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配

    二皇子弄持生母出身卑微,长公主与浔王神仙斗法,死掉的小仙中有公爵沈家,二皇子的生母是沈家的旁支远亲,曾仰仗沈家过的也算不错,沈家倒台后被牵连。

    朝中负责抄家搜查的是内阁的人,本来没二皇子生母什么事,发放原籍驱逐出境便可,负责的小官无意中瞧见了天仙似的沈姑娘,便一台轿子将她送到了浔王面前。

    没成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浔王与浔王妃伉俪情深,内阁小官灰溜溜的把沈姑娘带出去,路过当时憋屈的住在素屈斋的皇帝门前,被招手留下了。

    即使出身差也一路晋升到了四妃之一良妃的位置,不过良妃性情一般,在生下二皇子后日渐嚣张跋扈。

    大言不惭自己同太后之位有缘,在宫中口无遮拦,说皇长子瑄持没有生母教养不好,皇后无子,这宫中的聪明人合该知道仰仗谁。

    后来皇后生了场大病,御医说是人为毒害,查了一圈子查到良妃头上,皇后贤德,见陛下真心宠爱良妃,便出面给良妃做保,声称此时绝对与良妃无关。

    此事传到了前朝,即便皇上有心偏袒也敌不过台谏一封封奏折弹劾,最终新帐旧帐罗列起来,良妃被贬为了庶人,不多时郁郁而终。

    从事发到发落拖了数月,当时刚出生不久的二皇子一直由奶娘照料无人顾及的上。

    尘埃落定后,皇上因母迁怒了无辜的二皇子,给他取了“弄持”这么个名字。

    “良妃…”贤妃说:“静国公府抄家时进宫的沈氏?”

    “是她。”严惊月想起在曼梦楼阻拦管事责罚店小二的弄持,内心祈祷自己没有看错人。“二皇子才比太子小一岁,眼看着弱冠之年,还头顶屈辱之名,这也太腌臜人了。”

    “你要我去请陛下给他改名?”贤妃难以置信的看着严惊月:“你当我是草包?他也是皇子,太子若是撞霉死了,那他就成了长子,若是他争气岂不是挡了我瑁儿的路!”

    “娘娘。”严惊月轻声解释,语气平和很轻易地让人想相信她。“您还记得当时良妃触怒陛下,是说了太子什么吗?”

    “她说太子没娘,难成气候…”贤妃心想也是,太子没娘,如今良妃自己的亲儿子倒是也没了娘,没娘没母族,光凭勤奋当太子那也是异想天开。

    殿内沉默良久,贤妃点点头:“也罢,我找个时机说与陛下,给老二改个正经名字。”

    严惊月一不做二不休:“娘娘,圣上是如何精明的人,您若光说给二皇子改名,他难免以为你这是争宠手段带着目的,您需得把话说深,恢复已故沈氏位份,二皇子才能…”

    贤妃一巴掌劈头盖脸打下来:“我又不是真为了老二着想,且慢…”

    贤妃抬起严惊月被打的肿起发红的脸:“你倒是替老二着想,你是想给二皇子当妾?”

    “我不想。”严惊月眼神掩藏不住的冷,“你替二皇子说了这一通,他记您贤德,往后必有孝敬您的时候,否则全天下都要骂他狼心狗肺,您做的毫无私心圣上才好信您,是左是右,想必娘娘自有定夺。”

    严惊月朝一边倒去,借势躲开贤妃的钳制,骆飞龙安静的像是没了意识,严惊月担忧的盯着。

    “嬷嬷,去给小飞上药。”贤妃想明白了,“好好养着。”

    严惊月彻底松了口气,弄持是个良善的人,但也不是一味退让的谦懦之辈,否则也不会敢在曼梦楼皇太子眼皮子底下溜出来。

    既然满朝文武都赞他为人了得,严惊月想起谏院的徐况,她选择信朝臣一回。

    严惊月握了握刚被抬起来的骆飞龙垂下的手,捏了两下冲她点了点头,意思让她安心。

    骆飞龙在沅湘宫从小到大,她早就绝对相信严惊月,此时更别无选择。

    出了沅湘宫没走几步,就见瑄持无所事事的闲逛,很难不怀疑是知道她在这里才跟了过来。

    严惊月走上去,瑄持若无其事的瞧她一眼:“好巧。”

    “不算太巧。”严惊月望着他:“你没书要读吗?”

    “有啊。”瑄持扭了扭脖子:“坐的我脖子酸,不想学了。”

    “那你老师呢?”

    瑄持毫无愧疚之心的说:“我老师被晾在那儿呢,我诓他湿了袍子要更衣,他便放我出来了。”

    “出来多久了?”

    瑄持仰头望着云,好半天想出来:“我来的时候…”他朝上指了个方向:“太阳在这头。”

    严惊月无语,“你好自为之吧。”

    “你说话口气怎么听着像我母后啊?”瑄持跟在严惊月后边。

    “那我有点理解你母后了。”可能也不是林皇后放任瑄持长成现在的模样,可能管过,但是无语了。严惊月同情的看了眼瑄持。

    远处走来一少年,严惊月的目光被他腰间的玉吸引了目光,玉佩的颜色惊奇,又白又透的一块玉,底部殷红自下而上蔓延,像是一条条血丝,有种鬼魅的生命之感。

    少年上前来对瑄持行礼:“见过…”

    “边去。”瑄持毫不客气的打断,半点没将少年放在眼里,只顾着殷勤得望着严惊月:“怎么理解了,说说。”

    少年脸色霎时变得阴沉不愤,又不敢表现出来惹到瑄持,只是默默的走开了。

    “你盯着人家胯间做什么?”瑄持讲话不管不顾。

    严惊月一怔,随即憋气憋到脸颊微微发红,古人的含蓄时半点没在瑄持身上体现出来,直来直去的莽夫真是…

    严惊月气的深呼吸,“他穿着袍子,我能盯什么?”

    瑄持语不惊人死不休:“哦,你嫌他袍子碍事?那你合该去汤泉池当差,那里男露其牡女张其牝,没有袍…”

    “闭嘴吧。”严惊月鲠了又鲠:“你真的,多念点书吧,那东西不白念。”

    “你念过书?”瑄持追问。

    严惊月快步走开,朝着中宫方向去,想甩开这个满宫上下都不想惹上的瑄持。

    “你方才盯着那人的玉瞧,你认识那玉?”瑄持站在原地势在必得的望着严惊月的背影,果然她停下脚步,又返回。

    方才那少年丝毫没有注意严惊月,而严惊月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半点没有彼此认识的意思。

    这怎么可能。瑄持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假装的必要,认识就认识,不认识才奇怪。

    “你说出那人身份,我就告诉你玉的来历。”瑄持饶有兴致的观察严惊月的反应。

    “三殿下。”严惊月眼眉微微上挑,有些不确定。“对吗?”

    对是对,可不该用猜的。瑄持有些意外的发现,严惊月和沅湘宫贤妃的亲儿子瑁持没有互相见过,这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看样子贤妃对这些养女的防备心真的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严惊月在沅湘宫过的不好的证据又多了一条,瑄持觉得心里堵得慌,隐隐有些疼。

    瑄持抱着手臂:“他的玉叫血络,是取通透却有内瑕的玉浸泡于鸡血或什么血中,等血色蔓延填满内瑕,故而得名血络。”

    严惊月点点头:“受教了。”

    “客气。”

    中宫门外徘徊着二皇子弄持,手里还拿着纸币。严惊月走上前去。没行礼也没说话。

    “你生病了?”弄持神色担忧,像是要把人盯穿。

    严惊月微微一笑:“就是没太睡好,你怎么了?”

    “今日与老师争论,一时着急说话大声了些,将老师气走了。我不便常去中乾宫见父皇,因此…想来与母后请罪,让她派人去与老师解释和道歉,以证我对老师的敬重。”

    弄持言辞恳切,眉眼间有急色,还有些委屈。

    严惊月安慰他:“这有什么要紧,你不是故意的说清楚了便是,用得着愁眉苦脸。”

    “我本就不受重视,若是老师气急了往后不用心教我可如何是好。”弄持更加愁眉苦脸。

    严惊月问他:“你这纸笔是什么意思?”

    “我要当着母后的面给老师写信反思己过,诚心道歉,保证日后定不再犯。”

    这倒是从没见过的一面,初见时弄持给她的印象沉稳谦逊,眉眼舒展神色平和,给人聪明却深藏不露之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样的反差极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不经意露出的真实。严惊月从他手里拿过纸笔,将纸铺在一旁假山石上,提笔迅速画了个简易的大头小人。

    小人眉眼耷拉着委屈至极,嘴角撇着像是要哭出来,头顶还加了长长的兔子耳朵,也懊恼的耷拉下来。肚子画的圆滚滚,显得小人多了几分憨态可掬。

    弄持眼里闪过惊讶,拿起纸看了一会儿:“真是惊奇,竟然能把人画成这样,这莫不是我吧?”

    严惊月把笔还给他,“别愁眉苦脸了,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严惊月眼里没有讨好攀附的意图,周身都是磊落的气质,说完便没再管他进了中宫。

    弄持一时恍惚,似乎在纠结什么。没注意到走近自己的瑄持正在盯着画看,直到瑄持猛地抢过那张纸,弄持才如梦惊醒。

    他先快速的行了一礼,眼神刻意的直视瑄持眼睛,表现的对画半点不在意,生怕瑄持发现之后,恶劣的故意抢走。

    即便如此,瑄持还是将纸吹了吹,吹干了上头的墨汁,再将纸折了折放进自己怀中,理所当然的说:“我的了。”

    “大哥,那是…”弄持有些急切。

    瑄持打断他:“你不配。”

    弄持怔在原地,手轻微的发抖。直到瑄持走远,他还望着消失的方向,心想自己小时候为何没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人弄死算了,而不是只把他推下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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