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

    温慕娥急匆匆地下车,刚一进ktv大门便看见童若衡被他几个好朋友围着瘫在大厅的沙发上,一派喝得烂醉的模样。今天是童若衡的生日,恰逢周末,他们之前约好一起过,虽然正在冷战中,但是温慕娥还是在早上发信息祝福他生日快乐,并问了他今天的打算。

    她是真的很喜欢童若衡,如果可以,她真心希望能够和对方走下去。所以她愿意再好好和童若衡谈谈,愿意包容童若衡的性格,人总是会成长的,童若衡毕竟还很年轻。

    然而她的信息迟迟没有等来回音。

    温慕娥想,他大概还在生气。

    她想童若衡大概是不准备找她庆祝生日了,也不想在童若衡生日这天闹得他太不开心,只得无奈地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一边,若是今天童若衡不准备联系她,她就等明天再去找他。

    这一等就从早上十点到了晚上十点,期间她无数次忍不住拿起手机确认,童若衡当真是一个标点也没回复。

    九点,她握着手机也难免有了些情绪,思考童若衡是不是皮痒,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差点脱手。

    电话正是来自童若衡。

    她缓了缓,接起手机:“喂?”

    对面的声音却有些陌生:“你好,你是童若衡的女朋友吧?”

    “对。”那边的背景音嘈杂,温慕娥有些担心,“请问你是?”

    对方好像松了口气:“哦哦哦,我是童若衡的室友,是这样的,今天他不是生日嘛,我们在外面唱歌,他现在喝醉了,可以麻烦你来接一下他吗?”

    温慕娥往前走几步,便觉得虽然声音陌生,但是围在他身边的人很眼熟,对方显然也看到了她,对她挥了挥手。她走过去,向他们点了点头:“你好,麻烦你们了。”

    几个男生连连摆手,其中一个开口说:“我们也没办法,他不肯走,说要给你打电话,我们才叫你过来的。”

    “那我这边今天就把他接走了,没有关系吧?”

    “没事,我们这边会给辅导员说的!”

    温慕娥想,说话这个应该是童若衡寝室的寝室长吧,看这种爱大包大揽的阵仗,颇让她怀念大学时代的寝室妈妈。

    童若衡的室友帮他们在路边帮拦了出租车,帮忙将童若衡安置在了车座上,温慕娥再次微笑着向他们道谢,便给司机报了地址。

    童若衡喝得不少,现在睡得不省人事,满车厢得酒气熏得人受不了,司机把车窗按下来,夏日的夜风也带着几分暖意,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随口搭话:“怎么喝成这样?”

    “呵呵,过生日出来玩,不小心就喝多了。”温慕娥半真半假地回道,童若衡个子高,又打篮球,平日里看起来,总有一些少年人意气风发的神气。现在睡着了,倒是看起来多了几分未经世事的可爱。

    “那他喝醉了还是好,也不吵,也不吐。”司机笑着打趣,显然深受醉鬼的折磨。

    “是啊,”温慕娥把额前的碎发拢到一边,“平时遇到的乘客喝醉的多吗?”

    “那岂止是多!这条街上酒吧那么多……”司机见温慕娥肯与他聊天,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温慕娥微笑着,偶尔顺着应和两句,总算是把司机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她不想聊太多童若衡。

    童若衡究竟是怎么喝得这样多的,她又不知道。他是为谁喝得这样多,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喝得这样多,她都不知道,或许也再也很难知道。

    温慕娥把童若衡扶进家门,鞋也不换了,几乎是脱力地把童若衡丢到沙发上。

    沉,真的很沉。她撇撇嘴,明天地板要拖,这沾了酒气的沙发套,也得拆下来洗洗。这一番折腾,现在就已经过了零点,温慕娥有些疲惫,却也知道不能放任童若衡不管。

    她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细细给童若衡擦了脸。童若衡哼哼唧唧地皱起眉,一脸不悦。温慕娥无奈,又去为他热了牛奶,拍了拍童若衡:“起来喝点东西再睡。”

    省得明天起来胃疼。

    童若衡被她孜孜不倦的骚扰弄醒,他醒来后,迷茫地看了温慕娥半晌,才三魂七魄回归似的,不确定地叫:“姐姐?”

    “嗯。”温慕娥把手里的牛奶再往前推了推,“喝。”

    童若衡接过玻璃杯,慢慢地喝完,把玻璃杯放在桌上,问:“我在哪儿?”

    “我家。”

    “……”童若衡沉默,他好像试图用不太清醒的大脑斟酌着什么,下意识地皱着眉,目光不知落在哪块地板砖上。

    温慕娥最初只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反常。

    也许是夜深,她的脑袋好像也不太灵光,比白天时,要转得慢些。但转得慢,毕竟不是罢工,于是她福至心灵,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童若衡张嘴,好像想说什么。

    温慕娥截住他的话头:“有什么明天早上再说吧,我累了。”

    她的心头好像一松,骤来的疲惫感席卷了全身,她实在不想再在这个深夜多出什么事端。不管是什么,总是摊在阳光下来说,更让她心安。

    于是童若衡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温慕娥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与童若衡的初见。

    她是应学校的要求回去参加校庆活动的,虽然在一群学术大佬里她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她好歹也是这个学校里叫得出名字的学生,刚好那段时间公司又热爱营销她是什么才女作家,有一些小流量,于是自然也邀请到了她。

    童若衡在她烂得有些离谱的致辞以后,找她要了联系方式。

    童若衡的确长得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右脸颊一个深深的酒窝,让他英俊之余带了一些腼腆。再加上他目光恳切,看起来没有半点轻浮气,温慕娥没太排斥地把联系方式给了他。

    之后约会过几次,两个人便顺理成章地开始恋爱。

    她最初和童若衡在一起,是很开心的。

    她那时与上一任分手不久,心情偶尔低落,童若衡却始终能让她开心起来。毕竟,年纪尚小,好像对童若衡来说,一切都轻松简单得理所当然。

    快乐对温慕娥来说是一种不可抗力,她喜欢这样轻盈的爱,所以轻易地沉沦。

    这样的幸福维持了不短的时间,直到他们俩第一次的争执。

    这个争执有关未来。

    温慕娥发现,大约正是对童若衡来说,一切都应当轻松简单,所以他似乎从来没有为她考虑过。而她早已盲目地喜欢,一再放低自己的底线。

    毕竟,她比他大那么几岁,所以她总是理所当然地宽容着他。她需要做一个让他轻松的人,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不要让他感觉痛苦,不要让他提前感知到那些生活中的不如意。

    只要不去考虑,就仿佛没有存在。

    于是回避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便只剩下了无可挽回的麻木,她并不觉得如何伤心,只是难免带有果然如此的遗憾。

    毕竟最初她想要的,只是那些轻盈的,快乐的,爱。

    当初她喜欢童若衡的一点,就是喜欢童若衡笑起来的样子。那时他的笑容是热情的、生动的,让她觉得即使他不够完美,却也是一个热忱勇敢的人。可是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对她那样笑了。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是因为她的不安和焦虑在无形中给了对方压力,也或者人的改变就是那样悄无声息,她盲目地陷入恋爱中,直到今天才切实体会到这份爱意早已千疮百孔。

    “童若衡,你现在怎么不对着我笑呢?”

    温慕娥不知何时流下眼泪,她透过婆娑的泪眼看童若衡,却只看到了几分麻木的痛楚。

    温慕娥再次迷惑了。

    也许童若衡依旧是喜欢她的,也许他没有偏航太远,但只是这微小的差异,他再也无法驶向她的港口。

    她绝不接受。

    她用力呼吸两口,努力调整好呼吸的节奏,眨了眨眼,任由眼泪滑落,她的视线变得清明,那些朦胧的爱意也随之散去,她想要舒展眉头,又不自觉皱起,浅浅地呼吸过后,说:“好,我们分手。”

    童若衡没有说话,他似乎依旧在犹豫要给温慕娥什么答案,温慕娥却不想再给他权衡利弊的机会。温慕娥已然打定了主意,她冷冷地审视着自己心里仍旧放不下的那些爱意,又清楚地知道,她一定会将它们抛开。

    爱真是奇妙的东西,沉沦时便不知归处,抽离时又往往带着些撕心裂肺的果决。

    她叹了口气,心里却久违地轻松了起来。

    也许对童若衡的爱,于她而言,总是沉重多于轻松,所以她总是在这段感情里小心翼翼地维护他们的关系。可是真正的爱情,又何至如此呢?

    她不想说自己的真心付出得不值得,可也为自己能跳出这样的怪圈而庆幸。

    童若衡果然在外卖送达之前离开了温慕娥家。

    温慕娥呆呆地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被门铃声吵醒后取了外卖,吃得熟悉的粥店今天怎么吃都觉得不得劲,她按了按太阳穴,拿起手机拨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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