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时间比较仓促，只能拿差不多的成衣了，如果有不合身的告诉我，我让人再改。

    收到段渊消息的时候，舒潜正坐在椅子上等戏，梁曼还有几场就杀青了。她作为梁曼的替身，比梁曼晚两天杀青。

    这几天天气不好，时阴时雨，不过好在最后几场都在室内，灯光加打光也能拍晴天的戏份。

    ——好的。

    舒潜打字回应道。段渊并没有问她的尺寸，也没有跟她说是什么衣服。他们俩的对话，只有昨天晚上舒潜给段渊发的。

    ——什么时候？

    ——大后天晚上六点半，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

    “舒潜，到你了。”

    远处场务的声音传过来，“哦，好！”舒潜一边应声一边把手机收好过去。

    等收工的时候舒潜才摸出手机看，看到了姚珍珍的消息。

    先是两个电话。大概是发现没人接，就发了一条消息。

    ——有人送了一个盒子过来，说是给你的，我本来还想和你确认一下，结果打不通，我就先收下了。

    ——好的，我马上就回来了。

    舒潜回复道，接着收了手机，回到化妆间换衣服卸妆。回到家，姚珍珍正坐在沙发上敷面膜，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舒潜。

    “东西放在桌上了！”

    “好。”舒潜应声着走到桌边打开盒子，入目，浅青色白玉兰绣花纹。旗袍叠得整整齐齐，领子和盘扣在最上面，看着很精细。旁边还放着一个包装很好的盒子，舒潜拿起盒子看了看，打开，里面放着一支玉兰簪。红檀木为身，两朵玉兰，一大一小。看着像是玉质的，连舒潜这种外行都看得出来，价格不菲。

    “什么东西啊？”姚珍珍见舒潜打开，有些好奇地凑近道。看见盒子里的旗袍，眼前一亮，“好漂亮！”

    “换上试试，你穿这身肯定好看！”姚珍珍看向舒潜笃定道，“待会我给你盘发，我现在就去找个视频学学！”

    姚珍珍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茶几那边去拿手机。舒潜转身进了浴室。

    旗袍的料子不知道是什么，穿着很舒服，垂感也很好，特别合身。舒潜理了理衣摆，开门出去。

    “珍珍。”

    姚珍珍听见声音偏头看过去，愣了一下。舒潜没穿过旗袍，所以姚珍珍也没想到，旗袍竟然这么适合她！

    “绝！实在是绝了！”姚珍珍眼睛都直了，惊艳地走到舒潜的面前，“下次接个民国的本子，小旗袍这么一穿，加上你的演技，就算只有几秒钟，肯定能吸一大波颜粉！”

    “哪有这么夸张啊？”舒潜笑着应道，被姚珍珍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姚珍珍伸手拉着舒潜到梳妆镜前，“来来来，我给你搞个造型。”

    姚珍珍手巧，喜欢琢磨这些，没一会儿就给舒潜弄好了，再簪上那支簪子。

    看着镜子，姚珍珍一脸认真道：“真的，潜潜，以前不知道，你穿这个真的好看！”

    舒潜也看向镜子，她没化妆，耳畔就是那支玉兰簪子，光影之下，更显得一张脸小巧坚韧。舒潜正愣神着，姚珍珍已经拿出手机了。

    “去阳台，我给你整两张！”

    “好！”

    拍完照进到屋里，舒潜收到了段渊的消息。

    ——还合身吗？

    ——嗯。

    舒潜回复道，本来想道谢的，转念一想，还是没发，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珍珍，后天晚上我要穿这身去吃个饭，到时候你给我挽这个头发吧？”

    “好啊！”姚珍珍正看着手机的照片，笑着应声，接着凑到舒潜的身边，“你看这张，是不是很漂亮！”

    ——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舒潜收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赶回家里，洗了澡出来，正好姚珍珍回来，帮着挽了头发，化了妆。

    说是化妆，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化，这样淡雅的颜色，淡妆才是最好的。

    ——好了吗？我在上次停车的地方了。

    段渊的消息，是在五点四十发过来的。

    ——嗯，马上就出来。

    段渊一眼就看见了舒潜，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一袭浅青色，身姿在朦胧的雨雾中愈发亭亭袅袅。

    车门倏忽一下被打开，湿冷裹挟着栀子的香流进车厢，段渊偏头看向舒潜，先入目的，是她的腰。旗袍很合身，极好地勾勒出她的腰线。下一秒，舒潜就已经坐在他身旁了。发上簪着的，是他给她送的玉兰簪子。

    “走吧。”

    车子缓缓启动，开向雨幕之中。天本来就阴沉，开到云衔山的时候，已经很暗了。舒潜看着窗外，怔怔地出神。车绕着山路盘旋而上，车速放缓时，舒潜透过车窗看见了居所。

    看着很是古朴，前面除开路以外，是大片的茵茵草地和绿植花木。慢慢地靠近，实木大门开着，两边的汉白玉石狮子很威武。有侍者穿着黑色中山装在门边站着，看见车子靠近，撑开黑色的伞迎出来。车子刚停稳，舒潜还没来得及伸手，车门已经被打开了，一把黑伞堪堪停在头顶。

    “谢谢。”舒潜道谢，从车里出来，侍者看见舒潜，眼眸往下垂了垂。地面有些积水，舒潜穿的又是白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面。

    “舒潜。”段渊下车，就看见舒潜微微低着头，“怎么了？”

    舒潜微摇了摇头，跟段渊一块走进去，回字形的构造，两边是连廊，中庭绿植茂盛，看着诗情画意的。

    “这边请。”侍者在前面带路。庭院里灯不亮，不管是地灯壁灯还是廊下挂着的灯笼，光线都恰到好处，幽深而静谧。舒潜听着雨声缓缓地走着，到这会儿才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渐渐往里走，听见了流水的声音，内庭比中庭还要大，中间是个湖，鲤鱼游动，发出轻微的动静。湖心有个亭子，看样子，像个戏台。舒潜有些疑惑，这种地方，竟然还会有戏台。

    “请。”侍者抬手，示意他们到了。

    进到包间，里面还没有人。舒潜坐下，服务员顺势递了菜单过来。段渊摆了摆手道：“还有人没来，过会吧。”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一阵动静。舒潜抬眼看过去，沈杭跟着侍者进门。他今天穿着一身略正式的银灰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刘海也弄上去了。跟上回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沈总。”段渊看见沈杭，一下就站起身了，舒潜愣了一下，跟着起身。

    沈杭没想到舒潜也在，朝着段渊打招呼的同时看了舒潜一眼。舒潜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笑了一下：“沈总。”

    她很适合这身，温婉清纯，又透着一丝妩媚。只一眼，沈杭就明白了她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侍者递了菜单过来，舒潜既不是主，也不是客，不敢点什么，也就随意翻看着。她发现，菜单上的东西，都贵的让人咋舌。段渊和沈杭像是常来，也不拘着，随意点了几个菜，还点了酒。

    舒潜就坐在沈杭的身边，屋子里的灯不是很亮，她偏头就能看见他，还能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茶香。因为一开始就谈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准备先签合同。酒先上来了，侍者一一给他们倒酒，正要给舒潜倒的时候，段渊瞥了一眼，往后靠了靠：“换成果汁吧。”

    他低声跟侍者道，侍者正要转身出去。舒潜偏头，笑着道：“没事。”

    舒潜都这么说了，段渊自然也没多说什么了。其实舒潜也不大会喝酒，但她很紧张，喝了酒，大概会好一些。段渊的秘书把合同递过去，沈杭的法务先看，仔细看了之后还跟沈杭低语了几句。接着才把合同递给沈杭，舒潜以为他会直接签，没想到他还仔细地看了一遍。面庞精致，金丝边眼镜投下一小块阴影，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沈杭是帅的，但是比起圈子里的那些人，他的身上，多了一分慵懒和餍足。一切欲望满足之后的无所谓和淡然。舒潜这样想着，微偏头看过去，正巧看见他在签字。

    手指修长，青筋隐现，缓缓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把合同递给段渊。两个人起身，礼貌性地握了握手。

    这时候菜也开始上了，舒潜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为了压下这种情绪，她时不时喝一口酒。不知道是什么酒，挺甜的，还挺好喝的。

    段渊还点了戏，当面前的竹帘被拉开的时候，舒潜终于知道那戏台子的作用了。房间里的灯自然地暗了下来，众人的目光看向戏台。雨比刚才小了不少，加上台上的灯亮，视野也算清晰。刚刚一直端着，喝了酒，这会儿酒气也有些上头，加上房间灯暗了，舒潜也就放松了不少。

    沈杭就坐在舒潜的旁边，他的视线往前的时候，余光很轻易地就能看见舒潜。她往后靠了靠，背脊也没有刚刚那么端着了，脖颈跟玉兰花一样白净漂亮。脑子里却莫名浮现那天晚上她的眼神。

    咚咚锵锵的声音响起来，沈杭的视线挪回了戏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