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爪绳回收时簌簌作响。对于普通人来说，在哥谭夜晚于一个无人的废弃工厂前逗留，并不是一个好的选项。
夜翼将卡里棍收回背后，缓缓站起了身。他望着眼前破败不堪的建筑群，只感觉夜晚舒爽的凉风都有了点阴森森的味道。即使只是站在工厂大门口，也能借着月光依稀看到院内黑漆漆的一大片平房。房子在黑暗中静悄悄耸立着，园内的车道上扔得满是乱七八糟的木板、纸壳与垃圾，一片破败景象。
他查看了一下定位。
“唔……怪不得我们找不到。”迪克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在卫星定位里显示的是一片荒地。毕竟已经在哥谭郊区了，这很正常。没有人会专门跑来看一眼荒地。”
“不奇怪。这座工厂本应在去年便推倒重建的。”身后传来风声，红罗宾荡着绳索落在了他身旁，站直身子，低头窸窸窣窣收钩爪枪，“但因资金流转各种原因搁置了。之后又成为了恐怖分子的据点，好几个月都不敢有人靠近。”
“嗯哼。恐怖分子和制毒团伙。”迪克说，“一个负责揍人一个负责捞钱。老天，这俩兄弟绝配。我们之前怎么就没想到他们有一腿呢？”
红罗宾不接茬了。他瞅了他一眼，似乎在琢磨为什么这家伙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开得出玩笑。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车间里满是乱七八糟的破旧机器与废弃材料。夜翼与红罗宾不再交谈。两人打开夜视，将武器扣在手中，警戒着四周，肩挨肩慢慢走进了这个庞大的工厂。
今晚的哥谭一如既往，又是个万里无云的无聊晚上。湿润的体感预示着半夜即将到来的暴雨，风都更厉了些，刮在脸上丝丝刺刺的不适。
上午甜蜜的阳光似乎只是绑架犯给猎物们施舍的一点甜头。什么温暖、明媚、干爽、等等一切让人心情舒畅的形容词，都从不可能套在哥谭身上。这只是她的手段。她的心计。只需付出一点点阳光就能让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重新发疯地爱上她，原谅她接下来变本加厉的疯狂。
哥谭最不缺的就是妆点市貌的尸体。人们因她出生、因她战斗、因她失落、也因她而死。一茬茬，一批批，死了总有再生，失去仍然不弃，堕落依旧爱她。
抛却其他不看，简直是病态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废弃物隐隐有清理过的痕迹。可以看出有人将这个生产零件的机器清出过一片能用做其他用途的地域。但是时间过的太久，两任主人的东西全混在了一起，两人只能顶着夜视绿莹莹的视野，将东西一点点搬开，清点，寻找。
静悄悄的车间里灰尘弥漫，有不少在此安家的小动物蠢蠢欲动，沉重的器械时不时撞出一阵叮铃哐啷的回音。
工作环境实在称不上好，两人也只能忍耐着，闷不吭声干体力活。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这里确实已经被废弃了，没有敌人就表示省了一大堆麻烦。
夜翼退开一步，再次避过一只猖狂地朝他脚下撞来的老鼠。
夜视仪绿莹莹的视野中，夜翼可以看到那细长的尾巴一晃悠，老鼠唧唧叫着钻进了一堆废纸壳，不见了。
“e……”夜翼不由得想象出了自己若真的踩住了它会是怎样的场景。他打了个寒战，“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他们在这儿养老鼠吗？这些爬来爬去的小可爱其实是他们每天晚上的黑椒汁肉排？”
话音落下，并没有回应。夜翼也不在意。在这样的地方开老鼠的玩笑本就不是大多数人的喜好。即使他觉得这在打击犯罪时很有必要，蝙蝠侠也不认为自己需要一个会说俏皮话的逗哏。
他甚至不觉得自己阴沉。自然也不觉得自己的工作氛围需要双关语笑话的调节。
“不。”黑暗骑士只会这么阴沉沉干巴巴地反驳。
“他当然不需要了。而且蝙蝠侠只单干。”这时候，多多便会顽皮地说，“即使带上了Robin和Dolly，蝙蝠侠也只单干。因为只有他是bat——man。”
这句调侃让迪克笑了很久。毕竟一个能看到蝙蝠侠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机会？圣母玛利亚耶稣在上随便什么都行，这真的太难得了。
不过，这已经是他们长大了很多后的事情了。
迪克和多洛莉丝只差两岁。在杰森到来之前的将近十年，偌大的韦恩庄园都只有他们两个孩子。
俩人每日都一同上学，一同回家，一同训练、一同打击罪犯，一同长大。但是，直到青少年时期即将结束之前，迪克和多洛莉丝的关系都还并不算很好。
至少，迪克觉得就多洛莉丝来说是这样的。
“格雷森！”
正是沃森南桥私立中学的放学时分。铃声还没响完，整个教学楼便已哄的热闹了起来。
十五六岁的孩子们没一个是闲得住的。特别是最近临近圣诞舞会的重要关节，学园里隐隐都更是兴奋紧张。男生女生们各自的小团体更严格了，泾渭分明地按性别画了条线，相互之间若有个别有越界的举动，即使只是路过或靠近了一些，都会引起一圈人的警觉与关注，一个个的状若无谓，其实每个人都高高竖着耳朵，就等着听到一些可以拿来在兄弟或姐妹面前当做谈资的八卦。
即使是在学生三五成群的学校走廊上，迪克也很早便注意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以及高档制服布料摩擦发出的响动。虽然几不可闻，但他还是成功捕捉到了。
这让刚过15岁的年轻罗宾暗自在心里得意了一小下子。
“格雷森！你做好决定了吗？你决定邀请谁做你的舞伴？”
脖子被一条健壮的胳膊用力一勾，迪克猝不及防之下朝前踉跄几步。看似完全未觉察，差点摔个脸擦地。
他适时地作出一副惊讶又恼怒地模样，抗议道：“唔啊……！你吓到我了！能不能不要突然这样？我差点摔下台阶！”
弗雷迪·坎贝尔是学校篮球队的小前锋。他体格高大肌肉结实，在比赛中的得分表现常常十分亮眼。但就迪克的观察，他在女孩们中并不是球队里最受欢迎的那个。至于原因——
弗雷迪闻言正勾着他的肩，得意地哈哈大笑：“你太松懈了伙计！我只是轻轻推了你一下！你知道吗，我一年前也和你现在一样，比赛时根本无法在碰撞中胜利。在挑选首发队员时让乔抢先了一步。但是我听取了我叔叔的建议，重点锻炼下肢力量。结果你猜怎么着？当时是在一场练习赛上，乔在抢篮板落地时扭伤了脚……”
——正是因为这个。
“……“下肢力量是在对抗时取胜的关键”。对不对？”迪克十分明白弗雷迪讲起这些来将会多么没完没了，于是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你说的很对。那场比赛我也记得很清楚。你的出色表现成功赢得了教练的注意，将乔永远地换下去坐板凳了。”在弗雷迪得意又矜持地揉着鼻尖时，迪克继续道，“你刚进入队伍首发阵容没多久，现在关注度挺高的。隔壁班的玛丽昨天还在悄悄向我打听，问你有没有圣诞舞会的舞伴。”
“什么？玛丽？”弗雷迪夸张的叫道，“怎么可能？你知道我从不喜欢她。嗯……怎么形容呢，她的身材确实很有料，但是有点矮。虽然皮肤很白吧，但是一激动起来，整个脸和脖子都涨红了，说话声音也开始大得吵人。和我爸喝高的时候一模一样，像个快爆炸的番茄。”
“玛丽确实活泼热情，很有活力的姑娘。”迪克说。
“哦，对。说起玛丽就不得不提到常和她呆在一起的梅根。”他继续抱怨，“她为什么这么爱起哄呢？我不喜欢玛丽。但是她总是弄得像我对她情根深种一般。大家对我和玛丽的误会绝对有她一份功劳。这给我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可能梅根的方式确实不太对。但她是玛丽最好的朋友，而她知道自己的好姐妹喜欢你……”迪克说。
“除了她之外，还有艾米。”弗雷迪滔滔不绝，“你知道吗，诺亚昨天也问过我有没有舞伴。艾米是他的妹妹。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清楚，他一定是替艾米问的。我回答的是‘我有’。我必须这么回答。你知道的，艾米也太沉闷无趣了。她的成绩确实很好，却是一副书呆子相……”
“哦？你有舞伴了吗？是哪个幸运姑娘？”迪克笑着问。
“啊……那是我骗他的。我还没有舞伴。”弗雷迪抓抓脑袋，苦恼道，“当时我必须这么说。这是个完美的借口。因为我不想让他向我暗示去邀请艾米，又不想与他关系搞砸。他是队长嘛。并且就我看来，短时间内他不会被换下来。”
“我们确实常会因不得不如此的苦衷说一些善意的谎言。”迪克赞同地说。
“你总结的太对了格雷森。”弗雷迪道。
这简短的一句后，谈话暂时告一段落。迪克与弗雷迪虽然在一个班，但平时鲜有交集。迪克不太喜欢他。但一个平时点头之交的人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显然，他的目的绝不只是为了向他聊这些闲话。而弗雷迪并不是那种沉得住气的人。
迪克想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两人就在尴尬的沉默中混在人流中向前走。路过通向图书室的岔路，少了一大批学生；路过通向棒球场的岔路，又有一批人分了出去；路过舞蹈教室，那群嘻嘻哈哈的女孩也簇拥着离开了。
迪克悄悄翻开手机看了眼时间。
三点半。多多要在这个学期提前毕业，正每日都为修学分的事情忙碌着，因此这段时间都会晚半个小时出来，与教授请教问题。那么他便还有将近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通常他都会趁着这个时候将作业写完，晚上便能腾出宽裕的时间做其他更有意思的事情。
“嗯……不过，这借口实在不太好。对吧？”果然，弗雷迪很快便忍不住了。他干巴巴地笑了几声，却并没有起到缓和气氛的作用。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很快闭上了嘴。决定直入正题。
“格雷森，你知道的、你知道我还没有舞伴。”他支支吾吾道。
“是的，你刚才说过。据我所知没有舞伴的女生都还有不少。而大概很多女生都会愿意答应你的邀请。”迪克配合地说。
“是的我知道。”弗雷迪局促地回答，“但是、但是我在推脱诺亚时……啊！我说过当时我告诉了诺亚我的舞伴的名字了吗？……虽然是假的……脱口而出的名字并没有其他意思，但是……没有？噢。我没有。我忘记了……
“所以就是……嗯。关于舞伴的事情。我觉得我、我、呃，实际上我之前一直觉得海丽挺不错的，说话声音很甜，娇小可爱。”他说，“但是这不太好，对吧？我是说，我和诺亚说的舞伴并不是海丽。如果到时候没有和她一同参加圣诞舞会……我指的不是……呃，不是和海丽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真的不想得罪诺亚。”
他又没话说了。或许他在期待迪克进一步问他说的那位舞伴是谁，给他递个台阶。
但是虽然他说的磕磕绊绊语无伦次，意思完全没表达清楚，迪克还是猜到了。
而他并不想给他递这个台阶。
于是迪克沉默地微笑着，看上去完全没有将话题进一步接下去的意思。
说实话，这样的男生真的不少。从圣诞舞会的通知正式发布下来的那天，便有好几个男孩明里暗里向他打听过这件事。
他确实是韦恩家族的养子。高等部二年级的多洛莉丝·帕顿确实是他法律上的姐姐。
他们确实每天一同上下学。因为阿福会来接送。他们确实会偶尔一起在公共食堂吃个饭。因为布鲁斯可能需要他们这样。他们确实会在午休时分一同散散步、愉快放松地闲聊什么的。因为阿卡姆的秩序良民们或许又给他们添了点新的乐子。更偶尔的偶尔，他们确实会一同突然消失。因为那天下午学校因附近的恐怖袭击有所波及。
好吧，他们关系确实不错。
蝙蝠洞的训练场上，罗宾一记右勾拳裹挟着凌厉的破风声，狠狠击落在多莉的手臂上。即使女孩已熟稔地飞快抬手格挡，却仍架不住他的力量，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迪克今年15岁了。进入成长期的男孩长势惊人。他不仅在半年内个子窜高了一大截，身高追平了大他两岁的多洛莉丝，力量也随着饭量日趋增大。阿福很注意为他补充营养。即便如此，迪克半夜也时不时会因抽筋而疼醒。
罗宾没有放弃她那一眨眼功夫的破绽。他两步抢上前来，扭腰侧踢，健壮的大腿肌肉紧紧绷出坚硬的线条，难以想象这一腿下去人不得脑浆子撒一地。
“用下肢力量撑住。若力量不够，脚步也不要乱。”
冬季夜晚的蝙蝠洞更是阴冷。一圈圈白炽灯光明晃晃笼罩下来，耳边似有烦扰的蚊虫嗡嗡飞舞，竟无法区分隐于暗处的黑暗骑士身处何处。训练场上的两人只听得他到声音严厉阴沉，冷冷一句如一把冰锞子叮里当啷撒在冻硬的冰湖面上，雨夹雪的寒风扑啦啦灌满了一整个蝙蝠洞。
多莉矮身躲过了这要命的一腿。紧接着便被逼得边躲边退，勉强避过了接二连三暴风骤雨般的疾攻。而罗宾身姿轻巧，如一只铁爪钢羽全副武装的鸟儿，灵活与力量并存，或许多洛莉丝最应庆幸的是，这只小鸟现在赤手空拳。
明眼人都看得出多莉已是左支右绌，彻底陷入了被动。即使她有心扳回劣势，罗宾也没能让她成功。
两人一退一进，绕着训练场边缘打斗。罗宾故意卖了个破绽，抓住她出拳的机会，以她的肩膀为支撑点，如水中游鱼一般凌空一个后翻落在了她身后。
多莉对此有所准备。她趁他还未站稳，便狠狠向后一个肘击。可惜这一点罗宾也预料到了。她的手肘被抓住，被顺畅地借了力，向后一个反扭。罗宾没有给她施展脱身术的机会。脚下一绊，直接一手摁脖子一手控制手臂，将她压摔在了地上。
较量彻底结束了。
这场漫长的搏击已持续了不短的时间，训练场上的两人感觉都不太好。冬天本就不易活动开。热身耗时，这意味着总体训练时间愈发延长。
罗宾微微喘着气，感受着被自己压制住的人渐渐停歇下来，不再挣动。她像一只被强硬拖上岸的游鱼，从拼命跃动挣扎，到慢慢无力，最终彻底不动了。若不是能感觉到她的喘息也有点急促，罗宾都以为她真的像搁浅的鱼那般已经死掉了。
呼吸渐渐平复，因战斗兴奋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17岁的女孩发育得好极了。罗宾扣着她的手和颈，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压制着她，却只感觉自己膝盖下压着的是一片柔软的云。
他握着双腕摁着她的背，披风落到了一边，紧身制服包裹着的美好的腰臀线一览无余。他的另一手捏着只柔软的颈子，手掌中血管的搏动清晰可查。那只脖颈又细又软和，脆弱得仿佛稍稍用力一捏就能将它捏断。
这说明她的锻炼还不够。肌肉量这么低，一对一格斗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迪克恍惚地想。
蝙蝠侠的脖颈便不是这样的。若有机会从后面捏住它，摸到的一定只能是强壮到握不住的斜方肌。
不知怎的，迪克鬼使神差想到了下午弗雷迪的事情。
“迪克。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多洛莉丝的到来打断他们之前，弗雷迪正被迪克这不上不下的态度弄的大为光火。他坚信，要不就是迪克·格雷森真就是个听不懂暗示的蠢货，要不就是他在装。
目的则是为了故意看他笑话。
意识到这一点，弗雷迪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脸涨得通红。他的形容此时用在他自己身上再贴切不过。他现在真的就像一只即将爆炸的番茄。
眼看着就快走到篮球场了，两人即将分别。弗雷迪即使又羞又怒，却也明白，若他再不直说，这样的机会便很难再有下次。
初等部的迪克·格雷森三年内没参加过任何社团活动，一放学便坐上管家的车回家。即便如此，他竟仗着那假惺惺的恶心的笑容，就得到了整个年级的女生的青睐。
只是韦恩家族的一个养子。派头真是不小。弗雷迪忿忿腹诽。
“迪克，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在原来的地方没找到你。”
多洛莉丝就这样突然迎面出现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她挎着书包，手里还抱着两本装不下的书。迪克眼尖地注意到那是两本神经外科学的书籍，却没有看清书名。但他敢肯定的是，即使是高等部三年级的课堂也绝不会用到。
她穿着最普通的大衣配高领内搭，戴着副半框近视眼睛。她的头发向来又顺又直，却软得跟小动物的茸毛一般。此时半长的头发随手一扎，一揪小辫子软软地搭在肩上，脸侧毛茸茸的碎发十分凌乱，一副刚从书堆里乱糟糟爬出来的呆模样。
弗雷迪刚才说艾米“成绩很好却一副书呆子相”看来只是借口。他不喜欢的明明是艾米蓬松可爱的黑头发。迪克若有所思的望着多洛莉丝。
“不是说好等我的吗？你怎么先走了？”她见他不回应，不耐地皱起眉，又唤了一声。从始至终都没分过一个眼神去关注迪克身边的又是哪个人。
交谈始终都未提及的女主角突然从天而降。若弗雷迪没有被来人吓住，他一定能发现，笑容恶心吧啦的迪克”竟也会笑得如此真心实意。
“抱歉。多多。”迪克不再理会弗雷迪。他将他抛下，朝多洛莉丝走去，“我和一个朋友多说了两句，一时没注意时间。你肯定认识他。学校篮球队的弗雷迪·坎贝尔……”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又不喜欢打篮球。要是你的每个‘朋友’我都得认识，我来学校只能每天光背人名去了……”
“……迪克。你该放开我了。”
直到多莉提醒，迪克才发现自己已经将她压在地上很久了。
蝙蝠洞里凉得沁骨。迪克只感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搏斗后热腾腾奔流的血液都被冻住了。他不太确定自己走了多久的神。他能肯定的只有，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多莉和蝙蝠侠都在直勾勾注视着自己。
万幸。他戴着多米诺面具。脸遮不住，至少可以掩饰一下眼神。
迪克连忙松开了她，一跃而起，狼狈、惊慌、羞耻地连退了好几步，像只受惊的兔子。
“对不起。”他小声说。
多洛莉丝却不答话。她从地上爬起来，摘下面具。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堪称平静。
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看结果，今晚的夜巡自然又没有她参与的资格。多洛莉丝不去看他，也不去看场外的蝙蝠侠，站起身，一言不发下了训练场，径直向蝙蝠洞的电梯走去。
“呃……多多？不好意思，”迪克在她背后叫道，“我很抱歉提醒你这个——下盘不稳，肌肉量不足，缺乏对对手的预判。或许你该多实战，而不是死记硬背学到的招式……毕竟你也清楚，这东西不像学校里的考试，光背下来是不够的……”
“噢。谢谢你的专业建议。罗宾。”多洛莉丝的声音冷得掉渣，“我会在梦里找人好好‘实战’的。今晚你就放心和蝙蝠侠照旧去夜巡吧。哥谭的‘活力双雄’。”
“还有。很抱歉提醒你这个。”她说，“你刚才的笑容真的太奇怪了。”
多洛莉丝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电梯里。留下罗宾孤零零站在训练场的白炽灯下，与场外的蝙蝠侠面面相觑。
好吧。他们关系确实不错。
——在外界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