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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人界初识

    \"王爷……“

    一声喑哑中略带几分慈爱的声音,惊醒了东方弘钦。

    狐裘大氅下,露出一双倦怠的眼,东方弘钦掀开盖在身上的大氅,单手支撑着椅榻,刚坐立准备起身,但是全身骨头像是被震得稀碎般,稍微动一下就钻心刺骨的痛,他又似垂头丧气般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

    身上返生劫传来的痛感正逐渐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东方弘钦皱紧了眉头,神色晦暗……

    他身旁站着的七王府老管家孟祥见他脸色极差,忙弯下腰跪在他身旁紧张察看,着急询问道:“王爷、王爷,您怎么了?”。

    东方弘钦意识有些模糊,只低低的呓语道:“痛……”

    “来人啊!快来人啊!”见他似乎晕死了过去,孟祥慌慌张张的起身,佝偻的身影在湖边飞快的移动起来,边跑边喊道:“君大夫,君大夫,王爷昏倒了……”

    ……

    入夜,快到亥时了,东方弘钦才醒。

    他抬眼目光呆滞的望向床顶的天花板,又偏过头去看了看自己所处的房间,神色恢复了平静,他知道自己这个月的返生劫算是渡过了。他整个人躺在床上,就像大病初愈一样,眼神中透着重重的疲惫和虚乏,他抬手看了眼身上新换的干净中衣,又偏过头懒懒的看看不远处趴在桌前睡着的人,眼神一点点聚焦在了她身上……

    几个月前,他自军帐中醒过来,太尉那些人见自己醒后整个人和之前的七王爷反差过大,都认为他的身心遭受重创,亟需治疗,特地从附近带回一个名叫君宛歌,医术极好的医女为他诊治。

    东方弘钦自己也没想到,这个君宛歌竟探出他的脉象因返生劫而发生了经脉紊乱,她还告诉太尉说“七王爷全身经脉位移,若不及时医治,怕是时日无多……”。

    闻及此,太尉便和她达成协议,她若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照顾七王爷直至痊愈,那么太尉攻城之后,就不会伤害城内任何一个平民百姓。后来,军队里士兵受伤过多,军医分身乏术,君宛歌旁观不忍,也会出手相救。

    就在他们班师回朝之际,太尉担心回程途中一路颠簸,加重七王爷的病痛,于是不顾她的想法,把她也带了回来,留在他身边诊治待命。

    ……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君宛歌动了动就醒了,她揉了揉被头压得有些麻木的胳膊,偏过头就看见景慕徽正望着自己……

    她站起身,朝床边走去,俯下身询问道:“王爷,您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

    景慕徽闻言,单手撑着床有些艰难地想要坐起来,君宛歌连忙上前帮衬着扶他坐了起来。他坐起身,理了理衣襟,这才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君宛歌,声音带着些虚沉:“无妨,孟祥呢?”。

    她望了眼门外,将一旁的火盆移得离他近了些,取下一旁的外衣盖在他的身上,不紧不慢的回道:“王爷,祥叔现在正在厨房盯着火为您熬药,您昏睡了好几个时辰,晚饭也没吃,现在可想吃些什么?”。景慕徽拢了拢外袍道:“水……”。

    君宛歌闻言,立即转身去不远处的火炉旁,提过那温着的茶壶,拿起茶杯又走了过来。

    景慕徽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突然涌上一阵戚戚然,想他堂堂帝君,竟也有受到小小人界女子照顾的时候。

    想到这,他颇为无奈般自嘲的摇摇头。

    君宛歌递来一杯水,递给他嘱咐道:“王爷,小心烫。”

    他接过水,轻啜了一口,润了润喉,余光瞥见她手腕处的淤青,伸手把茶杯递给她时问道:“刚刚……”他顿了顿,君宛歌又倒了一杯递给他,看他时目光中带着问询。他接过茶杯,喉结动了动,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本王昏倒后,是何人给本王换的中衣?昏迷时……本王可曾有过什么不当之举?”。

    君宛歌一怔,眼波流转间,慢吞吞带些迟疑的回答道:“回王爷,您昏迷的时候出了许多汗,是祥叔带人伺候您换衣服。方才……王爷昏迷间,未曾有过不当之举,只是口中……一直唤着您娘亲,还有一个好像是叫什么……‘洪钦’的人?”

    “弘钦吗……”景慕徽呢喃着,神色颇为落寞。

    “王爷……”君宛歌犹疑了好一会,似是定了定神,看着他开口道:“王爷……民女有一事,可否斗胆一问?”

    “你问……”景慕徽刚从病痛中缓过神,目光有些涣散,心不在焉的应了句。

    君宛歌得到应允,上前一步行礼作揖道:“还请王爷见谅,刚刚情况危急,民女为探清您昏迷高热的病因,擅自替王爷检查了四肢筋脉,诊脉间民女探出王爷经脉跳动异常,脉息比之前为您诊脉时都要剧烈。民女斗胆使用针灸疗法,想减轻您的痛楚,但是随后发现针灸疗法对您并无丝毫作用。敢问王爷,您的身体……”

    他是龙,身体自然与凡人有异,区区银针岂可压制自己劫发时奔腾的灵脉。只是她一小小医女,竟会探出自己经脉奇异一事,难不成……她非人族,是来试探自己身份的?

    思忖至此,景慕徽猛地收了涣散的心神,坐直了身子,目光探寻似的落在她身上,语气不由得谨慎起来:“君大夫到底想问什么?”。

    君宛歌屏气,问道:“王爷是否……正承受锥心刺骨的折磨?”

    看着这个似乎洞悉了他痛处的女人,景慕徽眼神探寻的聚焦在她身上……

    这人约莫双十年华,身着青衣素衫,腰间系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青玉色琼花图案的香囊,头上斜插了支式样简单的白玉簪,把部分的青丝挽起成了简单的发鬓,余下墨色如瀑的长发垂至腰际,虽然服饰简单,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远远望去,她身形娇小而端丽,削肩长项,瘦不露骨,体态端庄,鹅蛋形的面容白皙,眉青如黛,眸眼澄澈,鼻梁小巧,朱唇素齿,手如柔荑,腰若柳枝,自有一番倾城之色,颇有大家闺秀之范。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圈,也没发现她身上的妖魔气,转而语气疑惑道:“你怎知本王正承受锥心刺骨的折磨?”

    君宛歌从容应道:“回王爷,民女是医女,自小跟随师父在药庐出诊,自然能通过把脉诊出病症。”

    他再次看着她的眼睛,眼底透着怀疑:“只通过把脉就知道本王的痛楚?”。

    “王爷,自民女幼时,师父便教我如何治病。寻医问诊讲究望、闻、问、切,王爷呼吸沉重而急促,脉搏跳动剧烈但极为不稳,甚至有时又微弱到令人几乎探不到脉搏。古医书记载:习武之人,须安定宁神。否之,则气息全乱,走火入魔,受锥骨之痛也。王爷的病症很像书中所提,民女斗胆,敢问王爷是否是因……练功失手而走火入魔,才会落下此种病根?”。

    君宛歌来绥都也有好几天了,府上关于他的传闻都快满院飞了,她自然也就了解到关于他之前如何如何胆小怕事和如今这般从容冷静的变化,所以才会认为他之前应是伪装的,实则是个善于隐忍且极聪明的人,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突然卸掉了这层伪装。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求证,一边细微观察景慕徽难以捉摸的神色,心里顿时又有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问出来,万一他不想让人知晓这些事情怎么办?

    他看着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一怔,随即又想起死去的七王爷人前弱弱无能的怂样,猜测她可能对自己有所误会,认为自己以前在人前懦弱的模样是装出来,迷惑大众的,实则暗地里在练武防身。一想到这,景慕徽才眉目舒展,放下心来。

    他略微思忖了片刻,顺着她的猜想,语气颇为沉重的说道:“来绥都也有几日了,想必君大夫也有所耳闻,本王以前行为胆怯,性格软弱这些事情吧?那是因为本王自幼便失去母妃庇护,皇宫之中,尔虞我诈,要想生存,本王只得收起锋芒,暗自习武防身,假装文弱不成器的样子苟活于世。如今,父皇年迈,本王习武又不幸走火入魔,又屡遭人暗害,本王无奈,只得恢复心智,在朝堂为自己某一条生路。君大夫既已答应太尉,照顾本王直至痊愈,还望你为本王保守秘密?”

    君宛歌见他说话间,眉目深沉,语调甚为认真,当即便信了他的话,忙开口解释:“还请王爷放心,民女乃一介医女,心中所想皆为治病救人,其他事情一概不会插手。民女既已知王爷病源,那自会全力为王爷缓解练武不慎遗留下的病症。”。

    他见她模样认真,遂点了点头道:“谢君大夫。”。

    “夜深了,王爷才历经一场病痛,还是吃些东西再休息吧。民女去找祥叔,让他送些吃食过来,民女告退。”

    ……

    次日清晨,君宛歌端着煎好的药送到景慕徽的房前,敲了敲门,“咚咚咚,王爷???”。等了一会见没人应答,她想着莫不是像昨日那样晕了过去,便大着胆子推开了门。

    “王爷打扰了,民女给您送药来了!”

    君宛歌端着药碗小心翼翼地开了门,放下药汤,忍不住暗自搓了搓有些受凉的双手,不停地放在嘴边哈着气。她望向屋内果然没看见景慕徽的身影,脸上布满疑惑喃喃自语道:“王爷身体这么虚弱,怎么不在屋里,跑哪儿去了呢?”

    合上门,君宛歌端上药汤一路询问府上家仆,才知道景慕徽去了琴轩。她摸索着去琴轩的路,好不容易找到,刚站在门口便听见阁楼上传来一阵琴音。

    飘逸的曲子,渐高渐低,如行云流水般的音律,混合着冬日晨起的阳光,让人感受到久违的宁静。“咚”的一声尾音骤停,琴音嘎止,君宛歌回神,有些愣愣的抬头看着阁楼,不经意间与坐在窗檐下的景慕徽俯瞰下来的目光撞在一起,她急忙收回视线,端着汤药的手一抖,险些把药撒了出来,赶忙走了进去。

    景慕徽下了楼,看了眼桌上的药,又看了眼她,转而坐下问道:“来送药?”。

    君宛歌抬头看了眼他,澄澈的星眸突然闪了闪。大概是之前见惯了他不是躺在军帐内,就是卧病在床,亦或是瘫坐在椅子上那病殃殃,脸色发白、了无生气的模样,今日他换了一件蓝灰色的绣锦常服,整个人看上去疏朗精神了许多,透着一种清隽儒雅的贵气。

    “刚刚民女煎好药给王爷送来,可是去了王爷房间后却没看见您,问了祥叔他们才知道王爷在这里,于是就把药送来了。”君宛歌说完,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又赶忙垂下了头。

    他看了她一眼,伸手端过碗将药一饮而尽,随即把药碗递给她说道:“以后要是熬了药,让孟祥他们端来本王房中即可,本王见了自会喝的,无需特意送来。”。君宛歌一听,秀眉微皱,有些急切的强调道:“不行,王爷,药得趁热按时喝才好,万一你回房晚就耽搁了,这样下去怎么会好呢?”。

    他听了她这话一怔,兀自呢喃道:“会好的……”

    他本是龙体,凡间的草药也好,毒药也罢,对他而言其实就跟水没啥区别。这些东西不像仙草灵药,既帮不了他,更害不了他。喝药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蒙住她,让她以为她的医术在自己这里有作用。没想到她竟专心医治,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景慕徽思及自己来人界的时日尚短,但是这些时日对于一个受伤的凡人来说,已经是可以把伤养好了。如今自己的返身劫尚在,疼痛每个月都有可能复发,长此下去必定让人生疑。昨夜他在琴轩查阅书籍,人界练功走火入魔的情况的确和自己身上的返身劫相似。如今他以走火入魔来搪塞君宛歌,已令她深信不疑。如果她走后皇帝派另外的太医来诊治,怕是又得敷衍一番,倒不如先留下她,为自己遮掩,堵住悠悠之口也是好的。

    “君大夫,相信本王的病过不了多久便会在你的诊治下痊愈,届时本王会派人护送你回去。只是在这段期间,倘若旁的任何人问起本王的病症,你只说本王坠崖后落下病根,身体尚在恢复即可。若问起本王的性情,你且说本王因为坠崖受到惊吓,心智发生变化所致。其余的,你就不用告诉他们了。你可懂本王意思?”。

    他说这话时,面色平静,声音清朗似山涧溪流般,可言语间,又隐隐让人听出几分命令来。

    君宛歌怔了怔,颇为木讷的点头:“民女遵命。”

    景慕徽看着她,心生探究之意,遂开口问道:“说来遇见君大夫这么久,本王还未知君大夫芳名呢?”

    君宛歌闻言一愣,眼神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复杂的情绪:“民女是被师父在野外捡到的,她希望我日后行事能像个君子,便给我取君姓,‘宛歌’二字倒是没有说过由来。”。

    “君、宛、歌……“景慕徽呢喃着,转而又说道,”君大夫多次出手相救本王,以后在王府内见了本王,可不必说敬语,也不必以“民女”自称,就用‘你我’相称即可,不必太过拘束,若是缺少什么,找孟祥添置即可。”

    “是,宛歌谢过王爷。”

    ……

    两人刚说完话,就看见门外孟祥正疾步朝这边走来……

    “启禀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说今晚的庆功宴,陛下嘱咐王爷早些进宫。”

    景慕徽点头:“知道了”。

    孟祥顿了顿,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景慕徽开口:“还有事?”。

    “王爷,确有一事,先前您出征边关,府内多处被积雪压塌了梁。为此事老奴曾向工部报事,请他们派人来修葺,可是工部一直没有派人前来。今早上老奴检查,发现马厩又有几根柱子出现裂纹,再不修的话,就怕……”

    “本王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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