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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乔迁新府

    翌日,巳时刚过,景慕徽正闲来无事,呆在书房围着火炉温书,只听得门外仆人来报……

    “王爷,工部尚书与户部尚书在府外求见王爷,说是前来与您商议新府搬迁的事宜。”

    景慕徽看着书,头也不抬的答道:“让他们来书房。”

    “是……”

    两位尚书进书房时,景慕徽正坐在窗边的卧榻上,拥着狐青裘的披风,手里拿着本《春秋》,书翻了一半儿,见二人进来,便随手合上书……

    “臣,工部尚书李林,见过七王爷。”

    “臣,户部尚书冯远才,见过七王爷。”

    景慕徽抬手:“两位尚书大人免礼,请坐。来人,奉茶。”

    刚坐下的冯远才环顾了书房一圈,目光落在景慕徽卧榻旁一个烤火,一个烹茶的火炉上,不由得开口寒暄道:“王爷书房可真暖和,像春天似的!”。

    李林见景慕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忙不迭的开口关切道:“听闻王爷旧伤未愈,近来天寒地冻,王爷可要多多保重。”

    景慕徽眼见仆人上了茶,抬手示意:“二位大人冒雪前来,所谓何事?”。

    李林放下茶杯,躬身作揖道:“回王爷,臣二人是前来与王爷商议新府搬迁的具体事宜。”

    冯远才附和说:“王爷,新的七王府那边,臣已安排户部侍郎马上选派婢女和家仆,再过两天就会送往新府。内廷司苏总管在臣下朝时也传来话说,陛下赏赐的那十个宫女,由户部一同安排入新府。他们先去府上打扫,再过十日王爷即可入住。不知王爷是否还有其他特别的吩咐?”。

    景慕徽从炉上端起滚沸的水,倒入茶壶,再慢慢倒入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那就按冯大人的安排进行准备,现在七王府里的人员,除了王府总管孟祥和本王的大夫君宛歌,其余人员皆由户部再行安排。新府的人员确定好后,先派十名男丁过来,交由孟祥安排府内物品的收纳搬运。再派两名婢女过来,助君大夫收拾。”

    冯远才拱手:“是,臣明白。”

    李林见状,赶紧汇报道:“禀王爷,臣已安排工部侍郎下朝后就去新府检查,府内若有瑕疵的地方立马着人修葺。同时工部也已经派人前去新府铲雪,那边之前没住人,屋顶和院内积雪重,臣已经派人前去清理了。府内的湖泊和池塘现在落雪结冰,等到来年积雪消融,臣再派人前去清理池塘,疏通水道。”

    “好……”

    李林追问道:“不知王爷可还有其他吩咐?”

    景慕徽盯着手里的茶杯,思绪专注,闻李林的话便抬头看向二人:“新府的一应人员、物质等布置,工部与户部商议,一切按礼制规程置办即可,本王无其他要求。本王在小雪时节入新府,时间上可有问题?”

    两位尚书相视一眼,起身毕恭毕敬的答道:“臣,领命。”

    “那就辛苦两位尚书了。”景慕徽放下茶杯,又重新拿起书,目光有送客之意。

    两位尚书本想抬手作别,目光却再三看向景慕徽,面色有些犹疑。

    “二位尚书可还有事?”

    李林突然上前一步,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情绪有些激动说:“王爷,从前臣见识浅薄,若有得罪或怠慢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冯远才见状,也战战兢兢的跪了下来:“臣也是,请王爷见谅。”

    景慕徽一怔,约莫猜到他们所言意指为何,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起身下榻,目光居高临下的望向两位尚书,语气淡淡的开口道:“从前诸事,本王无意再追究,但若是日后再有发生,那本王将新账旧账一起算,两位尚书,明白了吗?”。

    他话说得极轻,神色也晏然自若。但不知怎的,话落到两位尚书耳里,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威慑力自上而下袭来,只得连连附和道:“是是是,臣定当竭力办好王爷的嘱托。”

    他微微弯腰,扶起二人:“地上凉,两位尚书请起。”

    “谢王爷……”

    “孟祥,送两位尚书出府……”

    ……

    出了府,两人悬着的心还没落下来,又担心新府布置上再出什么差池,赶紧约着一同朝新府去看看……

    路上,两人各自坐上自己的马车,掀开车帘,吹了好一会的冷风,才散去后背的热意。

    两人来到新府,望着月前还鸦雀无声的府宅,今日塞满了户部与工部的人,两位尚书站在内院,不由得嘀咕了起来……

    李尚书不由得感慨万分道:“哎,冯兄,你我当初修这宅子的时候,是千想万想也没料到,这宅子的主人竟会是七王爷啊!”

    冯尚书神情有些激动,连连摊手,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李兄,昨晚那顿饭,咱俩若没有这宅子,怕是……”

    “哎……”

    “还是贤弟高见,当初想到多修一座亲王府,来年陛下若是加封,以备不时之需。”

    “冯兄过誉了,愚弟若没有户部的鼎力支持,我工部也无计可施啊!”

    “哈哈哈哈……”

    冯尚书忽然想到昔年他们听从五王爷等人的差遣,克扣或者延时发放七王府的赏赐,心里仍有些发虚:“贤弟,你看七王爷今日这态度,应是不计较当初我们轻视他之过了吧?”

    “冯兄莫要惊慌,以愚弟所见,七王爷应该不会再拿从前轻待他之事苛责我们。毕竟这些年,皇室宗亲们可比我们这些大臣……所以,我们还是做好分内之事。”

    “贤弟,今日我瞧七王爷那么怕冷,那屋里热得人脊背发汗,想来当时因是伤得极重,不然好好的一个人,为何性情大变?”

    “应该吧……”

    ……

    冬天的时候日子过得快,转眼没几天,就到小雪时节了。工部、户部、兵部着人来报,说是新府邸的一应工事、奴役、府兵全部安置妥当,只等七王爷过去即可。

    迁府这日,景慕徽拜托欧阳晔磊婉拒了所有想要登门拜访的皇室宗亲、大臣等,只允许了欧阳家的人进府帮忙。

    景慕徽的东西少,一把从冷月国皇宫带回来的古琴、一箱书画、一箱衣物,仅此而已。他去前线这几个月,府里离开的仆人多少都偷了些值钱的物件跑路,孟祥年迈,拦不住这些人的豺狼之心,府上整理出来的金银财帛,竟没有装满一个木箱。孟祥把自己的衣服打了个包,放在那装着金银的木箱里,倒也简单。

    君大夫的东西更简单,一个箱子,装了她的衣物和医书,还有些少见的药材。

    七王府门口,景慕徽坐在马车里,君宛歌以轻纱遮面站在马车旁,孟祥背着古琴精神的站在君宛歌旁边。马车旁码着四个箱子,箱子后面恭恭敬敬的站着先前指派过来收拾的十二名家仆。

    若是寻常人家,这些家当和仆人,看起来似乎还能用一句家大业大来形容。

    可他是皇子,这些行李,连带着三十名巡防营的兵过来帮忙的欧阳晔磊也觉得有些寒酸了。

    “七王爷”欧阳晔磊翻身下马,朝轿车内的景慕徽躬身作揖,他看了看眼前这四个箱子,又看了看自己带的三十个帮手,突然想起早上出府时自己爹告诉自己说王府应该搬过去的东西不多,让他少带些人去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大材小用了。他试探问道:“王爷就只有四个箱子吗???”。

    景慕徽点头。

    欧阳晔磊挠了挠头,又看向她问:“君大夫的东西呢?”

    君宛歌温声细语的回道:“回将军,在箱子里。”

    欧阳晔磊脸色有些不可置信:“王爷,你们就这么点东西?”。

    景慕徽知他疑惑,放下轿帘,吩咐说:“好了,晔磊,走吧。”

    ……

    到了新府大门口,欧阳太尉亲率王府内六百府兵,一百八十八名家仆,早早的在门前等候。

    欧阳太尉远远的便看见自己的儿子在队伍的前边开道,待欧阳晔磊走近下马后,太尉双手抱拳,单膝跪地道:“臣欧阳震南,恭迎七王爷回府……”

    “奴才、属下恭迎王爷回府……”

    从未见此阵仗的孟祥,在马车旁吓了一跳。从前府上的府兵,兵部说前线打仗云云,只派了十分之一来,也就六十几人,后来这些人又都找借口调走了。府上两百名家仆,也傍上新主走的走,散的散,从前七王爷呆愚软弱,也不大声斥人,以至于府上寥寥几人,寒酸得很。

    君宛歌手里抱着景慕徽的狐裘披风,闻声掀开马车的门帘,眼见这浩浩气势,倒是雍容不迫的下了轿。景慕徽跟在她身后下来,他今天穿了件银灰色的团胸双绣锻裳,脚瞪青灰色云纹鹿皮靴,隐隐透出几分天家贵胄才有的尊贵来。

    欧阳晔磊是个武将,心思直得很,平日里见到的景慕徽多是病怏怏的模样,方才透过马车看得不真切,现下乍一见,总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疏朗了许多,精神也不错,不由得眼前一亮。

    众人见他神色晏然自若的走近太尉,弯腰双手扶起太尉,从容说道:“此番搬迁,有劳太尉了。”。

    “这些都是老臣应尽之责,王爷言重了。”太尉起身,见景慕徽精神不错,心情也宽慰不少,站在他身边指着面前跪地听命的府兵道:“王爷,这些府兵都是老臣精心挑选,可保王府安全无虞。同时,老臣从军中挑选了一位奋威校尉赵成,作为王爷的贴身侍卫,负责王爷的人身安全,亦可管理六百府兵。赵成几次随老臣出征,身手不错,由他护卫王爷,老臣才安心呐。”

    跪在府兵的最前排,身穿黑色常服,与欧阳晔磊年纪相仿的男子听闻太尉点名,忙抬手作揖道:“属下赵成,见过七王爷。”。

    “多谢太尉精心安排”景慕徽看向赵成,又道:“以后本王的王府,便交由赵校尉镇守了。”

    赵成闻言,脸色颇为激动:“属下定不负王爷、太尉厚望,誓死守卫七王府。”

    景慕徽望向众人,朗声道:“都起来吧,入府。”

    ……

    新修的七王府是工部严格按照亲王礼制修建而成,府内分中、东、西三路,各路均为五进四合院,占地约有永嘉坊的四分之一。中路依次是王府大门、外仪门、向南大厅、内仪厅、理政堂、后围房,东西两路为内宅院,东路是王爷的住所九思堂以及书楼、会客之地。西路为王府女眷住所,多是庭院花厅、亭台楼阁等二十三个场景组成的休闲之地。

    入府后,太尉领着景慕徽、欧阳晔磊和君宛歌三人,还有一路跟随护送的赵成,大致把府上各路方位介绍了一番。景慕徽眼见要是逛完全府颇为费时,一时间觉得乏,几人便径直送他回东路的九思堂休息。

    几人进了九思堂,景慕徽挑了个临近火盆的卧榻坐下,又从君宛歌手里接过自己的披风搭在膝盖上,抬头看了眼君宛歌,又转头看向欧阳太尉,抬手示意说:“大家坐吧,不必拘礼。”。

    景慕徽朝着门口喊道:“孟祥……”

    闻声急急忙忙赶来的孟祥忙应道:“王爷”。

    “君大夫的住所在西路的琼苑,你带她过去安顿,缺什么你着人添置。另外,你指两名宫女去协助君大夫,日后为本王买药煎药这些事情,君大夫可差使她们去做即可。府上其余人员,孟祥你和赵成相商,定了后再回复本王即可。”

    孟祥连连应道:“是,王爷。”。

    君宛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太尉一眼,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句:“多谢王爷,宛歌告退。”。

    ……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四人。

    景慕徽看着赵成,吩咐说:“赵成,你去门外守着,本王与太尉他们有事商议。”

    赵成抱拳:“是,王爷。”。

    眼见赵成出去后合上门,景慕徽挪了挪身子又抬手示意,欧阳父子便在他炕桌的对面坐了下来。

    太尉抬手,从茶缸里拿了些茶叶放进茶壶里,整个人也松懈了不少,语气也像是拉家常般轻松了不少:“回绥都已经有月余了,王爷的气势看起来比之前有血色多了。”。

    炉上的火正旺,景慕徽眼见着水在滚沸中逐渐变成了褐色,转而语气淡淡的回道:“太尉算起来,算是我的娘舅和长辈,我与欧阳府也算是自家人,往后太尉与晔磊无须多礼,亦可以你我相称。”。

    欧阳父子闻言一怔,四眼相望间面露一丝欣慰,欧阳晔磊从茶盘里拿出茶杯,放在景慕徽与自己和父亲面前。

    太尉拎起桌旁暖炉上煎着火的茶壶,边倒茶边颇为感慨的说:“当年你母妃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托我们好好保护你。如今你心智成熟,又得陛下嘉奖,想必宸妃在天有知,定是十分欣慰和高兴。这些年来,你也别怪你父皇不关心你,朝堂与后宫瓜葛着,你陛下对你越是好,就越是招人妒忌你,你就越危险。那年你还小,被人推落水,不就是因为当时陛下寸步不离的照顾你,引得后宫眼红妒忌。后来你父皇无奈,才会放你出府,对你不管不问,可私下里,没少要我们暗中保护你的安全。”

    景慕徽闻言不做声,只是低着头,脸庞埋没在阴影里。

    太尉稳了稳情绪,认真问道:“慕徽,现在你既已心智成熟,下一步可有什么打算?”。

    景慕徽抬起头,神色淡淡的,幽黑的眼里藏着捉摸不透的情绪:“舅舅有什么建议吗?”

    太尉问道:“如今你天资初显,以庆功宴上陛下对你的态度,日后定会让你涉入朝局,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到时党争、夺嫡、争权,这些事恐怕你难以绕开。”

    东方弘钦之前只是想找个可以轻松养伤渡劫的地方,没想到用了这个王爷身份,养伤倒是足够了,只是背后竟如此复杂多变。都说仙界一天,人界一年。如今他下凡历劫,法力被封,在人界恐怕还有六、七十年之久的光阴,要是不做点什么以求自保,难不成真像景慕徽一样任人宰割?

    他蹙了蹙眉,决计还是做点什么,来打发在人界的数年时光。

    “舅舅之言,我明白。如今就算七王府什么也不做,也很难置身事外,安稳度日。眼下朝中局势如何?”

    “你远离朝局多年,如今的朝堂之上,三王爷娶了御史的孙女为妃,纳国舅爷的庶女为侧妃,六部之中,户部、刑部、工部多有人脉。四王爷娶了丞相的女儿为妃,纳大理寺少卿的庶女为侧妃,六部之中,吏部、礼部、兵部多有人脉。诸皇子中,大王爷常年卧床,从不参政。二王爷狱中自裁,所以我朝没有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四王爷与五王爷八王爷自幼走得近,至于六王爷和九王爷……”

    欧阳太尉说到这,也有些不确定的看向欧阳晔磊。

    欧阳晔磊解释说:“六王爷和九王爷平日里的确和三王爷走得近些,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帮三王爷在政务有过协助。六王爷和九王爷不喜权力,爱好风雅,他们与三王爷聚在一起时,多是讨论些诗酒风雅之趣。实不相瞒,我与六王爷和九王爷平日里私下常有相聚,未曾听他们提及朝堂之事,而且他们也未有暗示让我投靠三王爷之意。”

    景慕徽喝了口茶,抬眼看着太尉,缓缓说道:“这么看来,三哥和四哥在朝堂上的势力划分,还真是均衡。舅舅身为太尉,他们对你……”

    “有,承蒙陛下信任,我欧阳家统管大军,他们自然是想得到我们的支持。只是当年你被皇后、淑妃、惠妃等人联合设计,被吓得呆愚,失了朝野民心,接着你母妃受惊殒命,我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就一直没松口。大王爷品行端正,原本我是想帮他,至少良妃娘娘抚育你长大,我欧阳家也算是报答这份情。可是后来……”

    欧阳太尉惋惜的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了。

    欧阳晔磊补充说:“我们欧阳家在朝局中一直保持中立,两不相帮,所以朝局这些年才得以平衡稳定。”

    景慕徽来了兴致,追问道:“那军中将领……”。

    太尉来了精神,忙解释说:“军中的将领我在很久之前都已经下达了命令,所有的武将和兵士严禁涉入党争,朝堂之上,文臣武将泾渭分明,他们纵有联姻,也绝不涉入党争。若是你将来有意去争取那至尊之位,我们欧阳家将全力支持你。”

    景慕徽点了点头,拱手道谢道:“多谢舅舅与欧阳府多年护佑之情。”。

    欧阳父子起身,郑重的作了个揖。

    欧阳晔磊补充道:“对了,七王府在永嘉坊,对面的安兴坊西边是六王府,坊内东边是九王府。他们当时择址的时候选得很近,我们日后倒是可以往来走动。”

    太尉提醒道:“此次迁府,先前许多皇室宗亲和朝中大臣都想上门祝贺,陛下前两天也提了一下,七王府理应要举办乔迁宴,你觉得……”

    景慕徽点头:“那就定在大雪那日吧。”。

    欧阳晔磊说道:“娘经常参加这些夫人的宴会,我们府上的宴会也多是娘来操持。我看此次乔迁宴,不如请娘来帮忙。”

    太尉赞同的点点头,目光看向景慕徽。只见他也点点头说:“既如此,那就有劳欧阳夫人了。”。

    太尉心中欢喜,平日里严肃的脸上也带着高兴,忙回道:“好,那我回去后和夫人说一下,她肯定也高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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