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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5 章

    毗陀提无所不知的辛乌,并非空有罕见的美貌,连那股子聪明劲也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罕有的,她游刃有余地躲开了宵禁巡查的兵丁,带着莲歌在废弃曲折的街道中穿行,最终二人潜入了一座破败的院落。

    “这件很适合你,换上!”以火镰擦亮了灯火,辛乌从一口箱子中取来了一件红色的纱衣,那颜色轻易便能让人胃口全消。

    “香魔的颜色?没有其他的吗?”樱唇拉下,莲歌颇为犹豫。

    “真是麻烦的女人,在毗陀提已经很难找到这样漂亮的衣裳了,是辛乌留给自己的,还一次没穿过呢!”辛乌心疼地摸着那柔滑的纱衣,比了比自己矮小的身材,幽幽一叹。

    “可这不是正经女人穿的衣裳。”莲歌指着那衣裳,板起了面孔。

    “这个时辰还会有什么正经女人在城中游荡?”辛乌眨了眨猫眼般晶莹剔透的眸子定定看向莲歌。

    黛眉微扬,这女娃难得说了句实在话!

    而魔头尉迟璿璥对世间的污浊之地有着天然的喜爱,若他潜入此方,必不会瞧什么农耕辛劳的无聊景致,想着,美丽的眸睛骨碌转动,莲歌利落地更换起了衣裳。

    “你受过箭伤?”帮莲歌更衣时,辛乌打量着她身上的一块疤痕道。

    “不错,可是辛乌,你小小年纪真是无所不知呢,只有上过战场的女骑手才有眼力看的出这是箭伤!”莲歌好整以暇的笑道。

    “那支箭没射死你,真是万幸!辛乌不过是随竺亚阿母为城中的大叔们疗伤才知道的,辛乌不是女骑手,是美人!”女娃绷紧了小脸不悦道。

    “正因为那支箭没射死我,我方有幸来到了毗陀提!”莲歌捏了捏她的脸颊。

    “那么外来的,你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是来寻你的仇家吗?”辛乌好奇问道。

    亡人陈娥才不是她的仇家,尉迟璿璥那魔头才是!这种复杂的心情旁人是无法解得的,深吸了口气,莲歌失口否认道:“不,是来会友!”

    “你的朋友身份很尊贵吗?”辛乌想起宿必真大人提及那贵客时毕恭毕敬的模样,脸上绽放出了异样的光彩。

    “当然不是,辛乌,这世上除非你卑微地低下头颅,否则没有人能以身份的尊贵凌驾于你,而一个美人的尊贵,并不是男人恩赏的!”

    莲歌穿上那件香肩半露的舞衣,一旁训教道。

    “辛乌不懂——”女娃搔了搔脑袋。

    “万幸,你还有不懂的东西!”明眸光冽,莲歌戴上了面纱微微一笑,示意那女娃头前带路。

    夜色如水,二人自那院落中的一口枯井下去,未行很远,莲歌便看到了一片华灯璀璨。

    “辛乌,这毗陀提并非是一鸟不生蛋的地方,对吗?”莲歌突然停下了脚步。

    “以前是这样,连鸟儿也不愿在此栖息呢!可自从宿必真大人早岁出行归来,大人似乎变了很多,他说毗陀提被婆伦嘉丹的扎葛部欺辱了若干年,是该重振雄风了!”女娃一五一十的回答道。

    “于是便有了这地下的黑市?”莲歌打量着那些往来的商贾及货摊上方的各色器物,此中的繁华如织,恐怕连婆伦嘉丹城也要嫉妒了。

    “不错,若非是怕扎葛部的骑手们来搅局,上方也不该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模样,可这样已是很好了!”

    辛乌手舞足蹈地说时,一个黑影雄赳赳地压下,莲歌抬首,辛乌整个人已被那刀疤骇人的男人凌空抱了起来。

    “喂——,快放开她,她不过是个孩子!”莲歌想起婆伦嘉丹那些被交易的奴隶,担忧地欲救下辛乌。

    “年纪轻轻,好大的脾气?”男人咕哝了一声,没有理会莲歌,只乐不可支地将孩子放在了马背上。

    “好大的酒味,木烈大叔,您又喝的醉醺醺的?”女娃于慌乱间捏紧了鼻子,眼见莲歌呆了一呆,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说辛乌,我就知道你这小耗子不会好好地待在洞里,必会入夜来这里闲逛。”双鬓斑白的刀疤男子,刮着女娃精致的鼻头道。

    “木烈大叔神威不减当年,什么都瞒不了您,可这酒您今夜不能再喝了,若大人知道了您会挨鞭子的!”辛乌解下了那男人腰间的酒囊,随手抛于了莲歌。

    “辛乌,幸亏你还是个娃娃,否则你那夫君恐怕要被你管的活不下去了!”

    男人说笑时,才分了几分精神,定睛打量起了莲歌,只是这一瞧,不由地又乐了:“这毗陀提招人嫌的小耗子辛乌,何时也有伙伴了?”

    “伙伴?怎么会,大叔您是知道的,辛乌从不和女子交朋友,她不过是位慕名而来的舞姬,辛乌不过是举手之劳,替她引路而已!”女娃拍了拍手,嫌弃地瞅了莲歌一眼。

    “舞姬,她真的是舞姬么?”男人与马背上当下笑的前仰后合。

    “连阿母收养的几位姐姐也比她有女人味,可她的确是舞姬!”

    “想当年这火罗的舞姬个个身姿惹人,不成想那七宝城的魔王出世,世道变了,连这舞姬也每况愈下,干瘪的好似小叫花一般!”

    男人怀想着叹息了声,莲歌干巴巴地打量自己,比起那些灯火辉煌中,身姿高大的火罗舞姬,她的确相形见绌!

    可她本就不是舞姬,此一想,她又平静了不少,只垂首一旁,咸淡地听着那人无聊的消遣。

    “大叔,为何你们总是说王的不是呢?世人皆知那七宝城中住的是火罗至高无上的神,据闻主上本人俊美无匹,辛乌长大了一定要去给王献舞!”女娃叽叽喳喳地憧憬道。

    “哎哟哟,你这一说,大叔头都要痛了,我说辛乌,你要离那些舞姬们远些,她们脑袋里塞满了金元,可没空子吃斋念佛、敬祖拜神,那七宝城的魔头专吃美人儿的心,至于俊美无匹,我毗陀提花都中的贵客才是人间罕有的好相貌!”唤作木烈的男人朝辛乌神秘兮兮地竖起了大拇指。

    “哦,是,是吗?连木烈大叔您也看到了?宿必真大人真小气,那日竟在花都外拦下了辛乌!”女娃望望东面,噘起小嘴愤愤难平道。

    “那勇士们居住的地方,你一个女娃如何能随便出入,别说大叔不卖个人情于你,此际花都那方正在夜宴,从那后门溜进去,你昆泰大叔定会放你进去的!”

    男人与女娃咬耳,转而打量莲歌,禁不住嘀咕道:“辛乌,你可打听了她的底细,别是那婆伦嘉丹城的奸细,坏了我毗陀提的风水!”

    “木烈大叔,那婆伦嘉丹城怎会派这般勾不起男人兴致的女人来?她不过是来此混口饭吃而已!”女娃眸睛闪烁,颇为热络地替男人系好披风道。

    “嗯,确也是这个道理,我们的辛乌的确智慧过人,想是毗陀提如今声名远播,这四面八方的舞姬来了倒也是好事,不如由你带着她去开开眼!”

    男人微笑颔首,自马上放下辛乌,独自打马走了。

    目光望向花都,女娃的眸光瞬间起了热,当下拉了莲歌往那边跑去。

    “我说辛乌,那“花都”是舞姬们居住的地方么?”莲歌于途中心生戒备地问道。

    “那些舞姬如何能住进那里,只有尊贵的人才能居住在花都,自那花都建成,还未有人住过,此番是头一回呢!可外来的,你可曾去过七宝城?”

    “虽未曾亲至,却听人提过,辛乌,你问它作何?”莲歌心中一凛,不知那魔头当下情形,含糊其辞道。

    “既然如此,不知你可听说我火罗国君当真如木烈大叔所言是一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辛乌,你那位木烈大叔所说不差,别看那魔头平日里诵经念佛,可手上沾满了血腥,其恶行简直是罄竹难书!”莲歌冷声,回答地极为干脆。

    “可为何天下的女人一听主上的名字皆趋之若鹜呢?”女娃倍感迷惑地问。

    “天下?”莲歌面悬黑线,这未免也抬举那魔头了,想这女娃小小年纪,如何知道天下几何,当下发出了唏嘘之音。

    “你自是比我游历的地方多,可主上据闻有三百位美姬,而来毗陀提的舞姬们也说我主尉迟真君神武盖世、如天神下凡,若能得伴君畔,必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辛乌摸了摸自己俏生生的小脸,大有生不逢时之感。

    “辛乌,这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别怪我不提醒你,那魔头有倾心的美人相伴,且待你出落的如花似玉,他恐怕早已是一行将作古的老头子了?”莲歌苦口婆心道。

    “外来的,这么说所传非虚,主上果真喜欢那位叫莲歌的异族公主?”

    自这女娃口中,偶然听得了自己的名字,莲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唔,辛乌,这——”

    “外来的,很奇怪我会知道这么多吧?你只需适应便好,我是辛乌,天下无所不知的辛乌,就知道这一切是真的!”女娃见状自鸣得意道。

    “什么真的?这如何会是真的?”莲歌想起那些流言蜚语,不禁光火道。

    “因为世人皆这么说!”女娃咬唇,说的极为认真。

    “辛乌,你说的世人,不过是几个脑袋塞满金元的舞姬,她们不过是在乱嚼舌根而已!”莲歌不悦。

    “你病了多日,都快病死了,如何会知道这天下的大事?你可知道,如今不仅毗陀提的舞姬,火罗上下,甚至连邬敕国、离国、还有那东面的沧……,沧什么国的客商也都这么说!”辛乌扳着手指细细数道。

    “沧——,沧岳——”莲歌惊呼,脚步发飘,脸孔顿时苍白了去。

    “对,沧岳国,就是这个名字,据说比我火罗还大,可是如今那国里出了大乱,那嫁了男人的公主弃夫逃了,似乎早年便与主上眉来眼去,如今逮到了良机,必是会展媚邀宠的!”

    “什么眉来眼去,什么展媚邀宠,这简直是诽谤!”

    “为何你嫉妒那公主的样子与我认识的舞姬婶婶们一模一样呢!哼,你们不过是眼馋那公主得宠而已,可怜你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常伴君侧了!”女娃兀自发出了一声悲叹。

    “我哪里嫉妒了?”莲歌的小脸青青白白,一旁气煞。

    “你自不必辩白,这毗陀提整日里好似打翻的醋坛子,街巷里到处都是醋味,辛乌早已习惯了!而辛乌纵使不能为主上献舞,可若这尉迟主上与那莲公主生了小王子,辛乌一定会寻得机会的,辛乌会等,辛乌是美人!”女娃两眼发亮,幽邪地笑道。

    “丑丫头,别做白日梦了!去告诉你见过的那些人,那魔头与莲歌公主一点瓜葛也没有,没有喜欢,没有小王子,一切皆是以讹传讹!”莲歌咬牙切齿道。

    “看来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如今火罗上下皆知,因皇太后阻拦,王带着那公主私奔了,辛乌虽是小孩子,却不傻!”女娃忍不住丢过一记眼白,这异族女人实在是无知的要命。

    “那如何是私奔,分明是绑票!”莲歌头痛间,黑脸凶那女娃。

    “什么?主上,主上被那公主绑走了?这又是何时的事?”女娃吐舌吃惊道。

    “黑白颠倒,明明是火罗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无耻地绑了那公主!”莲歌气的双目发红道。

    “那还不是一样?一个富有天下的男人无端绑一个亡国的女人作何,当然是想和她白头偕老,他二人必定是私奔了,主上不仅神武,看来还长情,难怪那些舞姬们皆望洋兴叹呢!”女娃喟叹道。

    “住口,再让我听到这么可笑的事,这辈子你就甭想见到那天下闻名的流月大美人了!”莲歌使出杀手锏,正色道。

    “君子一诺,你答应辛乌的,外来的,难道……,难道你要反悔不成?”女娃耳听此语,激愤中猫眼淬出一道寒光。

    “是又如何?天下之事,岂容你这黄毛小儿信口雌黄?而我要寻的那人在花都,没有你我一样能寻得!”莲歌指了指花都的方向,抱臂冷笑道。

    “哼,外来的,没想到你这么卑鄙,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辛乌,你这女人如何能进得了那重兵把守之地?”女娃跳脚怒诘,小脸上阴云密布。

    “一群老弱残兵何以称得上重兵?”

    莲歌奚落地看去,这女娃简直是混世魔王,比那尉迟璿璥还让人反胃!

    话不投机半句多,莲歌撇下那女娃,只独自向那灯火通明的地方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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