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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二)

    “吁——”

    鬼花吹响了她脖间的骨笛。

    从屏风的后面飞出来了几只色彩绚丽的蝴蝶,那些蝴蝶身上都有和鬼花面容上一样的花纹,它们扑闪着翅膀,落在了药池里的鬼花上。

    “这是嗜血碟,明天你将和她一起入药池,嗜血蝶会吸取你身上的血,再注入她的身体里。”

    涂禾本能就想拒绝,可是李观棋早已看透了她的想法,抢她一步,道:“就这么定了。”

    她抬眼朝李观棋望去,他也恰好低下了头,四目相对,涂禾目光闪烁不清,李观棋眼神分外坚定。

    鬼花咧上去的嘴角都下不来了,还好有个面纱挡着她的嘴,不然她肯定会被以为疯了,她绷着嗓子道:“这药池还是很深的,放心吧。”

    这话其实是说给涂禾听的。

    华容听说过这嗜血蝶,蛊虫的一种,可她却并未真正见过,她有些忧虑地问道:“观棋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不会的。”

    “既然决定好了,那我们明日便开始,今晚我还要加最后一味药。”

    翌日,大殿里烛火摇曳。这殿里窗户并不多,殿里不算明亮,即使是白天,也点着灯,地上插着一根根雕着蝴蝶花纹的银座,上面点着蜡烛,水晶帘折射着地上的烛光发出七彩的光,映在迷幻的鲛纱上,像是身处在一个怪异诡谲的梦境。

    涂禾脱下了衣服,只留下了下身的袴和上身的束胸,十二根银针要扎在她肩膀附近,所以束胸并不影响。

    鬼花看着她光滑细腻的皮肤,“你可曾穿过女子的衣服?”

    “穿过一次。”

    “是不是很美?你真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鬼花感叹道。

    涂禾笑了笑,无言。

    “你不想变回女孩子吗?我瞧着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陛下?”鬼花说话很直接。

    涂禾肩膀一僵,否认道:“没有。”

    鬼花也不跟她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而是道:“不过那个陛下的感情就很微妙了,你可曾问过他是如何看你?”

    “陛下只是将我看作好兄弟。”

    鬼花皱着眉头沉思,“我瞧着不止哦。”

    十二根针已经扎完,涂禾走进药池,走到鬼花说的地方,坐了下来,汤药没过了她的衣服,隐藏了她的小秘密。

    汤药很暖,她如玉般的肌肤开始出现红/潮。

    “吱呀”一声,门开了。

    涂禾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藏在汤药里的手因为过度紧张而发抖,激烈的情绪让她身上的红潮变得更加红艳,眼尾都起了红,涂禾本生得清冷,合着她活阎王的性格,就像一座冰山,而此刻的她因这红显得万分娇媚,像一只魅人心魄的妖精。

    李观棋也脱下了衣服,只留下了下半身的衣服,鬼花拿着一色彩艳丽精致的香盒,蘸上粉末,在李观棋的身上和涂禾同样位置的地方,点了十二个赤红色的点,那是鬼花晒干磨成的粉末。

    他下了药池,目光定在涂禾身上,一步一步朝她走去,他专注的眼神就像两团火,一点一点炙烤着涂禾塑在身外的寒冰。

    涂禾的目光却不禁落在了他的肩膀上,痂已褪去,留下了两圈浅褐色的疤痕,她本没有那两天晚上的记忆,可脑子现在不知怎么的,疯狂涌上了一些画面,鼻尖似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一闪而过,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心在越跳越快。

    “你是不是喜欢他?”

    “你没有问过他怎么看待你吗?”

    “我觉得不止哦。”

    她的心乱了。

    李观棋走到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两个人面对着面,周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轻烟氤氲缭绕,将他们包裹缠绕在里面,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鬼花实在不忍心打破这一幕,但为了她心中的大义,她还是出声干扰了一下,“咳咳,你们两个需得握住对方的手。”

    涂禾这样坐在李观棋的对面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她实在心虚,“为何?”

    声调都与平常不太一样,变得细了一些。

    “当然是为了解毒咯。”鬼花可一点不心虚,仿佛自己说的是天理。

    “没有必要吧。”涂禾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一步相当没必要。

    鬼花一本正经,仿佛这一步不做,就要完蛋的表情,“当然有必要,快做,我是巫师,听我的。”

    鬼花:小样,跟我斗,岂止这一步没必要,他来池子这一步都没必要!

    李观棋率先伸出了手。

    “可是......”涂禾还想在挣扎一下。

    “来。”李观棋沾染着暖雾的嗓音变得性感又多情。

    涂禾的脸至身体都更红了,她慢慢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放在了李观棋的掌心里。

    李观棋的手掌很大,轻易就将涂禾的手包在了里面。

    涂禾的手冰凉,李观棋的手炙热,他的体温在这一刻透过涂禾的皮肤,肆意在涂禾的身体里侵袭。

    他的内臂向上,上面有一道道伤痕,那是他为她每一次取血留下的伤口。

    热雾迷人眼,温度搅人心,涂禾的心更乱了,没由来地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李观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涂禾的声音是那么的缱卷温柔。

    涂禾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眸子似是被这热雾蒸化成了水,柔情缠绵,她眼尾的红化作了小猫的爪子,调皮地轻轻地在李观棋的心上挠了一下。

    李观棋失了神,不自觉地更紧地握住了涂禾的手。

    “哗啦”一声。

    李观棋将她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想要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将她看透。

    他心里突然窜上来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觉得涂禾是女子。

    天呐!师父啊!救命啊!这个体型差太好嗑了!

    李观棋的心也乱了,见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静,他转头问池边的鬼花,“可以开始了吗?”

    他需要转移注意力,涂禾长相本就雌雄莫辨,他又见过他女装的样子,这荒唐的想法应该是这样生出来的,他在不断镇静着自己的心,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总不能是骗自己的吧。

    鬼花再一次吹响了骨笛,这次从屏风内飞出了十二只蝴蝶,这十二只蝴蝶颜色各异,翅膀轻盈地摆动,飞向了李观棋,落在了他身上每一个红点上。

    涂禾和李观棋都被蝴蝶吸引了视线。

    酥酥麻麻的痛感传来,蝴蝶翅膀上黑色的花纹开始从头的方向变成了血的红色,渐渐往后面蔓延。

    涂禾虽然泡在了暖和的汤药里,可她的身体却一直在降温。

    李观棋握着她渐渐冷下去的手,“冷?”

    “不冷。”涂禾有气无力地答道。

    嗜血蝶翅膀上的花纹灌成了血红色,它们振翅飞离了李观棋的身体,落在了涂禾的身上。

    “嘶。”涂禾倒抽了一口气,表情极其痛苦。

    嗜血蝶在接触涂禾身上的一瞬间,像是一块被烧到很红很红的铁块贴在了冰上,激得涂禾浑身都颤了起来,翅膀翩翩而动,鲜红色的花纹开始流动,红色渐渐褪去,从尾部开始又变回黑色。

    涂禾手指用力,狠狠挠了一下李观棋的手掌心,李观棋更用力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半个时辰后,银针在的地方冒出了一个小黑点。

    涂禾吃痛地闭上了眼睛,额头上迅速起了一层冷汗,灼烧和疼痛肆虐着她的身体,像是有一团火在她冰一样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冰都化为了灰烬。

    她紧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涂禾,痛就叫出来,不要忍着。”

    又过了一刻钟,小黑点慢慢变大,凝成了一颗小黑珠,小黑珠摇摇玉坠从银针上坠落,落到了汤药里,“呲啦”一声,汤药表面升起一小捋黑烟,又转瞬而逝。

    很快就又冒出一个小黑点。

    涂禾的体温开始断崖式下跌,可她的身体里的火越来越大越烧越旺,她的脸在冷热夹击下变得苍白如纸,一滴一滴的冷汗淌了下来,可她身体那扎着银针的地方越来越红,和旁边的鬼花一样红一样热烈,火球在她身体内蔓延,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而她的骨头却又像是冻在了冰里。

    她痛到呼吸困难,表情也随之狰狞了起来,她周围的汤药随着她剧烈的起伏荡起了层层涟漪。

    她就要朝后倒去,李观棋向上握住了她的小臂,“涂禾!”

    涂禾覆盖下来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算是回应。

    她的身体还有向后坠的趋势,李观棋松开了一只手,涂禾的手无力地掉到了汤药里,溅起的水花朦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李观棋向前半步,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后背上,托住了她的腰,将她强行带到了自己的怀里,又怕动了她身上的针,便小心翼翼地将她的额头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的手摸到了涂禾的束胸,看上划过一丝诧异的神情,他这是穿了一个什么啊?

    还没来得及细想,嗜血蝶又飞回了李观棋的身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激灵了一下,转移了他的思绪。

    涂禾的意识已经很迷离了,但她还是感受到了后背上那只滚烫的手带给了她一丝丝的温暖。

    “坚持住。”李观棋低头在涂禾的耳边说道。

    他的嘴里温热的气息落在了涂禾一览无遗的纤长的脖颈上,像是春来的第一阵风吹在了万年不化的冰山上。

    她轻轻短短地应了一声,“嗯。”

    一个时辰后,一颗颗小黑珠连成了线,一个接一个地落在药汤里。

    嗜血蝶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流连穿梭,许是因为有了李观棋的体温,涂禾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一个半时辰终于结束了,两个人都已经筋疲力竭。

    鬼花走下了药池,扶住了涂禾,对李观棋道:“陛下可以先离开了,您的汤药已经备好,出去后会有人端给您。”

    “涂禾呢?”李观棋看着虚弱的涂禾很不放心。

    “把她交给我便好。”

    “好吧。”

    这样的日子连着持续了七日,李观棋只有每日在泡药池的时候才能看到涂禾,其余的时间涂禾都在这巫师殿里。

    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痛,涂禾开始还能忍,到了后面几天,她每天都痛到惨叫,最后筋疲力竭地昏过去。

    这第七日是最关键的一日,没有时间限制,直到涂禾的身体能够流出红色的鲜血为止。

    时间在慢慢流逝,七日的疼痛没有让她麻木,反而让她更加敏感,连骨头缝里都是痛的。

    一个半时辰过去了,涂禾几近昏厥。

    “涂禾,不能睡。”

    很轻很轻地,用鼻子“嗯”了一声。

    她浑身痛得都在颤抖,她已经没有力气叫了。

    “涂禾。”

    “涂禾。”

    李观棋一遍一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留住她一丝的意识。

    “在、、、呢、、、”涂禾倚在李观棋的肩膀上,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

    漫长的一个时辰后,终于流出了红色的血。

    “出来了,出来了!”李观棋惊喜地对着池边的鬼花喊道。

    鬼花激动地站了起来,“成功了!成功了!”

    “涂禾,成功了,成功了。”他在涂禾耳边轻柔地说道。

    涂禾痛到不知是清醒还是糊涂,她喃喃着唤了一声:“李观棋。”

    她的声音有些哑,区别于她以往清凉的嗓音,沾上了这热雾,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撩拨。

    李观棋扶在她后背的手不由一紧。

    “记得你答应我的约定。”

    “嗯。”涂禾轻轻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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