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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2 章

    “杀,杀,杀——”

    火罗花都的上房内三日以来,时常有骇人的呓语传出,这夜,火罗王猛然惊醒。

    “恭喜少主,长命无衰,是毗陀提之福,火罗之福!”一双灵动的美目嘲讽地扫视过来。

    圆睁双目,视线于清醒时陡然锐利,“天杀的,你竟对孤施以火罗的麻针?”

    除了一记干瘪冷然的微笑,上房如死一般沉默。

    有几分赧然,在草草用了些膳食后,尉迟璿璥更换了劲装,却被一个身影拦下了。

    “毗陀提各处皆加强了防备,主上夜行而出,会出乱子的!”莲歌朝床榻努了努嘴。

    “一群连寻人也倍感吃力的老弱残兵,即若加强了防备又能如何?”火罗王嗤之以鼻地推开了她。

    “他们替您担忧牵挂,因您此番负伤而内疚,将心比心,主上应……”

    “住口!他们担忧的是伏律,自不是孤,而他们想将孤大卸八块,将心比心,孤能留着他们苟延残喘至今已是圣德了!”火罗王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群偷袭的骑勇还未查清来路,主上此刻如何能草率而动?”

    “孤当然知道他们是谁!”火罗王幽幽一笑。

    “主上知道?”眼眸忽闪,宿毖真大人派人连夜仔细暗查,均未找到任何有用的蛛丝马迹,不成想这魔头一觉醒来,便水落石出了,莲歌备感意外。

    火罗王颔首,朝那人影勾了勾手指,莲歌欢喜步过,一道银光闪烁,她便摇曳生姿地倒了下去。

    七日后,火罗王神清气爽地品尝香茗时,莲歌再度将脑袋凑了过去。

    “但问少爷,外方近日可有什么喜事吗?”

    “零,外方如今热闹得很,这喜事不仅有,而且多得很!比如塞依老爷家的府库,遭了贼盗,全空了,比如他那养了十五载的掌上明珠,与野男人私奔了,比如婆伦嘉丹扎葛部的骑兵染了疫病,此时那方简直如死城一般,无人敢入;再比如五大上族首领中的克里尔暴病身亡了,而其他四族一众老皮老脸的臣子,也去西天侍佛了;甚至七宝城中的大国师如今也口不能言、耳不能听,似遭了神谴,那神庙恐要有新的人选接替他了,而当今火罗七宝城中的妖王据闻又纳了一位叫图塔的美姬,于是那妖王与什么亡国帝姬私奔的流言不攻自破,而那帝姬据说腰缠银铃,蛮腰小露,曾频频于那妖王面前展艺,且她的腰肢扭动起来,当真是舞技艳绝天下!”

    “去查,这些流言究竟出自何人之口?至于那日追杀少爷的骑勇,少爷根本不知道是谁对吗?”于辛乌处听得不少朝国大事的莲歌,眸睛细细地审视过去。

    “沧岳朝有句俗话叫做,宁可枉杀千万,不能放过一人,那些天杀的佞贼必在这些人中!”火罗王眸睛深邃地呷了口茶。

    “主上此番大开杀戒,真是令莲歌大开眼界!”

    “放眼天下,此际大开杀戒的岂止是本王,沧岳朝的诸葛豊迟在清算旧账,你的父皇轩辕景濯亦是这般,这就叫国君之道!”

    四目相对,莲歌当下败下阵来,魔头没有说错,此番各处皆是一片血雨腥风。

    “主上要返回国都吗?”

    “这毗陀提好玩的很,孤有意将七宝城搬来花都呢!”男人手摇折扇,幽幽笑道。

    “主上难道不担心那母子失和的传闻越来越盛么?而主上曾说,心心作佛,无一心而非佛心;处处认真,无一尘而非佛国?”

    “这些年没想到你这巫女倒开悟不少,可知佛家亦云:处众处独,宜韬宜晦,若哑若聋,如痴如醉,埋光埋名,养智养慧,随动随静,忘内忘外。孤当下便是一个“独”字,一个“晦”字,一个“聋”字,一个“醉”字,一个“埋”字,一个“慧”字,一个“静”字,而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拂袖间,那人已弃杯而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

    入夜,一封暗讯递来,她邬敕国如今君臣失和。

    “我父皇欲派齐王世子朱子空率军直捣黄龙,活捉楚贼,而世子认为楚贼并非藏身于帝山,而父皇一策正中楚贼下怀,于朝国大大不利,当佯装作势、虚攻帝山,去那归降的平城一带查找逆贼真身才是,不知主上对此怎么看?”莲歌递过一面地图请道。

    “孤以为你父皇活捉楚贼是虚,问罪齐王世子是真!那朱子空虽是将才,却也是一根筋,眼下你父皇倚重老派旧臣,他却处处与你父皇唱反调,自会招来这杀身之祸,如今他攻也是死,不攻也是死!”

    “这从何谈起?我父皇做梦也想砍了楚贼的脑袋!”

    “你父皇如何不清楚楚桓嗣狡兔三窟?而齐王世子此番若攻了帝山,周边城池若冒出楚贼行踪,你父皇只会认为齐王兴兵前未能统揽全局,战策有失;而若世子执拗,迟迟不攻帝山,那便是居功自傲,目无国君。楚桓嗣兵败而逃,难寻踪迹,孤以为不是靠战,而是靠智,派人暗寻远比莽撞兴兵有用!”

    “齐王世子乃朝国良将,世代效忠,我父皇不会有剿杀之心!”

    “你父皇于你大哥处下了重手,未必会在意一个将官,而你轩辕氏当下大局初定,比起武将,更需要治国的文臣,那齐王世子即使此番不死,获罪于封地守边,不得重用,也是能窥见一斑的!”

    “齐王乃朝国重臣,失不得,父皇好生糊涂,莲歌有意返回国都,保齐王世子无恙!”

    “你如何保他呢?”

    “莲歌会力劝父皇,收回皇命!”

    “孤以为你要劝的不是你父皇,而是那朝中老派,劝他们此番莫要急着加官进爵,当为朝国之危多多思量,而公主可有能耐劝说他们一二?”

    “这?”她并无把握,她不过是一帝女,而体统礼制在上,她自是不能僭越的。

    “哈,你自不能似孤一般,杀了他们一了百了!孤以为公主当助齐王世子先发制人,首当其冲拿下楚贼,立下汗马功劳才是上策!”

    此话没错,若占得先机,那世子之危便解了。

    “主上英明,莲歌谢主上提点,莲歌会即刻传讯齐王世子密商此事!”

    “你自不必谢孤,孤亦有事相求!”眸辉幽诡地移来,莲歌于揣度间,当下福身道:“这毗陀提之事,主上已知悉了个明白,摆在主上眼前的不过是取舍二字,莲歌无法替主上择议!”

    “孤自是已择好了,此番公主回朝,总是需要些兵丁随驾的,不如就带上这一群遗老遗少充充场面也是好的?”火罗王如沐春风地笑道。

    “你要他们去我邬敕国送死?”

    “送不送死,全在他们的造化,而他们身上的胡刀纵使擦拭的明光如镜又能如何?他们无法与孤抗衡,之于勇士,还是于老死之前,沙场上走一遭为好!”

    “主上口上成全,实则心胸狭窄!”

    “莲花巫女,孤自登上汗位以来,连一粒谷子也没借过旁人,看在你大哥的份儿上,孤才于你大方一回,而摆在公主面前的,也是取舍二字,公主可自行择议,孤自不会逼你!”

    火罗王独自去了,只是他很快又出现在她眼前。

    “沧岳朝武皇陛下来书,十万火急!”

    “什么?”

    莲歌取过那书信,仔细读罢,脸色骤变,转眼间已是泪眼滂沱。

    “上方究竟说了什么?”眼见她落泪,火罗王急躁地踱起步来。

    “端安王……,端安王昨夜离京,正在赶往火罗途中!”

    “呵!这天大的喜事,你这巫女当高兴才是?”火罗王哂笑,好心地丢过一面绣帕。

    “是,算来……,算来还是大喜……,圣上说……,圣上说要立端安王为太子……”莲歌说时已泣不成声。

    “自沧岳朝大太子谋逆自缢,那端安王为储之事,俨然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孤以为你与那端安王早已是成竹在胸!”

    “好个成竹在胸……,莲歌没想过……,没有……”凝视着火罗王,莲歌摇首时,已是苦不堪言。

    “怎么?”火罗王讶了半晌。

    “莲歌……,莲歌没收到这封书信,兵荒马乱的,主上想法子原路退回去吧……,莲歌……”鼻子一酸,莲歌十指发颤,将书信折好,乞求地看去。

    “为何这般?告诉孤,你……,你成为了弃子是吗?”火罗王察言观色,忽觉不妙,当下夺过了那封书信,一字不漏地看去。

    “主上,我大哥……,我大哥如何会是圣上的儿子,如何会是?他是莲歌自幼唤到大的大哥啊?”

    莲歌伤心的哭了,她终于知道父皇为何会对大哥那般冷血无情了,而楚桓嗣曾提及的可笑之词,竟是真的,而她早已习惯了尘世的恒定,眼前呼啸而来的书信让她无从招架,有山崩地裂之感。

    “孤也大吃一惊呢!这么说来,那铎壬太子之事也便有解了,可诸葛豊迟这封书信上方提及的守诺二字,你可明白其深意?”火罗王心中一沉道。

    “莲歌曾与圣上有诺,要……,要守护好殿下……,可……”

    莲歌哑然失笑,当日御书房觐见之事,犹然在眼,却不知那一诺竟需要这般相承。

    “这两朝和亲,本就是七分清醒,三分糊涂,你大意了!这与帝君做诺,除了会一无所有,你不会占得丝毫先机!如今那诸葛豊迟可不是点你去做那端安王名正言顺的太子妃,他分明是在棒打鸳鸯!”华袖震烈,即若恨铁不成钢,却终是惘然。

    那一夜,她悲不自胜,无数的取舍之道,扑面而来。

    晨曦初露时,她平静地将一封书信递于了火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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