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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3 章

    龙颜骤冷,一阵叫嚣,带过了疾风追逐。

    昭光帝万万没想到,今日这天上有纸鸢追逐飞舞,这地上也飞来一活生生的“罗刹女”与他追风般的斗法。

    “轩辕莲歌,朕若今日捉不住你,朕自此便不坐这龙座,去那相国寺做和尚!”

    心中发恨,昭光帝眸睛如墨,也加了几分脚程,而那裙裾飞扬的“阴煞”到底是一介女流,不出一刻便已失了局面,堂然在眼了,而跑过一段绿柳低垂,在一处湖水前,昭光帝瞧见她终于进退维谷,停下了脚步。

    “哼!那罗刹女没有通天的本事,飞不上天!”昭光帝手执御扇,威仪步过。

    “飞不飞得上天,与你何干?”莲歌心中发凉,自去一旁,再不多言。

    果真是气性大,在这宫里也长了不少眼,偏偏就不懂这宫中尊下有别,生死不过一线!

    心中虽气,可打量那心中藏幽的人影,昭光帝只觉今日她这般风风火火,颇不寻常,当下眸丝锐利地审道:“轩辕莲歌,今日若不将这心里的花花肠子、山路十八弯给朕倒净了,朕便罚你去那浣衣局洗心革面!”

    这般训斥她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她听得了一些可怕的字眼。

    “……浣衣局……”

    “是,朕的话一言九鼎!”

    水眸溢出了惊骇,那里曾让她噩梦连连,那可怕的杖责还有太监们嗡嗡飘扬的嬉笑怒骂,让她生不如死。

    “你——”朱唇抖颤,若说那旧日的杖责是一场误会,而今时她却不敢骗自己了,眸光于一线伤楚的泪华中,终觉时岁如流、情灭人逝。

    眼见莲歌花容大变,多日不见,此一观尤觉出几分憔悴羸弱。

    想她早先受了惊吓,昭光帝忽觉这话说重了,暗自后悔,取步想说什么,却见那玉颜处一双水汽飘染的瞳眸生出了十二分的抗拒。

    “朕——”

    心中好个无奈,才吐一字,便见那乌眸淬雪,一弯虹影起了丝可怕的决然,只见那身影猛然一转,素衣飘飘,扑通一声便没入了湖中。

    碧湖处水花荡漾,一瞬不见人迹,昭光帝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

    大唤几声,冷汗已浮上前额,顾不上懊悔,随身潜入水中,一阵急寻,未寻到一丝人影,向远处再探,依旧是人迹皆无,于是那御湖处响起了声声急唤。

    莲歌自湖水一面的垂柳长堤处,打量着那湖中扑腾来去的男子,那黯淡许久的目光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

    她喜欢他为自己焦心的样子,她喜欢自己的名字在那人的口中这般在乎的念着……,她揉揉双眸,这不是梦,她掐掐脸颊,发觉那痛感竟生出了些微小的甜蜜。

    而远处那人是嘴上说着狠话,心中却分外柔软的诸葛小四儿!

    轩辕莲歌看看天际,又看看水中的自己,她于堤畔恍恍惚惚,矛盾来去地叩问着自己,直到那近处的地上若小雨滴答,坠落下无数水珠。

    她抬眸看到满脸水渍的诸葛小四儿呼呼气喘地瞪着自己,那黑黑的眼瞳关切才露,又起了怒火,怒火才起,又压了一压。

    “那投水自溺的事,你放心……”她站了起来,连连摇首,却见昭光帝目光一沉,那水呼呼飞扬的大袖已凛冽挥过。

    因为窝心,她竟舍不得躲避,然那一方手掌终究没有落下,这让她在春日的一片暖阳下,酒窝一丝一寸地漾起,可她不敢笑了,因为小四儿的眼眶起了红。

    “轩辕莲歌,若再敢骗朕,看朕不扒了你的皮!”

    那掷地有声的话语,震的耳际轰响,生生让眼前泛起了氤氲水雾。

    “好!”心绪起伏间,她应了,这一字分外柔暖,听在昭光帝的耳内,竟比万千话语可贵,怕是自己听错了,昭光帝端起了那张玉颜,仔细端详,却见一方半干的帕子,轻轻拂过了脸侧,“那萧三太子做过的傻事,天子做不得的!”

    心扉跳入了层层明亮,眼底眉间,晃晃照人。

    昭光帝百感交集地打量,触见近前扬起的一汪秋水,眸华莹润,真切无虚,而心便似那春风吹过的湖水,泛起了涟漪阵阵。

    定定瞧着,四目深牵,皆似被摄住了魂,一时动弹不得。

    暖风拂面,远处传来女嫔侍人们的声声呼唤,那一方绣着木莲的帕子惶然坠落,而那一剪美丽不可方物的身影已飞也似地跑进了柳丝凝碧的深处,只留下一抹回味和惆怅,让整颗心疯长出了牵扯的藤蔓。

    乐署有人得了内侍省的赏,大人们显得十分喜悦。

    而毗陀提常胜不败的辛乌姑娘没能让她的小蝴蝶高高飞在天上,可她自始至终都十分欢喜。

    “可还做了什么,还是速速招了,以免本殿知道了,扒你的皮!”莲歌见她跑跑跳跳,一下拉住了她。

    “天杀的,投了回湖还投出了几分能耐!”女娃发出一声奚落之音。

    “辛乌?”莲歌大吃一惊,想起御湖之事,脸孔发了烫。

    “不错,若非是偷偷随着你,辛乌如何能捡到这个纸鸢!”女娃没有否认,自四福檀木的大柜中,当下得意地取出了一个纸鸢。

    “天哪天哪……”莲歌审视那只怵目惊心的纸鸢,不禁瞪大了眸子,“辛乌,什么捡的,分明是你……”

    话说一半,口已被一双小手紧紧掩住,“不错,如贤妃的纸鸢一般,它自己坠了下来,不过果然如你所说,不是飞鹰,是只黑鹫!”

    “辛乌,那贤妃不好惹,而谭庆枝也不是省油的灯!”

    “辛乌知道那“唤东风”的女人是细作,可辛乌不过是拿这纸鸢问了回卜!”

    “问卜?”

    “我竺亚阿母将平身所学悉数教于了辛乌!”女娃满脸骄傲道。

    “你竺亚阿母说你心太乱,做不了巫女!”莲歌瞪她一记,当即拆穿了她的谎话。

    “一辈子只能穿那乌惨惨的衣裳,会闷死的,辛乌是美人,倾国倾城的美人,自不会做什么巫女!”

    “那么辛乌大美人,不知您卜到了什么?”莲歌抱臂看过。

    “辛乌瞧见了将军,将军有危险!”

    “将军?”莲歌忽然一愣。

    “不错!”一颗天珠自辛乌手中现出,泛着诡异的光亮。

    “紫金……,紫金将军吗?”莲歌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将辛乌拉于一张八仙桌前,备感虚弱地问道。

    “紫金是什么?”女娃眨了眨眸子。

    “盔甲,勇士们穿的盔甲,像弯刀一般晃眼!”

    “那有什么稀罕,毗陀提的大叔们天天穿,只不过大叔们的盔甲如他们的年纪一般苍老,可辛乌看到了凤翅金盔、身着簇新红袍的将军!”

    “那人你认得吗?”莲歌半信半疑地问道。

    “天神没让辛乌瞧见那人的脸!”女娃长叹了一声。

    “天杀的,不是天神没让你瞧见那人的脸,而是你根本瞧不到,毗陀提的辛乌根本就是一位江湖神骗!”莲歌忽觉与她有些浪费唇舌。

    “辛乌何苦要骗你,那将军的死活又与辛乌何干?”

    眼见辛乌说的有板有眼,莲歌心中不由的落满了忐忑。

    翌日晨起,中德殿中,有凄厉之声飘出,宫人奔走,急报:“喜鸟撞墙,谭侧妃受惊不醒!”

    皇后嫔妃纷至沓来,皆一个个花容欲乱,有关谭氏不祥的闲言碎语,不胫而走。

    顺安王带人查勘,看到外围的宫人堆儿里一双清冽无双的妙目,不似周遭之人的惊惶,十分安静,而再看时那纤纤身影,已仪态万方地折返而去。

    “殿下留步!”顺安王随过,于一处僻静的宫道处,唤住了她。

    “三哥?”莲歌微微一笑,深施一礼,自顺安王大婚后,还是头一回见,细细打量,见他气色红润,不觉安慰。

    “小玉让本王问候公主,不知公主近来可好?”顺安王目露关切,见她眉目依旧,心中略安。

    “因莲歌牵累了三哥,也曾想过府探望,却怕添了乱,还望三哥不怪!”

    “浣衣局一事,是本朝之过,敬远——”脸上起了歉然,诸葛敬远郑重地拱了拱手。

    “三哥如此,倒当我是外人了,莲歌都明白!”

    “可真的明白?”顺安王言语微嗔,僩関重现,是如何让人高兴不起来的。

    “不仅三哥,圣上,还有行宫各处莲歌皆明白!”

    “既是明白,敬远有一事想亲自求问公主!”顺安王沉重地看过。

    “那凤女二嫁之事,千真万确,我朝与火罗和亲,功在千秋!”莲歌平静道。

    “旧事旧景令人苦不堪言,敬远代诸葛皇族谢过公主!”

    谢?

    莲歌心中惊了一惊,母后与诸葛豊迟陛下对两朝旧事守口如瓶,那惊天的秘密三哥是不可能知晓的。

    “若敬远的直觉是对的,那这一谢便是不能省的!”顺安王说时,已忧心地瞧过。

    三哥终是三哥!

    眼望顺安王,莲歌忽觉小四儿何等有幸,得获这般心若明镜的能臣。

    “那么,三哥究竟想问何事呢?”莲歌直直看过。

    “僩関!”

    “三哥已查看了各处,那中德殿喜鸟撞墙,当是人为,旧时莲歌也曾遇到,本殿对此番僩関重现,忧心忡忡!”

    “本王也作如是观,可本王想知道的是本王大婚当夜,那宫中竹篁之内可有故人?”顺安王一语,说的虚虚实实,可那双眼却分明可见几分迫人的力道。

    莲歌停下了脚步,看来自己请凌霄故弄玄虚,提醒圣上留意僩関一事,暗营已查出了些蛛丝马迹,可此事是如何不能认的。

    “这宫中本殿认识的故人,除了诸位,也只有中德殿的谭侧妃了,而那夜说来惭愧,莲歌贪杯而醉,未曾见过什么故人!”

    “公主应知暗营的簿册上,对僩関出入的人等皆有辑录,那凌霄曾是杜鹃使,而本王若还担得起这暗营之任的话,那夜竹篁内出现的故人当是凌霄不错!”

    耳闻三哥打开天窗说亮话,莲歌屈身一福道:“僩関的杜鹃使若这般得现,梁贼倒不足畏了,莲歌不知三哥如何认定那竹簧内出现的故人是凌霄,可莲歌也有一种直觉,喜鸟现,怕是那桃宗碧月已轮递了!”

    “陈娥身死后,本王曾在宫中见过同样的死鹊,自那时起,本王便知僩関不会那般轻易地销声匿迹!梁帝行事谨慎,凌霄重入僩関没有一丝机会,而本王以为她此番现身,似乎意味深长!”

    “三哥看来已有腹案,而三哥来问莲歌,不过是想知道本殿与凌霄是否一样的意味深长?”

    “那么二者是否一样呢?”

    “莲歌昨日答应圣上会真言以待!”

    “本王原本担心地很,看来是本王多虑了!”顺安王闻言,欣喜看过。

    “三哥放心,僩関一事,莲歌自知轻重!”

    “这般才对,若公主还当本王是三哥的话,不论情势如何,本王都希望公主和凌霄能退避三舍!”

    “旧日假替,不过是机缘巧合,幸运而已,僩関诡谲无常,也请三哥万万不可孤身赴险,茗鸢生母徐娘娘当年何等无辜,一切当三思而后行!”

    无论是朝堂还是宫廷,僩関无孔不入,想着三哥因自己差点落罪去职,莲歌不由地担忧。

    “敬远谢公主挂记,公主不知圣上授了本王不少卒子,怕有负圣恩呢!”顺安王递过一宽慰的眼神,正欲告辞,却听莲歌喃喃问道:“这么说,三哥如今是将军了吗?”

    “虽有卒子,可圣上他小气,除了赏微臣一株海棠树,可没什么恩典了,本王不是将军,是圣上的卒子!”

    顺安王朗笑而走,莲歌倒笑不出来,站在芷月桥头,想着三哥的话,今天子手掌三军,当是“将军”不错,而辛乌那说不清有几分准的卜言,令莲歌愈发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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