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夜里静悄悄的,梁温从床上翻身下来,拿出抽屉柜里垃圾桶捡来的“手电筒”打开,黝黑的夜幕被轻易划开了一道口,清幽的亮光照亮了梁温身体上惨不忍睹的淤青。

    梁温小心地把衣服全脱掉,身上没有一块白净的皮肤,红的红,紫的紫,腰上腿上更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乌青。

    之前对梁机说去锻炼,梁温没有撒谎。

    穿越之前,她是一个文文静静的木匠,有时候会跟着隔壁武术世家的前辈练练功,权当锻炼身体。

    虽说中华武术的确很厉害,但梁温是个半吊子,不,说半吊子都算是恭维她了。

    要不然也不会次次都被打成那个惨样——趴在地上的梁温,就像是在地上蠕动的一团肉泥。墙壁上的斑斑血迹昭示着一次又一次的惨痛经历。

    凭什么被打的一直是她?她不服。

    于是梁温重新回到最初醒来的地方,用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摸清森林和草原的过渡带在哪。看着葱郁的森林宛若亟待开采的金矿,梁温欣喜若狂,遇到双手抱不拢的树,她就在树皮上留下一连连温热的吻,以致于那天梁温嘴巴都亲秃噜皮了。

    温从偶尔会给她零花钱,梁温攒了两个月的钱,终于买足基础工具。

    她先是画好设计图稿,接着以一块平坦的草地作为底盘,把木人桩镶嵌其间。特殊的设计在于,木桩的移动就像以前老年机上蒙娜丽莎的微笑的块状拼图,有且仅有一个空位留给梁温,其他位子则紧密有序的排布着牢固的木人桩,随着梁温的移动,其他的木桩位置也会随之变化。

    而且木人桩的“手”,不全是直直的一根长木棒,个别“手”是类似双节棍的设计,也就是说,随着木桩的移动,原本垂下的“手”,会在速度达到一定程度突然扬起,打人一个猝不及防。

    此外,她把金属齿轮巧妙地安装在木人桩的底部,这就确保了,木桩不仅可以整块整块的移动,还可以自己做旋转运动。最后梁温设计了一个开关,操纵着木桩的快速移动,这完全是为了提升速度。

    毕竟有一句话说得好: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如果单靠梁温行一步停一步的走位,练习效果并不明显,那就干脆逼自己一把。哪怕因此被木桩打死,她也是倒在变强的向上之路上。

    历时六个月,梁温终于在去年夏天完成了这项大工程。此后,不管天气如何恶劣,她都会四点起床,花两个小时从家跑到郊外,然后照着记忆里武术老师的招式练一个半小时的基本功,之后再上木人盘练习,练到肌肉酸痛就停下来,在按摩肌肉,拉伸经脉后,同样花两个小时跑回家。很快,上午的时间就这样没了。

    比起在太阳底下练习枯燥的基本功,以前的她更喜欢躺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又一本的隔壁武术世家压箱底的秘籍。这就导致梁温看书看得多,做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还行,真要论什么真才实学,那她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梁温自认为勉强称得上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需要时间沉淀,需要动作缓慢的木人桩辅助熟记并端正动作姿态。所以她花了一年多练基本功,直到今天早上,才斗胆按下开关练速度。

    这一练就练出了大事。开关刚一按下,梁温的手臂还来不及格挡,上桩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她的前胸,梁温痛苦地弯下腰,结果这腰一半都还没弯到,下桩手就猛地击到肚子上,偏偏桩脚还把她绊倒在地。由于木人桩移动的速度太快,梁温在痛苦中找不到时机起身,只好蜷缩着身子,把头藏于膝间,双手护住太阳穴和后脑。就这样,梁温被桩脚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一开始,梁温还能听到木桩和□□撞击的声音,像海浪一样一声叠着一声的沉闷响音,不知道在哪一刻,又随着落潮忽然归于沉寂。

    等天边的火烧云撩起野草,掀开了梁温的裤脚,她才悠悠转醒。

    梁温刚想翻个身,五脏六腑就急急地发出警报声,没办法,她只好继续躺在那。

    可能是见梁温醒了,云霞愈加害羞,也愈加大胆,如果说之前还是少女粉红的娇羞,那么现在就是熟女红唇妩媚的诱惑。模糊的,绚烂的,美好的,天空上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是梁温一个人的。

    “哼……”

    躺了有一会,梁温不得不起身回家,她双手撑地,缓慢地翻身站立,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没失忆,头也不太疼,估计是其他地方疼得厉害,受不了就晕过去了。去不了医院,梁温只好草草地在心里下结论。

    即使很心疼钱,她还是破例选择打车回家,星际的出租车就是快,20分钟就到家门口了。

    跑进单元楼的这一路上,梁温都在想:下午没去看店子,会被打的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有时候,她真不知道是夸自己料事如神好,还是夸自己深谙人性好。

    当务之急还是快些处理身上的伤吧,梁温趴在地板上,把手伸进床底板下,努力地伸长手臂,把摸到的一个长方形盒子拿出来。这盒子是上一次从医疗舱出来,主治医生给她的。

    那时她傻乎乎地问了句:“要给钱吗?”

    主治医生也没料到梁温会是这个反应,笑着说不用,还告诉她这里面的药该怎么用,哪个治疗跌打损伤效果好,哪个发烧肚子疼应该服用。梁温木讷地听着,然后木讷地被温从接走。

    翻出这个盒子,她就想起一个遗憾——她忘记对医生说谢谢。

    当然,她私心想让这个遗憾一直留在心底。

    梁温打开盒子,药剂们有些艰难地挤在一起,她用两个手指抠出了活血化瘀的药剂。少了一瓶药,盒子里的瓶瓶罐罐并没有散乱,他们依旧拥挤地挨在一起,整整齐齐。看得出医生真的有很努力的在往盒子里塞药剂。

    她又改变主意了,她不想留有遗憾。找个时间和梁机顶一次嘴,她要去医院见善良的医生姐姐!

    拔开盖子,梁温捏着药剂喷在淤青处,然后熟练地在皮肤上打圈,很快她就感到一股热意在淤青处滋生,像缄默的喷泉口,用力地向外喷射希望。

    忽然间,梁温鼻子一酸,喷泉的水倒像是流在了她的脸颊。

    丢脸!明明之前那么痛她都没哭,现在她也不要哭。

    梁温的双手满是药水,只好拿手肘抹了抹眼泪,耐心细致地抹好药后,重新穿上衣服。梁温关了手电筒,重新躺回床上睡觉,明天就要去学校报到,她还是有些期待的。

    月亮孤傲地倚着天际,清冷的月光照不进屋内,小房间虽然昏暗,沉稳的心跳声却犹如跳跃的波光,少女稚嫩的脸庞就是宛如明月一般美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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