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高家位于县城中心,繁华中取静,从最热闹的南北大街往西走上一里,就到了高宅。

    傅宁珞第二次来,第一次只被带到了侧门,这一次站在正门前,才发现这座宅子修建的好生气派,门口两个大石狮,比她家的狮子还威风。

    “奸商就是不同,比我爹三品大员还有钱。”

    陆二:“…..比傅叔有钱的人多了去了。”

    傅宁珞认同,但心态良好,“我爹钱来路正,用的不亏心,我们一家吃饱穿暖,我还能天天吃鸡,我爹已经很有本事了。”

    “那你还天天和你爹闹?”

    “我那是和他闹着玩呢,免得他又多喝酒。”

    陆二叹气:“我爹也是,天天喝酒吃肉,我娘说他已经吃成一个大肚婆了。”

    傅宁珞没忍住,笑了出来。

    两人刚准备潜入高宅,一道车轱辘声响起,两人闪身躲在墙后,一辆马车驶近,停在了高宅门外。

    “老爷,到高老爷家了。”

    先下来的小厮扶着一个中年男子下来,两人敲门,里面的门子很快开了门,迎两人进去。

    “王老爷,几家老爷都到了,就等您呢。”门子关上门后说。

    “有些事来晚了,高老在哪里?”

    “我们老爷在书房。”

    傅宁珞和陆二立马翻墙进入,跟着王老爷去了书房,两人躲在墙上,揭开一片瓦片朝里瞧。

    屋内有四个年龄不一、看起来是乡绅的老爷围坐在一起。

    王老爷最年轻,看上去才三十多岁。

    最老的是坐在上首身穿深色福云缎袍的老人,他看起来有五十多岁了,却精神矍铄,留着灰白长须,慢悠悠饮茶。

    王老爷一进去,就作揖告罪,解释了自己缘何来迟,几句寒暄过后,五人步入正题。

    “王老爷也接到帖子了吧?”

    王老爷点头:“京城来的韦理正请我到衙门喝茶。”

    “喝茶?你当真以为这茶好喝?”

    “高老的意思是….”

    “他是想割我们的肉,老夫刚收到消息,来的这几个里面有一个狠角色,杀了两个衙役,要了一人的手,还活剐了那个叫何二的衙役。”

    “竟这般毒辣?!”王老爷惊得站了起来。

    其他老爷也变了脸色。

    “蒋司林呢?可有被问罪?”坐在高老左手位置脸庞圆润十分富态的老人问

    “他?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主簿和仓曹找不多,死无对证,帽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四人顿时嘈杂,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慌什么!”高老一声厉喝,所有人安静下来。

    王老爷年纪最轻,也最扛不住事,率先问了:“姓韦的叫我们去是…..”

    “还能为了什么。”高老警告地目光扫视四人,等所有人沉着下来,才讥诮道:“还不是为了粮食,衙门里没粮,他不找我们要,找谁要?”

    其他四人倒吸一口凉气,王老爷问:“那得给多少啊?”

    “你打算给?”

    王老爷一噎,嗫嚅不敢回答。

    自家的粮食他当然不想平白给出去,可伸手要的是京城来的官,不是没钱没势的小人物,不给难道要得罪这些人不成?

    高老目光晦暗,慢饮了一口茶,收敛了外泄的情绪,平心静气说:“给了这次就有下次,有了下次就有下下次,你们想掏空家底帮他们养成千上万的灾民?”

    “可是……”

    “没什么可是,”高老冷哼一声,“我们便是不给,他们还能强抢不成?”

    “可拂了他们的意,他们会不会朝我们下手?”

    “县里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衙门是一颗粮食都发不出来的,办不好差,上头问责,他们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与我们为难?”

    其他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高老说的是,我等都听您的。”

    定下明日会见的章程,四人就告辞而去了,高老也出了书房,屋顶上的傅宁珞和陆二将瓦片盖好,确定高老休息后,才悄然离开了高宅。

    “我们去县衙?”陆二问。

    傅宁珞点头,“我们再去探探蒋县令的虚实。”

    .

    将县令坐在浴桶内,热气将他整个人笼罩,胸口处一道刀疤扮掩在水中。

    蒋夫人小心关切:“老爷,那些大人们可是为难你了?”

    蒋县令叹气:“县里接连出事,大人们责备也在情理之中,大人们现在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事情结束之后,我这顶乌纱帽可能保不住了。”

    “老爷…..”

    蒋县令摇头,握住蒋夫人的手,示意她无需多说。

    “这顶帽子原本就…..”

    “老爷,您又胡说了,这位置本就是您的。”

    “我就是怕被他们看穿了,他们几人都不是好糊弄的,有都是京官….”

    “老爷…..”

    “罢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蒋县令苦笑,不欲多提,摆摆手往后一靠,将双手搭在浴桶上,闭目休息。

    蒋夫人帮他按压太阳穴,舒缓精神。

    良久才长叹道:“官丢了就丢了吧,只要能保住命就成,咱们也存了一些积蓄,找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地方置上几亩田地,日子也能过下去。”

    蒋县令睁开眼,目露担忧:“高趙敏那些人素来心狠手辣,在平春县经营百年,县衙里有不少他们的眼线,我今日在韦理正他们面前参告他们发国难财,阻碍县里救济,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夫人,”

    蒋县令握住蒋夫人的手,仰头望着妻子婉约的脸庞:“夫人,你带着下人先出去躲一阵,等这边的事情结束,我再去找你。”

    蒋夫人坚定摇头:“我们夫妻一体,妾身绝不会丢下夫君苟活。”

    屋内蒋县令夫妻二人你浓我浓,屋顶的傅宁珞和陆二没心思再听下去,打着哈欠出了县衙。

    此刻已经快三更天了,天色黑暗,无月无星辰,二人偷了一盏衙门的灯笼提着,走路都想打瞌睡。

    一连几日赶路,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到了平春县,又忙着查案。

    到今日为止,他们已经多日不曾睡足过。

    陆二一连打了几个哈欠,不满问:“为何不住县衙?”

    住县衙现在就能洗漱休息了,何苦再多跑一趟回客栈休息?

    陆二表示他现在只想往床上一躺,睡到自然醒。

    可惜他也心知想法很美好,但现实是明日一早他们就要起床,继续寻找线索。

    傅宁珞也想睡觉,恨不得就地躺下,但理智让她拖着两条疲软的腿往抢走。

    她有气无力道:“先让韦大人他们吃回高老头的瘪吧,回头罚起来才不会手软,也对得起我们东奔西跑了。”

    陆二一听,觉得有道理,这些大户吞了百姓们的田地,肯定要让他们吐出来的。

    若只是找到赈灾钱粮,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没了土地,百姓们照样颠沛流离,过不下去。

    韦涧素是他们一行人的领头人,他越受气,秋后算账才越狠,最好抄家一锅端。

    想到刚刚偷听到的两方人的对话,陆二万分困惑,“蒋县令和高老头他们究竟是不是一丘之貉?”

    “我看不太像,蒋夫人说丢官都置办几亩良田过日子,若蒋县令贪了许多钱,那她的话应该是置上百亩良田,建一座大宅子,做个乡绅也挺快活的。”

    “以他们夫妻的感情,若蒋县令和高老头等人勾结发大财,她应该会有所察觉。”

    陆二点头,就好比他爹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和那些人较好,和那些人结怨,他娘几乎都能知道一二。

    “姓蒋的说高老头他们不会放过他,他们夫妻还提到了这个位置,会不会他的县令之职来路不正?”

    傅宁珞摸着下巴思索,蒋县令夫妻的对话确实古怪,得像个办法查证一下,查官员任职情况,最好的办法是到吏部调取档案,然后到官员祖籍走访,一时半会没那么快。

    这时,一阵清凉之风吹来,陆二手里灯笼晃动,烛火熄灭了。

    “今日天也太黑了,黑不隆的,还阴风阵阵。”陆二嘟囔着把烛火重新点亮。

    傅宁珞抬头望天,今日天色确实很暗,一颗星辰都无。

    “要下雨了,陆二,我们回县衙去,城外还有许多灾民无处可去,若不搭建避雨场所,必会生病。”

    县衙连粮食都发不出了,哪里还有多余银子买药施药。

    而大批灾民生病,容易传染,若是再生出疫情就更可怕了。

    两人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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