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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一)

    龟兹与大明很不一样,大明多土木建筑,龟兹则多是石头垒砌的建筑,房顶是圆形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龟兹深受佛法的影响,城内寺院林立,城外还有一个规模巨大的寺院,佛塔高耸入云,礼佛诵经的声音城内都能听到。

    因着于李观棋秘密前来,龟兹国主卜文泰没有大肆迎接,而是一早在约定好的地点派了人,秘密将他们一行人接进了宫里,一见面更是连个像样的聊天都没有,只是稍作了寒暄,卜文泰就带路将他们带去了巫师殿。

    临近巫师殿,阵阵药香扑满面,巫师殿从外面看与其他宫殿无异,可走进去却是另有乾坤,龟兹的宫殿主要以奢华为美,大件大件的金制品,壁上、房顶上雕刻着颜色鲜艳的壁画,可巫师殿截然相反,殿里,没有金制品,也没有繁琐的壁画,墙壁上多是各种动物的皮毛、骨制品,殿里挂有许多帘子,有薄如蝉翼的鲛纱,还有失去了水分的干花,一阵穿堂风过,风铃声起,花香和药香旋起阵阵涟漪。

    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女子,是个十六七岁左右的姑娘,她着一身黑纱,黑纱上绣着朱红色的大片大片的花朵,她蒙着面纱,头发编成了一个一个的小辫子,挂着一个小锥子一样的银额饰,露出的半张脸上有黑色的花纹,显得神秘又庄重。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后,停留在了涂禾的身上,“是你中毒了吗?”

    众人皆一惊,只有卜文泰摸着胡子爽朗地笑了笑,“别看鬼花年纪小,可却是个神童,医术比她师父都强,她师父就是上一位巫师。”

    “是。”涂禾应道。

    卜文泰任务已完成,自己也不便多停留,便道:“那臣就先走了,吃住都已备好,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有心了,多谢。”李观棋由衷地道了一声谢。

    “陛下您能来,才是我们西域诸国的荣幸。”卜文泰回之一大礼。

    刘嘉辉低声在李观棋身边道:“陛下,臣去检查一下,以防万一。”

    “去吧。”

    鬼花对涂禾摆了摆手,“跟我来。”

    涂禾跟在她身后,鬼花的身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香味儿,涂禾从未闻到过,但是很好闻,浮躁的心都会被安抚。

    众人也跟在她们两个身后,走到了内殿。

    内殿之前有水晶帘子,透过帘子可以看到里面的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地毯,鬼花脱了鞋才走了进去,涂禾也效仿着脱掉了鞋子,地毯很软很绵,像触摸着动物柔软的皮毛。

    内殿两旁挂着一排排细细密密的帘子,一片片的帘子都是用多罗树的树叶拼成的,荡起来的时候便发出“沙沙沙”的声音,每一片树叶上都刻着字。

    华容不由感叹道:“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啊。”

    鬼花回过头,“您来过这里?”

    提起往事,华容难免有些惆怅,可眼神却依然温柔,“你师父那时候的事情了,那时我们还年轻。”

    “哇,这树叶上写的是什么啊?”解初程好奇地拎起一条,拿在掌心看了起来,“怎么有的字我认识有的字我不认识哎!”

    “相当于中原的医书吧,不认识的文字是龟兹以前的文字,龟兹以前有自己的文字,后来归附于大明以后,开始学习大明的文字和语言。”

    “那为什么都要刻在这树叶上?”

    “这是多罗树的树叶,多罗树的树叶防蛀防潮,可保存很久,只是雕刻起来很麻烦,要先用纤细的铁丝刻在树叶上,再附上颜料。”李观棋解释道。

    “确是这样,陛下懂得很多。”鬼花夸赞道。

    说话间,她已经盘腿坐在了地毯上。

    “厉害啊,陛下。”解初程有点贱贱地夸赞道。

    “那是。”李观棋贱贱地骄傲道。

    鬼花拍了拍她对面的空地毯,“坐。”

    涂禾盘腿坐在了她的对面,华容也坐了过来。

    李观棋、解初程和书忠书义他们四个就识趣地找了个不远的位置也盘腿坐下了。

    “把你的手伸出来。”

    涂禾伸出手,鬼花为她诊脉,鬼花的手背和手指上也是那种奇异的花纹,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既好看又神秘。

    鬼花眼底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她轻轻蹙起了眉头,“你是......”

    “女”字还没说出来,华容捕捉到了她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

    “是什么?”解初程八卦地问道。

    “没什么,给我看下你的伤口。”

    涂禾正好背对着李观棋和解初程,闻言解开了衣服,用手臂撑着,露出了伤口。

    她眼神示意,感谢鬼花的隐瞒。

    伤口已经由之前的正红色变成了深红色。

    “好了,确实是霍奎蛇的毒。”

    她又道:“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按理说中了霍奎蛇的毒,毒发即身亡,为什么你能活着来到龟兹?”

    华容将百花丸和李观棋的事情说了。

    “怪不得,原来是百花丸,集上百珍贵花蕊制成的百花丸,炼制过程极其复杂,这么多年也就我师父练成了一颗,那您便是华容了?”

    “是。”

    “师父去世前,还在说这辈子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后面再也没见过。”

    这话戳到了华容的痛处,她的眼泪没征兆地就流了下来,她心里万千思绪涌动,却理不出一个头,最后只是叹了一句:“是啊。”

    “师父希望您好好的,纵使有遗憾,总归是个好的念想。”

    “她啊,总是这样。”华容想起挚友又不禁扬起了嘴角。

    鬼花对着涂禾说道:“我自会尽全力救你,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说。”

    她说到后面严肃了起来。

    李观棋和解初程听此不由坐直了身子,绷紧了神经。

    “南梦乡制毒有多种方式,以花、以粉末、也可制成香,但这几种方式都不会进入血液,毒性没有那么强烈,也好解,可通过霍奎蛇种下的毒,则完全不同,毒会快速进入血液,毒发更猛烈更痛苦,基本上第一次毒发就会死,这种方式种下的毒,有解决的方法,但是……”

    李观棋噌地一下站起来了,“但是什么?”

    涂禾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镇定地望向鬼花:“但是什么?”

    “只有一成胜算。”

    “一成!”解初程也坐不住了,声音因为惊讶都变了调。

    “怎么会这么低?”华容也有些不敢相信,她想到了此毒很难解,她本以为是步骤复杂,没想到竟然是几率低。

    涂禾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面上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浮动,“一成也要试一试。”

    “不行!”李观棋脱口而出,“一成太低了,不解了,不解了,这么长时间都是用我的血养着你,以后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鬼花看着李观棋这么紧张涂禾,唇边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姨母笑,她好像不小心磕到了!

    “不行!”涂禾望向李观棋,义正言辞地拒绝。

    “为什么不行!”

    “不行。”鬼花慢悠悠地插了进来,“她的身体已经有变差的迹象了,你的血养不了她一辈子,但……”

    又一个转折,李观棋紧张的呼吸都要停了。

    鬼花调皮一笑,“但你的血可以让局面逆转,将胜算提到九成。”

    她比了一个九的手势。

    “真的?”

    “真的!我鬼花在治病救人上从不说假话。”少女脸上有一丝得逞的坏笑,跟方才正正经经的样子判若两人,有了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女该有的活泼和调皮。

    涂禾沉着眸子,想的都是鬼花说的逆转局面,毫无疑问,一定是需要李观棋的血,她心里对这件事情本就耿耿于怀,现如今听到解毒还需要李观棋,她真的很抵触。

    “怎么解?”她的声音比听到一成的时候更沉重。

    “跟我来。”

    众人跟在鬼花伸身后,穿过一道道干花的帘子,走到一个门前,推开那扇门,更浓重的花香和药香冲了出来,热气弥漫,花帘纱帘和珠帘层层叠叠绕在一座水池周围。

    他们慢慢靠近水池,水池里盛满了如乳白色的液体,还种着一种花,这花朵长得很像荷花,确是赤红色的,比普通的荷花大上了一倍,层层瓣瓣绕着中心墨色的花蕊,花梗也是墨色的,约有一寸直径,上面遍布着刺,无叶。

    水池咕噜噜地冒着泡,药味是池子里发出来的,花香则是这从未见过的花传出来的。

    解初程眼睛都看呆了,“这是什么花?”

    “这叫鬼花。”

    “你不是就叫鬼花吗?”

    “对,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鬼花骄傲地抬了一下下巴。

    “这花真是特别,从未见过。”

    “那是自然,这种花不是本就有的,而是需要后天培养出来的,百朵里能养出来一朵都是运气极好的了。”

    “那你这里这么多,合着你这就天天养花呗。”

    鬼花没忍住白了一眼话多还密的解初程,“养花那也是肯定的,只是这花一旦养成,花开不败五十年,这不全是我养的,还有师父的。”

    “噢噢噢。”

    解初程点头如捣蒜,真是觉得又好玩又有点吓人,不愧是巫师,奇奇怪怪的东西真的多!

    “你这花能干啥啊?”他又问道。

    “这花插在这里当然是为了解毒的咯。”

    “有道理有道理。”解初程小鸡啄米地点点头。

    “好啦!说正事!你不要总打岔!”

    “噢。”解初程乖乖应了一声。

    “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每天都在这池子里泡一个半时辰,到时候我会在你身上插十二根针,帮你将毒引出来,大约需要七天。”

    涂禾看着这么大阵仗,还以为会是多繁琐的步骤,“就这么简单吗?”

    “简单是简单,有多疼到时候你就体会到了,别说我没提醒过哦,之前有人来解毒,最后可是被疼死的。”

    “这么恐怖?”解初程从李观棋身后探出个头来又插嘴了。

    鬼花瞪了他一眼,他悻悻地闭上了嘴,缩了回去。

    “那我呢?我需要做什么?”李观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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