子,上次父皇这么生气,还是宸妃死……”。

    淑妃红着眼安慰道:“你也是他的亲儿子,别担心……”。

    ……

    储秀宫内,昭容丽妃发了好大一通火气,砸了她目之所及的所有物品,最后只得趴在床边哀戚戚的哭了起来……

    毓秀宫内,昭媛宜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八王妃心惊胆颤的跪在宜妃身边,两人哭着抱作一团……

    ……

    永安宫内,修仪瑾嫔倒是在安安静静的挑选制作糕点的食材,景慕琛进来看到她在安静的挑选有瑕疵的果仁,走近她恭敬的行礼道:“母亲。”。

    瑾嫔听见声音,别过身子见是自己的儿子,忙放下手里的食材,起身温柔道:“琛儿你来了?你可见到了你父皇?”。

    景慕琛点点头:“刚刚和九弟从乾清宫回来,父皇他无碍,只是骤然暴怒之下,气血上涌,休息几日便无碍了。母亲不用担心。”。

    瑾嫔这才放下心来,拉着他坐下拍了拍他的手道:“虽说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父皇这么多年极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这种时候,你少去参和,也少去街上那些青楼酒肆,省得你父皇生起气来连累你。你就呆在府中看看书,想想你的婚事,少给你父皇添乱。”。

    景慕徽点头,温顺道:“是,母亲,儿臣定当谨记。”。

    瑾嫔又想起什么,拉着景慕琛问道:“我回来时,听宫女说起,昨晚七王爷的府上遭了刺客,他可还安好?”。

    景慕徽点头:“母亲宽心,七哥昨日在儿臣府上下棋,因而躲过了这场祸事。”。

    瑾嫔点点头,这才放下心,她又坐了回去分拣食材道:“那就好,你们没事就好。我待会准备做些酥饼,你带些回去吃可好?”。

    景慕徽一笑:“好,谢谢母亲。”

    ……

    永乐宫内,修容柔嫔正坐在桌前修剪花枝,景慕脩倒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见她拿着花枝在摆弄,遂问道:“母亲这是在做什么呢?”。

    柔嫔没抬头看他,只回了句:“儿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景慕脩坐在她身边,眼瞅着她插花,又伸手去拨弄道:“有良母妃守在父皇跟前,你还不放心啊?父皇没事,就是生气过了头。”。

    柔嫔拿花枝轻轻打了他一下,语气宠溺道:“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什么叫生气过了头,你父皇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我听闻昨夜太尉连夜进宫告状?”。

    景慕脩瘪瘪嘴,转眼见花瓶里的花枝不怎么协调,遂拿起桌上的剪刀,“咔嚓”一声,将花瓶里最高的那支给剪了,顿时觉得顺眼多了,这才幽幽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母亲你还是只管修理这花的好。”。

    柔嫔见他把自己好不容易打造出的层次感给剪没了,登时就不乐意了,夺了他的剪刀,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瞎剪什么,层次感都被你破坏了。”。

    景慕脩非常“欠打”的补充了一句:“你那枝太高了,不好看。”。

    “我那是……”柔嫔一脸的‘这是我亲生的,我好不容易拉扯大的,不能生气’的隐忍,这才决定不和自己这“熊孩子”计较,遂岔开话题问道:“我听闻,昨晚你七哥府上遭遇刺客,徽儿没事吧?”。

    听闻此,景慕脩突然不捣乱了,正色道:“七哥无碍,母亲莫要担心。”。

    见他竟然脸色严肃起来,柔嫔眼神一紧:“真的?”。

    景慕脩点点头:“昨日七哥去六哥府上下棋,那刺客扑了个空,所以七哥没受伤,倒是万幸。”。

    柔嫔点点头,放心道:“那就好,你们没事,我也可以放心插花了。”

    ……

    深夜,乾清宫内。

    房间内,烛火通明。良妃眼睛都没眨一下的坐在皇帝身边伺候着,时刻看着他的情况。景鸿武躺在床上,不过一天时间,感觉他额前的鬓发又悄然白了几分,脸色也有些苍白。

    殿外,禁军统领亲自镇守门口,所有人未得允准,禁止进来打扰。房内,和宁趴在不远处的榻上睡着了,良妃双眼熬得通红,却还是固执的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景鸿武。

    白天睡了一天,到了夜间下半夜时,景鸿武终于醒了。

    “宸妃、宸妃……”景慕徽梦里呓语着,良妃有些困倦,听得不太真切,只是看着景鸿武眼皮动了动,脸色大喜,情绪激动得眼眶一红,忙开口急急的喊道:“陛下,陛下您醒醒!”。

    景鸿武微微睁眼,眼前宸妃的身影来回移动,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好不容易看清了,确实良妃的面庞,心里又是一阵失落。他张了张口,语气虚浮道:“是爱妃啊!朕睡了多久了?”。良妃抹了抹眼角的泪,端起碗给他喂了点水,哽咽道:“陛下兴许是前段时间太累了,从昨天早上的四更天睡到了今天的四更天,约莫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臣妾真是吓坏了!”。

    “是朕老了,爱妃照顾朕辛苦了。”他起身,拍了拍她的手臂哄慰道,“徽儿怎么样了?”。

    良妃拿了件大氅给她披上道:“七王爷没事,陛下放心。”。

    他又问道:“那两个逆子呢?”,良妃道:“五王爷和八王爷现在还在刑部天牢,等候陛下处置。”。

    他沉思了一会,拉过良妃的手,安慰似的握紧了些,颇为愧疚道:“爱妃,当年老二心生歹意谋害博儿,你这做娘的还能一心辅助皇后,稳定后宫。这些年委屈你们娘俩了!”。

    良妃红着眼,哽咽道:“陛下……”。

    他突然看着她问道:“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理他们?”,良妃神色一顿,脸色惶恐道:“臣妾乃一介女流,不敢乱议!”。

    他言语宽慰道:“旦说无妨,朕想听听爱妃的想法!”。

    良妃迟疑道:“陛下,五王爷和八王爷性子外向张扬,所以平日里做事是嚣张暴戾了些,但好在都没闹出什么大的动静。但是现在他们突然对七王爷心生杀意,臣妾担心,这个中缘由怕是……”。

    “朕早些年生过立徽儿为储君的想法,那会儿皇后派人拦着,百官反对,朕就没立成。朕当初看好博儿,博儿也出了事。现在徽儿政绩斐然,又让人眼红……”皇帝喟然长叹一声,“朕何尝不知老五和老八平日里跋扈,但都没有闹出格,所以朕也就懒得管。没想到朕这一放纵,竟让他们生出骨肉相残的胆子……”。

    良妃小心翼翼附和道:“七王爷现在风头无两,圣眷正浓,确实会引来很多人眼红。不过臣妾觉得,以五王爷和八王爷的性格,怕是想不出杀害七王爷,嫁祸三王爷这等周密的嫁祸计划……”。

    皇帝摇头无奈道:“朕知道,这储君之位,一天不定,这兄弟之间的争斗便会一刻不停。琛儿和脩儿成天风花雪月,不成体统。不过这次琛儿意外救了徽儿,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倒是给了朕一点慰藉。老三和老四嘛……这两人在朝堂上明争暗斗,朕也不是不知道,徽儿在朝堂上的表现日益显著,他们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良妃见他把话说得这般直白不见外,倒是不知道一时之间该如何接话了。

    皇帝闭着眼睛在想事情,良妃曾一度以为他又睡了过去,没成想他又睁开了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爱妃,通知太尉,明日辰时,朕在太极殿听候三司会审,所有皇子公主全部参与。”。

    “是……”良妃起身,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没注意旁边的和宁醒了过来。

    “父皇!!!”和宁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猛然间看见景鸿武醒了,忙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呜咽道,“父皇,你醒了,吓死宁儿了……”。

    “宁儿别怕,父皇没事儿……”皇帝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对良妃道,“爱妃照顾了朕一天,先去休息吧。让宁儿在这里就行了,她陪朕说说话。”。

    良妃有些不放心,担忧的看向和宁,和宁笑着冲她点点头:“母妃放心,宁儿会好好照顾父皇的,有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良妃听她这样说,稍微放心了些,又嘱咐了一遍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这才回宫休息。

    “宁儿,扶父皇起来走走……”

    “好叻,父皇小心……”

    ……

    第二日,太极殿,三司会审。

    殿内,太尉率领三司官员跪在右侧,左侧则依次跪着三王爷、四王爷、六王爷、九王爷,以及换上一身囚服,戴上镣铐的五王爷、八王爷。

    和宁则站在皇帝的龙案左侧旁听。

    殿外,几位王爷的生母悬着心,跪在门外静候结果。

    “儿臣见过父皇。”众王爷拱手作揖齐声道。

    “微臣见过陛下。”众官员跪地叩首道。

    “平身”皇帝脸色阴沉道,随即看见景慕徽没来,便问道,“徽儿呢?为何没来,可是出什么事情了?”。

    “回禀陛下”赵成从官员的末尾出列,跪下作揖道,“我家王爷前晚知晓刺杀一事后,极为重视。再加上当晚王爷回府后,发现府内负责治病的君宛歌君大夫也失踪。于是王爷便带着欧阳将军前去追捕君影,故不能前来,求陛下谅解宽恕。”。

    “徽儿去追那刺客了?他的身体承受得住吗?”皇帝脸色更难看了,眉头直皱。

    太尉解释道:“陛下,老臣已传军令于各州郡,如七王爷到达各州郡,让他们务必保住王爷的安全。同时,也向各地方官员发出邸报,严查君影踪迹。途中,小儿欧阳晔磊会力保王爷安全,望陛下宽心。”。

    “有欧阳晔磊在,朕放心。”皇帝脸色和缓了些,又道,“这两日,查得怎么样了?”。

    太尉道:“陛下,老臣奉旨主审此案,昨日派人去工部查验了七王府建造图纸,发现所有图纸果然遭受盗窃。老臣与御史大夫陈老、刑部尚书何大人,大理寺卿由于是五王爷岳父,故老臣让大理寺少卿叶大人代劳,随同有京兆尹魏大人,一同搜查了五王府、八王府。老臣在八王爷的书房内,搜出了工部建造七王府的所有图纸原件,望陛下过目。”。

    此话一出,景慕坤懵了,瞪着眼睛看向景慕裕,仿佛在说‘五哥,那图纸不是你抄的吗?抄完你不是还回去了吗’。

    景慕裕也懵圈,一脸不可置信,但又不知从何辩解。

    “还有呢?”皇帝忍住怒火,看了眼图纸上的官印,确认是官府在册文书无疑。

    “回禀陛下”何大人出列道,“微臣已派人从七王府接手当晚所有遇难者遗体,以及郭石的遗体,同步安排仵作检验。尸检的结果表明:郭石身上有被人捆绑的痕迹,且他身上的两处剑伤,第一处在腹部,第二处在背部贯穿至心口,乃致命伤。这两处的伤口,经过比对,确认为当晚八王爷所持之剑伤在第一处,第二处为五王爷持剑所伤。七王府家仆婢女共伤十八人,其中七人命丧于当晚五王爷随身侍卫的剑下。剩下的人,不同程度的剑伤均与八王爷所持之剑以及其亲随的剑刃相吻合。可以确认,当晚五王爷、八王爷在七王府杀戮一事确为事实。”。

    大殿之上,霎时间静默无声。

    景鸿武看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最后目光停留在戴着镣铐,穿着白色囚衣,衣冠凌乱,灰头土脸,全然不见平日里嚣张跋扈气焰的两个儿子身上。他深呼了口气,语气阴沉道:“那认罪书中所写,四王爷也参与谋划,你们三司会审,可有线索?”。

    一直跪地不做声的景慕徽面色一暗,双手死死的攥紧,抿着唇不敢出声。

    太尉道:“回禀陛下,老臣也询问过四王爷,除了君影的认罪书所提的只言片语,未有其他证据佐证四王爷与此案有直接牵连。据四王爷说,前年他接手刑部之时,曾因为一件案子,向江湖发出过通缉令,缉杀君影。四王爷说,许是君影记仇,意图以此来嫁祸于四王爷,此点老臣目前未能全部证实,请陛下圣裁。”。

    皇帝冷眼望向景慕珏道:“珏儿,他们俩的刺杀计划,你可曾参与?”。

    景慕珏强压下内心的恐慌,叩首道:“禀父皇,儿臣确实不知,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没答话,转头冲惴惴不安的两人道:“老五、老八,你们自己说……”。

    “父皇……”景慕裕怯声回道,“儿臣那日在万兽园内,被七弟误伤,一时气愤,八弟与儿臣兄弟情深,八弟只是想替儿臣出口气,我们被恨意蒙住了心智,才至于犯错。可是儿臣当时只是想让君影去吓一吓七弟,并未真的想让七弟有事,还望父皇明察。”。

    景慕坤惶恐道:“父皇,四哥的确不知情,此事是儿臣与五哥犯了错,与四哥无关。君影她正是利用了我们与四哥走得近这一点,故意攀咬。儿臣与五哥起初只是想吓唬七哥,抓郭石是因为他的确在七王府附近徘徊,儿臣一时想法出了错,才惹下这滔天大祸,求父皇饶恕。”。

    两人拼命的狡辩着,跪在地上支撑着上半身的胳膊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龙椅之上,皇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咬着牙恨铁不成钢道:“儿?臣?你们俩还知道为人子为人臣吗?孽子!!!胆大包天,居然敢干出这种谋害兄弟的事情来,难道有你二哥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说到最后,皇帝情绪越来越激动,“啪”的一声,将自己龙案前的茶杯朝两人扔去,“砰”的一声,杯子落在他们脚边摔得粉碎。

    底下各官员见状,吓得颤幽幽道:“陛下息怒,陛下保重龙体啊!”

    景慕裕和景慕坤见状忙“咚咚咚”不停的磕头,景慕裕哭天抹泪的辩解道:“父皇,儿臣一念之差,儿臣知错,求父皇恕罪。”。

    景慕坤也附和求饶说:“儿臣知错,求父皇原谅!!!”。

    皇帝此刻的脸,阴沉得如那雷鸣电闪的雨夜前夕,来自君王的威慑和压迫力令整个大殿之上,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此时,殿门外跪着的丽妃和宜妃再也坐不住了,挣脱了门外的禁军,突然冲了进来……

    景鸿武本就气得脸色涨红,身体发抖,眼见这两人闯了进来,各自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哭啼啼的模样,心情烦躁的暴喝道:“大胆,无朕召见,你们竟敢擅闯太极殿!!!禁军何在???”。

    “陛下,臣妾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丽妃看着自己平日里光鲜亮丽的儿子,如今戴上囚犯才有的镣铐,如此凄惨,心疼的大哭,“臣妾求您,他犯了再大的错,求您饶他一命!!!”。

    宜妃也哭着哀求道:“陛下,臣妾愿意一命换一命,求求陛下,不要伤害坤儿”。

    皇帝气得怒不可遏道:“你们可知道,你们的儿子要杀朕的儿子……”。

    丽妃此刻全然顾不上君臣之仪,大声哭吼道:“可他也是您的儿子啊!!!”。

    宜妃也哭道:“当初大王爷被伤,陛下您尚且放过了二王爷。如今七王爷没事,求陛下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皇帝被她们哭得怒气填胸,思绪也被搅扰得异常暴躁,只得冲外面的禁军道:“来人,把她们给朕拖出去……”。

    眼见母妃受牵连,景慕裕和景慕坤又是“咚咚咚”不停的磕头,刚想说什么,突然有个人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还未等皇帝再次发火,那人颤颤巍巍的跪在皇帝面前,脸色极为惶恐道:“皇、皇上,奴才乃大王爷府上管家,我家大、大王爷出、出事了!”。

    听至此,皇帝“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发颤,心里没由来的一慌问道:“博儿他……出什么事了?”。

    站在一旁的和宁,听闻长兄出事,猛地冲了下来,抓住管家衣襟问道:“哥哥怎么了?”。

    管家脚软得跪趴在地上,啜泣道:“昨晚大王爷无意间听闻七王府发生之事,骇然惊惧之下,一时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倒在了书房,当时便已经陷入昏迷。当时宫里陛下身体抱怨,良妃娘娘和公主在乾清宫伺候,我家王爷不许我们去通报。奴才当即请了太医去替王爷诊治,后来良妃娘娘从乾清宫出来,听闻此事赶至时……我家王爷已经陷入昏迷,就在刚刚……我们王爷他……病逝了。”。

    “你说什么???”皇帝闻言一下子懵了,耳边嗡嗡的,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起大儿子小时候在自己身边嬉闹的场景,他的身子没稳住,一下子瘫坐在了龙椅上。

    和宁一听,脸色苍白无措,双眼蓦地猩红,整个人与平日里灵动活泼的模样大相径庭,她跪坐在地上,显得颓废不堪,像是被雷霆击中一般。

    “你说,宁儿没有哥哥了?哥哥他……他……他抛下宁儿和母妃走了?”和宁不可置信的抓着官家的衣袖,哽咽的再次确认道,情绪顿时绷不住,“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原本跪在后面的景慕脩见状,忙起身走过去,将她搂在怀里,红着眼柔声哄道:“宁儿,你还有九哥,还有六哥,哥哥们会补上大哥那份的……”。

    正当所有人都震惊于景慕博的死讯时,皇帝默默的走下了龙案,来到了和宁跟前,推开景慕脩将和宁抱在怀中:“宁儿乖,去陪陪你母妃,父皇待会就过去,好吗?”。

    和宁从他怀中探出头来,非常不甘心的伤心道:“父皇,这不可能,哥哥他……太医说至少还有一两年的……哥哥都没有等到宁儿大婚,都没有和宁儿告别……父皇!!!”。

    皇帝眼眶一红,强忍着悲伤,冲景慕脩招手道:“脩儿,送宁儿去见博儿最后一面,照顾好她们母女。”。

    景慕脩望着景鸿武那像是被人抽干了心力一般憔悴的神情,心里像是被刀子剜了一下,红着眼点头道:“儿臣遵旨。”。

    待和宁和景慕脩离开后,景鸿武背过所有人,仰望着自己的皇位,声音空洞而悲戚道:“博儿他……博儿他弥留之际,可曾有话要你转交给朕?”。

    管家抹了把眼泪,哽咽道:“回禀陛下:我家王爷是有话让奴才替他向您转答。王爷说,‘父皇,儿臣不孝,既未能为父皇分忧解难,又未能做好兄长的表率,还望父皇原谅儿臣的无能。手足相残这种事,儿臣作为大哥,一个人扛下就够了,还望父皇看在儿臣的份上,宽恕弟弟们的过错……”。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景鸿武背对着他们,仰着头长叹一声,声音里听着有些哽咽。

    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谁也不敢开口,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搅他。太极殿上的气氛,竟是比那冬日里的雪夜还要冷。

    忽然,景鸿武转过身,抽出一旁禁军统领的剑,冷戾的架在了一前一后跪着的景慕裕和景慕坤的脖子上,言语间尽是冷厉狠绝道:“朕真想斩了你们,让你们去向你大哥赔罪!!!”。

    景慕裕和景慕坤谁也没料到景慕博会受惊身死,又见自己父皇这咬牙切齿怒目而视的模样,惊恐万状的哀求道:“求父皇饶命,儿臣知错了,四哥,四哥,救救臣弟,救救臣弟!!!”。

    景慕珏见状也是一急,忙起身用身体挡在他俩身前道:“父皇,五弟、八弟纵然糊涂之下犯了大错,但是七弟毫发未损,他们罪不至死啊!大哥骤然离世,儿臣们也是十分难过,可是此事不应全怪在他们头上,儿臣斗胆,求父皇饶了他们死罪!”。

    景慕奕见状也凑上来求情道:“父皇,五弟、八弟的确有错,但罪不至死,求父皇饶他们一命!”。

    景慕琛求情道:“父皇,三哥、四哥言之有理,还请父皇饶了五哥和八弟吧!”。

    太尉也劝道:“皇上,请您三思啊!”。

    其他官员见此情景也吓坏了,忙附和道:“求皇上三思……”

    景鸿武的剑,抵在景慕珏的喉咙口,仍旧未松手。

    就在此时,太极殿的门再次被推开,和宁竟然没走。她走近景鸿武,小心翼翼的拿下他握着的剑,跪着他脚边啜泣道:“父皇,宁儿知道,您让宁儿离开,就是不想让宁儿见到这一幕。可是父皇,大哥他临终遗言也说了,求父皇宽恕五哥和八哥。宁儿……也不想再失去两位哥哥了。求求父皇,原谅五哥和八哥他们这一次,好不好?”。

    景鸿武深吸了口气,仰着头,使劲抹了把眼泪,转身走上了龙椅,面容冷酷道:“传朕旨意:五王爷景慕裕、八王爷景慕坤,意图谋害手足,其心肠狠辣,其行为恶劣。朕本想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念在其兄长臣弟、臣妹为其求情的份上……擢,废除景慕裕、景慕坤王爷爵位,收回其身份玉牒,贬为庶民。着令其在大王爷景慕博陵墓前守灵三年,以思其过。三年后,二人流放崖州。未有朕之召令,永世不得入绥都。其母族一应人等,凡有当朝为官者,降品三级。未入朝为官者,自今年起,二十年不许入仕。守灵与流放期间,任何人不得接济他二人,如有违令者,朕立斩不饶!”。

    “父皇!!!”景慕裕和景慕坤面面相觑,脸色惨白,情绪崩溃道,“父皇,儿臣知错了……”。

    丽妃和宜妃挣扎着在门口磕头哭诉道:“陛下,求您了,不要夺走他的身份玉牒,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不要赶他走……崖州苦寒,他们怎么受得了,这是要他们的命啊!”。

    景鸿武看着门口哭得肝肠寸断的丽嫔和宜嫔,冷漠的扫了一眼她们,言辞犀利道:“崖州苦寒???朕的将士拼命替朕守天下,他们能承受边关苦寒,为什么你们的儿子就不能承受?你们俩个,教子无方,纵容他们犯下如此大错,朕现在削去你们昭容丽妃昭媛宜妃的封号,即日迁出储秀宫和毓秀宫,贬为修仪丽嫔、修容宜嫔。原修仪瑾嫔、修容柔嫔恪守本分,勤俭贤良,即日起升为昭容瑾妃、昭媛柔妃,即日起入住储秀宫和毓秀宫,皇后立即执行!”。

    皇后欠了欠身,神情恭敬又冷静的回道:“臣妾遵旨!”。

    虽是受了封,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瑾妃和柔妃不敢露出半点喜悦之情,战战兢兢的跪下谢恩道:“臣妾,谢主隆恩!”。

    淑妃表情复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四王爷点点头,示意她静观其变。

    景鸿武又道:“景慕裕、景慕坤自小跟随景慕珏,此次犯下大错,景慕珏教弟无果,责无旁贷。从即日起,责令景慕珏闭门思过半年,罚俸三年。景慕珏经手的一应政事,由景慕奕、景慕徽接手,景慕琛从旁辅佐。博儿的葬礼,一切按太子规格办理,责令礼部全力配合良妃,皇后从中协调,余事没其他事的话,全部退下吧!”。

    景鸿武说完,转身进了内殿。景慕琛抬头望着他的背影,蓦地眼睛一酸,感觉自己的父皇似乎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就连背影都沾染上了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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