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余幼圆的出现很显然让焦急万分的文梅秀放下心来,她明白这个孩子的倔强与固执。十几岁的少年人哪懂得什么迂回婉转呢?爱和恨都是鲜明的。文梅秀牵着余幼圆,这个孩子的手热乎乎的,不像她妈妈,手脚惯是冰凉的。

    文梅秀明白余幼圆的落荒而逃,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地去责怪。一路上都是人,家长们抱着小孩子,明亮的光打下来,周遭全是吵闹声。余幼圆也不说话,她牵着阿婆,眼瞅着离顾兰舟的病房越来越近。

    “我们可以提前回家吗,外婆?”余幼圆推开门,小声地问了一下外婆。文梅秀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反应,余幼圆就推门进去了。

    顾兰舟此时也醒来了,周放坐在一旁削苹果,一边还跟顾兰舟说着话。顾兰舟病弱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少女的光彩,很显然她在这个比她小上几岁的男人身边,是幸福满足的。

    正在谈话的两人注意到了余幼圆的到来。顾兰舟僵直了身体,有些不知如何面对许久未见的女儿。周放在一旁不说话,接到病床上女人求助的目光,他鼓励地握住她的手。顾兰舟才慢慢地开口,“圆圆,你来了。快坐到妈妈旁边,妈妈好久没见你了。”

    余幼圆显然对眼前这副温馨的场面很不适应,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从来没有在老余面前显露出一星半点的怯弱,她的妈妈在那个家里好像从来都是很冷静的,很坚定的有自己的规划,每件事都做的一丝不苟。

    她没有坐到床边去,只是冷着张脸坐在离床最远的那边。周放给顾兰舟安排的是单人病房,还蛮宽敞的,看来她离了家日子过得不错。顾兰舟呆呆地坐在床上,周放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退出去了。

    文梅秀去打水了,此时此刻病房里就剩下她们母女两个人,屋外传来小声的动静,屋内的人保持沉默。

    顾兰舟瞧着余幼圆冷冷地坐在一边,脸瘦瘦的,穿着件白色羽绒服,显得脸更小了。“跟婆婆一路坐火车过来,累不累啊?”

    “还好。”余幼圆不知道说什么,她设想过多次自己见到顾兰舟的场景。想着自己一定要跟妈妈说很多很多话,妈妈一定会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头,细心地听自己絮絮叨叨的话。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攒,结果全都忘了。

    “你爸爸照顾你照顾的好吗?妈妈给你买了很多条裙子,你小时候不是最爱穿裙子了吗?等下我让你周放叔叔带过来,你全部带回家。”顾兰舟想到自己家中专门给余幼圆放了满满一柜的衣服,献宝般说。

    “不用了,谢谢您。我爸爸照顾我照顾的很好。”余幼圆不想再看床上的女人如何说自己有多想念她,有多惦记她,她站起来。

    扯过一边的书包,礼貌地跟顾兰舟道别。

    文梅秀装了水刚好进来,见余幼圆一副要走的模样,扯着她到门外。“你这个倒霉孩子,哪怕你妈妈有千万般的不是,你作为孩子也该孝顺孝顺她,凡事顺着她来,要真有什么不乐意的,私下跟阿婆说说算了,啊?”

    余幼圆不懂为什么外婆一来到省城,一见了顾兰舟,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往日她从不强求自己做不愿意的事。从来都不提起妈妈,旁人要是在她面前提了,外婆是要狠发一顿脾气的。未曾想,阿婆一见到妈妈在床上虚弱的模样,天地都变了。一时间,余幼圆竟是觉得阿婆要跟顾兰舟在省城生活,再也不回屏山县了。

    “我晓得了,阿婆。”余幼圆对上文梅秀哀求的眼神,到底是把她从小照顾到大的文梅秀。余幼圆哪怕对顾兰舟有许多怨和恨,对外婆的一片慈母之心也会心软。

    文梅秀拉着余幼圆又回到病房,此时周放还没回来。顾兰舟躺在床上,一副伤感的神色。见到余幼圆去而复返,神色惊喜。

    余幼圆被外婆推上前,坐到病床前。顾兰舟想要抱抱她,余幼圆不适应地想退后,文梅秀站在身后不让她退。顾兰舟时隔八年,终于又一次把自己的女儿抱在怀里。刚生下来的时候,余幼圆才小小一团,那样软软的小小的孩子,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想到这,不禁悲从心来。

    “那些衣服你不喜欢咱们就不要了,妈妈再给你买新的,买好多好多好看的。圆圆啊,是妈妈对不起你。”

    文梅秀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阿兰这个孩子幼时被她和老伴宠坏了,做什么事都不去想后果,只在乎一时的快乐。当初她要离婚的时候文梅秀就不同意,就是这孩子太固执,硬是离了婚。之后几年文梅秀再没刻意去关注这个孩子,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岂料前不久得知这孩子怀孕了,体弱得很,几次险些流产,这才答应了周放的苦苦哀求赶到省城来照顾。

    眼瞅着圆圆不乐意跟她亲近,文梅秀叹了口气。“别哭了,怀孕的时候哭你眼睛不想要了。”见顾兰舟一脸神伤,周放又刚好在这时买饭回来。文梅秀怕圆圆不高兴,把这孩子赶到隔间儿去吃饭了。

    余幼圆乖乖地提着一份饭坐到隔间去吃了。期间还接了个老余打来的电话。老余听出她不大高兴,在电话那头逗她。余幼圆笑得很开心。

    顾兰舟听到余幼圆的笑声,眼睛都红了。“早知道当初,我说什么也得把圆圆带在身边。您瞧,如今孩子对我多生分呐。”周放在一旁拆筷子,顾兰舟的这份是他专门从家里厨房带来的孕妇餐,其余的都是在路上随便买的。

    “你活该你,还什么把圆圆带在身边。孩子这几年被长河照顾得好好的,你瞧瞧,多机灵活泼的孩子啊。”文梅秀说起这个就气不打一处来,顾忌着周放在这,就没怎么把话说的太狠。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顾兰舟还是红了眼眶,周放看着心疼,轻声哄着她吃饭。“行了你,别搁这作了 ,要真心疼孩子就别去打扰孩子的生活。你俩现在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好好照顾肚子里这个比什么都强。”

    文梅秀看不下去,提着一份饭去隔间去了。余幼圆正跟爸爸视频呢,余长河眼下正搁单位吃中饭,父女俩边吃边说。余幼圆显而易见的精神头瞧着就变好了。

    “亏我还记挂着你这丫头在隔间吃不下饭呢。你可倒好,搁这这么开心。”文梅秀坐下来,余长河中午吃的饭菜一般,文梅秀就念叨着回去得做几顿好吃的给他补补。

    “您瞧着可不像还要跟我回去似的。”余幼圆冷不丁地呛一声。

    “少说废话啊,出来一趟还不想让我老太婆跟你回去了是吧。我可不依,好不容易把孙女养到这么大。说什么都是得让她给我养老的。”文梅秀被呛的噎了一下,轻轻打了余幼圆一下。

    “成啊,您要是舍得跟我回去,我指定给您老人家养老。”余幼圆年纪不大,说的话倒是很老成,电话那头的余长河乐得直笑。文梅秀狠狠瞪了这父女俩一眼。

    接下来的几天,余幼圆都是准时准点的跟外婆去病房报道,眼瞅着顾兰舟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余幼圆也渐渐不去病房了,文梅秀知道孙女不想去病房看那对半路夫妻你侬我侬,每天出宾馆门都给足了钱,让这孩子在这几天在省城好好玩玩。

    余幼圆盯准了宾馆斜对面的书店,一起床吃了饭就去书店看书。宾馆离医院很近,地段很繁华,省立医院旁边的书店自是存书多多。仅仅两天,余幼圆就买了一堆书,还在书店碰见了一个老相识。

    老相识同样是年纪不大,屁话多多。“不是夏望,你不是应该好好待在你的省城别墅享福呢嘛?咋天天往医院跑?”

    又一次在书店遇到夏望,余幼圆瞅见他手上的针口,吓了一跳。当即放下手里的书问他是怎么回事。

    “你不会是缺钱去医院卖血吧?缺钱跟我说啊,你成天地跑到医院去抽血身体也吃不消啊。”余幼圆拽着他的手腕在书店门口质问,引来旁边不少人的异样眼光。

    夏望的手腕很白,阳光照射下像块玉一样。此时这块玉正恨不得堵住她的嘴,再大声嚷嚷下去,全省城的人都要以为他好好的书不读,天天跑来医院卖血了。

    余幼圆气鼓鼓地盯着他,生怕他因为没钱走上一条不归路,极力证明自己虽然没有很多钱,但也能小小接济他一段时间。

    夏望这么多天在医院跑来跑去,见过太多的人心不古,世态炎凉。以是一听这话,足可见面前小姑娘的真心,余幼圆今天穿了件粉色的棉服,头发卷卷的,蓬蓬的,像只小羊羔似的。“别担心,我没有卖血。我只是刚好最近生病了,在医院挂瓶。”夏望认认真真地开始解释,然后趁余幼圆不注意,一把溜进书店抢走了余幼圆看的津津有味的那本书。

    “喂!”余幼圆没想到他来这出,眼见夏望夺走了这个店里唯一一本《许三观卖血记》,她气愤不已,“我问过老板,这是最后一本哎!”

    夏望才不管,他直接付了钱。余幼圆气炸了!那本书她本来想着今天在书店看完直接买下带回家去的,没想到被夏望截了胡。

    不过买书嘛,本来讲究就是一个先来后到。余幼圆气了一会,也就不在意了。不过,“你买这本书,不会是为了研究如何更好地卖血吧?”

    “喂!”这下轮到夏望无语了!“我还没有缺钱到那份上!再说了,我爸爸每个月都给我打生活费来着!”

    “哦”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哦”夏望直接忍不住了。

    “行了,我请你吃饭行了吧。”夏望直接拽着她往外走去。

    “那我要吃鸭血粉丝汤啊!给你补补来着,是不是很贴心?”余幼圆被提着帽子走,边走边欠欠地说。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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