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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0 章

    昭光四年正月十四,梁皇的龙驾行至了边地的熯幽城。

    明日,那个明日,华灯如昼,烟花耀目,界桥对面的那座栔城便将易了龙徵,而她沧岳朝的晚贵人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妖姬,为祸了苍尘。

    她听着上首身着玄色华服的帝君,与那左仆射旁若无人地侃侃而谈。

    “栔城那方可有动静?”梁帝打量那面地图问道。

    “陛下,那方的细作观得内中一切安然,虽有百姓对此番归朝有些忐忑难安,可大多的百姓有安居乐业之心,倒也平和如常!”

    “很好,可查了沧岳那方可有异动?”周瑁莞尔一笑,瞟过了下方那双难掩忧绪的漂亮眼瞳。

    “除了那段恪奉命迎这晚贵人,带了两万人马,左中右三军皆一无所动,而我朝十万中军已密布于了这熯幽城的山谷中,以防有变!”

    “变?有这个可能吗?”笑容布满了脸廓,在望向远处黯淡的城池时,周瑁的笑声愈发地洪亮厌耳。

    “去,派人押了这质子下去,至于她要自尽,随她,那梁朝国书中只说换人,至于是活的还是死的,在所不问!”

    “周瑁,你言而无信,想于易城前诛杀了本殿是吗?别忘了你的亲生骨肉吉雪,她还很小,才没了娘!”

    周瑁打量着那眸色如火的美人,恨意浓浓地掷落了手中的茶盏,“花向晚,朕不怕沧岳拿吉雪为质,行要挟之术,那换文的使节晚贵人认得,是新婚燕尔的驸马爷,若是掉了脑袋,会好戏连台的,朕是要你别那般愚蠢,寻了短见,在正月里这可不是好兆头!”

    “周瑁,你若是守诺,还配做那吉雪的爹,若是小人,总有一天,会有人告诉她她娘琴雨是被你害死的,是你的赵贵妃逼死的,而你大梁王朝手染鲜血,罄竹难书,而她会变成一个细作,效命沧岳皇朝,与你大梁势不两立!”

    深光萧冷地从那眼中飞出,直直迫人,“花向晚,你敢?”

    “向晚或许没有机会敢,可是沧岳朝敢的,向晚是劝你也别那般愚蠢!”

    “花向晚,朕不是无法寻得吉雪,也不是不想将吉雪捧若掌上明珠、留在身畔,是琴雨她用一死逼朕去认同她所做的一切,朕想将你的脑袋砍下祭天,可琴雨她救了你,你还是好自为之为妙,若此生再落入我周瑁的手中,就算那昭光帝肯割十座城池,朕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的!”

    脸色僵沉,梁帝阴鹜地掐住了她的下颌,莲歌痛地抽吸,梁帝却忽然端详起了她的脸庞,疑惑地问那左仆射,“她近日不是茶饭不思吗?”

    打量那有些圆润的脸颊,梁帝匪夷所思。

    心中咯噔一声,眼瞧着周瑁再度逼近了视线,水眸变色,她于灵光一瞬扑打了过去。

    “天杀的周瑁,你除了逼死女人,挟私报复,未有一丝圣君之德!”

    “杀我吧,杀我吧,大梁朝的天子以杀女人为乐,不是吗?”

    ……

    此番交恶,她的骨节惊恐的咯咯作响,那些从人围上扯住了她的衣袖,企图制止她过于放肆的举动,在那揪扯中,发钗坠落,乌黑的发丝凌乱地扑满了脸,掩盖了那脸颊处的圆润,只剩一双乌溜溜的眸子,泛着寒烁的光芒。

    梁皇胸廓起伏,长剑出鞘,倏地挥过,莲歌“啊“地一声,惊惶躲闪,颤抖的哭音在一瞬的高昂后变的断断续续,隐隐没了下去,化为了战栗的抽噎,而半弘青丝惨惨飘落,让她知道周瑁做了什么,在了然自己活着的一瞬,她再度放声痛哭了起来。

    “将这该死的晚贵人,给朕带下去,带下去!”梁皇神色厌厌,耳听那哭声,暴跳如雷。

    长夜中,她被押入了兵衙中的一间上房,有近侍捧了一只玻璃盅置于了香案处,那长着金翅的蛊虫扑棱地跳跃,撕咬着一根血指,血色狰狞。

    她的泪水汩汩涌动,手摸小腹,若非这梁地寒冷,有这宽大的的锦袍遮掩,若非适才一番自救,她和腹中的孩子或许不会有幸在这里喘息。

    “合墒……,合墒……”

    她呼唤着那个名字,虚脱地缩进了那榻中,只是她不敢睡去,怕那生性多疑的周瑁,又来窥探她的秘密。

    她看到了太阳的升起,自那窗棂透过的光线,很苍白,如她苍白疲惫的脸孔。

    而梁皇周瑁帅了整齐列阵的扈从出了兵衙,他没有回首,那笔直威凛的背影残酷的告诉她大梁已然是胜券在握,

    她再度泪洒囹圄,祭祀后,国书相换,一切将尘埃落定。

    待子夜,这个身影将取代另一个龙影,立于栔城的城池,俯视众生,笑傲四宇。

    城门的朱色顷刻黯淡,她也将背负一生的罪过,去面对那沧岳的万民和尘世的指摘。

    太阳再度隐落的时候,那左仆射与随从来了。

    她打翻了那饭菜,看到那人恭喜地拱拱手,“再有两个时辰我们便上路了!”

    那门阖上了,不多时又开了,一个手捧食盒的侍人毕恭毕敬地步了进来,心中激愤,她壮着胆子,不露声色地抬起了小腿。

    那兵卒仰八叉地摔倒了,她冷冷指斥道:“狗贼,莫要猖狂,那失去的城池,我沧岳会夺回来的!”

    “天杀的……,天杀的……”那躺着的人影,眸珠晃出了古怪的色泽,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莲歌还未回过神时,那帽盔下露出一张妖冶倾城的容颜,已风姿绰约地坐于了那桌案旁的梅凳处。

    “主上——”莲歌摸摸心口,泪水模糊了视线。

    “天杀的,本王讨厌女人的泪水,会带来霉运的!”火罗王忍耐着,将茶眸睇了睇,又霍然一惊,“天杀的巫女,你又将自己的发易了出去?”

    鼻翼翕动,她委屈地拉了拉唇,“周……周瑁……,是……是周瑁……,他昨夜差点砍了本殿的脑袋!”

    “天杀的——”火罗王惨不忍睹地揉了揉前额。

    “未想到主上……,主上竟亲自前来!”扫去哀绪,莲歌感动非常。

    “天杀的,本王与女人做不得朋友,本王不能与你患难与共,可天杀的你穿那么血红的衣裳作何,又不是去阎王那里录册?”火罗王不悦道。

    莲歌打量自己翠色的锦服,扁了扁唇,挤出了弯笑容道:“正月十五,自是要喜庆一些,本殿谢主上搭救之恩!”

    “嗯?本王只带了覃金和几个侍卫,可救不了你,再说此际那方已换了两朝文书,自用不着本王来救你!”火罗王连连摇首。

    “啊?”莲歌呆了一呆。

    “你这巫女,如何能让孤舍命相救?”

    “那……,那你这魔头来此方作何?”

    “告诉本王,那只小心肝在哪儿,本王想救它!”

    “小心肝?”

    莲歌张大了嘴巴,一声扑棱棱的声响,让这间上房多了几分与众不同,二人不约而同地向同一个方向瞧去。

    “尉迟璿璥?”

    眸珠一下冷寒,却见那火罗王已心急火燎地行至了那玻璃盅旁,围着那桌案喜不自胜道:“天杀的,朕的美姬都没你这小心肝漂亮呢,瞧,是金色的,金色的,好似会作舞的舞姬一般!”

    “天杀的,是公的!”莲歌瞧着那公母不分的妖王,打碎银牙和血吞道。

    “哈,先前那只果然不是最厉害的,就知这周瑁必是养了一只美丽至极的蛊王!”火罗王爱不释手道。

    “小心,这小心肝他毒的很,那周瑁未收了本殿的尸,却收了你的,想必他这辈子便够本了!”莲歌推他一记道。

    “天杀的,孤是真神,无生无死!”

    “魔头,那宿必真大人现在何处?”

    “宿必真?那老小子如今忙的很,去替那作古的伏律少主复仇去啦!”火罗王淡淡道。

    “毗陀提虽不似旧时贫瘠,可那兵也没有多少!”莲歌犹疑地扳了扳指头。

    “天杀的,那伏律是反贼,孤让他见了他母亲,孤让他和零地久天长,合葬于那毗陀提,孤仁至义尽,孤手上的一兵一卒不能为他所用!”

    “那宿必真大人当如何去和梁贼相拼呢?”

    “他活了大半把年纪,有此心愿孤自当应允,而他也不会向本王借兵,他借了孤在暗市上的金银,于外方买了支军,孤瞧也能打打杀杀的!“

    “你——”莲歌一时气地噎住了声。

    “天杀的巫女,你现在自身难保,还不如宿必真,而那梁贼一贯不守信,今夜的情势未必那般美妙!”

    “救本殿出去,就现在!”莲歌自头上拔下了一根磨尖的花钗刺过。

    “天杀的!”火罗王闪身躲过,掏出一金盒道:“先帮孤将这只小心肝引入这金灿灿的宝殿中,否则免谈!”

    “怎么引?”

    “很容易!”

    手掌倏地掩住了她的眸子,莲歌只感到五根手指一番痛彻,之后她便看到自己指尖鲜红的血珠坠入了一金盒内。

    “哈哈,小心肝儿,孤会比那周瑁还疼你的!”

    茶眸幽幽闪烁,未理会那犹自怔忡的美人儿,火罗王自怀中抽出一金箔内里的袋子,将那玻璃盅与金盒一同罩住了,其后他小心地收紧了袋口,摸索着移开了那玻璃盅,那软袋内发出扑棱扑棱的声响后,又渐渐无声了。

    附耳于那袋边听了听,“孤的小心肝渴了,再品尝那甘甜的血水呢!”他满意间,又打开了那袋子,捧起那密闭的金盒,得意洋洋地陶醉了一番。

    “魔头,带我离开,在那梁贼未取得栔城之前,我们要离开此方,于范进传讯!”

    “那山谷中有不少兵呢,孤可无法带你这巫女从梁贼的皇壤处顺利逃脱,那栔城因你这巫女保不住了,是你大哥请我先行带你离开,以免这梁贼中途取你性命!”

    “主上不会白来的是吗?可是讨了我邬敕国的好处?”莲歌一掌打过。

    “天杀的,于你这巫女办丧事,可花了孤不少金币呢,你邬敕国送孤些珍珠珊瑚也是理所应当!”火罗王幽愤间沉下了脸。

    “这?”

    “这什么这,去,为孤取笔墨!”

    “笔墨?”

    “这玻璃盅似乎空了些?”

    “是,很空很空,主上能画只四脚朝天的乌龟吗?”莲歌眨了眨眸,欢然端来了文房四宝。

    “那乌龟自是好的,可是会长寿的,孤喜欢念经,这大梁的佛寺太少了!”火罗王妖冶的笑道。

    寺多有何用?

    还不是一个魔头!

    莲歌腹诽,见那白纸上落了几行行云流水的字迹。

    “解结咒?”莲歌惊讶道。

    “天杀的,你这巫女的脑袋很容易掉,孤在帮你化解仇怨!”

    “周瑁吗?天杀的!”

    莲歌丧气,却见那尉迟真君双手合十将那纸团掷于了玻璃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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