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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4 章

    入夜,心中忐忑,莲歌挑灯赶去了御书房。

    “殿下,圣上去了中德殿,没让小的随着!”福印小心回道。

    “中德殿?”

    “谭侧妃受了惊,宫中喧哗沸沸不止,圣上不放心!”

    “福印,身为圣上身边的近侍,如何不拦着,这不祥之人勿近,这祸乱之地当远!”

    “殿下,奴才听圣上说谭侧妃是冤枉的!”

    冤枉?

    那不过是苦肉计而已!

    莲歌拧眉,遥望中德殿的方向,心中凌乱,这谭庆枝昨日想借纸鸢高飞,得见君颜,解了那幽禁,未曾想失了一程,而不过几个时辰她便布了这喜鸟撞墙的局,虽说是一步险棋,却足以让人放下层层心防。

    步出御书房,身不由己间,这脚步已转向了中德殿。

    可她的脚步终是在中德殿前的一处宫道停了下来,与桃宗碧月正面交手,她没什么把握,此番突至,未免鲁莽,谭庆枝并非寻常细作,她如陈娥一般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本事。

    如今圣上那方若以为谭氏无辜,那么这桃宗碧月俨然已旗开得胜,而危险也会接二连三的出现。

    进退两难的瞧着,天色已在一方树影婆娑中浓重了去。

    而一处横贯的宫道处,昭光帝万没想到又遇到了莲歌!

    看着那一盏琉璃雪瓦,照的那一剪身影袅娜诗意,忽然想起多年前濋章殿那情愫牵绕的长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花主舞,你在这方作何?”

    “向晚在等一位故人!”

    “朕不知花主舞在这宫中还识得故人?朕要事缠身,先行一步!”昭光帝步去一旁,熟视无睹地往中德殿行去。

    “喂——,等等——”

    一记呼唤带来了扑面的熟悉和熟悉过后的感伤。

    “花主舞,朕不信谭氏是什么不祥祸水,这喜鸟撞墙的事,朕见怪不怪,而朕家国不幸,没有比朕更晦气的人了!”眼看她嘴张了张,昭光帝直言相告。

    “可……可深夜去那方……,会被人说闲话的!”抬眸,莲歌掂量着寸度道。

    “花主舞,心里有鬼的人才怕人说闲话,何况朕乃一国之君,放眼天下,谁敢说朕的闲话?”

    “那谭侧妃也如圣上一般坦荡吗?”

    “别看这谭氏受了永乐宫的牵累,可也是一贞洁烈妇,她可没想从朕这方要什么万千荣宠去?”昭光帝讥诮地瞟了她一眼。

    耳闻此话刺耳,那自尊心啃噬一番,莲歌不免反唇相讥道:“圣上怎忘了,那淑孝悲苦的谭氏自嫁了诸葛皇族,连双鞋子也不曾讨过,而那贞节牌坊按理也该为这谭氏坦坦荡荡地立一座,以彰其德!”说罢,一冷颜,昭光帝的手中便硬生生地落了盏宫灯。

    “这宫闱之内,当小心说话,没事你提那鞋子作何?”昭光帝想起那没送于洛都的水晶鞋,便觉得自己分外窝囊,简直如中邪一般。

    “吾之弃履,她人锦衣,这世上想穿那鞋子的人多得很,备不住还有这谭氏!”莲歌恨恨道。

    “弃履?放肆,轩辕莲歌,你——”昭光帝大喝一声,目光不经然落在了那盏琉璃灯处,只一瞧,眸光又冷了一层。

    “是奴婢的心意,夜黑,圣上小心路上遇到鬼,这长明灯可照圣上来去自如,圣上记得下次带着宫娥太监同去,比一人独去还要坦荡的多!”莲歌似笑非笑地离去。

    昭光帝听她话语带着几分小肚鸡肠却不失浓浓关切,想起昨日那难得的心思牵绕,瞧瞧那仪度不减的背影,又瞅瞅这灯盏,不觉于夜色中长叹了声。

    中德殿中,美娥茶道不俗,香茗氤氲。

    见谭氏神色如常,昭光帝欣慰有加。

    只是今日这殿中没有那思念王儿的切切琴曲,那灯却被丽人一盏盏地吹灭了去。

    “谭侧妃?”

    昭光帝欲问其详,却见那谭氏于惶恐中,自发间取下一支玉簪递了过来。

    “这玉簪?”

    茶盏陡然停在了唇畔。

    “是庆枝的一片心意,请圣上笑纳!”

    今日这御前奉上心意的真是多,昭光帝接过,指尖轻触,耐着性子赞道:“是支好簪,玉料考究!”

    “是庆枝的贴身之物,比不得司珍那方为娘娘们打造的头面簪环华贵!”

    谭庆枝怯生生地望向那头戴翼善冠、风姿翩然的男子。

    “谭侧妃是有心人,依朕看这朴拙之物,也是极好的!”

    “圣上也认为极好吗?”女子问时,忍不住泪涌晶莹,问时当即俯身叩首。

    “谭侧妃?”昭光帝愕然地看去。

    而长明灯的流光中,头面不甚华丽的谭氏跪在下首,腮染红晕,孔雀蓝的蟒纹萧花襕衫在窸窣的声响中,倾然飘落,那湘妃色的镶金肚兜映着那细腻肌骨,娇媚无限……

    昭光帝一时惊地站起,倾然背过了身。

    “谭侧妃,这是作何?你——”昭光帝颇为尴尬。

    “庆枝知圣上嫌弃,只是如今这宫里流言蜚语,好似要将庆枝撕碎了一般,庆枝不过是一无依无靠的罪妇,除了倚靠圣心相怜,已没有什么活路了!”身后一声悲切,着实让人心中一紧。

    “那喜鸟撞墙确系人为,朕自是会还你一个公道,谭侧妃,你不能这般糊涂,失了体统!”昭光帝闻声急声相劝道。

    “圣上,我儿永承——,庆枝这一生怕是无缘相见了,而此番风雨,就算庆枝能保命,也难保不被逐出宫苑送往寒寺了却残生,若是这般,圣上倒不如赐了庆枝三尺白绫,庆枝无怨,会谢圣上恩典!”下首女子吐出心怀,更添柔弱。

    “谭氏,你这般岂不是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朕从未将你视为罪人,有朕在,便有这中德殿的一方安泰!”

    “圣上的心意庆枝明白,只是那终不是长久之计。可知宫廷之处,容不得蜚短流长,想庆枝本就是被迫嫁入了永乐宫,命哀如此,幸有圣上怜护,苟活至今,既然圣上不罪责庆枝,亦在意庆枝死活,那么庆枝也有一心愿,说来庆枝尘面陋身,本不该有非分之想,可若圣上不弃,庆枝不在乎那位份几何,只求端茶视膳、此生伺候圣上,平生足矣!”

    “谭氏?”

    昭光帝听出她的心意,一时怔怔无言,说来这后宫多一人不多,少一人不少,而对于此女孤苦之境,他也有所体及,只是今日她之所求,着实强人所难,她到底是先太子之侧妃,这皇家体面,身为一国之君他怎能不顾?

    想起那夜醉酒,到底是牵累了她,心中懊悔,而今日她已如惊弓之鸟,四处流言纷纷涌入,倒真是该想想她的去路了!

    “谭氏,皇家不比他处,朕不能——”

    “圣上,您,您就成全了庆枝的心意吧!”女子叩首时,眼泪纷纷如雨。

    “谭氏,你有重活之心,朕听着安慰,今日你既提了这长久之计,朕也不得不想,但不知外方那臣工秀户,欲寻续弦填房的男子中,你可愿与之相携而去?”

    “圣上是让庆枝——”女人惊喘了声。

    “谭侧妃,太皇未有落罪于你,你便是无罪之人,而这宫中一向不是太平之地,朕如此也是为你的长远虑及!”

    “庆枝知自己是痴心妄想,会令圣上蒙羞!”

    “谭氏,朕并未有看低你的意思!”

    “圣上……,庆枝斗胆,敢问圣上,您真的对庆枝一丝情意也没有吗?庆枝——”谭庆枝面露悲色,可那双执着的眸子却分明晕满了情丝万缕。

    四目相接,昭光帝眼瞧那不同寻常的热切,不禁懊恼地别开了视线,“朕如何会对谭侧妃有非分之想?谭侧妃是朕在宫中为数不多的故人,太皇有命,太妃亦屡次提及谭侧妃之苦,朕自当宽待照护于你,且永乐宫谋逆之事,太皇已有圣断,谭侧妃当知皇族宗亲对你的怜惜,而那前方还有大好的日子,朕希望谭侧妃能考虑朕的心意!”

    “圣上,圣上要将庆枝嫁于外方的陌生男子?”

    “朕必会关照各处为谭侧妃尽心,而谭侧妃本就无罪,当忘了旧时哀恸,去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太妃若知,也必会高兴的!”

    “那乐署之人……,也罪无可恕,不知她也会如此吗?”谭庆枝泪眼滂沱地瞧去。

    “朕——”昭光帝没有想过,瞧着那谭氏泪洒于前,长叹一声道:“天时已晚,谭侧妃还是好生歇息!”

    手执那盏明亮的琉璃雪盏,昭光帝大步流星地离去。

    出了中德殿,心中不觉燥闷,今日这中德殿一幕,倒真是坦荡不起来了,想起莲歌的话,不禁心绪难平道:“算你本事,可朕不是遇到了鬼,而是鬼迷心窍,入了你的玲珑阵!”

    眼望乐署,太妃的话萦绕于耳,昭光帝瞪着那灯火,心道:“轩辕莲歌,那凤女三嫁的丑事怎会出现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朕自不会为你寻什么驸马,只会剃了你的头,让你收了那失魂落魄的心思,做那无欲无求的姑子去!”

    中德殿中,也有一豆灯火,而那暗角处的身影黑压压的,让人怵目惊心。

    “本宗说过,那帝姬留着就是祸患,她挡了本宗的路!”

    “宗主有命,那帝姬要留活口,桃宗当忍耐!”

    “可有去查了那本书的下落?”

    “派去的人秘密查过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一群废物,本宗幽禁此中,不能动弹一丝,若那昭光帝得手,吾等再想去寻,便是千难万险的景况!”

    “此事若由鬼使去寻,恐怕会快些?”

    “那龚亹一直对这僩関嗤之以鼻,他与宗主貌合神离,宗主想差使他都难,何况我们这些僩関暗侍?”

    “这盖世奇书之事,桃宗当禀告宗主得知。”

    “那帝姬的话本宗尚有疑虑,而未见那盖世奇书模样,万一出了差池,宗主再度受辱,我等性命堪虞!”谭庆枝频频摇首,一番揣摩,再道:“眼下,不可错失一步,那段恪换期回朝,宗主有命,此人假以时日,必会是一员叱咤风云的猛将,在其羽翼未丰之时,当及早下手,不知那外方准备的如何了?”

    “那黑鹫纸鸢属下已瞧见,已做了布设,而幻夜于外传了话:朝来已与碧桃约,留住东风不放归!”

    “如此甚好,若不是段秋桐作梗,那夜本宗早已得手,她既然撞到了本宗的门前,本宗焉能放了她,只消她大哥一倒,段秋桐在这宫里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

    中德殿,谭庆枝微微一笑拂灭了灯火,她从陈娥处学到最多的便是等待时机,静候天时转换。

    而天时在一天天的转换,一切均欣欣然张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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