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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分道扬镳

    拨云见日,梨醉笑容明媚:“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次天没黑,他也没有挂在树上荡秋千了。

    这个出场有进步,至少不吓人。

    容错被她的笑容晃了眼,愣了半晌方才无辜地笑笑:“也许是你找到了我呢?”

    一人抬头望,一人低头瞧。

    很难说是谁先看到的谁,谁先找到了谁。

    梨醉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只单纯地因重逢而欢喜,她坦率地接受了容错的说法,问:“那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浊元珠莫非有不为人知的本领,能感应同门弟子的所在?

    容错见她笑容天真烂漫,问得真诚坦率,他一时无语,在树上迟疑了片刻,终是飘然落地,敷衍道:“这就得问你了。”

    得问那烦人的赤绫圈。

    梨醉没多想,随口应承:“嗯嗯,也对。”

    寒暄过后,容错主动带路,步调不紧不慢,梨醉在他身后边走边思索:她好端端走着,没听见异常动静,怎么会突然想起抬头望呢?

    夕阳的柔光散落在树林各处,星星点点,梨醉轻轻眨眼抖落树荫下细碎的微光,看向面前容错的背影。他身材颀长,轮廓分明,沐一袭暖色,走在青草铺就的曲折林间路上,步履徐徐,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光里。

    梨醉没来由的生起一阵难过,她想:他应该走在疏朗晴空下,像这样平静地走出圆满的人生,而不是……

    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

    梨醉愕然,对此刻内心苦涩与欣慰交织的复杂情绪感到陌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恐惧。

    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的更多,除了春花这个名字,还有许多不该忘且不能忘的过往与将来。

    她攥紧衣角,想了想自己目前力所能及之事,暗下决心:我从今天开始写日记吧!

    两人一言不发走了会儿,容错开口问:“施师姐怎么没有与你一道?你们路上遇到什么了吗?”

    梨醉摇头:“没有。我只记得眼前突然起雾,然后我就晕了。醒来已经在这里了。你们遇上那雾了吗?”

    容错点头:“方才的雾气不寻常,我与子信师兄也是因此走散的。”

    嘴上说是走散,他的走散与一般人以为的走散略有不同。

    他们是主动走散的。

    梨醉:“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了显而易见的废话。

    见容错继续理所应当地带路,梨醉没话找话问:“我们去哪儿?你认得路?”

    都是第一次来,怎么只有你熟门熟路?

    容错抬手一指南边:“我不但认路,还知道大师兄他们就在那儿。”

    他在找到梨醉之前就在途中发现了商子诺等人,一直没现身罢了。如今要沿路找回去自然毫不费力。

    梨醉眨眼,眼里都是真诚羡慕与惊叹:“你是司南吗?”

    不光认路,还把人找全了?

    他所谓的走散怎么与自己的走散完全不同?

    容错观察她的表情,莫名被这份饱含赞美的形容取悦,狡黠地眨眼,说:“不是我主动找的,是挂在树上的商师兄受了惊吓,救命喊得十分大声。”

    正巧赶来的商子诺:“……”

    他站得老远,奈何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他重重咳了两声寻回尊严,投来镇定自若的视线。

    容错面不改色道:“好巧,商师兄你怎么来了?”

    商子诺不与他玩笑,他摊开双手,急急道:“幽天尊者传令,让我们速回灵阙宫。”

    说着捧出一只乌龟。

    梨醉:“???”

    容错侧目解释:“这是幽天尊者传令的灵兽。你看。”

    他戳了戳乌龟壳。

    乌龟缩了缩脑袋,亮出两行字。

    急令

    携法宝速回。

    梨醉:“……”

    灵兽千千万,非要选个乌龟?

    也许是看出梨醉眼神里的困惑,商子诺忙替幽天尊者挽尊:“龟背通灵,以之占卜卦算,自古有之。幽天尊者擅通神卜卦,他以神龟传信,乃是巧用灵物。”

    总之幽天尊者选乌龟不是因为怪癖,背后蕴含着大道理。

    梨醉将信将疑点点头,大着胆子去戳龟壳想再看看会不会多冒出两行字。谁知半路被神龟一口截路,咬住她手指不放。

    梨醉欲哭无泪。

    商子诺大骇:“完了完了!”

    他惊讶时夸张的表情,倒是能看出与商子信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了。

    商子诺不是故意吓唬人。

    幽天尊者的灵兽有个人尽皆知的故事。话说他老人家养的神龟原来有一对,双双性格倔强,除了听他本人的话,就只听彼此的。刚收养时逮人就咬,咬了就不松口。就是这么两只不听话的灵物,幽天尊者竟还霍霍人的送过一只给惑天尊者。据说也曾咬人不放,经过惑天尊者再三训斥,才学会了乖乖听话。后来幽天尊者突发奇想要拿这乌龟来传信,经他耐心训练,这灵兽终于些许有了灵兽的教养,起码不随便咬人了。

    听完商子诺的解释,梨醉绝望地想:自己这根手指看样子是要不回来了。

    她徒劳地与神龟大圆瞪小眼,哀求道:“打个商量,放我手指一马好不好?”

    眼珠子乌溜一转,乖乖松了口。

    商子诺、容错:“!”

    两人同时看向梨醉,面露疑色。

    商子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它竟然松口了?不是,它竟然听你的话?”

    不是大发慈悲突然松口放人,而是乖乖听从梨醉的话。

    梨醉愁眉苦脸,无言以对。

    怪不得容错时不时阴阳怪气提一嘴她疑点重重的身份,这么一看似乎不无道理。

    这只平时只听命于幽天尊者与惑天尊者的灵兽,也不知为何会乖乖听自己的话。这小东西此刻憨态可掬的温顺模样,仿佛方才下嘴咬人的凶猛只是许久不见的撒娇。

    意料之外,竟是容错助言替她开脱:“她是浊元珠,又不是珍馐美味,幽天尊者的神龟吃惯了天材地宝神丹妙药,怕是吃不下寻常东西,这才吐出来的吧。”

    梨醉大呼:“定是如此!我铁定难吃极了!难吃得让人,不,让灵兽难以下咽!”

    是我难吃!不是我可疑!

    闻言,容错掩面浅笑,商子诺支支吾吾:“这……总之师弟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他看向梨醉:“你也不必自轻自贱至此。”

    “咳,言归正传。”

    毕竟是幽天尊者急令召回,商子诺不敢再废话耽搁,出发前向二人粗略交代了其余灵阙宫弟子的下落。

    半个时辰前,他因偶然因素(恐高大呼救命),得以迅速与其余灵阙宫弟子汇合。幽天尊者的急信就是在他们汇合后不久收到的。四人原商量着分兵两路,一路先遵令携法宝回去复命,一路留下继续找寻容错与梨醉二人。

    按照原本御剑时的分组以及目前法宝的保管人,依商子诺看,本该是他与秦歆先回,留商子信与施霏霏继续寻人。

    谁知这两指望不上的家伙一人一句反对。

    商子信首先表态说:“一个是师尊的法宝,一个是容师弟。哥,以这二人的本事,能有什么事儿?我们在显眼的地方留个信儿,他们准能找到,一会儿就回灵阙宫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要紧,师尊生气起来已经很吓人了,现在来信的还是十尊里最最神秘,据说从不出门的幽天尊者,谁知道是什么古怪脾气。”他想象了一下,抱紧自己一个劲儿摇头:“尊者之怒,啧啧啧,咱们承受不起啊!”

    施霏霏点头附和,撒娇说:“我想师尊也想灵阙宫了,我要和师姐一起回去。”

    秦歆倒是想把衡生秤托付与人,自己留下继续寻人,却遭到了所有人反对。

    一则大家都知道她与衡生秤渊源颇深,即便嘴上没说,心里也定然是不放心把它交由他人保管。二则她若留下,不敢御剑的商子诺自然留下,粘着师姐的施霏霏很可能也选择留下,难道要剩下不靠谱的商子信独自一人护送法宝回去?

    商子诺是一百个不放心,思前想后,索性自告奋勇留下来找人。

    商子信:“哥,你留下了怎么御剑飞回去?”

    他这个哥哥看着雷厉风行性格火爆,实则是个婆妈性子,就是板脸装凶,心里是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放心。浊元珠和容错有什么值得人担心的?一个就是个受师尊嫌弃并不灵光的法宝,至于另一个,是不是人还两说。

    “这你就别管了,大不了让容师弟把我打晕了丢回去。”

    晕了他就不知道怕了。

    ……

    商子诺略过商子诺与施霏霏不讲义气的牢骚,把前因后果大致交代后便催促道:“既然你们都平安无事,我们一道回去吧。幽天尊者还等着呢。”

    梨醉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可是他的剑不是断了吗?”

    是谁刚才说剑断了不能飞的?

    商子诺瞪大眼睛,露出一副“这话你也信?”的惊讶表情。

    梨醉立刻会意,无语地扭头看满口谎言的容错。

    容错面不改色自圆其说:“嗯,剑断了飞不了,但商师兄的剑可借我一用。能御剑飞行,能带两人。”

    商子诺、梨醉同时腹诽: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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