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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2 章

    入夏,御书房内武皇召见了太子妃。

    “今岁吉喜连连,织造府已派了专人连夜赶制了御绣及各处的喜服,请父皇宽心!”长鱼萦大礼参拜,于今上回禀。

    “那方的事你长鱼家游刃有余,自不用朕挂心,倒是太子乃一国储君,当有皇宗香火传继,永乐宫当以此事为重!”诸葛豊迟淡淡道。

    长鱼萦心中酸楚,这亦是宗族操心之事,那些催问之书,如雪片似地飞来。

    “萦姬不孝,得选太子身畔,一直未有榴喜,请父皇降罪!”

    “朕并无责怪子媳的意思,朕之皇长孙当出自永乐宫,是为江山永续之道,淳瑜常伴君侧,想必冷落了子媳,朕必会教责于他!”武皇目露随和。

    “太子对萦姬呵护备至,是儿臣福薄德浅,迟迟未能为太子传养子嗣,是儿臣之过!”长鱼萦告罪。

    “自旧岁至今,除了永乐宫的内侍女眷,子媳之名内宫文录未见一字,而淳瑜常去之处有二,一为他亲舅舅左昰公府邸探病,二为景澜殿宸妃娘娘处问安,朝事上他未见精进,家事上他亦轻重不分,长此以往,朕自不会有皇孙之喜!”诸葛豊迟说时已沉下了脸孔。

    “太子端孝,皇族宗亲及各位娘娘处,殿下皆有口皆碑,是儿臣累了太子!”

    “莫要为他担错,那左昰公大人是他的娘舅,早年在边寒苦地奉事,落了一身的病,他自幼也是常去的,可那毕竟是外亲外臣,怎能与皇宗内亲相提并论,而宫中娘娘处,皇贵妃等处也该常常去请安的,淳瑜与宸妃倒是无话不谈,颇让朕匪夷所思!”诸葛豊迟颇为闲适地说,而那双帝目却不失锐利。

    长鱼萦目光飘了一飘,整个人激灵灵打了寒噤,那高高帝目,似知世间万事一般。

    圣上屡屡提及景澜殿,是察觉了什么吗?

    长鱼萦脸孔一白,螓首不敢言语。

    “朕并未因皇孙一事怪罪于你,淳瑜乃太子,朕放注于他身上的目光自是比旁人多些!”威威帝影步下了帝台,临立于殿中,瞧不出任何心绪。

    “父皇,殿下能以国事为重,儿臣也十分欣慰,太子去景澜殿,于娘娘请安自是有的,只是其中尚有些隐情,容儿臣细禀!”

    “隐情?”帝目深湛,一泓视线骤然落于她的脸孔上。

    “父皇不知,景澜殿那方有一名唤庆枝的宫娥,与太子颇为投缘,此事儿臣也于宸妃娘娘处提过,本是想择期迎入殿中,只是今岁喜事颇多,太子言待三位皇子今岁大婚后,再操办不迟,故儿臣便将此事搁置了下来,想太子常伴君侧奉事,无法抽身孝及各位妃母,子媳谨记父皇教诲,必会常于各位娘娘处尽孝!”

    “庆枝?宸妃身畔的那位宫娥,朕倒是有些印象!”诸葛豊迟回眸,自言自语道。

    “正是此女,是皇后娘娘于宸妃娘娘处拨调的宫娥,乖巧伶俐,于儿臣也十分投缘!”长鱼萦笑答。

    “听皇后那方为合墒的侧室择了期,若是淳瑜他有此心意,永乐宫也不如挑了吉日,将此事早早办了吧?”诸葛豊迟神色一缓,微捋龙髯道。

    “儿臣谨遵圣谕!”长鱼萦接旨。

    “子媳乃朕与太后一同择选的太子妃,要替朕守好太子,他身担国之重任,当有良悌相伴,朕与宫中诸位娘娘皆盼着你诞下皇长孙!”

    告退时,帝目饱含期待地瞧来,那唇畔一抹微笑,让今上瞧着十分平易近人,长鱼萦螓首谢恩,转身时黛眉轻攒,盈盈远去。

    她将退回到属于自己的角落,黯淡的光影中,看着自己心如止水的枯萎成灰。

    御书房外,一高大的人影,似已等候多时,因看到她,谨慎地递过一问询的目光。

    太子的手温柔地攥住了她的手掌,他握有她的命运,这个认知让她的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栗。

    “今岁家宴颇多,能常常看到他,萦姬应该高兴才是!”宫中无人的甬道处,诸葛淳瑜的指尖摩挲过她沁出细汗的掌心,发出一声嘲笑。

    心被猛然扎痛,脚下似灌了铅一般,竟一下摇曳了起来。

    “怎么?”一双大手扶住了她,诸葛淳瑜有些怜悯地瞧着她苍白的容颜。

    “父皇……,父皇问到了景澜殿!”

    长鱼萦面如死灰地吐出几字,已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腰际一痛,诸葛淳瑜的目光与她交汇来去,顷刻获悉了一切。

    “不知你是如何回的?”暗自咬牙,诸葛淳瑜强自镇定道。

    “我说太子与庆枝有情,圣上似乎是信了,庆枝会以侧妃之姿嫁入永乐宫,眼下景澜殿那方,太子不能再踏入半步!”长鱼萦求道。

    “很好,看来萦姬你还没忘你是谁的人?”诸葛淳瑜目光深瞟了那御书房一眼,将女人猛然揽入了怀中,满意道。

    “萦姬与永乐宫同生共死!”

    女人睁着大大的眼睛,视线飘忽,喑哑地吐出她哀绝的命数。

    “是吗?萦姬,看着我的眼睛!”一声威喝,长鱼萦飘摇的目光僵然定住,看到一双酷似圣上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自己。

    “萦姬,记住,既使是死,你也会随着我诸葛淳瑜同行同往!”

    唇上碾噬过火辣辣地痛,长鱼萦的视线一线涣散,整个人似昏厥过去,显得愈发地弱不禁风。

    “他没有这样待过你吗?”

    诸葛淳瑜拧眉问了句,女人的脸孔刹那红了,一双眼睛晦暗了下去,泪水无助地自颊边滑落。

    “都说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来还真是一败涂地呢!”诸葛淳瑜讥讽了句,神色复杂地执袖替她拭了拭泪。

    长鱼萦浑身凉透,诸葛淳瑜的喜怒无常,让她活的甚是辛苦。

    这夜太子睡在她的身畔,她夜不能寐。

    翌日,太子起身时,将她拖出锦衾,冷森森道:“萦姬,一个难以勾起父皇丝毫兴致的女子,于旁人亦是如此,好生安歇吧,本太子喜欢的女人不是你,那宫录上当有你的名字,以免父皇生疑!”

    脑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绝伦的容颜,诸葛淳瑜心绪大好,那浣衣局虽清苦,却不需御前承欢。

    “萦姬……,萦姬谢太子!”女子坐起,瞧着那背影,瑟瑟道。

    “不必相谢,那是你的耻辱,萦姬,你似乎还不明白,你早已是妇德不存,这耻辱不如就背一辈子吧?”男子冷冷回眸,扬长而去。

    长鱼萦掩耳,她背负着这个罪过,坐困囹圄,无路可逃。

    “太后,萦儿该如何呢?”

    “替哀家守护他!”一个来自天际的声音不断在耳际回旋。

    “谁?他是谁?告诉萦儿……”长鱼萦失声痛哭。

    “替朕守好太子!”

    那是圣上昨日的交待,想起了圣上随和的笑容,长鱼萦望着窗外湛蓝的天际喃喃道:“萦儿,会守护好他的!”

    她对镜梳妆,雍容华贵的起身,今日她要见另一位妇德不存的女人。

    只是她晚了一步,景澜殿已是人去楼空。

    “天时炎热,圣上命成王爷带了侍人护送宸妃娘娘去往行宫静养!”一位小太监出来回话。

    静养?

    入夏的天时,一天热似一天,连日头的周围也泛起了白光,长鱼萦站在景澜殿外,脸上闪过死一般的青茫。

    圣上知道了,长鱼萦六神无主地折返,永乐宫内,一张同样灰霾忐忑的脸孔,与她面面相觑。

    “天昭……,天昭能活下来吗?”诸葛淳瑜瞧着景澜殿的方向,颤声问道。

    长鱼萦摇首,她想那是他为宸妃腹中的婴孩起的名字,而除了叩问苍天,永乐宫无能为力。

    诸葛淳瑜神色一黯,哀伤的哭了,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对于一位得盼子嗣的父亲而言,自是弥足珍贵。

    “萦姬,去佛寺,为天昭求个平安符!”太子于泪光中,凄凉相求。

    长鱼萦颔首,泪水簌簌扑了一脸。

    一灯如豆,有宫人为陈娥褪去了华衣凤钗,凤台铜镜中的人影有几分熟稔。

    粗布襦裙、惨白的颜色如同多年前的某个幽夜,她也是这般被送去了冷宫。

    没有预兆,亦来不及多想,一块黑布包裹着她,而后她被抬着送出了殿宇,那并非是冷宫的方向。

    很长的时间里,她皆沉浸在静止的黑暗中,直到有佛香的气息弥漫,那块黑布随后被撤去了,枷锁冰冷地罩上了颈项,咔嚓的扣合声,她的脸如那件素衣一般白僵了下去。

    暗长的石廊尽头,面无表情的侍卫将她押入了暗室,环顾的一瞬,她看到了暗室中一张倒胃口的面孔。

    “瞧,这是谁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滄岳朝最受圣宠的玉妃娘娘,我们又见面了!”

    内中盘膝打坐的男子揉了揉眼,目光晶亮地一灿,饶有兴味地打量起她当下的落魄。

    “龚亹,是你做的?”清冷的美目闪出一道光华,陈娥鄙视地看过。

    “壹,我可不会将精力浪费在你这无药可救的人身上,想必是你贵人多忘事,这一切皆是拜你所赐!”袍袖轻展,龚亹指了指这间密不透风的囹圄,阴阴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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