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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困云谏

    玉练警觉,忙四处看着,就在那岛的西北角发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头落着三个晦暗的大字——五音岛。

    人死如灯灭,仙也不例外,消散后那石头上的仙力也荡然无存,昔日多少流光与璀璨,就都成了空。

    正在她打算传信给灵溪和影青时,迎面走来一个高壮仙人,一见归心就怒目道:“你还敢来?是怕嚼舌根的人还不够多吗?”

    归心茫然,还未有所动作,就察觉到身后玉练的动作,她在偷偷摸摸往他身后躲。

    归心冲那仙人伸出手掌,做了个“稍等”的手势,对玉练道:“认识?”

    玉练在他身后疯狂摇头。

    归心又问:“可是他负你?”

    玉练又猛点头。

    归心了然,就说:“那行,你的仇我替你报,就当报答你昔日救我的恩情。”

    才说完,他就给了那仙人一顿拳脚招呼,那仙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咔嚓”一声,胳膊被反拧,直接折了。

    “……”玉练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冲动易怒的时候,竟是连调戏的话都不敢说了,拉着他就跑,边跑还边掐他说,“你吃了豹子胆吗?你怎么敢的?”

    归心大气都不敢喘,小声懊恼道:“一时失态,没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打他一顿,你呢,又为何看着他就躲?”

    “呵呵……”玉练干笑着说,“正事要紧,先找个隐蔽的地方传信吧。”

    偏偏归心哪壶不开提哪壶,又问:“我看出来了,你怕她,你为何怕他?”

    心上仿佛被戳了个洞,玉练只觉难耐,张牙舞爪道:“笑话,我怕他?想当初姑奶奶的巴掌险些扇到他脸上,我用怕他?”

    这一下就被归心抓住重点,忙问道:“巴掌?你们之间果然有过节。”

    玉练就讪讪笑着给了自己一巴掌,呸,不小心说漏嘴了。

    她简直心力交瘁:“你这鬼身上的疑团分明比我还多,怎么就一直纠结我的呢?”

    就见归心认真道:“正因我看不清自己,所以才想让你坦荡一点。无论何时何地,欺骗自己总是难受的。”

    玉练垂头苦笑,余光瞥见一抹紫色身影朝她走来,明明还未看清他的脸,她的心却已不由自主雀跃起来,于是她就知道了,那是云谏……当年她真正扇了一巴掌的人。

    玉练勾心,多年前曾得一鬼青睐,送了她一颗通天石,于是她便敛去鬼火,上了趟仙界。

    若说人间于鬼是故地重游,遗憾重重,那仙界于鬼就是纸醉金迷的花都,天空光明透亮,草木有灵,仙娥仙君四处漂游,处处透露着闲散自在。

    玉练初入,新奇又兴奋,一双狐狸眼光去看往来仙君了,很快就找到一个和她眼缘的目标,怪那仙腰间有面镜子,刺了一下她的眼,她这才注意到他,紧盯着一看,才发觉他的眼睛生得妙极,明明是一双桃花眼,可那眼神却孤高漠然,像小勾子在她心中勾了一下,她便溜达着跟上去了。

    跟了三条街,那仙人就回头了,对她道:“你是何人?为何跟着我。”

    玉练背着手笑得像村头的老大爷:“你这仙君管得倒宽,我走哪条路用得着向你汇报?不过你若是想管也不是不行,你若答应同我睡一觉,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那仙君盯着她看了,竟是认真思量的样子,玉练的脸就被他看红了。

    她的模样自然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被她的便宜爹卖入青楼,被践踏致死。她娘生她时难产而死,她自认为生来不洁,死于青楼更不算干净,所以哪怕成了鬼,她也打算将这身肮脏贯彻到底,只是从前她是被人逼迫,如今却是自愿的,竟从中体会到了几分放纵的快乐,特别是对着这种高高在上的仙人,她反而有种亟待征服的快感。

    她红着脸朝他扭着腰肢说:“我这张脸如何,可还合你的意?”

    那仙平静道:“不如何,你不是仙吧?若不想被发现就跟我来。”

    “……”你让我跟就跟?

    玉练反骨上来,浑身骨头都不舒爽,就打算走,却听那仙又道,“不是想睡我么,这就放弃了?你也没什么毅力。”

    他说完就走,俨然不管听的人死活,玉练只好巴巴跟上,怪只怪她做人做鬼都没见过这样矛盾的人,分明说着勾人的话,可眼神却如隔岸观火。

    她觉得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我叫云谏,这里是镜岛,你若不想走,可以一直留在这,不会有人打扰你。”他的手一挥,一座浮空的岛屿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那岛形若山丘,剔透如琉璃,从外朝内看,隐约可见雕梁画栋,碧树红花,隐隐还有水流声传来。尽管还未看真切,玉练已觉这处美如画卷。

    玉练从不和睡过的男人见第二面,除非对方死了,但这一刻却有些遗憾,若他们相识的不那么草率轻浮就好了——这样的人,睡一觉就不再相见,真真是可惜了……

    她走上前,将两条柔软的胳膊搭在他肩上,轻轻捏着他的后脖说:“我啊……想睡遍想睡之人,不知这位仙君,可愿随了我的愿?”

    云谏却只是问道:“男女之事,可算痛快?”

    “……”玉练脸上的疑惑货真价实,片刻后她就疯狂大笑起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说,“痛快,怎能算不痛快!我和你……简直天生一对,哈哈哈!我这就带你尝一尝这痛快……”

    一番云雨,仙帐低垂,衣裳散落一地,玉练趴在他颈边,勾着他好看手指问道:“如此,可算痛快?”

    云谏道:“痛快,可除了痛快,就什么都没了。”

    玉练脸上的笑消失了,问他:“你在期待什么?”

    云谏不答,看着她说:“我可以去你生活的地方看看吗?”

    “……”玉练隐隐觉得他在找什么东西,她不甘心,不甘心有人在她面前还有别的向往,便一笑,轰然放出鬼火说,“我是魔……从不同睡过的活人再见面,你还要同我去冥界么?”

    云谏道:“去……若我是魂体,便不算活人了吧?”

    接着他就化出魂体,随玉练下了界。

    玉练向来肆意,在冥界碰见好看的男鬼就移不开眼,云谏对此视而不见,惹得玉练心中拧巴得很,心想:“这仙是当真无欲,还是原本无情?”

    于是她开始当着云谏的面同那些男鬼肆意打闹,可仅仅过去三日,那些男鬼再来找她,就只能得到一个“滚”字了。

    她实在接受不了云谏的冷漠,就去问他:“你我如今,算什么?”

    云谏依旧是一副淡然模样,只是脸色苍白,他说:“朋友吧。”

    “哈,朋友……”玉练像听了什么笑话,点头笑道,“碰到你,算我倒霉,我竟不知还有人比我风流,都睡过了再见还能称作朋友。”

    云谏捂着头,表情痛苦,连连后退:“玉练,你别逼我……”

    云谏,是他的仙师给他取的名,云主漂浮不定,谏主规劝他人,本是逍遥通透的名字,可他却一直自困,不得而出,只因他是仙界的第三只眼,经云镜通梦境,只要他想,便可知所有人的前身后世……

    仙界人人爱他却又惧他——他分明能感受到那些人的注视,却又觉得他们只是透过他在看自己……没有人真正在意他,他像一个折射世间恩怨的镜子,漂浮在仙界。

    既不知如何自处,他只好孑然一身,练了一身不动如山,无知无觉,到头来,玉练才是第一个“看”到他的人,她眼中的算计和好奇那样真切,让他心生向往,他想知道她还能带给他多少“被看到”的感觉……

    可世上所有的事都有来有往,付出了就会想要回报,于是他就在玉练眼中看到渴望,可这个眼神几乎瞬间就让他的心跌入谷底……因为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经过云镜,他看到的世人情感何其多,那些情绪洪流无一不从他身上碾过,让他终年都在陷在深刻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他理不清爱恨情仇,也分不清本我他我,他早已无法承受任何深刻的情感,因为情感本身就是他痛苦的源头。

    他只能扯开她的手艰难道:“冥界我已见识过,也不过如此……实不相瞒,由仙化出魂体犹如万火焚身,你和冥界大抵也不适合我。”

    这是头一次,他体会到想要一样东西的感觉,然而也是同时,他失去了她……

    时隔多年,玉练都还记得他当时说这话时的表情,那样冷静,冷静的好像不是在告别,而是在讨论他们明日的去处。

    那日之后,他们再也没有明日,除了一日,云谏醉酒。

    玉练和他在一起时,从未见他喝酒,问原因,云谏只说梦境不可控,他怕醉酒后会泄露他人天机,惹出祸端。可那一日他却喝得酩酊大醉,冲到冥界,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壮仙人,边扯他边说:“云谏小友,你可不能醉啊,你醉了多少人得遭殃?”

    云谏满面通红,扯过腰间的镜子就说:“遭殃就遭殃,凭什么他们都痛快了,我却万事求而不得,连清净二字都是梦话?!今日我偏要放纵一回!来啊,给你看看我心心念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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