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馆的大门打开。
来的人没说话，沈华婷轻轻点头：“承哥好。”
叶明承和叶明泽是双胞胎，一模一样的长相，完全不同的生活轨迹。
他轻笑，倚靠在门上：“我可太伤心了，连你都分不清我和我哥。”叶明泽好像真的很伤心。
叶明泽和叶明承很好分辨，叶明泽更少年，锋芒更多；叶明承更稳重一些，看起来莫名其妙感觉年纪更大一些。
他们也不好分辨，最后一场海上风月宴就是靠着互换身份，才躲过了唐家的圈套。
“你端起来也像个人。”沈华婷没有配合他演。
叶明泽还是靠着：“送你回去？”
“不回去。”她往里走，“你不问问订婚宴怎么样？”
“前天见过林昭宇，所以有一定的接受能力。”他挑眉跟上，“看来，结婚要告吹了？”
“我偏要结婚。”
“还是林昭宇？”
“对。”
“干嘛老是为难林家，这事不得从你家入手吗？”叶明泽实在是旁观者清，“不应该从问题关键入手吗？”
“沈华霖？”
“直接喊名字不礼貌吧。”他没太当真，女生在气头上，还是别讲道理吧。
他一开始其实不觉得沈家两个人有多合适，豪门童养媳？大清都亡了那么多年了，这算什么事情？
他问叶观赫的时候，叶观赫愣了很久，最后说了一句，平时接触的人太狭隘了，连带着自己的观念也狭隘了。
他也见过其他的高门养子，大部分都是制衡的工具。像沈华霖这种付出真情实感，获得真情实感的养子，几乎是没有的。
反思自己，确实是狭隘了。
他狭隘地觉得，一般人不会把家业给毫无关系的其他人的。
“我之前和你聊的事情……”
“《孤月》的版权卖出去了，但不在我手上。”叶明泽摇头，“商战很复杂，所以原著作者选了个折中的手段。”
“结果是？”
“他知道你喜欢，所以影视版权现在在沈华霖手里。”他停下脚步，原地摊手。
沈华婷也停住，下意识转身回头。
四目相对。
她开口：“他怎么会参与文娱的工作？”
“我找的他，单纯投资而言，买版权花太多了会亏。”他坦言，“只有他在对你的事情上面没有上限，当然找他了。”
“叶明泽，你疯了吧。”
“显然疯的是沈华霖啊。”
他还是摊手：“你要拍我就给你组班底，中青娱乐有的资源，我都能给你，版权这个局面我就……”
【哥哥：还在叶公馆吗？我来接你。】
手机振动，她没回复。
叶明泽开口：“喝茶吗？你哥应该快要来了。”
“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管你？”叶公馆在会客厅准备有茶水。
虽然这段时间感觉是沈华婷在胡闹，但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沈华霖这个人，认定了很难改变的。他不愿意打破现在的关系，就很难有什么变化。
他和沈华婷算是青梅竹马。
看着沈家的兄妹两个相处。其实感情真的很好，什么时候都想着对方。
沈华霖所有格格不入的时候，或者局促不安的时候，沈华婷都在，在她眼里，沈华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但就是因为已经是亲人了，所以他从来不在选择里。
只有叶明泽这种旁观者，才能看清楚。
几十年如一日的互相陪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他也靠着信息差捞到了好处。比如霍瑄和沈华婷分手的第二天，他低价在市中心买到了一套房子。
因为沈华霖不卖，只要沈华婷想要，她就可以住在那里，不断地回忆过往的感情。
每次都是试探，轻易就试探出了结果。甚至有些恍惚，觉得是不是太容易了。
他向来擅长利用人性，这个情况不考虑人性也可以利用。
汽车的声音停在大门口，管家来通报。
叶明泽起身送她出去：“走吧，回家了。”
“你赶我？”
“谁不知道你今天订婚啊，我还收留了你，你知足吧。”
送她出去，沈华霖站在车边等。
叶明泽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没几天休息了，影帝的团队效率挺高的，估计会提前结束工作。”
他关上门，朝沈华霖点头示意，沈华霖转身去开车。
根据过往的无数次情况来看，沈华婷是不一定要让沈华霖低头的。
但这次，应该是一定的。
或者最后，也只能维持现状。
他目送他们两个离开。
他转身回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
“你知道今天沈华婷订婚吧。”叶明承抱着叶成瑾在前院散步。
叶成瑾抱着叶明承的脖子。他走上前逗了逗小侄女，顺手接过来小孩：“知道啊。”
“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怕，就没人说了？”他抱着叶成瑾转圈圈，“谁敢说我？”
“你喜欢沈华婷吗？”
“挺喜欢的，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没有喜欢的人吗？”
叶明泽其实可以开玩笑来解决的，但是他不是很像。
“至少，得遇到一个能一眼分的清楚我们两个的人吧。”他的择偶标准就这么一条。
或者说，不是这一条。
人选已经定下了，只要满足了这个条件，就能认定了。
双胞胎的默契也是点到为止，叶明承没提：“我最近有点忙。”
“我知道，成瑾就交给我吧。”他把成瑾放心了，“进去穿件外套再出来吧。”
成瑾贴了贴叶明泽的脸：“叔叔，你穿得也好少啊。”
“那成瑾给我拿一件外套吧。”
“好啊！”
家里有小孩还是好的，暖呼呼的，又可爱。
“喜欢你就结婚，自己要一个。”
“反正我俩连基因都是一样的，这个就是我的，我就要这个。”叶明泽完全自信，他们确实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这件事情倒也没错。
叶明承话不是很多，一般情况下也懒得和他争。
“最近有大动作？”
“不能算吧，动机都不纯粹。”
“外资还挺麻烦的。”
“你不是说对投资不感兴趣吗？”
“可惜了，我姓叶。”
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一呼一吸，就能感受到最有利的投资机会。这也不知道说先说出来的，也没人当面说。
后来这件事情就变成了他们两个互相调侃的话语。
原本他们也会像林家一样，工作之后各自生活。只能说计划和变化总是相辅相成的。
叶明承结婚很早，有孩子很早，离婚也很早。
叶明泽其实有机会掌管叶家的，那个时候叶明承并没有现在看起来那么成功，他完全没办法兼顾叶氏的工作和带孩子。
出于本能。
他优先选择了叶明泽。
叶明泽在二选一里，选了自己感兴趣的选项。
他真的很喜欢成瑾。
“明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叶明承大概也是憋了很多年，“你有喜欢的人吧？”
“是啊。”他点头，“但是她不认识我。”
“是认不出吗？”他也歪头，“还是你觉得她认不出？”
叶明泽的表情是突然变的，他突然失去了表情控制的能力。
一瞬间的呆滞。
叶成瑾拿着外套跑出来：“叔叔，你怎么变成木头人了？”
他双手抹脸：“等我思考一下。”
“别只看着别人的事情，也看看你自己的事情吧。”叶明承伸手抱起叶成瑾，单手把外套丢给叶明泽，“你冷静一下吧，想清楚了之后有事让你做。”
叶明泽感觉脑子完全是乱的，明明两分钟之前他还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清醒的人。
他没穿外套，在院子来回踱步，叶明承把成瑾抱在外套里，看着他来回踱步。
“爸爸，叔叔怎么了？”成瑾抱在爸爸的脖子，也看
叶明承笑了笑：“在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爸爸也这样吗？”
“也这样，那个时候是叔叔抱着成瑾在旁边看。”
他们都不是会在纠结的情绪里待很久的人，比起追问为什么，他们更想知道怎么办。
“是因为我吗？”
叶明承没想到有这个问题，他顿了顿，还是笑着：“是，但也不是，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爸爸不成熟，能力不够。”
他不想刻意隐瞒些什么。
仔细想想叶家好像就是这样的，尽快培养下一代的经历，这样的话即使出现了什么变故，上一代也能兜底。
“爸爸最好了，叔叔也最好。”她们看着叶明泽踱步了半个小时。
叶明泽走过来：“我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你也不敢问。”叶明承还是抱着孩子，往室内走。
“瞧不起我？”
“我当时就不敢问，所以离婚那天我什么都没说。”他平静地诉说。
其实，叶成瑾出生之后，他的婚姻就已经走到了尽头。之所以还能苦苦支撑几年，完全是因为他的太太很忙。
好几次预约离婚都以为种种原因搁置了，只不过结局是不可能改变的。
谁也不可能放弃自己，那就放弃感情，这样偶尔想起来还会怀念。
叶明泽知道，他们俩性格底色其实很像，只不过遇到的人不一样，展现出来的各有不同而已。
所以他们明明知道很多东西，但也只是固执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做事。
这种方式，多多少少对旁人还是有些伤害的。
比如他毫不犹豫地转移了霍瑄的经济约，以个人工作室的诱饵，逼迫他永不公开恋情。他毫不犹豫地一次一次利用沈家兄妹的感情，在利益面前也利用过所有的资源。
其实他比沈华霖卑劣的多，如果叶明承说的是对的，那些固执的印象，也不过是他给自己开脱的理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