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莲歌向晚 > 第 196 章

第 196 章

    熙元三十七年邬敕国帝京【邺都】

    重重绛阙、歌舞芳春。

    翠风婀娜、万千绮罗。

    莲歌打量着这座曾冠以轩辕二字的威威皇廷,羽睫下泛起了一弧灰影。

    “公主常年漂泊在外,如今返回故国,可喜可贺!”

    殿宇朱廊下的阳晖处,有章纹华丽的身影簌簌而动,带过一四十开外的男子,那方容光焕发的脸孔上一双黑灼亮灿的眸子,好似在欣赏一只捕获的猎物般,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

    “楚桓嗣,依你之力,尚不足以掌握本殿的行踪,告诉我,那细作是何人?”

    美丽的眼瞳晃出一段光冽,莲歌傲然瞧去,欲问其祥。

    “如今公主已是寡人的上宾,能将公主邀来,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来人回敬般地睇视过来,有发自内心的快意飘于眼中。

    “楚桓嗣,既俘了本殿来,不如让本殿死个明白!”

    “寡人既迎了公主归朝,必会让公主得享尊荣,金玉相待,如今公主有所请,寡人也不想隐瞒,那泄露了公主行踪的不是别人,公主认得,是窦德,公主让他最后一个返回朝国,在最后一刻,轩辕氏终于信了他,真是好险!”楚桓嗣露出一抹深笑。

    “原来是他!这么说当年窦德逃往滄岳朝避祸,不过是一场早已设计好的苦肉计!”莲歌陡然明白,只觉百密一疏,终是让楚贼寻了空子。

    “不错,可他实在让寡人好等,没能一早随护在公主左右,让此番相见,历经了不少时岁!”楚桓嗣微一叹。

    “你杀了他宗族老小,那窦德并不似祝光斗,筋骨全无,不知你是如何办到的?”想起祝光斗那佞贼在活捉自己当日,于众目睽睽下掌掴了自己,莲歌就恨的牙痒。

    “那窦德其志弥坚,只是在寡人拿了他身怀六甲的妻室后,他便于寡人俯首称臣了,故世间没什么宁折不弯的东西,只要想取,便很容易得到!”楚桓嗣朗笑。

    “此番窦德立了大功,不知他的妻儿可会安然无恙?”莲歌眸光调向那身影,不确定地问。

    “有句话叫做斩草除根,想必公主必是听过的!寡人曾想授那窦德一官职,作为此番的赏赐,可他空有血性,却智有不达,这等无用之人,也只能成为一枚弃子,他如今得知一切,恐已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

    眼见楚桓嗣笑的深邃,莲歌一蹙眉,窦家只剩窦德一脉,他俯首称臣乃情势所迫,想着那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平了,揣度当下,直言道:“楚桓嗣,本殿只是一外嫁的帝女,你活捉本殿,想行要挟之策,你没有一丝机会,我父皇不会因我而错失战机!”

    “寡人可不这么认为,寡人以为轩辕景濯他非常在乎公主的安危,且公主牵系着战局!”楚桓嗣微微一笑道。

    此话尤为让人吃惊,随着楚桓嗣那幽深叵测的目光,莲歌心中不由地一凛。

    “楚桓嗣,我父皇会难过,可国恨社稷之前,他不会因莲歌被俘而止步不前!”

    “公主殿下,寡人以为有些事你恐还蒙在鼓里,你真正的王兄破宫当日便已亡于珠兰殿内了,而那轩辕铎壬并非你父轩辕景濯之子,轩辕氏仅存了公主您一脉,实在令人嗟叹!”

    “楚桓嗣,你想在本殿面前做戏,那并不容易!”莲歌耳听此荒诞之言,不由地攥了攥拳眼。

    “公主以为寡人说笑,可帝山行宫处当年侍奉过长公主的人言,那轩辕铎壬乃长公主与人私生的孽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先帝才将其以皇孙的身份抚育于宫中,而你的王兄亦有人亲眼瞧见被侍人剑毙于了珠兰殿中!”楚桓嗣捋髯道。

    “楚桓嗣,国人皆知我母后荣诞龙子凤女,稳坐中宫,你如今被围,想妖言惑众,动摇军心,不过是瞎子点灯白费蜡!”莲歌未转眸,只神色幽冷地折身往寝殿踱去。

    “不如拭目以待,公主被活捉的消息很快会四宇皆知的,轩辕氏会因你止战的!”

    那个坚然的声音,落于身后,让莲歌心中起了急。

    如今大哥正是破敌之时,焉能因自己耽误战事?

    如今小四儿正率军平乱,焉能因自己抛下重任?

    如今……

    是死么?

    那个“死”字跃然心头,只是窦德之哀,犹然在眼,自毙于前,是下策,会让楚贼有机可乘!

    她想起了帝山上焚宫而亡的轩辕熙嫒,怕是太凄凉了,除了母后短短的片语,这些悲事在莲塘的岁月中,已被沉默湮灭了。

    她不会去寻死,那好傻不是?

    手握着脖颈那枚光芒皎皎的玉佩,她的眼中又绽放出了光彩。

    大哥说过,这宫中有小世子的细作,只是他们如何能入得此中救自己出去呢?

    环顾周遭,此处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

    只是楚贼的殿宇,并未如想象中的密不透风,入夜,有嗡嗡震颤的声音,将她由夜梦中惊醒。

    她从来未见过这般绒毛林立、翅翼宽大的虫子,待她细观去,发现那趴在帘上,复眼骇人的东西,竟吐出了细长的红舌。

    “啊——”

    一声尖利的叫声,响彻了大殿。

    不止是此方,四面八方皆似着了魔般,尖声鼎沸着,人心惶惶着……

    莲歌于混乱中,眼眸起了一丝暗,又飘出一缕亮。

    她以锦衾包裹住了自己,展现了一个求生之人最伟大的“极限”,从窗上晕乎乎地栽下,前方有长影拉下,一头戴琉璃珠的俊逸男子正冲她笑的春风如沐。

    “莲花巫女,孤说过你不会坐以待毙!”来人似在外侯了好久,勉为其难地夸赞道。

    “尉迟璿璥?”

    火罗真神的出现,让莲歌眉眼闪亮,试图挤出几滴惊喜的泪水,可她真是不易落泪的女子,除了被久违的“神光”激起了满腔的热血,她满脸尽是痛吸的抽搐表情。

    而当几个伏地的侍卫礼待“国母”时,莲歌干笑着赐了平身,于是乎火罗王冰冷的眼角一飘,她便被凶狠地扔上了马背。

    马哨飞扬,这种策马狂奔的景致是如此的熟稔,她凭着记忆,伸手一探,自马背处取出了酒囊,猛灌了几口,于那辛辣呛人的酒味蹿于齿间时,她忆起适才发生的事,问道:“那些……,那些是蛊虫么?”

    “莲花巫女,那梁帝的蛊虫真是美到极致的小东西,只可惜孤饲育了不少日子的蛊虫如今全用来搭救你这巫女了!”火罗真神倍感心疼道。

    “主上似乎不会因一只蛊虫相赠,便会舍身相救,我们是有福不同享,有难不同当的朋友,不是吗?”莲歌眼珠转了三转道。

    “孤自不会为你这该埋在珠兰殿下的女人舍身赴险,是你大哥所请,孤才勉为其难,现身于此!”

    耳闻火罗王“义薄云天”的话语,莲歌不禁揉了揉发麻的耳朵。

    真神未有仁德,是锱铢必较的主儿!

    轻一想时,望见上方那对明灿的茶眸朝自己璀璨地眨动了起来:“孤与你的王兄乃君子之交,此番救你,自不能与他讨价还价,可孤以为吾二人可以细商其中一二!”

    这分明是坐地起价,落井下石!

    “尉迟璿璥,那银钩赌坊的资财,全投于了我朝的战事,至于我家王爷,你是知道的,两袖清风,手无一卒,如今滄岳朝大太子谋逆,屋漏偏逢夜雨,本殿虽是一帝姬,可除了于主上二钱藕,道声谢,实则捉襟见肘!”于是莲歌扳着指头,赶忙抹脸哭起了穷。

    “孤的七宝城中珍奇万千,自不会惦记你那点赌资,眼下有一事,你必会生出兴致来,那毗陀提城入夜时,像死一般寂静,孤以为那城中必有门道!”火罗王朝她递来一朵意味深长的微笑。

    “此事主上于火罗时,难道未与我家王爷提及吗?”莲歌想起那枚兵符,一旁装糊涂道。

    “孤与四皇子赛马时各有胜负,他自不会告诉孤其中实情。”火罗王瞧向莲花巫女,若非如此,他如何会亲自出马,救下她这颗脑袋。

    “本殿因送信于主上,失信于良人,王爷只说主上的七宝城蔚为壮观,美酒飘香,舞姬绕膝,至于其后的事,主上应该已知道了,我家王爷被软禁于宫苑之中,能活着逃出已是万幸,如今朝国起了大乱,这火罗之事,说来如何也顾不得了!”莲歌幽一叹,目露哀色,想起那一桩桩惨事,心底的悲伤恼恨,藏也藏不住。

    “诸葛豊迟此番马失前蹄,他大意了!”尉迟璿璥摇首亦是一叹。

    “可谁又能想到,大太子会谋逆呢?”莲歌郁郁道。

    “旁人姑且不论,一个帝君当想到会有今朝,防人之心直到闭眼那日才能落下,即便是于自己最信任的人,亦是如此!”

    火罗王语意悠长,一封暗讯已由侍卫递来,看罢,火罗王颇为忌讳地瞧向莲歌道:“铎壬太子传讯,近日你朝会有大战,请孤带你先回国中暂避!”

    “七宝城?”

    莲歌瞧了瞧远方,眼睛微微失神,那并非是她想去的地方,好远!

    “在孤的火罗,女人骁勇善战,若你能上阵杀敌,孤会将你丢回去,浴血疆场,成仁取义,可你十足是一拖累,还是远远观战为妙!”火罗王颇为嫌恶道。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