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凉风乍起,秋意甚浓。

    临华殿内遣退了所有洒扫侍奉的宫人,案上香浓,烛光明亮。

    屋内,钟杰、钟玉、钟秀,三人难得安安静静的凑在一头。

    易钟秀剥好了一颗糖炙栗子,刚要喜滋滋的投进嘴里,抬头却撞见二姐那张活似讨债的脸,顿时没了兴致。

    “说好了每月三十日一起汇报成果,怎就你一进门就盯上那吃的,你先来说说吧,交代你要办的事怎么样了。”

    易钟秀觉得,自从二姐和唐驸马和离以后脾气越来越差了,之前还有人来给她顺顺毛,哪像现在,活脱脱一个小炮仗,一点就炸。她不服气的向着钟杰挤着眼睛,却只收到对方无奈下默许的点头。

    “好吧,我先来就我先来。”易钟秀撇撇嘴,她弟弟不是皇帝吗,不是堂堂的九五至尊吗,怎么三人在私下里,还是孩童时相互斗嘴的幼稚模样。更重要的是,其余二人就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反而自己成了那个单方面被□□的人。

    弟弟这一年里变了许多,再也不是那个容止端净的谦谦君子,多了几分凌厉之气,而她本就说不过二姐,她说一句对面就有一箩筐话等着她,在这种情况之下,易钟秀往往讨不到什么便宜,就只能乖乖听命。

    “前日里我同阿媛一起去找了赵海亭,她答应暂时收留聂芙姑娘住下,不以纳妾的名义,而是赵夫人怜其身世要认她为义妹。”

    “这样倒是不错,赵海亭此人.......虽有姐夫作担保,但到底是数年前的好友了,品性为人还不知可不可靠,有赵夫人出面做保,也算是不辜负阿凤姑娘了。”易钟杰沉思道。

    “这么说,赵海亭这算是投诚了?”

    原来,在易钟玉探查镂花苑的第二天,她就微服去过一次赵宅。他能决定赎走阿凤,完全是见色起意,席维安与唐凤梧的计划中,并未料到有这一环。不过这样一来倒也好,在易钟玉的要求下,他刻意拖延了三五日,便前去镂花苑提前带走了阿凤。

    但自从阿媛敲了登闻鼓后,赵府便不敢再收留阿凤,之后钟玉再次登门造访,赵海亭也一概装模作样围着二人打太极,绝口不提之前的事。

    “嗯,亏他还算是个聪明人。”易钟玉开口肯定。“他以为抛弃阿凤就能全身而退,想得倒美。易书业估计已经盯上他了,只是迫于我们连续出招,他手里烂账多,没腾出功夫找麻烦罢了,对方可不是什么君子,出手比我们阴毒多了。赵海亭估计也是想明白了这一层,横竖也是谋求生路,不如赌一把,彻底归顺为我们所用。”

    “况此人不过庸质之辈,过于机密之事恐生错漏,不会让他去做的。”易钟杰附和道。

    “还有呢?这就说完啦?”

    易钟秀见二人都对自己的行动给予肯定答复,正沾沾自喜着,伸手又打起那盘栗子的主意,冷不防又遭了二姐一记额上暴栗。

    “诶诶诶,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干嘛。”易钟秀愤愤不平的撅着嘴,作势要还击回去,可惜她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气焰自觉便消了下去。

    “还有什么.......还有就是陆培呗...........他已答应下个月随劳工去修筑堤坝了。”

    “可以啊,原本还以为你的美人计起不到作用,需要我再添一把火呢,没想到陆家这小子这么好骗。”

    “易钟玉你瞎说什么!什么美人计!陆培本就打算这个月动身的,是陆伯母心疼他去吃苦,才三番两次的阻拦,连家门都着人把持着不许他出,前几日才将将妥协。这不,陆家正大张旗鼓的为陆培赶制冬衣呢,安置好了马上就启程,不会耽搁正事的。诶二姐,你说的要添一把火是什么意思啊,我先说好,陆培绝对不会喜欢你这种动不动就赏记暴栗来吃的女子..............”

    “钟秀别闹了。”在二姐手边的贵妃梨被扔出去之前,钟杰及时地出言制止了,避免了一些悲剧的发生。

    “不过你为何一定要让陆培加入修筑堤坝的队伍当中呢。”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易书业这段时间在我们这头吃了个暗亏,定会想方设法讨要回来,湖宁两地的水利工程,滋事体大,腹地水害一旦不受控制,后果则不堪设想,定不能在这上面出了岔子。让陆培跑这一趟最合适,既无要职,家底也干净,更重要的是一个纨绔惯了的人才有手段震的住下面的癞骨顽皮,让他历练一趟办办正经事,总比整天游手好闲围着易钟秀转的好。”

    “好啊,”钟秀闻言立刻皱起眉头,“你竟连他都算计进去了,可是,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他这次去,只是去做我们的一双耳朵,陆培比你有分寸。有什么消息,队伍中也有接应的人,书信一封回京,我们也早有准备,不会让你的小驸马伤到一分一毫的。”

    钟玉一番话给钟秀气得直跺脚,转过头去,不再理她。

    “二姐,喻家那边的态度怎么样。”玩笑过后,钟杰再次转向下一轮话题。

    “易寄德抢在我们前头给了喻子弈好处,三言两语便将我应付回来了,他这人我了解,自小野痞乖张惯了,就算我搬出喻老将军也没用。”

    “那你的意思是........”

    钟杰想起父亲在位之时,擅用帝王谋术,唐家,喻家,席家,三股势力相互制衡,哪家势力稍长,先帝便刻意打压,反之哪方势力稍弱,又稍事扶持。可如今席家赋闲在乡,唐家又屡受挫败,喻家成了唯一一个可供拉拢的门阀士族,却被对方捷足先登,确是一个棘手的麻烦。

    “没戏。”易钟玉平淡答道,“谁先看中没有用,谁先出手才有用,再纠缠也只是浪费时间。”

    “好哇二姐!你这一个月岂不是什么也没做。亏我一直担心,怕拖了大家的后腿”易钟秀冷不丁的搁下吃食,朝着钟玉咋呼起来。

    “谁说我什么都没做”钟玉白了钟秀一眼,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托这位大伯父的福,可算有些意外收获呢。”

    除了游说喻子弈,易钟玉还动用自己从前在唐家时的关系网,上门拜访了几家命妇贵女。

    唐氏和离,坊间本就对她议论纷纷,但她也不指望对方能多看重这些所谓的旧时交情,立马为自己所用。但提前做足打算,探探虚实,还是极有必要的。

    事情就发生在易钟玉上门为刘家主母祝寿的日子。那时还未开席,易钟玉人还在府中与人热络攀谈,却被告知门口发生了□□。高门大户的护卫家丁也不是吃素的,三两下将闹事的人捆了去,刘家不愿在面上与皇室子女见丑,原本是打算悄悄做掉的,是钟玉察觉到这些狂徒言语无状,似有蹊跷,才缓了手下的处置。

    “那帮人大概有七八个,个个声称是青楼案中牵涉官员的奴仆小厮,口中喊着要为家主讨回公道,但我细细将他们看了去,才发觉其中混有一两个面相有异的。他们虽装束相同,但据刘家小女所说,与之交手时发觉他们武功高强,皆是些离奇招数,更像是混入其中别有所图的死侍。”

    易钟玉回忆起当时情形,向二人解释道。

    “寻常官员家中怎会有如此擅武的亡命之徒,况他们若想下手,何不在我出宫与回宫的路上,非要闹到刘家门上去,这就证明比起真正的谋逆弑杀,他们更想将这件事传扬出去,见证的人越多越好。”

    而刘家府宅所在的位置,恰好是巡卫军管辖的范围,巡卫军的教头首领正是席维安刚刚举荐的武官吕朝闻,换句话说这是属于钟杰亲自掌管的亲军军队。但发生□□这样的事情,又险些危及皇室亲眷,很难不怀疑有人要据此大做文章。

    “如此说来,造势是假,弹劾巡卫军失职夺权才是真!”钟杰目光一凛,剑眉蹙成一结,不由得端坐起身。

    “没错,不过他们这台戏没唱全,就被搅和了。刘家那个小女儿挺聪明的,她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建议我将计就计。”

    “什么将计就计?”钟秀听到这里,也不禁正色起来。

    “刘家已遣人去通知吕朝闻,禁厢军意图谋反刺杀公主,望他们前来提领人质,搜集证据,早日上报。届时将他们喂了迷药塞上禁厢军的令牌,便可一口咬定是禁厢军的手笔。”

    “那些死侍或许未留退路,在□□之前就服了毒药。但剩下那些罪臣府中的家丁,还需要时间更改对证。不过在他们被有心人蛊惑之前,大概不知道此行是被冠上谋逆罪名的,不然以他们的眼界胆量,是万万不敢的。适当的威逼利诱下,会乖乖就范的。吕朝闻这些天迟迟没有动静,除了搜集些更多更有利的证据,大概就去干这些事了。”

    “待吕朝闻上报案情之后,便可借故将禁厢军权力一并收复。从前西宁用兵,禁厢军头领便纵容恣行骚扰,激发民愤,不及参奏,吕朝闻若能多呈上些别的证据,倒也不算冤枉了他。亲军将吏需要再做整改,多一份兵力,我们也多一份成算。”听到这里,钟杰也重振精神,强抑住心头喜悦,向钟玉投去赞许的目光。

    “二姐,不愧是你。狡猾,才是你的代名词。”钟秀也凑过来,笑脸对着她,朝她杯碰杯,但无疑遭到易钟玉一记白眼。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钟玉嘟囔着。

    “你说刘家的那个小女儿,可是刘景春的妹妹,国子监祭酒刘象先的小女儿刘清芬?”

    钟玉点点头。

    “这女孩看着别有才华,还会点拳脚功夫,听说□□中那些狂徒,有一半都是被她制服的。”

    钟秀心情也好,眼睛闪亮地接去话道:“这可赶巧了,母亲前日请了些名门贵女进宫小叙,这位清芬姐姐就是其中一个。听母亲的意思,是要哥哥在其中选几位充盈后宫呢。哥哥你可要好好对她们,这样一位颖悟绝伦的淑女佳人进了宫廷内苑,倒是有些可惜了......”

    “好了钟秀,八字还没一撇的,我们先谈正经事。”谈及此事,钟杰似有些闪躲,好在这时,门外一声通传,吏部尚书唐凤鸣奉旨前来,现已在院内候着了。

    “正好唐大人来了,”易钟杰脸色微变,泛着隐约的喜色,“就让他来说说,这场足足布了五个月的大局,该如何收网吧!”

    嘉平元年八月,易钟杰故意训斥唐凤鸣,将其赋闲在家。这场名义上是对吏部官员的整顿,实则是故意露出部分空缺的官职,使之成为殷易两脉抢夺的肥肉。昔日吏部在唐凤鸣的带领之下,一直处于一个洞若观火的安分姿态,很容易成为他们的忌惮的焦点。同时,钟玉提出观点,殷司忠与易书业的合作最早仅可追溯至易寄渔婚嫁,且两方皆是以利为上的阴蛰之辈,易书业此人又重猜忌,二者的合作必然只是一种短暂的共识。

    殷司忠派人去湖州游说唐凤梧,想要使其归顺。易书业无所行动,私底下却加快了对吏部的控制,由此可见,双方已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微妙的分歧。

    与此同时,唐凤鸣私下也安排数名心腹对殷易二人假意投诚,使吏部整改这个幌子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其实整个计划并不高明,关键在于对人心的把控。解决利益争端,目的应该是双赢,可惜这样的道理殷司忠与易书业是不懂的,反而在利益分割时产生矛盾,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在这个突破口上,给予一击,必然能对殷易集团生成第二次重创。

    唐凤鸣向三人一一行过礼,随后便呈上了这新一季度的百官考绩名单。

    如今唐凤鸣在名义上是居家养病,但作为吏部代职的周士英依旧会将重要裁决秘密交还,商议后再落定。这也是钟玉额外要求的,吏部事物冗杂,大表哥骤一接手难免吃力。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钟杰接过名单缓缓翻阅着。唐凤鸣借着这个空当,向一边坐在黄梨雕椅上的易钟玉看去。

    女子正若无其事的戳着手中的水梨块,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这大概就是弟弟一直心心念念的二殿下了。

    昔年,他对自己这位弟妹也并无什么印象,只在婚礼上遥遥见过一次红盖头。他听母亲说,这是位极其桀骜的女子,却无来由的使一向懂事自持的二弟乱了心神,和离后依旧不改痴心情意。他去信问候二弟安好,无意谈起她时,凤梧字里行间也并无情苦,反而时常谈及其聪慧,言语中多流露出欣赏。

    他听说此番计策大多也是这位二殿下筹谋的,便知原来二弟所言不虚。风波过后,依旧能泰然地与他这位大哥共商国事,想必也是位坦荡之人。

    睿智果敢,见识深远,又不受世俗与礼节拘束,他大概能理解凤梧的那份心思。只是时移世易,她与他想要走的这条路,都太辛苦。

    爱情这东西,他想他是不太懂的。

    “今年这考绩结果,唐爱卿怎么看?”

    嘉平帝突然的发问,唐凤鸣便依据答道。

    “这一册所记录的内容,乃是今年第二次京考的结果,应考官员根据上一季度所行差事被给予“躁”“疲”“平”“赏”“最”五种品级,其中累计受“赏”与“最”最多的官员名册会被记录在案,以备升迁。只是,微臣在整理这些名册时发现,众多官吏在评判优劣时存在官官相护的嫌疑,以至于升迁名册多年来竟仿似如出一辙。臣私下去翻阅过那些考校之最者的往来差绩,平庸者大有人在,更有甚者实是品行不端,仅在瞒报贪利时下大功夫。如此一来,原本勤恳的官吏便不再甘于困守其位,竞相走上钻营取巧之路。”

    殷易之流,在前朝时便已形成庞大的官僚系统。青楼案虽已削弱部分爪牙,但毕竟鞭长莫及,狡猾如他们并未直接参与买卖官位,但依旧败坏着官场内的不正之风。令人头疼的是,若吏部提出异议单列名册交由仲裁处置,按照流程终究也是落入到二相之手。到那时,不过是一窝同伙内的新人换旧人,问题依旧难以根治。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默无语,嘉平帝的面上被笼罩上一层厚厚的阴霾,打击殷易集团的行动才刚刚开始,若此事无法破解,先前的谋划通通是一盘废子。

    “唐大人既能不辞辛苦的深夜前来,必然不会是仅仅为各位出难题的,且先恕你无罪,唐大人想到什么举措,说便是了。”

    打破这一阵沉默的,恰恰是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剥着橘瓣的易钟玉。

    “朕面前不必装模作样,你且说说看。”

    唐凤鸣似有些不自在,面上红了又红,躬身行了一礼出言道,“请皇上恕罪,卑职已誊抄了一份升迁名册,请您过目。”

    嘉平帝接过唐凤鸣呈上的名单,见其上方不仅有以备升迁的官员名册,还在后方标注了部分空余职位,又根据最新考校成绩做了前后排序。

    “微臣以为,能得升迁者,必然无法一一打回,否则易生惶乱。但将其如何升迁,升迁至何,自然由陛下您做主。由五品京官外放至四品地方官也是升迁,且地方官员的外察体制由各个州府主管,想抱团参互也是难上加难。若大批官吏调离中央过于显眼,卑职越俎代庖,抄录了一些朝中闲职仅供皇上参考,这些闲职并无实权,适宜升迁那些势力深固的党徒。久而久之,京中散官与京外.........双方队伍既失了联络也被架空多时,方可解了这结党营私之困。”

    最后这几句话,唐凤鸣是提着胆子才说出的。他深知圣上的困局是来源于殷易二相,却无法当面妄言其姓名,只得模糊其身份。虽先前易钟玉已恕了他无罪,但他依旧觉得谨慎为上。

    随后,嘉平帝将手中名册传与其余两人。其实唐凤鸣的这份升迁表做的很细致,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钟杰与钟玉二人各在查看后提出了一两处修改,便准许吏部不日将其推行。

    “官员考校一事,就有劳唐爱卿。”一番折腾,嘉平帝为唐凤鸣赐了座,随即话锋一转,终于到了今晚的重头戏。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刘大人可已安顿好?”

    原来,刘氏小女被黄氏安排进宫也是钟杰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刘清芬曾向钟杰披露,昔年兄长被陷贪污,实是发现了户部在暗地里贪腐银两,这些年来又苦于没有实质性证据,才迟迟未能上报。得知此事后,钟杰立即派任赋闲在家的唐凤鸣与新晋士卿沈彬,一暗一明,协办此事,具体进度由家书密语告知,刘清芬代为禀报。只是在两周前,刘景春突然与家中失了联系,固定往来的书信也断了。钟杰不得已出动了席维安,昨日才将人平安找到。

    “承蒙皇上庇佑,席大人已将刘大人带回府中,但因刘大人身体抱恙无法亲自面圣,故而将重要证物转交给臣,让臣代为禀报。”随后,唐凤鸣便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拿出一本已然破旧的账本。

    “工部私提百姓税率中饱私囊,且在多项民益工程上虚报钱款,巧立名目大肆敛财,当地民众苦不堪言,却都被大理寺瞒住了。这便是刘大人在户部任职时所抄录的账册,上面清楚的记载了何时拨款,何处赈灾,而又有多少银钱最终不翼而飞。”

    “户部的假账,是做的愈发纯熟了。大理寺...........呵...........”钟杰翻过整本账目,在刘景春的标注下,户部所贪污下的银两竟然高达近千万!而大理寺在易寄德的做主包庇下,竟无一人能将这一情况清楚上报。看起来,户部的贪婪妄行自先皇起便存在了,堂堂帝国最高统治者,竟成了名副其实的瞎子聋子。

    他周身都围绕着一股厌恶的情绪,目光中皆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刘爱卿的伤势如何,明日可否安然上朝?此事不易再做拖延,网撒了这么久,也该将他们一网打尽!”

    “等等!”

    正当唐凤鸣迟疑着该如何替好友回复时,正翻看账册的钟玉出言打断了二人。

    “此事不急,明日早朝你且先如常面对,我们按兵不动,他们也不敢声张什么。再给我一日时间,这账册或许还有其他用处。”

    “还有什么其他用处?”钟秀天真发问。

    “这你先别管,我自有法子,这证据得来如此不容易,得让它发挥出一箭双雕的作用。”钟玉嘴角淡扬,看着势在必得。

    钟秀表示怀疑,钟杰倒是一向相信二姐,并未多问,便同意了钟玉的自做打算。

    夜幕渐渐落下,吏部所汇报之事都已定夺的差不多了,总有一些还需谋而后定,在场人均是身心俱疲。

    “臣.........臣还有一件事恳求皇上,望皇上宽恕。”临了散去之时,唐凤鸣忽而跪地叩首。

    “卿乃朕之肱骨,不必如此谦慎,有何事但说无妨”

    “君恩浩荡,臣必感德涕零!鞍前马后也在所不辞,只是臣的弟弟现如今还在湖州任上,户部与工部两地兴建水利,选址便在湖东,舍弟前月传来书信说在堤坝处发现不少端倪,但为避免打草惊蛇,便私下寻找其他证据。臣将今日之事联想到一起,实在是后怕...........”

    后面这几句话,他说的尤为艰难,他摸不透二殿下于凤梧而言还有多少情分,会不会因他的突然提及而恼怒。他自收到弟弟的回信时,心中既愤愤又难安,前者是怨凤梧如此莽撞,好歹要先与自己商量后再做决断!后者便是真的担心弟弟触了谁的霉头,身陷险境。情绪交织之下,便只能斗胆一试。

    “啊,陆培!”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钟秀先是低声的惊呼一声。湖州水利工程?那不正是陆培所跟在的队伍!亏二姐刚刚还打包票不会有事。

    她不自觉的像钟玉看去,竟发现对方也是紧锁着眉头,目光定定在一处,似乎克制着什么。不过只有一瞬,便又换上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的二姐,就是个没有温度的臭石头!才不会为担心他人的安危做出那样的表情。

    “好,朕知道了。”钟杰立刻做出决断,没有一丝的耽搁,“朕立即派席大人再跑一趟,本朝的忠志之士,一个也容不得差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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