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嘉月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妹妹怎么血口喷人？我这包袱里不过是一些换洗衣物！既然妹妹如此不待见我，我这就离开！素娥，我们走！”

    说罢，孟嘉月就要离开。然而高阳的动作迅疾如风，一个闪身堵住了她的去路。

    孟嘉月这才看清高阳精致俊俏的脸，一时间，心里的嫉妒更深了几分。同样都姓孟，怎么孟乔芳的命就这么好！家里有钱，父母疼爱，就连失足落水，也能被好看的少年救回一条命。不像她，虽然谁见了都称一声孟四小姐。但阿爷混账，成天不是喝酒赌钱就是寻花问柳，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阿娘是上不得台面的贱妾，病弱又无能，非但不能给她攒下半分嫁妆，还指望她掏出月例银子抓药治病。

    老天爷真是偏心！

    孟乔芳走到孟嘉月跟前，一把抓住包袱，挑了挑眉毛：“是不是血口喷人，打开包袱自然就知道了。”

    “孟乔芳！你无礼！你有什么资格翻看我的东西！”孟嘉月慌了，她没想到孟乔芳居然要检查她的包袱。这种事情她以前也干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没被追究。所以她才敢在和孟乔芳吵架后，还是让素娥打包了一些东西带走。

    “好吧，我无礼，我没有资格。”孟乔芳转向高阳，道：“这样吧，高阳，你去帮我把亭长喊来，他维护乡里治安，应该有资格打开四姐姐的包袱看一看。对了，路上不管遇上什么人，都要告诉他们，孟家女儿活着回来了。这么新鲜的事儿，一定有人想来凑热闹。姐姐，你说是不是？”

    孟嘉月又哭了，她不明白，短短半年不见，孟乔芳怎么变得这么计较。她需要钱给小娘治病，而孟乔芳正好不缺钱。身为姐妹，明知她过得辛苦，就不能再体谅她一回吗？

    她正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要是真来一个亭长坐实她偷东西的事情，她还怎么嫁一户好人家？

    孟乔芳分明是想毁了她！孟嘉月恨恨想着，剜了孟乔芳一眼：“东西都给你，你别叫亭长。”

    说罢，她放下包袱，抹着眼泪跑出门去。素娥见状，连忙跟上。

    孟乔芳叫住素娥，等到把自己家的东西一件件清理出来之后，又把包袱还给了她。孟嘉月主仆的东西，她一个也不想要。

    撕破脸的感觉原来并不差！孟乔芳长长舒了一口气，很是愉悦。这么多年来，孟嘉月不知顺走她家里多少东西，她心里不爽，却体谅她一个小女孩在大宅院挣扎的不容易，从没追究过。却不想孟嘉月的胃口越养越大，居然想趁着孟长青病重，把三房的财产全部夺走！真是应了姑息养奸这句话。

    高阳帮着孟乔芳捡东西，只见一地都是名贵之物：清河的砚台，山北的玉器，赵郡的青瓷……甚至，还有一串十八子，每一子都是用上等料子打磨而成。如今玄学盛行，释家文化大行其道。这一串十八子若拿去典当，至少值上千两白银。

    如此富裕的人家，为何会在山间小镇过着朴素的农家生活呢？高阳对这父女俩，生出了一丝好奇。

    捡回东西，灶上的水也熬开了。孟乔芳翻出孟长青年轻时的衣服给高阳，让他先去沐浴，自己则预备晚上的餐食。很多天没吃饭，她想喝一碗香喷喷的米粥。

    半个时辰后，孟乔芳已经喂孟长青吃下汤药。高阳沐浴更衣后回到灶房，锅里响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小小的房子里满溢着米香，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你去沐浴吧，我来做饭。”高阳走到灶前。

    孟乔芳一脸不可置信。要知道，孟家那群老少爷们儿从来不会做饭，还美其名曰君子远庖厨。而高阳居然说要做饭，他们上京的世家子弟这么全能的吗？！

    “不必勉强……”孟乔芳吐出四个字。

    “不会勉强。”高阳轻轻一笑。

    这一笑，让孟乔芳的心跳不由自主漏了一拍。

    高阳实在生得太好看了！

    朝夕相对了十几天，孟乔芳老早就意识到了高阳的好看。他的眉毛生得浓而长，双眼似寒星般清澈明亮，挺直的鼻子给他增加了几分坚韧气质。他嘴唇薄，也不常笑，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冷冰冰的。但他只要一笑，身上的少年气就藏不住了，眉眼弯弯，像只小鹿一样讨人喜欢。

    此时他刚刚沐浴完毕，湿漉漉的头发用簪子半绾着，松松垮垮披在脑后，整个人显得柔和了不少。

    在高阳温软的目光中，孟乔芳让出灶前的位置，不过她对高阳的厨艺没抱太大期望。是以，当她沐浴完成，看见桌上的两菜一汤，难免有些意外。浅尝一口饭菜，味道居然不错。

    舒舒服服吃完饭，孟乔芳把高阳安置在客房。她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窝里，睡了落水之后最完整的一个觉。

    一夜无梦，孟乔芳一觉睡到大天亮。等到她起床时，灶上已有小火温着饭。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里，高阳坐在小马扎上，用竹条编织栅栏。

    把高阳捡回家，可真是赚大发了。

    稍晚些，两人把屋子旁边的衣冠冢平了，再把鸡鸭赶回固定的活动区域，用栅栏把菜地围了起来。一些上山打柴的乡邻从门前路过，惊讶地发现孟家女儿居然回家了。

    孟乔芳死里逃生的消息就这么不胫而走，短短一上午就传遍了整个太平镇。下午时候，关系好点的乡邻便拎着东西前来探望，既问她落水后都经历了什么，也给她讲镇上新发生的诸多八卦。

    大家自然也注意到了高阳这个俊俏后生，孟乔芳没怎么解释，只说高阳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么几番聊下来，就到了傍晚。送走最后一波邻居，院子里堆了不少粮食蔬菜，其间有不少腌制过的肉食。太平镇的人多以务农为生，他们送来的已经是自己家中最好的吃食，孟乔芳承了这份情。

    正当她以为今天不会有人再来时，院门再一次被敲响。她拉开门，门外的男子长身玉立，气质温润，桃花眼里满是柔情。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轻唤她的名字：“乔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