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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自处

    仙界,帝弓岛。

    帝弓岛地处西南,水气丰沛,广博无比,上方有一巨型彩虹横跨长岛,远看就像仙娥飘带,偶尔传来两声鹤鸣,是岛前湖中养了一群白翅红嘴的仙鹤,正在啄湖心的两朵仙莲。

    湖上通桥,上头站了两个绿衣小童,拦着一位紫衣仙人,那仙人一身及膝劲装,看着少年气十足。

    其中一个小童温和道:“云谏仙君,你请回吧,我家主人近日兴致不佳,不待客。”

    另一个却刻薄:“早前我家主人遭难时您不来,如今他平安回来,您又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来落井下石的呢。”

    温和小童不赞同道:“主人说了,再外不可有失德行,你这话过分了些。”

    “那是在外,此刻我在自家岛上,失德行又怎么了?!”

    两个小童正是扶光养的人参榕,温和的叫小福,刁钻的叫小气,名如其人。

    云谏腰间挂了面镜子,中间却照不到人影,只有虚无的白。他模样风仪俊美,可嘴巴却厉害得很,冷漠道:“吵什么吵,我许久没揍人了,你们两个是想尝个鲜么?”

    两个小童顿时把肩一缩,退到桥的另一边,小气还不依不饶道:“我可有说错?早前有家主人被诬陷,倘若仙君肯为他说话,他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哪般境地?他缺胳膊还是少腿了?既是被诬陷,那就用不着我帮,我若帮了,岂不是坐实了他所行有亏?”云谏说完,就头也不回绕过桥进入岛内。

    帝弓岛终年不落雨,是以无顶,仅设了一圈云雾结界,好叫外人不得窥探。

    云谏在岛内穿行,不多时就抵达一处僻静池边,就见凉亭美酒,还有一人横卧玉榻之上,他白发玄衣,玉面朱唇,眉心更有一点朱红灵印,模样出尘俊美,气质冷冽,像一团彻底融入黑色的雪,沉静得摄人心魄。

    他闭眼支着手,手边的酒杯都倒了,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云谏也不吵他,自斟自饮了一杯才说:“帝弓岛的结界弱了不少,是你的灵体在衰弱,你打算什么时候收回你留在冥界的东西?”

    那人这才睁眼,是一双明亮的凤眼,可那眉心红印却暗淡不少,是扶光。

    他咳嗽了两声才道:“我不收……在没有弄清楚当年的我为何要下那个禁制之前,我不会收……”

    云谏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眉心闪过一抹烦躁:“既如此困惑,当年你就不该抹掉自己的记忆。”

    扶光眼风扫了他一眼,淡淡道:“又说风凉话是吧?你若真想我好,就该将在镜中看到的一切都告诉我。”

    云谏额上的小青筋愉快地跳了一下,他捏着酒杯道:“我都说了那么多,你还嫌不够?就你如今这样,你能帮我挡几次天雷?你是非要看我被劈死才甘心是吧?况且天意就是命中注定,告诉你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看……什么都不说,只会吓唬人,我简直要怕死了。”说完他又咳嗽了两声,手放在额上,遮住眉心那日渐浅淡的灵体印记。

    “你——”云谏薄唇微抿,又看着他的头发说,“你不是整日四处讨要黑发秘诀么,告诉你,那个东西就是你的本源,只要它回来,不仅你的伤会在顷刻间痊愈,就连你的头发也会变黑!”

    “是么?”扶光双眸一动,随手抓过一缕头发叹道,“我敢肯定,当年的我绝对没想过头发会变成这样,好好的美男子,突然成了糟老头子,我冤不冤。”

    云谏压下气息道:“那你还不收?”

    “不收。”扶光又将头发一放,心如止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不收就不收……正好借着灵体憔悴在岛上修养,灵犀塔也不会给我派劫,简直两全其美。”

    不气不气,冷静冷静,看在他虚弱至此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才片刻功夫,云谏的心情已跌宕起伏了好几回,他压下心绪问道:“好,旁的事且放在一边,我只问你一句,顾曲的事是你做的吗?”

    扶光笑得高深莫测:“你那么厉害,你用云镜看啊。”

    憋不住了。

    云谏的火腾一下就上来了,他脑仁发热,指着扶光的鼻子骂道:“你可知,就算你说你是心情不好才杀了顾曲,我也会替你打掩护!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说实话,什么都不说,还什么都想知道,有你这样的吗?!”

    扶光嘻嘻笑道:“你别把徇私枉法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可不正是你这种瞎眼作风逼得我不得不防吗?在你面前,狗都能盲目自信。”

    云谏忍不住问道:“那你是狗吗。”

    扶光面不改色:“我是啊。”

    云谏彻底无言,拂袖而去。

    直到岛内空无一人,扶光才自嘲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既不知是福是祸,又怎好牵扯他人?

    才想完,就听头上发钗轻轻一震,他一头白发就和千羽流金扇一齐落了下来,该是他送出去的那根扇骨有了动静,他心中一动,望向帝弓岛的入口方向。

    这一次,她兴许不会来吧……若不是那一次借着魂体上了她的身,他不会知道,她对他除了喜欢,更多的其实是恐惧——她入睡时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他看到了,她害怕所有和仙有关的东西……

    千羽流金扇的扇骨将四鬼送到一座荒岛,四周流云环绕,极目远眺,只能看到更深远处的小岛。

    除了归心,其他三鬼魂力悍然,鬼火皆能隐藏,影青看得直皱眉头,正发愁时,灵溪就拍着归心的肩说:“鬼火隐藏,你做得到吧?”

    归心茫然,看着自己的手说:“应该吧?我试试。”

    仿佛做了千百遍,他随手掐了个诀,周身鬼火就消散不见,他高兴道:“也不难嘛。”

    玉练诧异,直夸他天赋异禀,灵溪心道:“果然如此,他既是扶光的魂,那上天入地自然难不倒他。”

    她眼光才收回,就看到影青欲言又止的眼神,听他小声问道:“你如何知道?”

    灵溪没想解释,淡然道:“瞎猜的。”

    影青眼中还有疑虑,却没有再问,看向四周道:“此处大极,我们最好分开行动,玉练你和归心一起往北,我和灵溪朝南,目的是五音岛,倘若发现线索也不要盲目行动,传信给我们。”

    玉练奇道:“不是说这东西是扶光给他吗,直接找他问不是更好?”

    影青还未说话,灵溪就道:“找到他,然后呢?说‘请仙君帮帮我们’?我们四个又不是废物。”

    影青点头道:“他给我这一仙器已是帮了大忙,若在找他,就是不知分寸了,还是待寻出什么后再找他吧。”

    玉练顿时揶揄道:“有什么关系,有姐姐在,还怕他不答应?”

    一旁影青顿时警觉,灵溪就道:“我们不是来玩的,正是要紧,切记不可生事,更不可让归心的脸露在众仙面前。”

    玉练连连点头,说:“姐姐你莫不是要在这里数落我一年?快走罢!”

    她一脸油盐不进,也不知听进去多少,灵溪只恨自己不是仙,不能给归心换一张脸,只好又对归心说:“守好你的面具,能做到吗?”

    这时玉练又不依了,挡在他面前说:“姐姐,你别这样同他说话,跟训狗似的,我说了,他现在是我的人,你走那几日我们都处出感情了。”

    一旁归心点头又摇头,而影青已朝南飞去,灵溪只好留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又追上影青——起码在他们查到什么之前,归心的面具不能掉。

    待两道身形消失不见,玉练就搓了搓手,跃跃欲试地对归心道:“除了白骨仙,仙界可没人戴面具,倘若你戴着那才叫引人注目呢。

    “哎呀!上次在冥殿门前没看清你的脸,我肠子都悔青了,今日总算叫我找到机会,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字没出口,她就揭开归心的面具,当即愣在原地。

    眼前的鬼眉目清隽,神态讶然,好看是好看,甚至可以称一句漂亮,但玉练却夹着眉思忖道:“模样是不错,却是一副心有所属的样子,不合我的胃口,不过我也可以勉强将你收入帐中啦。”说着她就伸手勾住归心的脖子,箍着他朝前走去。

    归心一路哀嚎不断,说:“你松开,扯着我头发了!不是要找五音岛吗?我好像认识路。”

    “嗯?”玉练果然松开他,跟在一旁道,“你认识,你怎会认识?你想起什么了?”

    归心朝前飞的动作稍显迟疑,道:“说不清,我好像知道这些岛里住的什么人,既叫五音岛,想来擅长音律……”他抬头看了眼触手可及的霞,就朝前方一指,说,“在那……群鸟飞去的地方。”

    玉练将信将疑,很快就碰到一个貌美仙娥,正要避开时,却见那女子冲归心点了点头,竟像是认识一般。

    待人走后,玉练就挤了挤归心,小声道:“怎么回事,她是在朝你抛媚眼还是认识你?”

    “不知。我不认识她……也不好说,因为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熟悉。”说完他飞的速度就比方才又快了几分,竟是连玉练都顾不上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归心停在一处稍显荒芜的岛上,明明荒草重生,却遍布霞光,仿佛是霞的起源和尽头,他的脚步就停住了,没由来觉出一股悲意,说道:“住在这岛上的仙人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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