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他看着酷酷的,其实内心很柔软,虽然嘴巴毒了点,但是没有恶意。我阿婆只是对他稍微好了点,他就不舍得伤阿婆的心,于是爱屋及乌,就连我这么聒噪的人也能安慰包容。”

    余幼圆哭的正伤心呢,本来觉得没那么伤心的,结果越哭越伤心。见夏望开了口,本想着停下来好好听听,好好安慰一下,没成想停不下来了,止不住地抽噎。眼下这副场景,连余幼圆自己都觉得尴尬。要不是脸早就哭红了,恐怕这个时候也必须红上一红来遮掩遮掩此时的尴尬了。

    夏望见她眼睛红红的,看见自己这么伤心,便不好意思再哭的那么伤心,但是她哭的有些止不下来,一边抽噎一边担心地看着自己,只觉得好笑,一张臭脸软化下来,此时此刻,又倒像是那个在长辈面前天真活泼的小夏了。

    “你干嘛呢你?手从那边的纸巾盒上给我放下来啊。没意义的事情没什么好流眼泪的,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夏望瞧见余幼圆放在纸巾盒上的手跃跃欲试,那副样子好像自己这边只要落一滴眼泪,她那边随时就会递上一张纸巾来安慰自己。

    夏望有点想笑,他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看着罗里吧嗦的,蹦蹦跳跳,皮得文外婆都时不时上家来抱怨这倒霉孩子,但是其实她的心思很细腻,很为别人着想。这样诚挚可贵的善意难得的很,倒是自己一开头就对人家冷脸相待,眼下夏望自己都觉得有些惭愧了起来。

    余幼圆惊讶地发现夏望摆上了一张干巴巴地笑脸,很显然,夏望也不怎么擅长安慰人。笑的干干巴巴,安慰也干干巴巴。

    “我也想妈妈的。我初中的时候就被送到寄宿学校去了。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我不理解为什么我的爸爸妈妈把我丢在寄宿学校去。我妈妈她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我生病了她会做各种各样好吃的小点心,会在天冷的时候会我织毛衣,织各种各样的毛衣,我考试成绩考差了她会着急上火,但是也不会骂我,只会跟我分析错题。”夏望想起自己远在省城的父母,他的妈妈的确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只不过是把所有的好都给了他姐姐罢了。也许是怕面前这个小屁孩嘲笑自己,也许是自己的内心使然,夏望下意识说了谎。

    “这样听来你妈妈的确很好哎。不过我外婆也会做小点心,也会给我织毛衣。”余幼圆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开始攀比,一副炫耀的小模样。

    “知道你外婆好了。这下不哭了吧,初二的人还哭鼻子,说出去要笑掉大牙的。”夏望看着面前这一撮睡翘的呆毛,余幼圆看起来就呆呆的,不太聪明的样子,怎么这么爱哭、

    外婆和黄奶奶说到兴头上,相约着一起出门散步去了,全然忘记两个小辈还在厨房里洗碗。

    碗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夏望打算回家了,他刚刚跟面前这个连十五岁都还没到的初中生分享了一些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跟才见了三次面的人说出的话,现在觉得有些难为情,想逃离这样稍有些尴尬的局面。

    夏望在裤子口袋里摸了又摸,就是没有找到那一把钥匙。

    余幼圆眼见自己面前的东西越来越多,一包纸巾、一部手机、一串手链,夏望甚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迷你的挂件,是一只毛茸茸的绿色小乌龟。

    夏望窘迫地在口袋里使劲地找,即便口袋里的东西已经全部被他摆在桌上,他还是不死心的找呀找。

    “你没带钥匙啊。你要不要去我的书房看书啊,我爸爸给我寄了好多书,不仅仅有漫画书哦,但是他给我寄了笨蛋青蛙的夏天旅行下册,你要不要去看啊!最新本!”余幼圆现在已经把夏望当成同类人,既然是同类人,那就可以发展成自己的好朋友了,她对待自己的朋友,一向是体贴又大方的。

    发现好朋友预备役没带钥匙回不了家,那自然要贴心的帮他解围了。

    夏望的酷哥臭脸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他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余幼圆自己的小书房在四楼,她的书房通着卧室,也不大就是摆满了书,书房门口摆着几盆绿植,就放在过道处,木质的地板上堆满了书,一整面的大书柜里全是书,书柜旁贴了标签,每一层都是不同的书,标签上的字力透纸背,一看就是余爸爸的手笔。

    余幼圆一进到自己的小书房就从自己的书桌下拿了两个坐垫出来,她的书房有椅子,但是余幼圆不喜欢坐在椅子上,她喜欢坐在地上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窗前也摆着几盆绿植。

    夏望捧着本书,他坐在地上,抬头就可以看见窗外的大树和阳光。

    今天是个大晴天,但是风很凉,窗边的纱帘晃来晃去,余幼圆坐在地上,手边放了好几本书。

    风吹起余幼圆的短发,也吹不起来什么,活像个海胆。这家伙穿着长袖短裤,腿上的伤已经不像前两天那样可怖了,只留下淡淡的青紫色。她看书看了入迷,夏望也盯着手里的书瞧得津津有味。余幼圆的小书柜里多的是一些有意思的书,有些书是在省城的书店也没见过的。

    没想到这家伙看起来咋咋呼呼的,读起书来如此安静。

    那天下午,微风徐徐,两个人就地而坐,就这样读了一下午的书。

    听到楼下传来文梅秀和黄秀文说说笑笑的声音时,天色已近傍晚。夏望刚想跟余幼圆道别,发现她已经靠在一旁的软榻上睡着了。

    夏望轻手轻脚地下楼,撞见了迎面而来的文梅秀。他解释自己忘记带钥匙才在她们家待了一下午,文梅秀招呼他留下来吃晚饭,夏望连连推辞,赶忙告别了。

    文梅秀目送小夏下楼,她继续往上走,走到三楼开了余长河的房门。余长河小半年没回来了,到处都是灰尘,家里没个女人,竟是连屋子都不整齐起来了,不过想到自己女儿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文梅秀还是觉得可能是公务繁忙,没时间收拾这个原因来得可信些。

    文梅秀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扫帚开始打扫起来。床上的被子还保留着男人走的那天时的样子,一旁的桌上还留着几本书,沙发旁的花忘了换水,过了两三个月早已变得蔫蔫的。

    文梅秀换了水,扫了地,把书收到一边。文梅秀听见楼上传来响动,忙退出来关了门往楼下走去。

    余幼圆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她拖拖拉拉地下楼,发现厨房留着一盏灯,外婆把中午剩下的面条热了热,她看着已经热了一遍香气仍然不减的海鲜面。她吃了面,发现客厅微弱的光,外婆又不开灯在客厅追连续剧了。余幼圆洗了碗,小狗西瓜在一旁喘着气,止不住地摇尾巴。

    余幼圆抱着小狗西瓜窝进了沙发里。外婆看着连续剧笑的乐呵呵的,老人家睡得早,没一会就关了电视上楼睡觉了。

    余幼圆开了灯,西瓜睡在客厅里。窗户全关起来整个屋子就有些闷闷的。余幼圆懒得动弹,但是实在憋不住还是起身去开了窗,她看着外面的灯光闪烁,门前的桂花树不知何时已经开了小小的黄花,在夜里荡出一波又一波的香气。

    窗户一开,香气就飘了满屋。

    余幼圆想着自己也摘一捧,然后让外婆做桂花酒酿吃。就伸出手去想要够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簇桂花,她伸手努力去碰,连跳两次也没能如愿,就差那么一点。正苦恼时听见斜上处传来笑声。

    余幼圆抬头去看,男生换了一身黑,正靠在窗边,亮眼的灯光落在他的头顶,显得这小子愈发白了。

    “你笑什么?”余幼圆瞧了瞧自己因为不注意防晒晒得黑黑的皮肤,恼怒极了。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她自认为夏望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她的好朋友了。

    “笑你个儿矮,手臂那么短还想去摘桂花。你跑到楼下去跳一下兴许比这要够得着。”夏望的声音从楼上传到楼下,他的声音传过来到余幼圆的耳朵里已经变得很小,但是其中的嘲笑意味还是被余幼圆清晰地捕捉到了。

    “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的,有本事你摘呀?我倒是要看看你个儿高到哪去了?省的天天在这嘲笑别人。”余幼圆不服输地抬头看去。

    只见那个少年轻轻一伸手,拽了下,满树的桂花便往下落。

    金色的花朵顺着风往下坠,又被风卷起,余幼圆伸出手,接了满手的桂花,馥郁的香气袭来,昏黄的路灯下三三两两的行人,金色的花朵随着风来又随着风去,最后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像一个黄色的小土堆。

    夏望站在楼上看着这一幕笑,余幼圆捧着满手的花,看着天上的月亮。

    少年的脸,银白色的一弯月亮,馥郁的香气。

    那个夜里,余幼圆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弯弯的月亮和甜甜的桂花酒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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