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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8 章

    昭光帝再度抬眸时,天已亮了,而暗角处的那个身影已离去了。

    他自御座处烦躁地站起,在一个回眸的瞬间,他的眼睛有了一丝异样。

    步至那面地图前,他惊讶地发现一处移动的旗帜,审视半晌,帝目忽而深邃。

    而这日乐署来了一位大人,他捧着那首诗,问那棵桃花树下起舞的女子,可出自她亲笔。

    “此诗乃卓文君所作,向晚只是一位女舞,而你阿姐瞧罢不免伤楚,莫要扰她!”

    “陵震昔日言语冲撞,还望姑娘不怪!”岳陵震频频颔首,忙施礼赔罪。

    莲歌微笑,眼见他身着官服,不禁问道:“今日岳探花入宫是要面圣吗?”

    “今日圣驾传酉安王和陵震入宫用膳!”少年点头,露出一弯稚气的微笑。

    “酉安王?”莲歌听罢,徘徊间明眸潋滟,晃动出一段光冽。

    “正是!”少年深施一礼,正欲告辞,却见那容色不凡的女舞神秘兮兮地步来,轻声道:“向晚听说,圣上用膳时,喜欢考人!”

    “哦,圣上是这般!”少年莞尔一笑。

    “听说酉安王面前若是酒海的话,那今日这宫内便是这艳阳天,大人们说什么都不会错的!”

    “此事陵震倒未听过,可酉安王面前若不是酒海呢?”少年细思时,好奇问道。

    “若是这般,那各位大人可就惨了,圣上龙颜晦暗,御前若说错了话,轻则官职不保,重则拉去午门!”

    “圣上赏罚分明,那怎么才是说对了话呢?”少年不解。

    “岳探花知道朝中大人们平日最常说的是什么吗?”

    “大人们平日的策论中自是什么都有的!”岳陵震摇首。

    “岳探花初于圣上身畔奉事,自是不明就里。据闻圣上忧思之时,那些大人们最常说的便是‘微臣才疏学浅,食俸君侧,未能替圣上解忧,若圣上不嫌,此事微臣愿往,国之所需,臣责无旁贷!’,只这一句,便能保这乌纱不掉,官运亨通!”莲歌迈着四方步,学着大人们的做派道。

    官场官场,岳陵震哑然失笑,忙拱手谢了半晌。

    眼见那少年告辞离去,莲歌心道:“今日这一关,探花郎若御前露怯,恐要官途晦暗了!”

    午时,昭光帝传膳,岳陵震打量着酒量甚好的酉安王面前一杯小盏,兀自失神,其后席间听圣上提及顺安王为国操劳,无人支应一事,想起花向晚所言,恍然间当下毛遂自荐,圣驾喜不自胜,大赞岳陵震有其父之风。

    “可是二哥事前知会过他?”岳陵震领旨而去时,昭光帝忽觉岳陵震那番仁臣之言甚为熟悉。

    “微臣才从京外大营赶至,尚不知圣上所为何事,怎会提点岳探花?或者是……”酉安王顿了一顿。

    “自不会是婉真,这宫中秋桐出身将门,粗通朝事,能言善悟,淑妃及皇后虽有能,却不曾僭越……”

    “微臣听说贤妃娘娘已于圣上这方提及了段恪将军戍边,临近换期一事!”

    酉安王谈及一事,但见圣驾蓦的停下,明眸闪烁道:“二哥一语点醒梦中人!”

    昭光帝大步流星赶至了乐署,他逼视着那舞衣拂动的女子,目光精盛道:“轩辕莲歌,你瞒不过朕?”

    轩辕莲歌,这个名字她已忘记了!

    “乐署女舞花向晚见过圣上,向晚不会欺瞒圣上,但凡向晚知晓的,自会如实相告!”女子婷婷然福身见礼,清清若水的一张玉颜,柔然宁丽。

    “那就与朕说说梁帝兴兵沧岳一事?”昭光帝平视过去,言语如流淌的春风一般暖煦。

    梁帝兴兵,这是何时的事?

    “那方战表来了么?”有丝惊惶,现于眼底,想那谭庆枝不会再蛰伏不动,莲歌心生悚然。

    “轩辕莲歌,分明你是知道的?”冷音飘出,昭光帝咬牙切齿地攫住了眼前摇晃的视线。

    惊觉圣驾有试探之意,莲歌未隐瞒,只道:“向晚……,向晚日前做了噩梦……,的确梦到梁帝兴兵!”

    梦?

    她还真是会说笑!

    这宫中患了癔症的自不会是她,耳闻她满口皆是这云里雾里的混账话,昭光帝不由赞道:“不仅如此,你还梦到了三哥!”

    “三哥?”

    “轩辕莲歌,莫在朕面前打哈哈,你怎会只是梦到了梁帝那般简单,你还梦到朕瞧了那面地图,梦到三哥朝局失势,于是你梦语千般,告诉那岳陵震,当接旨奉事,替三哥解围!”

    昭光帝恼火至极,他查过,那岳陵震入宫时来过乐署。

    自来这宫,她便最恨这梦!

    可若说梦,她也不过梦到了梁贼而已,若非是岳陵震来,她如何会知圣驾有护及三哥之意,此一番,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想他果真是心思机敏,才几个时辰便令人不寒而栗,也难怪她成为了一枚厌人的“弃子”,

    心有怨怼,可转念,那谭庆枝能用癔症一事封了自己的口,可这梁贼是沧岳朝的劲敌,只需提醒一二,便会让人生出十二分的防备。

    如今圣驾瞧到了那面地图,她便觉那几日的等待没有白费!

    “太妃不是说三哥无事了吗?那朝局失势是什么,三哥执掌暗营,不知一未出徒的岳陵震能派上什么用场?”莲歌当下装起了糊涂。

    “轩辕莲歌,你又耍着那花花肠子来套朕的话,你怎会不知?这宫外的事,你一向知之甚多!”昭光帝拂袖,想自己心急火燎,却偏偏遇到这般不知事的!

    “圣上是说那火鸾卫?”

    “轩辕莲歌,不知你那些火鸾卫他们现下在作何呢?”昭光帝颔首,深刻地看过。

    “身为暗卫他们自当尽守护之责,向晚怕还未得沐隆恩,浣衣局再添一顿板子,也保不齐那德妃娘娘先砍了向晚的脑袋!”一个乐署的女舞还需要什么火鸾卫,莲歌自嘲时忍不住甩了帕子,恨砸一语。

    “轩辕莲歌,比起德妃,你当小心梁帝才是,毕竟那昔日的桃宗碧月,以假乱真,演的是惟妙惟肖!”昭光帝说出一种可怕的可能,眸光渐锐。

    “圣上怎忘了?幻夜才是梁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圣上毁了僩関,梁帝不会善罢干休,冤有头债有主,梁帝兴兵,向晚就是不用这脑袋,也能猜的到局面!”莲歌坦然看过。

    “轩辕莲歌,朕并未与你说笑,兹事体大,有些是掉脑袋的事!”昭光帝不禁面露忧色。

    “圣上既然这般担心,不如答应向晚所求,恩予那最近的位子,头不断,腰不折,即便那地下的陈娥复了魂,有圣上在,向晚自会安然无恙!”女子展媚而笑,作势依偎了过去。

    “轩辕莲歌,你是说僩関?”昭光帝瞪视着那一线晴朗,又分外勾人的眉眼,心底透出了凉意。

    “向晚梦中不仅梦到了梁帝,还梦到了陈娥,陈娥说要杀了向晚!”女子的笑容褪去了,脸孔上浮起一丝苍白。

    “夜夜如此吗?”昭光帝叹息,旧岁的日子的确是一场梦魇。

    葱指抚绞着那明黄缎衣,是,她夜夜惊惶,因为谭庆枝,可她忽觉这偌大而渺小的尘世,当一个人行走了,于是她柔情似水道:“有圣心在,二月风筝不会随风断,三月桃花不会随水转!”

    螺眉云鬓,眼底眉间,惑人的真,恼人的假,昭光帝心如乱麻,他端起了那张空灵的脸孔,将她从春秋大梦中拉出,直言道:“轩辕莲歌,若人玉同在,朕会信了你的话,而朕的心是天下的,而朕的眼中也唯有天下!”

    桃花随风飘落,昭光帝怅然离去。

    春光明媚的时令,花树下林立的女子摸出一枚久未触摸的玉佩,幽幽道:“诸葛合墒,玉枯了,人散了,本殿的生死,与你无关!”

    春景妍妍的日子,宫中的宫宴也多了起来。

    昭光帝扫视下首,她的贤妃段秋桐,一张俏脸绷地很紧,大概是出身将门的缘故,她不似皇后和淑妃,那般能藏的住脾气,他知道她是为何,故他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而他的淑妃真的很淑婉,恭谨守分,问安视膳,细腻可人,这让他想起了与她同出一族的长鱼萦,只是淑妃永远成为不了长鱼萦,那般处事融通、娴雅有度的女人,乃平生少见;而他身畔的皇后夏侯岚珠,秉承夏侯氏一贯的荣光凤韵,假以时日,他想她会是另一位夏侯褒怡,让人很难挑出错来。

    他皱了皱眉,于那觥筹交错中,想到另一张面孔,只一想,竟觉此中所有的面孔皆是她了。

    丝竹笙管,福瑞昌泰,他赞着那些花团锦簇,于下首婀娜作舞的女子,赞的心发慌、发凉。

    “圣心大悦,乃朝国之福!”他的皇后夏侯岚珠为他斟满了龙杯,递来一个娇妩而不失端庄的笑容,眼帘一垂,抚摸着皇后如羊脂玉般的柔荑,昭光帝无比贴心地叮嘱她不要过于操劳。

    “妾深念龙恩,朝国才安,后宫祥福,岚珠不敢有丝毫差池,今日乐署作舞,岚珠未差花主舞献艺!”

    “?”因听到那个名字,昭光帝饮尽了杯中琥珀色的醇酒,揣度着皇后是否知悉了什么。

    “臣妾冒昧,还望圣上不怪,是因太妃曾嘱咐岚珠于宫中关护向晚,而父皇似有将向晚认作凤女之意!”

    夏侯岚珠柔声吐出自己的劝言,一位即将享有恩典的女子被罚至乐署,会让太皇不悦的。

    “凤女?如小玉一般?”昭光帝的眼波跳动着。

    “应是这般,听太妃的意思,似乎父皇的恩典还不止于此!”皇后的话语添了几分意味深长。

    昭光帝的笑容倏尔不见。

    凤女?

    他父皇的凤女!

    荒唐!

    简直是荒唐!

    轩辕莲歌焉能摇身一变,成了他可笑的皇妹?

    他直勾勾地看过,皇后黑白分明的杏眼告诉他那是十分确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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