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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3 章

    “如何断情?”

    “唯有怨恨。”

    “如何怨恨?”

    “唯有……”

    毗陀提无所不知的辛乌只答出一半,她不过是一七岁的女娃,尚不懂怨恨为何物?

    莲歌哑然失笑,转而求助那世间最懂男子的美人“晏流月”。

    “与他最不愿结交的男人做知己,与他最嫉妒的男人做鸳鸯,从此一条陌路,两处行走,而后滔滔恨水生,空负了流年!”

    目光投于那位俨然已将行宫搬于花都的混世魔王,那帷蔓下纤丽的人影眸华飘出一线星亮,瞬息黯淡。

    “你要成为孤的美姬?”火罗王闻言尤吃了一惊。

    “众口铄金,俗世的流言能将假的也变成真的!”她吐出所想。

    “孤不久前才纳了图塔,止息了此中流言!”黑灼的瞳仁瞬间将她看了个透彻。

    “主上并不是害怕流言的人!”她说出一个事实,一个让她可以达成所愿的事实。

    “可与你这巫女的流言孤却怕的很!”不悦现于眼底,他不由的于她语重心长一番:“诸葛豊迟已择定了储君,恐不多时那四宇朝国皆会上赶着致贺巴结那端安王,而孤却偏偏不识时务,在这关口与端安王的王妃传出了风流韵事,那沧岳朝孤可不想得罪!”

    听出他口中的拒绝,莲歌不禁轻喟一声:“主上如何是得罪?沧岳朝与邬敕国结亲本就屡遭群臣诟议,早年因端安王不过是一小小的皇子,群臣才未就和亲一事大肆发难,如今端安王贵为皇储,良娣不出族外,主上不是得罪沧岳朝,而是大仁大德的活菩萨。而圣上心中明白,必不会刁难火罗,而那挟私报复之事又岂是男儿所为?端安王有君子之悟,他不会!”莲歌施礼相求。

    “可这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俗世中的光彩颜面,不过是庸人之扰。邬敕国愿与火罗永修世好,据闻主上对硫磺硝石颇感兴趣,我邬敕国愿为主上岁寿献上大礼!”说时,莲歌递去了一份国书。

    “你父皇得沧岳朝庇佑多年,如今重登帝座,手笔真是不俗!”火罗王打量着那落有轩辕景濯国印的国书,啧啧感叹。

    “时至今日方知我父皇并不乐见于莲歌和亲沧岳,此番朝事相参,于外主上的英伟不会折损半分,主上还有利可得!”莲歌说着,想起父皇愈发无法看清的那张脸,心中一片寒凉。

    “孤的火罗可不是贪利的番邦小国,那美人流月所引发的喧喧流言至今未有平息,公主也要这般么?”火罗王凝视着她,目光难得有了丝怜悯。

    “不这般能如何呢?我父皇不仁在先,焉能怪沧岳朝不义?沧岳朝与我朝纵使不会兵戈相向,这友邦已然做不得了!而今圣上欲立端安王为储,莲歌若还指望沧岳朝华车相迎,太子妃之位相授,未免大言不惭了!”莲歌自嘲的惨笑。

    “孤不喜欢亡国之君,即若你父皇重归帝宇,在孤眼中他也是个败者。而世间女子的脸就是那珠拉山上的气候,变化万千,那君子一诺的事从来与女人无关,公主殿下不如等端安王来,与其筹谋一番,未尝不会有一条活路?”火罗王揣度时又将那国书塞于了她。

    “莲歌若非穷途末路,是不会向主上开口的!端安王是喜欢关起门子过太平日子的人,他深知储君之苦、朝堂之累,而他上方尚有两位皇兄,他断不会不顾长幼之序,生生接下储君之位。而此番前来,端安王若有意随本殿回邬敕国暂避这潇潇风雨,会万劫不复的。我父皇能于铎壬哥一杯毒酒,又怎会善待端安王?若他赏端安王九亩之地避雨,端安王会自陷囹圄,不仅一世英名尽毁,还会因本殿成为丧家之犬!”

    “公主竟连此也想到了?”

    “惨事连连,由不得莲歌不想!”

    “哼!轩辕家的女人的确是累人,可孤不能将你纳为美姬,即若是假的也不成,孤答应了母后!”

    “主上——”

    “孤未答应你,是因为你之所请强人所难,可孤会与你这巫女做做这表面文章,传出些恼人的风流轶事,诚如你所言,孤并不怕尘世的流言蜚语,只是孤从来不会为了女人争风吃醋,孤的美人乌乞阿卓是孤从那兵败的尉迟宗炎那儿掳来的,而孤将她那仇恨的心化为了一池绵绵春水!”火罗王思及旧事,洋洋得意道。

    耳听他肯施以援手,心中的忧虑顿去了不少。

    “既有此番情意相知,主上为何不肯见她?”

    “孤的女人只能忠于孤,孤的母亲也是孤的臣,可阿卓她听从了母后的意思,隐瞒了这毗陀提之事,她犯了不忠的大罪!”想着,那才晴朗的脸色又暗沉了下去。

    “开在泪水中的花朵会凋零的,主上大人有大德,不如息事宁人?”

    “泪水?待孤被那端安王杀了,她再来哭孤不迟?”冷眼夺过莲歌手中的国书,火罗王飞身悬于梁上,又负气打起了摆子。

    “请主上自行定夺,而十日后乃主上岁寿,莲歌会为主上献舞!”莲歌露出一副苦相,敛衽告辞。

    “嗵——”

    一阵剧烈地摇摆,真神自上方两眼发直地栽下。

    今岁的火罗草色丰美、欣欣向荣,一贯对岁寿隆庆颇为重视的火罗王,却显得兴致缺缺。

    为了“避祸”,火罗王于书斋中默书起了佛经,却不成想那辛乌无所顾忌地旋身入内,一张樱桃小口抹的鲜艳夺目,宛如那吸血的孽障一般,尉迟璿璥心中顿起呜咽,这女娃又热情地来于“王”献舞了!

    心中低咒数遍,却依旧得端起和悦,笑容可掬地将那“惨不忍睹”的大舞赏了。

    这辛乌别看还是个孩子,却已敢于一国之君面前,卖弄起要挟之术来,冷眼打量那“可造之材”,火罗王倏地将目光调温了,在他吉祥无比的岁寿前,他可不想被毗陀提这群逆贼识破了真身,坏了心绪。

    可就算他强撑笑颜,这怡然的心绪已然被那莲花巫女的一句“献舞”吹的七零八落。

    一个连马步都扎不稳的“巫女”,能跳出什么赏心悦目的舞来?

    一想那巫女要做舞献媚,火罗王便觉这胃里七上八下的翻滚,珍馐美味皆灰飞烟灭了去。

    而他的“神眼”因那巫医的药水而隐隐作痛,在可预想的那个“大日子”,他恐要因那巫女拙劣的舞技而痛死过去。

    他揉了揉眼睛,听到下方那七岁的“孽障”忧心忡忡道:“少爷的眼疾又犯了吗?”

    “哪……哪里?美人之舞,令人目眩神迷呢!”回神,他幽幽地一笑,观得那“孽障”脸上的鸭蛋粉在满意间滚滚而落。

    “辛乌,愿为少爷再舞一曲!”女娃顾盼生辉,火罗王干笑间,果断地飞身而过,只和颜悦色的牵了她的手道:“辛乌,可知近日那天杀的“零”在习什么舞?”

    “天杀的,我也一知半解呢!那天杀的“零”说,此舞名曰《绿腰》,可辛乌问遍了城中的舞姬姐姐,她们不曾听过,姐姐们想让辛乌问问少爷,这‘绿妖’是要跳那天神以神剑之威诛杀绿色的妖魔么?”女娃滚动着一对茶色的猫眼茫然问道。

    “绿腰?”

    火罗王抚额沉吟,背脊一僵,天杀的巫女!

    这等盈然典雅的舞曲,是那乐坊一等一的舞女,历经数载勤学苦练,方能意会其游龙凌雪的佳境的,这巫女简直是疯了!

    “主上也没听过么?”女娃轻问,却被眼前俊逸无匹的男人倏然掩住了小口。

    “辛乌,要记得,此方没有主上,在毗陀提只有伏律少爷!而这世上没有绿色的妖魔,只有该诛杀的红莲女!”真神于女娃眼前凌厉的秀出一掌,那威威王气,令女娃享用地吸了吸鼻头,而那充盈着欲望的眼睛再度为“真神”所点亮。

    在辛乌的引领下,火罗王暗自观察了那位欲御前展艺的“巫女”,她除了冥思陶潜地听曲外,便是手执一份来自美人流月处的舞册,眉眼幽邃地揣摩,倒鲜少见她做舞的。

    当然她舞了,那腰肢扭动如柳,旋身飞转时,她跌倒了,而后躺在地毯处,望着头顶壁画上的飞天发了半天的唠骚。

    “就知你空有嘴上功夫,待大宴后,看孤不削了你这巫女的脑袋!”火罗王拉下唇角,怒意滔滔而去。

    夏日的火罗,繁花似锦,那落日的余晖下,连寒碜的毗陀提也镶上了层美丽的金边。

    星子初露时,城外草野处已由武士们架起了矮席,毗陀提一片节庆的喜悦。

    上首的“伏律”少主,红色内衫外一件玄色撒花短袍,金灿灿的腰甲雕琢浮屠莲华观音,神光夺人,而那罗纱面巾处露出的一双俊目光华流转,于口念梵音时,又觉清澈无尘、那微微颔首的瞬间,四宇皆似生生臣服了去。

    几名明丽的少女手捧佛花载歌载舞,宿毖真单膝跪地,奉上一支箭矢,但见那少主一笑倾城,手执弯弓纵身取过那箭矢,就势拉弓。

    “嗖”地一声,箭矢破空而出,穿过中首少女手中的莲花香烛,一道火光擦过夜色,没入草野上方悬挂的火盆中,火星合着炭火簌簌坠落,轰的一声,那篝火瞬间照亮了每个人的眼睛。

    “少主神武,好箭法!”宿毖真近前观得少主精妙绝伦的箭术,当下笑命四众捧酒相敬。

    舞姬欢欣做舞,篝火越烧越烈,毗陀提似乎从未如此明亮过。

    下首酒兴正浓时,有“妖王”“妖王”的咒骂,自那群勇士的口中传出,环顾四周,火罗王的黑眸泛起了一层铅灰,那“杀杀杀”的嘶吼在心底如鼓点般敲打着,怎奈这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日子。

    耐着性子与一群逆贼曲意同乐,目光却不时的在人影交错的地方穿梭着。

    暗讯自早时便到了,那端安王来了,他甚至能嗅得夜风中那危险的气息。

    只是,他在哪儿呢?

    目光搜寻时,下首席中的勇士已纷纷跃出、整齐划一的列队于前,那一把把森然的冷剑,生生将王的目光涂抹上了层层“杀气”。

    难道自己现了真身不成?

    冷哼一声,凝眸打量,一群老弱残兵已于下方伴着鼓乐舞起了“剑”,草野处的热烈顿时被雄浑的剑气所取代。

    “城中的大叔们……大叔们为少爷助兴……,已习了多日了!”一个猫眼的女娃嘟着香唇,于醺醉间坐在了他的身旁。

    “真是难得!”

    冷眼呷了口烈酒,那尉迟宗炎亡了,这群忠于他的逆贼倒颇有几分骨血!

    火罗王聚精会神地望去,难得起兴敲起了桌上的摇鼓,曲乐陡然一变时,那草野处现出了一巨大的棋盘。

    楚河汉界,直冲眼底,而那棋盘上除了一子“兵”,再无他物。

    心中一沉,那萧瑟的鼓乐,已须臾变得明快起来,但见一“红衣”舞姬,腰肢盈盈,身姿如燕地踏舞而来。

    胭脂香浓,珠鬟金灿,那女舞白皙玉颜上一对乌潭似的双眸,空灵引人,只一笑,便似有无限情意,落于心间。

    而那《绿腰》舞的轻盈美妙,让“真神”那双倦怠挑剔的双眸倏然亮灿。

    果然是巫女,十日之期便练成了这般惑人心魂的舞艺,天杀的!

    女舞光裸着纤纤玉足,轻跃上那中央的一枚“棋子”之上,伴着舞侍,引人遐思的腰肢打着花旋舞动了起来,那莹莹眼底,秋波潋滟,似在讨要良人此生一诺。

    她在谋兵,大张旗鼓地向自己谋兵!

    是的,轩辕莲歌若然浅笑,那眸子慧黠的一眨,添了几分娇俏的倨傲,在纱衣飘动间,更加使人沉沦。

    而这一切皆落于了暗处一双锐利的眼中。

    手执巫侍面具的手有了几丝颤然,诸葛合墒的眼底起了些思念的热,又在那女舞妩媚的身影中,眸辉添了几许幽怨。

    似捱过了无数个寒暑,那一曲《绿腰》终于随着那女舞的嫣然一笑止了。

    他看到梦中的身影坐于了那俊美君王身畔,笑的明亮而引人,他的步子因她而凌乱,差点被那主祭巫师的铜铃砸个脑浆迸裂。

    上方觥筹交错的一瞬,他分明感到那一双牵挂的眉眼朝这方看来,而在他一个背转身,那缕视线又灵动地跟随而来。

    心中欣喜,那沿路的疲惫,被一抹甘甜代替,回神打量,却愕然看见那“罗刹女”千娇百媚地投于了火罗王的怀中。

    “轩辕莲歌,爷就知离京前交代你的话,你早当成了耳旁风!”

    皱眉发怨时,一匹骏马如风般穿过巫侍的身侧,在一位驯马人的吆喝声中,越过了那熊熊的篝火。

    “诸位,这匹野马是毗陀提最难驯的马驹子呢!瞧多漂亮的“美人儿”,今日在场的各位且露出你的真本事,驯服了这美人儿,少主赏金元一箱!”一勇士步出,于下首宣道。

    草原的夜再度沸腾,勇士们纷纷出手,追随那毛色如锦的漂亮马驹蜂拥而去,而上首有了几分醉意的女子,亦摇曳生姿地跳上了一匹快马,朝那马儿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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