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莲歌向晚 > 第 298 章

第 298 章

    昭光三年岁末,邬敕国天子轩辕铎壬从美人流月处惊闻了一些事,他风风火火地奔入了姬太后的寝宫。

    “母后,您业已知道了?”

    “铎壬,若是为她的事而来,还是退下吧!”那个声音平静地出奇,而那锦帛窸窣的声音,让他知道他的母后又埋首于了绣活中。

    “母后,此事非同小可,莲儿如今身在龙潭虎穴,有性命之忧!”轩辕铎壬吐出心中忧虑。

    “你在责怪母后,可铎壬你要知道这鸟有翅,人有腿,不是本后让她去往那龙潭虎穴的!”姬太后不悦地站起了身,扶了那瞳眸如死潭一般的天子来了身畔。

    “母后,铎壬并无责怪之意!”

    “铎壬,母后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天的,那沧岳朝终归不是故土,可她忘了,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这轩辕二字,不是母后狠心弃她,是她的心中已没有轩辕!”姬太后一时哀涌。

    “母后,您不能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于莲儿一人身上,那嫁入诸葛皇朝是您和父皇亲自允的,她不是方寸取舍的棋子,是母后您的亲生骨肉,也是铎壬自幼相伴的妹妹,如果有错,当是铎壬之错,这轩辕皇族的皇位不该由流有诸葛一族血脉的人来坐!”轩辕铎壬心怀涛涌道。

    “铎壬,你又忘了母后的交待,自你登上那大位之日,你便姓了轩辕,而那诸葛豊迟对你的生母轩辕熙嫒始乱终弃,如今他的儿子诸葛合墒对你那妹妹也是如此,若是还念及熙嫒她以一己之身全了这轩辕皇族的朗朗正气、威威国颜,便回到你的御案处,不再问及此事!”

    “铎壬不信母后是铁石心肠之人,儿臣答应您的自会做到,儿臣也希望母后能高抬贵手救救莲儿!”

    “那该高抬贵手的不是母后,而是那诸葛皇族,若此番沧岳朝不割了那二城救人,你便将这笔血债连同你母亲的那笔,一同记在心底,兴我轩辕,永世不怠,与那沧岳势不两立!”姬太后拍案而起。

    “母后,人命关天,此际不是细数其中来去之时!”说着,轩辕铎壬跪下了。

    “铎壬,哀家的女儿轩辕莲歌,你的皇妹已葬在了那珠兰殿下,哀家只盼我邬敕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母后已到了风烛残年,还要以这张老脸去见列祖列宗,母后求你,不要为难母后,母后不会派一兵一卒,也不会允你派出一兵一卒!”

    姬太后说着,也跪下了。

    “母后!”

    “母后望你退下!

    在那双决然的凤目下,轩辕铎壬无奈地离开了,而后的两个时辰,他于忧思中,收到了一封书信。

    “圣上,火罗的尉迟陛下已行往了大梁,是好事!”下首的春侍卫道。

    “可是除了几个侍卫,他只带了一位年已半百的老臣宿必真和他那至今仍分不清东南西北的王儿!”轩辕铎壬看罢书信,连连叹息道。

    “圣上准备如何施救公主殿下呢?”

    “朕不知,那梁帝周瑁要祖上的二城,其意甚坚,如今连沧岳那方也束手无策!”

    “那这尉迟陛下于您来书是何意思?”

    “望我施救莲儿,望我勿要如母后一般弃了莲儿……”

    轩辕铎壬徘徊数度,半柱香后,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入夜十分,他摸了摸熟睡的皇儿,听昭燕说皇后还在灯下赶制女红,心中有些难安。

    “殊荆,不怕累坏了眼睛吗?”步至美人身畔,他有些失望于自己毫无光感的眼睛。

    “是扇袋,很容易绣,圣上常出巡,如今只差了您的表字,再赶几针便绣完了!”姚殊柔声道。

    “母后传了名医为朕瞧这眼疾,朕也无出巡的打算,这绣活儿明日再做也不迟,而夜深,还是早早歇下吧!”轩辕铎壬手指微动,抢过了那绣袋。

    “当心,别扎到!”姚殊提醒着扶了他,“宫中又来名医了吗?如何今日未听母后提及?”

    “这名医常有,怎能劳她老人家整日里为朕操心,说来也没有什么大用,朕的眼睛已废了,何苦劳了人来!”

    “圣上如何说这般丧气话?倒是臣妾只顾着这女红,误了正事,而既然要医这眼疾,圣上那方的国事便先放放,也省得母后她挂心!”姚殊一旁低声劝道。

    “好,朕的旗令官知轻重,识大体,遇事稳而不乱,朕很放心将这内宫教于你,包括朕的眼睛!”

    “如何说了这般好听的话来哄人?”

    “是朕的肺腑之言,朕国事繁忙,不能常来陪你,别怪朕!”

    “怎么会?在臣妾的心中,圣上是明君!”

    “那在结发之妻的眼中,铎壬可是良人?”

    “是可道肺腑的良人!”

    轩辕铎壬怔怔颔首,忽地别开了视线。

    “圣上那方可是有事?”

    “既要医这眼疾,总要将手头的事派了下去,我去了,你好生歇着!”说着,轩辕铎壬便要携了春侍卫往外行去。

    “圣上拿了那未绣完的绣袋作何?”姚殊以为他忘了,莞尔一笑,步了过去。

    “这可不能于你,怕你这旗令官糊弄朕这瞎子,又一针一线绣到了天明,待……,待这雪消了,朕便还你!”轩辕铎壬将那绣袋往袖中一揣,微微笑道。

    “臣妾不敢!”美人叹息告罪。

    “旗令官,不知这绣袋上可绣的是牡丹?”轩辕铎壬若有所思地问道。

    “圣上若喜欢那寒梅香兰,臣妾也可以绣的!”眸华一转,美人一笑嫣然。

    “朕不喜欢,朕的旗令官知道的!”

    听她意味深长,指尖温柔地滑过那美丽的酒窝,轩辕铎壬心中几许歉然,取步而走。

    打灯随过的宫娥,沿路打量那一直未说话的侍卫,有些古怪地问道:“我说老匹夫,如何我觉得你瞒了我些什么呢?”

    头前行着的轩辕铎壬脊背一僵,折身时也故作玩笑道:“是啊,春侍卫,你今日的话着实有些少?”

    “与一个婆娘有甚么说的,春九一见她就话少!”春侍卫心中一惊,急黑了脸道。

    “我说老匹夫,你也别开这口,圣上不愧是吃过墨的,一开口便让人心中一暖,不似你一开口,让人这心都凉了!”马昭燕恨剜了她那夫君一眼。

    “那是因为圣上得了良娣,皇后娘娘深夜还为圣上绣扇袋呢?哪像你,自过门,鲜少于为夫绣过这一针一线呢!”春侍卫寻了她的短处道。

    “我于你生了那混世魔王小春九,如何不是你的良娣了?”

    “是是是,凉,好凉,这总行了吧?”春侍卫掀了掀眼帘。

    “我说春大侍卫,你也甭嫌弃我马昭燕,圣上是吃墨的,你是个耍刀的,我马昭燕要送,自不会送什么雅致的扇袋,要送就送你一把刀,千刀万剐了你!”俏宫娥一时恨的牙痒道。

    “哎呦,可了不得,你这嘴愈发长了功夫,万一明日里醒了,你说的话做了真,有你哭的时候!”春侍卫一眼瞪过。

    “哭,我马昭燕才不会因你这老匹夫哭,快快随了圣上去吧,这夜晚天寒,你那刀没冻上,倒将你这老匹夫冻出个病来,还要劳人伺候,我可犯不上!”女人气恼道。

    “你只好生伺候了我那小春九,便是对得起我!”春九抛话冷脸而去,轩辕铎壬只觉这不像话,不由劝道:“春侍卫,此去是何种情势,铎壬也说不上,快,好生于那昭燕说句好话!”

    “圣上不知,那马昭燕你若给她句好话,她便整日里疑神疑鬼,你要于她吐个狠话,她倒能睡个踏实!”

    眼瞅那宫娥还在远处佯装漠然地挑灯立着,春九心宽间嘿然一乐。

    轩辕铎壬哑口失笑,寒夜里,一驾车马驶去了远方。

    叶太傅瞧着那齐王世子寒着张面孔,立在那长风中干干瞪眼,不由地白他一眼道:“喂,你这小子还杵在这儿作何?”

    “白胡子的老狐狸,你指望我王地宗民舍命相助,这可使不得!”

    “哎,你这小子不忠不义,你自认了他是这轩辕皇朝的天子,便要忠君不二,你既保了轩辕氏,那轩辕家的帝女如今遇险,你便责无旁贷,而你娶了沧岳朝的五公主诸葛茗鸢,便是那沧岳朝的女婿,你焉能不顾夫妻之情分恩义,眼睁睁地看着这天子赴险、妻子泪流,而若那铎壬回不来,你齐王宗地这忠君护国的美名,可就是欺世盗名喽!”

    “是他不以这邬敕国的社稷为重,如何是本王的过错,若那诸葛皇朝遇了旧时之乱,他一个不忍,弃国而去,而本王还要去舍命相助,岂不是笑话?”

    “臭小子,且别做那么多的假设,你这心事和不忠,我叶少甫瞧的真,你骨子里还将那铎壬视为诸葛家的人,可他若真和他老子一心,必不会理会那晚贵人的事?何况这太后发了话,他大可坦然做他的皇帝,你瞧他颖悟非凡、非池中之物,可内里他就是个仁心仁德的傻子,瞧,这皇位和妻儿老母统统扔了,哎,你说你还挟私于此,算的哪门子的账?”

    “我说叶老儿,我知你很有本事,本王瞧的出你使出那激将法来救那莲歌!”

    “你,一个小小的后生,想老夫激你还是等下辈子吧!老夫倒要看看你将来忠的那外戚中可有这铎壬龙英出众?”

    “叶老儿,你这话本王可不敢当,齐王王地自古忠贞,本王可没有反心!而他将那皇儿元祥托付于你,必是有了交待的,自不必由本王费事寻什么外戚中出秀的后生。”

    “说你糊涂,你这小子果然是糊涂,你愿保这五岁的儿皇元祥,却不愿保铎壬这年富力强的今上,简直荒唐!”

    “你——”

    “忠贞护国的齐王殿下,老夫言尽于此,老夫也是有日子的人,来这邬敕国不过是求仁得仁,此中兴亡,于老夫可没半分干系,你若不怕这朝国出了乱子,也能坦然去见你那三载不问的哑妻茗鸢,老夫便信这邬敕国,下一个皇帝当是你齐王!”

    “老狐狸,你如何说出这般丧心病狂的话,我朱子空怎是那狼子野心的楚桓嗣?”

    “天下的事说不清的,恐不远喽……,不远喽……”头发花白的老头儿踏着夜色摇首走了。

    朱子空心绪起伏,白细的面皮一紧,“轩辕铎壬,你果然是个麻烦!”,吹了一声鸽哨,无奈间点了一队人马,策马而走。

    翌日,邬敕国的皇宫内传来了三声惊呼。

    姬太后跌跌撞撞地步了出来,而凤殿中的皇后姚殊和女侍马昭燕也是同样的惊惶景况。

    “铎壬,我的铎壬——”姬太后一声悲啼,一时泣不成声。

    “哎呦,出了大事了,出大事了……”一个老头儿拉着年幼的皇子从宫道处气喘吁吁地奔来。

    “太傅——”姬太后大惊失色。

    “这铎壬于老夫留了书托孤,哎呦,我的太后娘娘,您莫不是说了什么话逼他走了这绝路?”

    “老太傅……,哀家……哀家只是不让他去梁境救我生的那祸头子莲歌,怎奈铎壬他便不管不顾地去了?”

    “哎呦哎呦,我说太后,你知那铎壬自幼与莲歌兄妹情深,如今那莲歌被梁王捉了个实在,他怎会坐视不管,就算是你无心去救,哄了他便是,他是个仁心德秀的人,你如何这般送了他去送死?”

    “我?”姬太后自责千般,一时哭的哀恸。

    “铎壬他从未……从未这般不吭一声的离开......,如今他竟连我也瞒了,此一去……”姚殊扶着那汉白玉的栏杆,落泪间脸色也惨白了去。

    “难怪那老匹夫昨夜于我说什么今朝一醒,后悔不及的诨话,而我昨夜……我昨夜还说要千刀万剐了他呢!”

    马昭燕一跺脚,只悔的泪雨纷纷,一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叶太傅打量着这一通纷乱哭嚎,暗中推了那身畔的孩子一把,递了眼色道:“该你了——”

    “哇——”

    一声哭喊自那唤作元祥的孩子口中震耳欲聋的发出,让这场面更宏大了。

    “皇奶奶,元祥……,元祥再见不到父皇了是吗?”

    姬太后颤颤看过,看那孩子小脸上挂满泪珠,一时疼惜地说不出话来,

    “母后,你告诉儿臣,是吗?”

    “元祥——”

    “燕姨母,你说,小春九和我一样是吗,都见不到爹了是吗?”

    此一问,昭燕和皇后几人面面相觑间,哭的更凶了。

    “元……元祥……,不会……,有皇奶奶在,你父皇不会有事,有皇奶奶……”

    拭去泪水,姬太后忙携了皇后几人去修国书。

    “我说元祥,如何哭那么大声,老夫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叶老儿鼓着腮帮道。

    “元祥一来伤心,二来有愧,想父皇昨日教导元祥,无论出什么事,都要稳而不乱,而父皇不在时,元祥要守护皇奶奶母后还有燕姨母一家,可元祥没有做到,太傅如何要让她们哭那么凶呢?”孩子蹙起了眉头道。

    “你父皇既然留了话,你如何不听你那老子的,却愿听老夫这损招?”

    “因为父皇说,太傅说的话十之有九是错不了的,嘱元祥在他不在的日子,要听太傅的话,勤习课业!”

    “孺子可教,好啦,你父皇不在,今儿我们爷俩去玩大押小!”

    “这般不好吧?皇奶奶、母后、燕姨母还在哭呢!”孩子为难道。

    “元祥,这女人哭时你便任她们去了,而这大悲之后才能长智生翅,她们会挺过来的,而你是在帮她们!”

    “元祥自是愿意帮她们的,可元祥没有银奉,如何与太傅一较高下?”

    “这不难,老夫有,要么你用这一锭银子赢了老夫,要么你就满盘皆输,认赌服输,于老夫立个字据,当然老夫只用化名,此事你知我知,不能告诉他人!”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师徒二人击掌做诺,叶太傅手捋白髯,眉飞色舞!

    数日后,沧岳朝太皇诸葛豊迟收到了姬太后的来书。

    “他一个双目不便的人,去那方如何使得?”惊闻铎壬孤身赴险,诸葛豊迟面色如土,“可恨你这叶老儿,朕信你才放你去那方扶持,你如何扶持出这般状况,让朕寒心!”

    只是还有比这更寒心的,几张赌博的借据自那方密送了来。

    “他父皇不在,元祥这小子便撒了欢儿,平日里他那瞎眼的爹终日操劳国政,也顾不得管教他,老夫年迈,也无法事必躬亲,如今这债主找上了门,本想赖账,可这有辱斯文,也失了国颜,而老夫乃一贫寒之身,又不能拿这借据于那一群哭啼不休的妇孺们讨去,而那铎壬还不知能否安然归程,故老夫才以这小事扰了圣上,还望圣上海涵,于这方送些银两,以度危困!”

    “这成何体统?!”诸葛豊迟拂袖。

    “天杀的,养子不教父之过,皇爷爷才教的。”女娃辛乌不知这债为何来这方讨,只睁着璀璨的眸睛卖弄着腹中少得可怜的才学道。

    “天杀的!”

    ……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