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听说要出去玩,睁眼开始,忽然注意起形象了。

    蒋孟鸢怎么也没想到,她精心设计一周,弄脏了床和沙发,全身臭烘烘的,醉醺醺的,他居然没有半点儿嫌弃。

    不是重度洁癖吗?

    卧室的门被推开,今早没戴眼镜,退却清冷,反倒是浅露几许慵懒倦怠的感觉。

    “起床。”

    蒋孟鸢不情愿地从被窝儿钻出,脚尖试探性地徘徊在床沿,“周逸哲,我想洗头洗澡。”

    “我这里,没你用的洗发露。”

    “嗯?那你上周叫我来你家找你?”

    “我是叫你,在客厅等,顺便带你去吃晚饭。”

    脑瓜子嗡嗡炸响,几只草泥马奔腾而过。躁热从脖颈转移到脸颊,脸上挂着尴尬的笑意。

    昨晚她光想着自己的宏伟计划,觉得他一定万分嫌弃会避之不及,甚至大发雷霆。哪想到会变成,她过于主动,忍不住同床共枕。

    “没事,我不挑,用你的。”蒋孟鸢穿鞋下地,反正她忘性大、脸皮厚。她朝他递眼神,示意他带她去浴室。对上他下移的视线,她打了个响指,“衣服也要。”

    不知为何,蒋孟鸢感觉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智障。

    “我们size不一样。”轻描淡写来一句,周逸哲往前走。

    “那你之前给我外套,给那么勤快?”蒋孟鸢跟上去,不服气地插一嘴,“这时候,又和我说size了?”

    “尺寸报一下,我叫人给你送过来。”周逸哲打开衣帽间的门,偏头看去,“自己挑,衣服送到,再换下来。”

    蒋孟鸢走进去,拿了件最近的白衬衫,估摸着长度够了。

    “裤子。”周逸哲顿了下,“在抽屉里。”

    “不用,你的衬衫够长。可以当短裙穿。”

    蒋孟鸢拿着衬衫走出,刚迈步,手臂就被抓住。她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了?”

    是不是该给她点苦头吃?

    周逸哲松手,淡淡道:“尺寸。”

    “MOKI这个牌子,L号,我都能穿。”

    周逸哲点头,领着她往浴室走,随意说了点换洗用品,便没再看,走出浴室,下了楼。

    很快实施第二步计划,蒋孟鸢走进去,关上门。

    洗头和冲澡的时候,倒掉里面的液体,接上水龙头里的冷水换上,原原本本地放回原位。

    走出后,她扯下一条浴巾,擦拭水珠。

    视线停在洗漱台的洗手液上,已经用了一半。她打开盖子,往里面吐了三口口水,然后随意搅动几下,再盖回去。

    换上衬衫后,她直接把浴巾丢到地上,用脚踩了几下。

    边系纽扣,边观察,埋下这些隐形的雷,她就不信他不火。

    注意到放在玻璃柜里的浴巾和一旁的瓶瓶罐罐,她拿上一两瓶,倒在浴巾里。

    又拿了两瓶玻璃的,藏在里面,心满意足地拍手。

    “周逸哲,吹风机有没有啊?”边擦头发,边往外头走,慢吞吞地推开门,她又喊了一声。

    听见脚步声在靠近,她把手里的毛巾丢到淋浴头下。

    未几,周逸哲拿着吹风机往里走,插上电源,试了下温度,叫她过来。

    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蒋孟鸢还刻意用脚尖,勾了下地上的浴巾。

    白花花的浴巾,裹着她一大撮头发,摩擦着地上的沐浴露。

    “踩上面,地上凉。”

    “?”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毛巾也不是很暖,我更想,踩在你的腿上,比较暖和。”

    因为没有眼镜的阻碍,更能看清他的眼眸。

    淡漠得能冻死人。

    指尖在她的发丝间来回穿梭,从头顶梳到耳边。手指长,随便顺顺就能到底,连头梳都省了。

    “你还挺会吹头发的。”

    “以前给梦梦吹过。”

    他说的是白月光?

    蒋孟鸢转眼睛,很快,她又想到了蒋星葵。微微捏拳,“我们具体是几号订婚?我记不得了。”

    “25号。”

    过十五分钟,蒋孟鸢的头发已经吹干,她站在镜子前,将头发梳到两侧。

    灯光亮堂,刚吹干头发的小脸微红,白瓷般的肌肤,透润亮滑,无需装饰,恍若春枝的桃花。

    轻扯身上的衬衫。

    忽然她感觉腋下传来稀稀疏疏的摩擦音,她盯着镜子。

    黑色的衣料正贴着她的两侧,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着第一颗纽扣,轻微的力度,旋开。

    黑色衬衫勾勒出紧劲的肌肉线条。

    后背穿来心跳声,贴着她松松垮垮的白衬衫,如雷鼓,蹿上她的耳朵。

    指尖轻拽衣领,松出一道缝隙,牵动右上角,露出白嫩无暇的肌肤,像初绽的花蕊。

    丝丝缕缕的凉风趁机顺入下摆。

    这一瞬,蒋孟鸢震惊地瞳孔颤抖,呼吸停了三秒。

    镜子里,她看见周逸哲纤长的睫毛形成的阴翳,乌压压一片沉在眼睑处。

    指尖轻点、徘徊在那裸露的肌肤。

    “阿鸢,我早就教过你,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的声音沉又带着磁,随温热的水汽,喷在她的耳骨上。

    说着,双臂往上,顺着她起伏的呼吸声,把两侧的衬衫扯下。

    蒋孟鸢脑子卡壳一阵,转过身,缠绕她的双臂微松。

    脚踩毛巾,身体靠着洗手台,抬眼看他,脚尖往前迈,落在他的两脚中间的位置。

    “反正时间还早,下午出门,也是可以的。”

    迎着他倾轧而下的视线,她脸上浮起轻荡的笑意,又说,“要不,我们做点什么?”

    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腰肢往下伸,周逸哲的眼中沁着一抹欲望,他低下头。

    两人的距离在贴近。

    蒋孟鸢紧张地呼吸加快,拽着洗手台的指尖都发白了。

    “咻”的一声,身上的衬衫下垂,遮住了浅露的淡粉色。

    “蒋孟鸢,不要试图,越过我的底线。”

    心跳忽然停了两拍,桃花眼倒影着男人的面庞,语气严肃得后背发凉。

    是明晃晃的警告,她可以适当勾引他,但还不具备能超过白月光,得到他的程度。

    听脚步声离去,蒋孟鸢无语地“切”一声。

    前脚和她聊白月光,后脚又和她这么亲密,虚伪的大渣男。

    ***

    早上九点,蒋孟鸢换上MOKI的衣服下楼,顺着光,她看见周逸哲正坐在沙发上,合眼浅眠。

    他似是听见她的脚步声,缓缓睁眼,“桌上有早餐,吃了出门。顺便想想,想去哪…约会?”

    闻着味,飘到餐桌前,叼了个小笼包,“我想去花田乐园,你买得到票吗?”

    “知道了。”周逸哲边说,边敲击键盘,“中午想吃什么?”

    “先玩,玩够了再吃。”

    究竟是怎样强大的心脏?在她蓄意勾引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心如止水地坐在沙发上办公。蒋孟鸢喝一口白粥,盯着他系得死紧的领带结。

    他这样的人,放情纵欲时,会是什么样?

    眉眼弯弯,蒋孟鸢喝光了白粥,起身,“吃饱了,出门!”

    出门后,别墅外头停了辆黑色的宾利,蒋孟鸢习惯性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边玩手机,一边等车子启动。

    半小时后,两人从地下车库走出,蒋孟鸢欢喜地冲入大门,同里面的主题人物共舞,拍了张合照。看到旁边在卖一个粉兔子发箍,取下,看向周逸哲,“我买个,送你戴怎么样?”

    没理他,沉默就是答应了,她扫码支付完后,“周逸哲,我们打个赌怎么样?如果…今天你叫了一声,这发箍,你戴一天。玩不玩?”

    周逸哲走过去,“你输了呢?”

    “我输了的话,今天,我再留下来,陪你一晚。”

    蒋孟鸢抬头看不远处的过山车,一共三个大急转,是她见过坡度最高的。她自信地往前走,直接排队去了。

    周逸哲跟在她身后。

    期间有人还询问蒋孟鸢是不是明星,曾今是有这么个机会,她去看蒋星葵的时候,他们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朝她抛过橄榄枝。但温青知道了这件事,连夜找上门,开除了那位金牌经纪人。

    “小心。”周逸哲拉过她,冷冰冰地看了眼旁边的男生,“你脚差点被踩。”

    “有吗?那我去给他踩一脚,你是不是就得背我回去了?”

    周逸哲没搭腔,抬下巴说了句,“轮到我们了”后,随她一同坐上去。工作人员在旁边讲诉注意事项。

    在快启动时,蒋孟鸢看他戴眼镜,“你要不摘了,等一下可能会飞掉哦。丢了的话,我扶你回去。”

    从他身上,她看到了王者风范,处变不惊,做什么事都稳操胜券。

    想想也是,他早就见过许多大风浪,还怕一个过山车?

    九十度俯冲的瞬间,蒋孟鸢大喊了一声,等下一个转弯,她忽然感觉自己手一热,身体倒置,她看见了周逸哲因害怕而起伏的神色。

    “你不会是有恐高症吧?”

    他办公室在126层,不应该啊。

    狂风在耳边撕裂,她怕他没听清,又大声吆喝:“你晕不晕!”

    她没等到回应,只感觉抱住她的手掌,滚烫异常。

    三圈驶过,车辆停稳。

    蒋孟鸢看周逸哲的唇瓣有些发白,她伸手在他眼前挥几下,“没事吧?”

    她解开安全扣,起身,站到他眼前,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周逸哲还本能地往后靠。

    俯身,解下他的安全扣,“起来。你发烧了,先去医院。”

    “不玩了?”他的声线有些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眼。

    “玩个屁啊。让你把病毒传给其他人?”蒋孟鸢伸手搀扶他,也不清楚他从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你现在晕不晕?头疼吗?”

    “有点。”

    两人下了楼梯,走出大门,去往地下车库。

    一路上,蒋孟鸢拽着周逸哲的手腕前进,衣袖下的热度越来越烫。

    她走得比他还急,“你老得都能当我半个爹了,自己发烧了,不清楚吗?就没点感觉?”

    听到感觉两字,周逸哲轻轻挑眉,淡淡地说:“确实感觉不好。”

    先去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让周逸哲先坐进去,她自己坐上驾驶座,一边启动车子,一边扣安全带。

    导航去最近的医院,蒋孟鸢替他挂上号,很快,就给他挂上了盐水。

    她似乎是很有照顾病患的经验,在混热寒冷的交替间,周逸哲染着笑。

    时间临近下午一点,长指贴着座椅,他顺着她手指的轮廓,轻拽、包裹,彻底十指紧扣。

    六年了….阿鸢。

    侧脸时,蒋孟鸢还沉在午睡中,翘着二郎腿,一只耳戴着耳机,手机开着钉钉视频。他侧过身,拿起那快要掉落的手机。

    处在状况外的周逸哲,听见旁边“砰”的一声巨响,他的手微抖了下,随后,一双迷糊的眼睛看过来。

    蒋孟鸢低眼看面前的人,一手抢她手机,一手牵着她。

    眼神逐渐清醒。

    耳边是□□种尖叫声,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在向蒋孟鸢要解释。

    “男朋友,查岗吗?抢我手机。”

    周逸哲平静的眸光掠过冰凉的镜片,落在她身上,一本正经地说:“你刚刚拿不稳,差点掉地上。”

    蒋孟鸢抬手,盯着他的手,“那这个呢?总不会是我的手长脚,跑你那了吧?”

    只见男人的嘴角滑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不可能,她才不会这样。

    周逸哲把手机放回去,不紧不慢地往后靠,也不松手,只是默默把她的手,拉到腿上。

    “日有所思,有所梦。”说着,他朝她微点头。

    “是吗?”蒋孟鸢故作惊讶地说了句,后,白嫩的指尖张开,贴着他的西装裤,轻按了下他肌肉。

    “我还想这样干呢。”

    淡青色的青筋在他手上,像是白纸上勾起的一条长弧线,缓缓升起,松开与她紧扣的手。

    周逸哲淡淡地注视她,指尖指了下他的耳朵,“随你,注意分寸。”

    哦,还在视频呢。

    蒋孟鸢拿手机,缩回手,也不知道刚刚说的话,他们听见了多少?

    【操操操!阿鸢就是猛】

    【我没看错,他就是站在茶楼前的男人。居然变成阿鸢的男朋友了,速度啊】

    【我就说阿鸢对他感觉不一般,领带,缠了一晚】

    【这不见外了?我要看付费内容】

    【别注意分寸了,阿鸢干他!我支持你!】

    蒋孟鸢忍不住啧一声,耳根肉眼可见得红了。

    气得她把兔子发箍戴他头上,结果某人却说她输了赌约,他不戴。

    讲得好像她玩不起一样。

    “再陪你一晚,我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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