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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观往事二

    百里策只想提醒他故事还没有讲完,“那个道士下场如何?”

    “连本带利,百倍奉还。”

    “可惜最后,他的师门出手结束了他的痛苦。”

    “否则他一定是最好的养料。”

    养料,肥料?肥......花肥!

    百里策眉头微蹙,略一思索,惊得一下坐直!

    “你......”看她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王青衍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放心,这些花不是用死人种出来的。”

    顺便给她解释一下,“之所以这个时节还有这么多花,是我在摘星观时为了让臭道士们放松警惕,培育了些特殊花种。”

    “只要生长环境不是太差,一年四季都能百花齐放。”

    当年要真有机会把姓蒋的臭道士做成养料,那也是用来养朝生母树,养什么花。

    百里策明显松了一口气,还真是谢谢,到现在才跟她说解释这个。

    害得她...等等,“你说你在摘星观干什么?”

    王青衍一边削苹果,一边聊天,“姓蒋的臭道士抓我回去后,就将我扔进了朝生池,不曾想我不但没死,还掌握了朝生。”

    “摘星观其他道士没把握彻底杀死我,又觉得内心有愧,便在杀了姓蒋的后,带我回摘星观修行。”

    “说什么朝生是害人之物,要帮我压制,引我回正途。”

    “呵~”王青衍讥笑地摇了摇头,“明明自己都救不了,却还想着救世,真是愚不可及。”

    “可那时的朝生仅仅是能让我不死而已,远不足以与天道抗衡。”

    “加上刚成为朝生本体时,我实在丑得让人膈应,也需要庇护,就只好在摘星观改过自新。”

    “既是世外高人,应该不会那么容易上当”她就不信,摘星观里没人看出王青衍到底是什么德行。

    “所以我在摘星观待了足足二十年。”

    “不然这庄园里为什么有这么多品类的花。”

    这可是他潜心培育了二十年的成果,好多品类别人想见都见不到。

    百里策,“......”

    她就知道,王青衍没耐心的时候是真没耐心,有耐心的时候也是真能熬。

    二十年啊,别说铁杵,就是一座山也早搬空了。

    “所以......你的年纪?”

    喂一块苹果到百里策嘴里,其余的都切盘子里,“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想听明天继续~”

    “可你还没说”

    再次打断,“要是一次讲完了,你对我还有什么兴趣?”

    “......”森然的气氛里,百里策乖乖吃了剩下的苹果。

    后续的故事大同小异,无非就是他在与天道的博弈中,几次功败垂成,几次重头来过,逐渐占据上风,最后逼得天道不得不亲自下场,被他拉下高台,踩在脚下。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祖蛊的影子。

    可他还是赢了。

    哪怕他也无法杀死天道,却依旧让天道尝尽了人间苦楚。

    只是在那些对抗的岁月里,为躲避天道的追杀,也是因为朝生在王青衍受到重创后,太需要时间恢复与强化,他确实没过过多少正常人的生活。

    这么一来,反倒衬得他被囚在摘星观的二十年相对正常。

    而朝生之力也不是真的能让他死而复生或者借尸还魂。

    只是能在王青衍垂死时,保住他的一点生命气息罢了。

    就像一些种子,在干旱缺水的时候,它可以几年或十几年不发芽,甚至跟沙土石块没什么两样。

    可一旦有充足的雨水,它就能很快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所以真正算起来,他并没有多老,只是保质期长了一点而已。

    而这其中曲折,多到他本人都只能记得一些关键性事件。

    例如朝生,最初只是沾染了天道浊气的死水,旨在摧残躯体,不想到了王青衍身上后竟慢慢衍生出了控制人心的能力。

    直至几十年前,他与天道的位置彻底转换,这个能力就成了蛊毒。

    蛊卫与王氏一族也随之崛起,朝生树就此扎根在京城王宅的下面。

    几十年前......

    算起来应该是摘星观第二次兴盛的时间,也就是说——

    “摘星观由盛转衰与你有关?”

    “是他们自己找死。”

    他已经放过他们一次了,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自己找死的意思是,王青衍不止一次在摘星观那里吃了大亏。

    难怪在陆缄执政前,老皇帝那么拉胯,王青衍都没有下手。

    一片漆黑里,百里策犹豫再三,“你就没想过......”

    照理来说,摘星观能留住他二十年,不可能一点效果也没有。

    “......”旁边一下就没了动静。

    果然不该问的。

    翻个身闭嘴睡觉。

    “想过”将手枕在脑后,他其实很清楚,这世上确实有倾尽全力去帮人的好人,比如他已经记不清楚相貌的摘星观祖师爷。

    但,“刚一冒出这个念头,我就‘死’了。”

    “......”心里一阵五味杂陈,百里策突然就有点不想面对。

    有些记忆,大概是连他也痛苦到不想记起的。

    “平心而论,那些一心想替我压制朝生的道士确实称得上忠厚仁义,不重名利。”

    “至少那二十年里,他们从未因相貌身份待我不同。”

    “其中有两个,跟你的性情还很像。”

    “可惜太过相信人间正道,又心慈手软,只能害人害己。”

    天道就是公正无私吗?

    早就不是了。

    从祂生出自己的意志,想要永远操纵他人命运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在欲念里越陷越深。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被他的恶意污染,变得和他一样,满腔怨恨,睚眦必报。

    ......

    跟仇江与赫达交代清楚他们要做的事情后,观星道人就立刻回去见陆缄了。

    比起找到王青衍的藏身之处,接下来的事情更为重要。

    “简单来说,毁掉所有的朝生树只是第一步。”

    “要彻底杀死王青衍,还需先解决他体内的朝生之力。”

    陆缄深深地点了一个头,“要不朕亲自去劝他主动放弃?”

    “陛下莫要说笑。”

    “是道长你先说笑的。”

    解决?笑死。

    天道和祖蛊加起来都不能解决的问题,他就行了?

    梦想可以有,但不能痴心妄想。

    观星道人执礼一拜,“有两个法子。”

    “道长请说”陆缄一脸的听听也无妨。

    “一是压制,二是剥离。”

    “道长......试过?”

    “是老道的同门试过,可惜都失败了。”

    陆缄想了想,觉得观星道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废话连篇,“为何?”

    “没了天道的制衡,任何力量都不足以彻底压制或剥离朝生之力。”

    “可祖蛊并没有完全融合......”陆缄说着说着,眉头舒展,豁然开朗,“道长的意思是说?”

    “补齐残缺,便可成功合道。”

    这他就听懂了,“怎么补齐?”

    “所谓天道,无非监察秩序,行旁观之责,遵自然之理。”

    “故能补其损者必与此间无关,又深陷此间。”

    “本来无关,又深陷此间世界......”陆缄立马就想到了百里策。

    那观星道人想说什么,已经很清楚了。

    “就没有其他办法?”这些年百里家付出够多了,再要人家妹妹命,简直太不是人。

    何况除了百里策,他还想起来一个人。

    “此局八面死路,为搏出这一线生机,老道的师兄师姐们个个不得好死,余下门人也多早亡,到了今日,更只剩下我与师兄二人。”

    “若是有其他办法,师兄不会终日恶疾缠身,师门也不会选择如此损阴德、绝子孙的法子。”

    观星道人言毕退下,这样以死搏生的法子,别说陆缄,他也很难接受。

    可比起“八面死局”,这又是最好的选择。

    却不知陆缄在他走后,卸下帝王威仪,茫然疲惫地倒在龙椅里看着大殿屋顶。

    又过了一会儿,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猴子瓷偶。

    上次去曲城,他到谭瞎子那里看过,那些临城过去的人靠这个生活的很好。

    不过他已经下了密令,不准他们再做这种稀奇古怪的瓷偶。

    这个瓷偶形象他不是第一次见。

    头戴凤翅紫金冠,身穿锁子黄金甲......他第一次见,是在贺瑶梳妆匣里,那副珍藏多年的画上。

    在他少时经常做的那个噩梦里,不仅没有百里策。

    也没有贺瑶。

    或者说,不是他现在爱的阿瑶。

    “咣呲”瓷偶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陛下”张善闻声而来。

    陆缄一派从容,“没事,不小心打碎了东西而已,叫人收拾了吧。”

    “是”

    那他就不当人了。

    ......

    噼里啪啦的雨珠激起满地朦胧的水汽,百里策坐在廊下,伸出手感受雨究竟有多大的同时,也敏锐地嗅到血化在水中的那股腥味。

    顷刻消失,熟悉无比。

    收回手擦干,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

    王青衍由远至近,停在她三步之外,“现在雨太大了,等小些的时候,我们去院子逛逛。”

    “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总有停的时候,不是吗?”

    听出他话里有话,百里策不再搭腔。

    王青衍却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几乎是估摸着人已经不行了,才慢条斯理地问她,“你说若是受了重伤,在这样的雨中,能捱多久?”

    “你想说什么大可直说。”

    “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庄园里来了外人,简单招待了一下。”

    “想问问你”王青衍刻意顿了顿,想看百里策做何反应,“要不要见一见。”

    这显然不是真的在征求她的意见,但既然不想让她见的话,又为什么要告诉她?

    他完全可以不说的。

    还是说想让她见?

    “你决定就好”想不通便不想,百里策干脆不去追问来的是谁。

    神色悠然地坐在廊下围栏的长椅上,反正已经湿了,也不介意更湿,“那就希望,这位故人能多撑一会儿。”

    他将“故人”二字咬得重了些,不料百里策还是没有问什么。

    接着就是滂沱大雨。

    “看来天公不作美啊~”

    王青衍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惋惜,不再顾及百里策是什么反应。

    毕竟有些问题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

    “将人带上来。”

    仆从大概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王青衍一声令下,他们就把人拖了上来。

    粗暴地摔在廊前的空地上,“啪嗒......”

    百里策并不能直接看到周围环境,此刻水雾弥漫,更加影响了不知名“力量”对眼前人的感知,只知道那儿有个人躺在雨水里,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

    “咳咳......”就在王青衍以为一尘应该就这么没了的时候,他却咳了几声,慢慢爬了起来。

    晃晃悠悠地站定,在淋到眼睛都睁不开的雨中,庄重地行了个道家礼,“女公子,好久不见。”

    和百里策想象的不一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重伤所致的虚弱无力。

    但如果受伤不是他,那刚才的血腥味又是谁的?王青衍?

    “抱歉,我最近记性不太好,阁下是?”

    “贫道一尘。”

    “......”百里策陷入思考。

    王青衍嘴角勾起戏谑的笑意,“好心”提醒道,“你不会忘了吧?你小时候他可指点过你不少东西,前几年你还与我说起过。”

    想是想起来了,但这冷嘲热讽的语气,显然不是让一尘来跟她叙旧的。

    于是百里策转向王青衍的方向,“一尘道长年事已高,不如让他先避避雨,换身衣服。”

    “你想救他?”

    “是”百里策爽快承认。

    “可我不想让他活着。”

    “只有他活下来,你才能知道我们要谈什么”真要是想杀,就不会把人带到她面前了。

    “我也可以不知道。”

    “一尘道长能进来,就说明这里已经不是铜墙铁壁。”

    “道士有多难缠,你比我清楚,何不留招明棋,知己知彼?”

    王青衍沉默地看着她,雨声被突显得更大。

    “嘭!”僵持中,一尘十分及时的晕倒了。

    百里策闻声,起身走向王青衍。

    王青衍下意识地扶住,原以为她要求情,不料她只是摸了摸他的衣服,拉着他回房。

    那血腥味也不是他的。

    “不管怎么样,先把湿衣服换了吧。”

    这话一说,他心头便有再多算计,也不由得一软,以及......

    向后挥了挥手,王青衍终是留了一尘性命。

    ......

    在廊下待了那么久,百里策的衣裙也有些发潮,虽然不至于立马生病,但因为某人浑身湿透还若无其事的摆了半天谱,她还是“迁就”的和他一起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服。

    当然,一尘就没那么好运,被带下去之后便高烧不退,数病齐发,熬了五天五夜,日日命悬一线又奇迹般的挺了过来。

    只是“桃花源”的人一向习惯了以王青衍的喜好看人,他不待见的人,自然不会有人尽心照顾,能够保证人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因而百里策再次见到一尘的时候,他的声音听起来又苍老了许多。

    王青衍上下打量了一番,显然也没想到一尘的身体会差成这个样子,“都说修道之人最为洒脱,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红尘俗世,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洒脱之人”一尘自己倒是无所谓。

    本来嘛,大家都是肉体凡胎,他充其量比别人会养生而已,装什么世外高人。

    “的确”让他们单独相谈那必然不可能,所以对于王青衍的坚决在场,百里策一点也不意外。

    也完全没资格反对,“道长是摘星观弟子?”

    “是”

    那她知道王青衍为什么不下手了。

    “倒也不是这个理由”看百里策似乎对他有些误解,王青衍直接言明,“我没兴趣折磨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百里策,“......”

    要怎么告诉他,她其实没把他往于心不忍、顾念旧情这方面想?

    算了,没必要。

    这么以为挺好。

    百里策索性跳过这个话题问一尘,“道长来,是为了我?”

    “确切的说,是为了你我在内的每一个人。”

    王青衍在一旁嗤之以鼻,“身陷囹圄还能如此天真,当真坚韧得可笑。”

    一句话嘲讽了两个人。

    对于他们的道理,他一向是不屑的。

    可百里策和一尘,却一个比一个淡定。

    “绝圣弃智,民利百倍,可笑便可笑了。”

    “见素抱朴,少私寡欲虽能让人回归自然,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道长实在不该走这一趟。”

    王青衍有句话是对的,她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能做什么。

    “该与不该,是贫道自己的事,就算一会儿王家主要把在下宰了,那也是贫道活该,女公子不必有任何愧疚之心。”

    话一说完,王青衍身上的寒意都重了几分。

    坦然接受他锐利目光中的审视,一尘完全不担心王青衍会在目的没达到前杀了自己,“时至今日,王家主还不肯放下?”

    “道长你自己都做不到放下,何必又来劝我?”

    “也对”经历过几番生死后,他的心境澄明了许多。

    所谓的不执着,何尝不是对“执着”这种本性的违背?

    他们在意正邪,强调仁义,又何尝不是对大道的废弃?

    大道因此而废,自然国家昏乱,大伪当道。

    王青衍神色微滞,他没有想到一尘会赞同他。

    可想想又觉得应该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招数,便顺着一尘的话问,“道长既然觉得我是对的,那就请解答一下我的问题。”

    说完看向百里策,“正好她也很想知道。”

    命令的口气,嚣张得不行。

    一尘完全不在意,“请问。”

    “天道真的死了?”

    “是”

    “祖蛊何在?”

    “早已消亡在大道之中。”

    说人话就是也死了。

    虽然早有预料,但百里策还是很难受,毕竟相处了那么......

    “我要怎么做才能一直把她留在这里?”

    ??!!

    当场破防,“你是人不是?”

    我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

    都不注意一下当事人的感受吗?

    合着你这些日子的平和都是在憋着这个是吧?!

    “......”一尘风清气正的脸上也有了一丝波动。

    将百里策的手握住,王青衍看着她强调道,“道长不妨直说。”

    “世间万物,来去自如。”

    “呵”王青衍当然不信,在他这里,从来就没有人是可以来去自如的。

    所以他接着问了另一个问题,“祖蛊是摘星观的东西?”

    !!!百里策瞳孔地震。

    激动到差点站起来!

    王青衍“气定神闲”的给她抓得更紧,“夫人急什么,道长不是在这里吗?”

    一尘沉默片刻,无奈点头。

    “敢问王家主是怎么猜到的?”

    这也是百里策想问的。

    “很难吗?她既然不是天道正义一面的化身,却又能真的对抗天谴,杀死天道,便只能是借助了此间世界的力量。”

    “能有这个力量的,只有摘星观。”

    一尘面露自豪之色,“不错。”

    “从窥见到天道生出欲念的那一刻,祖师爷便尝试过矫正。”

    “矫正失败后,他再度推算天机,发现天道虽会因此坠凡,可众生死局并未解除。”

    “大道仍旧会被废弃不用。”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的那一线生机也未出现。”

    “于是祖师爷倾尽所有,培育出了祖蛊,又寻了一处净土放置,任其自然生长。”

    “同时又命蒋真等弟子四处历练,尽可能的避免有人被天道所害,也是捕捉世间‘异常’,以提早应对。”

    “不想蒋真竟被天道蛊惑,成了帮凶。”

    “蛊惑?说得轻巧。”

    王青衍对一尘的说辞极其反感,“历代弟子中,即便是我,也不及蒋真天赋异禀。”

    “你们祖师爷更视他为摘星观唯一传承,他这样的人会被蛊惑?”

    “无非是你们祖师眼瞎心盲,错看人性。”

    一尘哑口无言。

    百里策不禁蹙眉,这人真的是,人家都死了这么多年,他怨气还这么大......

    然后就听他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意思是说,在天地与圣人眼中,世间万物并无差别。”

    “可你方才那句话,分明是在为蒋真开脱,否认他犯错是出自本性,将他的所做所为与天道区别看待,甚至归咎于天道。”

    他就从来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由此可见,你的道狭隘至极,实在荒谬。”

    一尘顿时心神大震,脸色惨白。

    连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我的道有问题?不!不可能,不可能......”

    赶紧平复心境,守住神思,差一点就着了王青衍道的一尘直接闭上眼睛,不再与他说话。

    “......”百里策人也麻了。

    居然这么厉害?关键还说的挺有道理。

    眼看一尘在自我怀疑的边缘摇摇欲坠,王青衍起身逼近,冷漠轻蔑,“修了这么多年,还堪不破自我,难怪摘星观会亡在你们手上。”

    “......”惊雷乍破,一尘冷不丁怔住。

    继而浑身发抖......几番强忍,也没能忍住地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天道以‘罪徒’为祸世间,又借此截取众生信仰时,就注定会造出一个意志手段比祂更强大的生灵。”

    “这本就是大道的自我平衡,不为世俗喜恶所左右,你们却觉得这是更大的灾祸,妄加干涉,不是舍本逐末,又是什么?”

    “蒋真与天道合作,随意毁掉他人人生,看似误入歧途,实则是想取天道而代之,你们这么多年都还没想明白,不是愚昧无知,又是什么?”

    “我......我......”一尘彻底陷入王青衍的逻辑之中,完全没了刚才风清气正的模样。

    “想想摘星观为何凋零自此,想想你的同门为什么个个不得好死吧。”

    拉上百里策离开,留一尘在原地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王青衍头都没回一下。

    但是——

    在视线消失的那一瞬间,百里策回头去看......好像看到一尘眼神清明地站在原地,对她遥遥一礼。

    脑子里突然就闪过一尘刚开始说的一句话。

    不要有任何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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