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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9 章

    太极宫低垂的帘幕处,诸葛豊迟打量着外方廊下徘徊的身影。

    “都一个时辰了,皇爷爷如何不让圣上进来?”女娃辛乌闪烁着瞳眸道。

    “他想以城池换人,却不知该如何于朕张口,等他想好了,自会进来的!”

    “皇爷爷不想以城池换人对吗?”

    “你以为呢?”

    “辛乌以为这脑袋重要,可国君们的眼中似乎只有城池!”

    “是这般,万事皆要讲一个寸度取舍,失去城池的国君也会失了人心!”

    “可一座空城有何用呢?那毗陀提人烟稀少,连鸟儿也不愿来,大叔们一天天的苍老,每岁都有人死去和离开……”

    “那荣、栔二城并非是如毗陀提那般的空城,那里有沧岳的百姓,纵然没南地富庶,却也是店铺林立,人潮穿行!”

    “辛乌不是说那二城,是说这里,那些伤心人不会再回来的!”

    “伤心人?”

    “是啊,晏夫人、范大人说零若有事他们也会离开、辛乌也这般想……”女娃扳指数着一些人道。

    “毗陀提的辛乌也会伤心?”诸葛豊迟锐利地看过。

    “若零死了,辛乌会的,虽然辛乌不想为零那颗无用的脑袋伤心,可天神会让辛乌哭泣的,辛乌也很为难!”女娃拉了拉眉毛。

    “你在以离开此地来威胁朕吗?”

    “不,不是,竺亚阿母说人是会变老的,当一个人老到形影相吊时,大地之神就会打开它的大门,是大地之神让辛乌离开皇爷爷的……”

    “放肆!”

    “辛乌的竺亚阿母是侍神的巫女,不会骗辛乌,皇爷爷不认为一个不能保护女人脑袋的王,女人当离开为妙吗?”

    “你似乎很懂得审时度势!”

    “不该如此吗?对于无视辛乌的男子,辛乌以为他应该守着一座空城才对,辛乌不想成为失了心又失了脑袋的女子,辛乌要成为不掉脑袋的美人,如果有男子喜欢城池重于一切,辛乌便让他失了城池,如果有男子喜欢珠玉,辛乌便让他失了珠玉……”女娃幽笑间抱臂道。

    “天杀的,若该男子喜欢的女子不是你,而是别人,你又当如何?”

    “这男子的眼睛瞎了吗,一个看不到辛乌美丽的男子,瞎着似乎更好!”女娃振振有词道。

    “若朕这双眼还不差的话,毗陀提的辛乌是个小丑,而宫门开着,朕不会留你,你只是个小不点,还谈不上美丽的女人,你也不会让朕失掉城池!”

    “若辛乌这双眼不差的话,晏夫人是个美人,她会让皇爷爷失掉城池,那晏氏王壤上的那座城池,听说与沧岳井水不犯河水!”

    诸葛豊迟的龙颜倏地黑了,是的,这女娃说的不错,那个美人美的不可思议,也绝情的不可思议,若莲歌掉了脑袋,晏夫人便只是晏夫人!

    而于他还会失去那轩辕铎壬,虽然他从未属于过自己,可此番若一个情势不妙,那孩子会将血液中的诸葛二字彻底地擦去,而至于这近的,打量外方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他无法确定那会不会是自己下一个失去!

    在苍老的时岁中,他愈发害怕失去了,这锦绣如川的京城,也因那一次次的离别,无声黯哑了太多了时岁。

    “去,传他进来!”

    辛乌一诧,只看到一双波澜不兴的眸子,凛凛难猜。

    殿外女娃打量着那满腹心事的人影,福身道:“圣上是天子,是吗?”

    “就快不是了!”昭光帝耸肩叹息。

    “这是救零的意思吗?”女娃拉了拉他的袍袖。

    “放心,朕会救自己的亲人!”

    昭光帝说罢,便步了进去,他并未说话,只是于外褪下了丝履,径直跪在了下首。

    “你想要以城换人?”诸葛豊迟捋髯问道。

    “儿臣知此事愧对列祖列宗,可儿臣还是想求父皇舍城救下莲歌!”

    “不是朕,是你,若是施救,你可能承受了那随后的局面?”

    “儿臣可以,即若是罪己退位,被万民唾骂,朕愿一一承担!”

    “朕不想听到这般无用的话,可想过之后那烂摊子要交给谁呢?”

    “恕儿臣不孝,让父皇心力交瘁,儿臣会戍边将那失去的城池重新夺回,儿臣或者不是一个好皇帝,却是一个口碑不差的将军!”

    “那荣城失不得!”诸葛豊迟摇首。

    “父皇……”昭光帝细思间,眉峰一动,倏地站了起来。

    “朕可允你以一座城池栔换了你的贵人莲歌,可那荣城是自古的重镇,若失三载之内必有大衰之相,你纵使是一口碑不差的将军,也跨不过那天堑,挽不回这颓势,故这荣城不能失!”

    “父皇允儿臣舍城相救?”这真是难得的恩典,昭光帝感动莫名。

    “朕登基数十载,败过阵可没输过城,你却是没败过阵,可最先失了城,说好,只一座栔城,能否说服梁帝退一步,还要看你的能耐和她的造化,若救不下人,便将这心思收个干净,好生与梁贼大战一场,一雪前耻,以泄血恨!”

    是夜,一封亲笔书信递往了梁朝:

    “朕初登基,多方阻力,转圜乏术,朕只能以栔城相换,是收了这城池还是重兵压城、战祸连年,随君择选!”

    为区区一贵人舍城,翌日沧岳朝堂惊震非常,奏疏如雪。

    “三日内,朕要嫁女儿,吩咐下去,京师六品以上朝臣皆去观礼,皇亲国戚数的上的,还有那有口气的,都要一个不差地端了笑脸去喝喜酒!”太极宫内,诸葛豊迟传了口谕。

    “儿臣遵旨!”顺安王领旨,才欲走,又被唤住了。

    “敬远,这法子或者还不足以止了那喧沸,嘱你二哥,放出口风,那非议国事者、诋毁圣德者,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重臣才俊,此中妄言者格杀勿论!”

    大梁皇宫内,手执来书的周瑁,只问了身畔的左仆射,“大人以为,可否相易?”

    “陛下,有诸葛豊迟压着局面,那昭光帝黔驴技穷,纵然有心搭救他的爱妃,也心有余力不足,能失这一城实属不易,而我朝若能不失一兵一卒,取了这栔城,此等良机万不可错失,杀了那晚贵人是图了一时痛快,可我朝再挥军夺城,恐不会容易,那沧岳王师携了血海深仇,气势如虹,此际交兵乃兵家大忌!”

    “左仆射眼观全局,不愧是朕的能臣,朕可不是怕那晚贵人脑袋点地,沧岳王师气势如虹,而是因那昭光帝未以朕之骨血吉雪相易,此一念之仁,让朕愿退上一步,而转了年,定个吉日,请上那万邦使节,踏上那栔城之地,内中华宴相庆,以扬我大梁国威!”周瑁眼中滚出狂肆的笑意,此一战,他赢了。

    而驶往大梁的车驾上,得悉转机的轩辕铎壬,望向沧岳,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她会无事的,望圣驾尽快返程!”那策马而来的朱子空,冷颜请道。

    “春侍卫,取路北地!”

    轩辕铎壬思忖间,传了口谕。

    “北地?”朱子空不解,拦住那身影道:“太后如今茶饭不思,你不能在远地逗留!”

    “朕离朝时与你有约,若未按期返朝,王爷可与朝臣会商废朕,而离那归朝的日子还远,朕有要事,退下!”

    手掌如游龙一般摧过,齐王急闪间,已见那手掌停在了印堂一寸处。

    “若是把剑,王爷就惨了!”

    轩辕铎壬哂笑时收了掌,那车驾处春侍卫咧嘴而笑,朱子空白细的脸孔涨红了去。

    “本王倒要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策马追过,朱子空光火道 。

    很快他便知道了,因为他们向一处草原近了,“你要去渤俞沁会那洛都吗?”

    “正是,是位公主呢!”轩辕铎壬蓦地低头而笑。

    之于朱子空,他的运势大抵都是源于这些公主一夕变幻,打量那内中飘逸身影,心中恨恨,再想折身,熟料身后已悄然出现了几名身着兽衣战袍的勇士。

    一番鸡同鸭讲,几人被凶神恶煞地推进了一牙帐中,那汗位上高坐的女人,如犀牛般的大发着实叹为观止,而那蜜色脸庞处的眼眸盛放着野烈和寒冷,如轩辕莲歌昔日的描述一点不差。

    “别看此一番她逃过一劫,可是若有机会,我洛都一样会砍了那九亩的脑袋的!”打量故人,洛都当即掷下一柄寒光射眼的忽兰刀。

    朱子空心中飘了飘冷,此番缺心眼地步入狼嘴,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可他并未茫然太久,因为那洛都在听闻一些事后,眸中盛放出了朵朵光芒。

    “你来说服我渤俞沁八部去攻打梁境的郗城?”

    “阿史那族世代逐草而居,每临寒冬,大雪覆盖川野,不仅是那牲畜,连公主的族人皆冻饿交加,惨死无数,而那郗城离渤俞沁最近,若得此城,不仅有粮草,还有避寒之地,你父汗在世时只知向北攻打各路部族,抢夺草场马匹,却不知这城池于己身的重要,进可攻,退可守!”

    “素闻沧岳与轩辕皇族关系匪浅,你此番授策,难道不怕我阿史那族有了那固若金汤的城池,不听这沧岳朝的号令吗?”

    “草原八部若不想听,自不会顺了个实在,可若需听时,这八部也必是要听人调遣的!”轩辕铎壬轩朗而笑,接着又道:“这郗城于这北地部族或者是固若金汤,可于沧岳恐还谈不上,而即若草原八部夺下那城池,可要守好那城池,防止梁贼来扰,你部族恐仍需沧岳相助!”

    “你这般处心积虑、辗转来此,是为了那九亩吗?”

    “铎壬的皇妹莲歌,此番虽无性命之忧,可这上至朝中,下至民间的非议会如大浪一般打过的,而合墒身为国君以那栔城相易、此一番力排众议,也会招来昏君的骂名,铎壬不得不虑!”

    “故你想在沧岳失下一城之时,夺了这郗城,平了此中喧喧非议!”

    “不错!”

    “你认为我洛都会答应你?”语锋骤冷,怒意倏地倾出眼瞳。

    “渤俞沁八部的雄风不该因阿史那大汗的归天而止步,公主可以有一番作为的,为自己,也为您的族人!”

    “那九亩是阴煞,本公主是不会助她的,还有那背信弃义的诸葛皇族!”洛都愤然道。

    “公主难道要沧岳那方命你吗?”

    “命?似乎没机会了,来人,将这几人给我拿下!”洛都不屑间冷声传命。

    “铎壬来渤俞沁前,已将此策修书于沧岳,待那节度使来“请”,公主依然要择了此路,这又是何苦呢?”男子拱手一笑。

    “轩辕铎壬?”洛都受制,一时瞪圆了眼睛。

    “于己有利的事,如属天授之机,铎壬以为不该错过,公主如今手掌八部,不该再如旧时那般任性,成大事者当懂得把握良机,以利逐利,抛的下私心,容的了四海,这世上的敌友相择,大多需因时因地,一利消百晦,一损遗百年,铎壬相信公主会懂的!”

    洛都瞧着那双目失明的男子,那气韵光彩耀人目眩,而他的话着实令人折服。

    外方寒冷交加,草原中每天都有人死去,她蹙眉间唤住了他,“那么你会助我八部夺城是吗?”

    “理当如此,铎壬会助渤俞沁八部以最小的伤亡,夺下那郗城!”轩辕铎壬如释重负,颔首相谢。

    草原的夜晚,白雾茫茫。

    朱子空瞧着那帐外临风而立的男子,“此番至此,是为你那皇妹莲歌,还是终究为他?”

    “若铎壬说心中敬重的人中有他,王爷会很失望吗?”

    “会,你当明白本王的立场!”朱子空嘴阔噙冷。

    “铎壬请王爷宽谅,铎壬无法熟视无睹!”

    “轩辕铎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铎壬在景濯陛下的遗物中发现了母亲留于他的遗言,她不恨他,是全了轩辕志节而去,铎壬不能如此,铎壬会秉承母亲的遗志,守护好邬敕国,铎壬答应过太后此生不与他相见相认,铎壬会做到的!”

    “景濯陛下没将这遗言给他?”

    “那已然是旧事了,铎壬不想提及!”

    “轩辕铎壬,本王的这把宝剑它听到了,别逼本王在某一天同你拔刃相向,因为本王也鲜少敬重过人!”齐王心生矛盾道。

    “朱子空?”

    “臣在,那郗城圣上准备如何夺呢?”朱子空施礼相问。

    “子空,这草原的雾大吗?”

    “大,本王看不到圣上了呢!”

    “郗城那方想必也是如此吧?”

    “轩辕铎壬,你真是个可怕的瞎子!”朱子空回神间,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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