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闯

    江凰正在绣女红,抬起头瞧了眼进来的是什么,不瞧不要紧,一瞧吓得针扎在了自己手上,严惊月居然没死,还好端端的走到东宫来。

    “伤着了?”严惊月走过来,自然的拿起她的手看了看,“不要紧,扎的不深,血都没出。”

    江凰一时说不出话,她们本也不是能说的上话的关系。

    林皇后从内殿出来,看见江凰后并没有什么诧异,对她说:“你陪着江儿绣花吧,她总是嫌宫里无趣,没有能说话的人,你聪明又会说话,想必合得来。”

    “是。”

    严惊月在一旁坐下,江凰仍然没说什么。

    绣花严惊月觉得不太难,在沅湘宫时有嬷嬷教过她们一些绣法,严惊月虽绣的不算顺手不太快,但慢悠悠的绣的也很平整。

    但严惊月不喜欢绣,总是不小心扎到指腹,她怕疼。

    严惊月在绣笼中翻出来了所有的顶针几乎戴满了十根手指,江凰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你戴这么多怎么拿针?”

    “我怕扎到手。”严惊月把绣布夹好,纱幔之外的林皇后正与嬷嬷聊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娘娘,二殿下来了。”侍女说。

    林皇后说:“让老二进来,你去拿些果子点心,你去煮一壶热腾腾的牛乳茶端上来。”

    严惊月和江凰都看向纱幔之外,林皇后对弄持是不是太好了些,不仅年纪小的五皇子来请安时都没这么精细,连瑄持每次来也没见有这待遇。

    弄持进来后不出所料说的是已经告诉过严惊月的事,林皇后一脸慈爱的听他说完,安慰了好一会儿又让他坐下吃果子。

    弄持没有推辞,坐下后规规矩矩的吃了一些。

    严惊月越看越不对劲,直到林皇后对他说:“你不要想太多,你只管做你该做的,剩下的母后会替你讨来,无论是名字还是别的什么。”

    弄持似乎也不觉得惊奇,仿佛这样母慈子孝的场景经常发生,以至于不足为奇。

    无论是名字,还是别的什么,别的什么。严惊月忍不住将这句“别的什么”同皇位联系在一起。

    如此一想,林皇后的话真是别有深意。怎么瞧着林皇后也如自己一样,都觉得善良刻苦的二皇子更适合皇位,严惊月心跳的宛如擂鼓,却在更深处觉得松了口气。

    是弄持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林皇后雍容华贵的坐在那里,侍女们安静的坐着自己的事不发一言,一切都井井有条。

    与强者共赴前程,路途会顺畅许多吧,严惊月收回目光。

    心情好了,方才又提笔给弄持画了个简易的小人,严惊月不知不觉拿起墨锥子在绣布上画了簇凌霄花。

    “好生动的支华。”江凰眼神略带惊喜的望着严惊月。

    “什么?”严惊月一时没听懂。

    江凰从她手中拿过绣布,喜爱之色溢于眼中,“哦,这画的不是芰华花吗?我从前的…侍女给我写信,她不会写芰字,写了个支在上头,我们取笑她,便管芰华叫支华了。”

    江凰看了又看竟然爱不释手:“能把这布给我绣吗?我瞧着好看。”

    “当然。”严惊月没想到江凰态度这样友善,“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是我擅自…”

    “以后我要绣什么,请你来帮我画可好?”江凰期待的望着严惊月。

    别管人家身世多么曲折,到底是养尊处优养在世家大族的千金,这般示好严惊月也没理由拒绝,更何况她瞧着那么友善。

    在沅湘宫活到现在,严惊月也没机会见到几个友善的人。

    江凰把原本的绣绷扔到一边,拿了新绣绷把严惊月画的绣布箍好,针针流畅很麻利的绣起来,严惊月看了一会儿,江凰的针脚并不严密,但距离相隔等同,看着不乱,倒很舒服。

    她绣的很快,不一会儿就绣完了大半,换了几簇绿色的线,赶工似的对严惊月说:“帮我在梅子青、笋绿和碧山色中各挑出几根,拿针都穿好。”

    “好。”严惊月帮她挑好了线又穿好,惊讶又敬佩的看着她动作迅速的绣了花又绣枝叶。

    “与母后说了这么一通,我心里真是放心了不少。”弄持站起身:“我还有书要念,就先回去了,因课业繁忙不能日日来给母后请安,我心中实在愧疚,等得闲了定亲自煮一锅养颜滋补的烫孝敬母后。

    林皇后也跟着站起来:“你知晓正道母后省心,高兴还来不及岂会怪罪你。你只管念书,其余的都交给母后。”

    严惊月替瑄持感到伤心,人家才是母慈子孝,还有那句“你只管念书,其余的都交给母后”真是难得。

    林皇后能让冯郊那么快在朝中得势,有这样的母亲帮助,可真是如神助攻。

    弄持刚走,江凰的针线也收了尾,她撩开纱幔出去,“娘娘,我绣的眼睛花了,出去走走。”

    林皇后看见她手中还拿着绣绷子,问:“我瞧着大片缇色,可是绣的柑橘?倒是新鲜,拿来给我…”

    “一会儿再给娘娘看,我瞧着脏了一块,顺道出去洗了。”江凰行了礼退出去。

    林皇后瞧着她消失,笑了笑看向一旁的侍女:“这孩子,倒像是着急似的。”

    侍女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放下拂尘端着水出去了。一旁的吴嬷嬷答话:“坐了这么许久,是急着更衣吧。李姑娘不累吗?”

    严惊月一时没反应过来时在说自己,吴嬷嬷又问:“李姑娘?”

    “不累。”严惊月回过神来平静回答,半点没有忘了自己现在叫李轻绝的惊慌,像只是单纯没有听到在叫自己。

    “像我。”吴嬷嬷笑笑:“一辈子操劳命,闲不下来。”

    林皇后说:“我看倒是像我,说好听了是稳当,说不好听是清闲不管事,吃白饭。”

    皇后拿自己同她想必,换作别人,胆大的要说句折煞我了,胆小的早就跪在地上磕上两个头。严惊月只是站起身微微低头。

    吴嬷嬷奉承道:“年;姑娘哪里清闲,在这后宫里若没有娘娘您日夜操劳,岂会是这番和谐景象。”

    不多时江凰空着手走进来,径直走到严惊月旁边:“你今日留在中宫陪我吧,今日午后有贵眷携女来中宫吃茶,我与她们说不到一起去。”

    “好。”严惊月点点头。

    江凰拉着她的手,“走,吃饭去。”

    严惊月感觉有些受宠若惊,她在中宫晃悠了这么些日子,还是头一回同她说上话。严惊月有些不舒服被人拉着手,但还是没有挣开。

    菜品倒是不多,但样样精致可口,严惊月看着坐在旁边的江凰,突然想起来还受着伤的骆飞龙,霎时间觉得食之无味。

    吃过饭后江凰与严惊月回到偏殿,林皇后让人给严惊月安排了房间,就在江凰的房间旁边,相比起来虽远不如人家的舒服,但比起其他侍女,已经是天大的荣耀,想都不敢想。

    江凰拉着严惊月往前走,严惊月停在原地:“姑娘,我到了。你还有吩咐吗?”

    “我吩咐你同我一起午睡。”江凰拉着严惊月进了自己的房间,极其亲近的要严惊月同她躺在一张床上。”

    严惊月推脱,但江凰很坚持,最后严惊月还是躺在了江凰的床上,满心的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看着床顶半点都睡不住。

    而且江凰要她躺在里面,自己躺在外侧。一瞬间严惊月觉得自己莫不是梦醒回到了来处,只是工作之余与闺蜜一同赖在床上摆烂。

    她回头看了眼江凰,江凰也没有睡。氛围一点都不轻松,因为江凰正面对她侧躺,直勾勾的打量她,严惊月顿时觉得如芒刺背,僵硬的翻了个身背对江凰。

    “你这里有一颗痣。”江凰忽然靠近,压住严惊月半个肩膀,隐约有些审问的意味:“你莫不是哪个了不起人物的孩子,偷偷养在宫里的吧?不然你为何长的美,心智又…”

    严惊月觉得头皮发麻,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砰的一声门被踹开,江凰还保持着压在江凰肩膀上的动作,闻声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瑄持快步走过来,瞧见的就是蜷缩墙边的严惊月,和压在她身上的江凰,想起前尘往事瑄持气急冷着脸,几乎是将江凰从严惊月身上扯下来。

    江凰失重跌在地上,疼得眼泪掉下来,茫然的看着瑄持:“殿下,我怎么了?”

    “你自己知道。”瑄持沉声说道,比起平常的张扬乖张,此时面无表情倒更骇人。

    严惊月靠着墙坐着,同样茫然,被瑄持的眼神吓得不敢动。

    “过来。”瑄持朝她伸出手。

    严惊月心想这算什么,把自己未婚妻摔到地上去,又对自己伸出手。严惊月发现江凰也在看着自己,她尽可能远离瑄持的挪到床边朝江凰伸出手。

    却看见江凰冷笑的看着她。严惊月被她的眼神刺到了,下意识想收回手,却被瑄持一把捉住。

    “我在叫你。”瑄持眼神权势压迫感:“你听不到吗?”

    严惊月说:“你不该叫我。”因氛围太紧张,尾音有一丝缠斗。

    瑄持把她拉进扳着肩膀问:“你在害怕?江凰欺负你了?”

    “没有!”严惊月挣了一下没挣开,瑄持的力气好大,之前被陆九行钳制时就是这种毫无办法的感觉。

    严惊月只能好说好商量:“你放开我,你这算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瑄持冷哼一声:“就没人敢问过我怎么回事。”

    严惊月投降了,怎么忘了瑄持是个闻名宫内外的草包疯子。

    江凰扶着床站起身,“你我还没成亲,你擅闯我…”

    “我擅闯?笑话。”瑄持像是真的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我是太子,别说宫城,这天下早晚都是我的。”

    江凰气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蔓延通红,屈辱的看着瑄持。严惊月忍不住同情她,自己的未婚夫闯进自己房间把自己扔在地上,对另一个人女人嘘寒问暖。

    况且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吧。

    “殿下。”严惊月开口:“她没有欺负我,她只是在问我一些事。”

    “问你什么?”

    “闺中谈话,你也要问?”江凰气的发抖:“你别欺人太甚。”

    门冷不防被人敲了两下,吴嬷嬷站在门外:“贵眷们都来了,请姑娘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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