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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小世子于莲塘现身时,已是夕阳落山时。

    想必那谷中的厉害他已有所见识,此来尚知礼数。

    他显然是饿了,倒未客气,将那饭菜吃的一干二净。

    “不过是田园小菜、粗茶淡饭,不知世子可还满意?”他停箸后,我礼遇有加地问了句。

    “于轩辕一门已十分难得了,本王原本担心吸风饮露呢!”他半掀眼帘,接过昭雁递过的茶盏轻笑道。

    “世子远道而来,蓬荜生辉,昨日山谷雨盛,有几只飞不动的鸽子入夜时掉入莲塘,本殿命人炖了汤,款待世子!”

    我从绣袋中取出一羽鸽子毛,得意洋洋地展于他看。

    这小世子据闻十分喜欢训养书鸽,此际他脸上青青白白,瞧着十分好笑。

    “臭丫头,你竟敢戏弄本王!”小世子一气之下,撂了茶盏。

    “这肉鸽怎会与书鸽一般,自己养的鸽子都认不得,真是呆!”我取笑于他。

    小世子脸上起了红,双眸蹿起了火苗,骨节嘎巴作响,那拳头握了几握,又放下了。

    “轩辕陛下,有请世子!”姚宫人近前恭请。

    “世子入内见驾还是长话短说,今夜我父皇还要密会三位贵客,因你行事拖沓,时辰延后了,且回宫沿路凶险,本殿可不想累及世子一命呜呼!”

    我威仪而走,小世子孤高自诩,未吐什么自行回宫的话,算来还是明智之举,否则入那宫门,不会比入这莲塘容易。

    一个时辰后,我三人踏上归程,如书生所料,这一路车上冷氛浓郁。

    清风半夜鸣蝉,路转溪桥忽见,道中横着一驾车马,似已久候多时。

    “是宫中的车马,似乎来自敬德宫!”书生望向窗外不由地呀了一声。

    “来者不善,公主殿下小心!”赶车的暗卫道。

    一阵交兵之声,响于耳际,却又很快消隐了。

    “护驾——”

    书生呼喊,四周森寂,随行暗卫未予现身。

    扣拉香炉外缘的金环,脚下开启了一道暗隔,

    “下去!”我冲那小世子递了一霜冷的眼神。

    墨眸闪烁,面前端坐的人影敏捷地潜身纵入。

    “何人敢拦本殿的车马?”我与范进对视一眼,于车内问道。

    一把血色的剑戟飞入窗口,其后四周黑影扑朔,我侧目望见对面的车上步下一窈窕身影。

    来人绿鬓朱颜、头簪彩凤,团花锦裙于夜色中流光溢彩,耳珰玎玲中,她已轻启了车门,在一阵醒神的杜鹃花香中,坐于了我的对面。

    “陈娥?”我有些吃惊。

    “公主别来无恙!”

    美人笑的飘逸出尘,银光在眼前忽闪,一柄寒刃已握在了她的手中。

    “这个时辰出宫,是步险棋!”我淡声道。

    “你带走了幻夜,说,他现在人在何处?”

    脖颈一凉,那柄短刃冷光闪烁地横于眼前。

    书生唇际翕动,大声呼喊了几声“护驾”,然外方是一片萧静,之后他紧张地望了望我,忽地倒了下去。

    “范进——”

    我尖叫了一声,不知陈娥是如何办到的,这让我第一次领教了陈娥的厉害,伸手欲看范进的景况,却被陈娥拦住了。

    “和你一样,我也在担心着幻夜的安危!”陈娥冲我挑眉冷笑。

    “除了这宫,幻夜还能去什么地方?身为前任桃宗碧月,当知除了固定的联应外,要各自行事,有些事只需带了耳朵听,却问不得。如此不计后果,会坏了大事,你想害死他吗?

    我喊道,衣襟却被陈娥紧紧拉住了,那力道很重,很快便让人体味了呼吸不畅的滋味。

    “他出去一整日了,至今尚未回宫,这其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是吗,公主殿下!”

    陈娥目色变幻不定,显得有些焦躁,她为此冒险出宫,想必这幻夜对她而言举足轻重。

    “本殿只是顺道带他出宫,其他事一概不知,他是幻夜,不喜欢被人盯着!”

    “可你还是派人盯了他,不是?”陈娥眸光深沉地打量过来。

    “没盯住,人如其名,来无影,去无踪!”我萎靡不振道。

    “别打他的主意,若这幻夜少一根毫毛,你会像萧擎苍一般被大卸八块!”

    “萧擎苍?”我楞了一楞。

    “他不是我杀的!”妙目楚楚的陈娥此时面目有些狰狞。

    “不管你相信与否,本殿不知幻夜行踪!”我直言。

    陈娥打量着我的眼神,听到车外有人道:“该回宫了!”

    “你还是期盼幻夜无事,若他今夜未返回宫廷,明日就是你的死期。还有你想假冒我,获悉僴関计划的玄妙,简直是痴人做梦!待我面见了宗主,相信你不会有一丝存活的机会!”陈娥恨恨道。

    “幻夜没有相信你,是吗?想必宗主也是如此!”我推开她的手。

    “我并不在意这僴関计划能否重启,因为那不重要!”陈娥幽笑,双眸熠熠生辉。

    此言让我如坠深雾,陈娥这等身手,从冷宫中逃脱,并非难事,她伏藏于此数载,不就是等待僴関计划重启吗?

    可她这句不重要的话,令我陷入了迷茫!

    前方的马车急速狂奔而去,我扶起范进,这才发现他的额心处有一枚极细的银针。

    我发出暗讯,在忐忑不安地等候中,有暗卫跳上了车马,其中一人拔下了书生额上的那枚暗器,检视后道了声:“他无事!”

    “之前随护的暗卫呢?”我问。

    他们没有回答,只听到马车驰骋在无边的暗夜中,发出萧瑟的辚辚声。

    我想他们可能死了,自窦德一事,我便知这暗营中潜入了一些人,大哥说这其中未必只有陈娥暗布的人手,还会有其他人,楚贼、奉贼也未尝不在其中。

    这是自暗营存在,各国皆有的事。

    只是流入其中的人,不能让他窥得暗营的全貌,否则这暗营便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替人养奸,亡了己身。

    返宫时,遇到永乐宫的车马。

    “莲歌见过太子殿下!”我掀起窗帘于对面探出车窗的人影寒暄。

    “今日回朝探望,怎么合墒未随公主同去?”太子淳瑜徐徐朝我看来。

    “本殿又不是小孩子,要他随着?同是姓诸葛的,可这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您那弟弟可真品味独特,不是喜欢那广寒宫里的嫦娥,就是喜欢那沙窝子里的豺狼,不似太子殿下,尚了良悌,难怪宫中娘娘们皆言这龙子配了美凤,能担家国重任!”

    我笑着颔首,望见太子脸阔浮起了笑意,冲我拱手道了句:“弟妹见笑!”

    “这濋章殿果真是笑话百出,从旧岁就没完没了呢!世人皆知我的愁,您御前繁忙,莲歌便不叨扰了,请太子殿下先行!”

    我长叹一声,那方朗笑着道谢,头前行进了宫门。

    濋章殿外,福印带了宫娥来迎。

    “我吩咐你的事可办好了?”我问他。

    福印命小厮呈过一朱漆盘子,我打开上面的红锦,里面露出一糖人,威风凛凛地紫金大将军。

    我拿起瞧了瞧,满意地笑笑,问他小四儿的去向。

    “殿下说要与三皇子去宁馨殿,大概正在娘娘那方用膳!”

    福印回奏,有些惊讶地瞧着范进被暗卫背入了殿中。

    “与我父皇多喝了几杯,醉的沉!”我道。

    “殿下?”

    福印嗅了嗅,打量着远去的几人,明眸闪过一朵幽亮。

    “不愧是福姐姐,随了你家爷,学了些真功,这鼻子也灵的紧,中途遇到了两个刺客而已,莫要惊动四处!”我沉声命道。

    “两个?”福印伸出二指,摇了摇脑袋。

    “那尸首还在,派你去清点一下如何?”

    我睨他一眼,那些暗卫已出来了。

    正欲说话,他们却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只是他们不是跪我。

    马车前跳下一人,玄衣劲装,黑巾蒙面,双眸尤为冷冽,只一瞧,有七分熟稔,待他踱步而过,我已惊魂未定。

    福印同情地看我一眼,未等主子说话,已口舌伶俐地扫尾去了。

    “呶——,紫金大将军,这个送你!”我干笑着将那糖人塞入小四儿的手中。

    小四儿目光森冷,未吐片语,我的手腕一痛,人便被拖进了殿。

    “罗刹女,你心中藏鬼,今晨你兵来兵去,是寻了爷的软肋,故意撵了爷去?”殿中,他满脸狂狷之色,将那黑巾砸了出去。

    “我父皇的确问此事了!”心中暗叫阿弥陀佛,我信誓旦旦道。

    “爷不信,轩辕莲歌,你满口胡言乱语!”他指斥我道。

    “不信就不信,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怕他震坏了那糖人,又负气地一把夺过。

    “轩辕莲歌,爷最恨你提这兵!”诸葛小四儿紧绷着一张脸道。

    “这兵怎是我没事闲来说的?”我恼。

    “且说,你父皇处如何回的?”他坐于我身边,指着那糖人忧虑道。

    “我说一个也没有!”我抬眸,瞪他一眼。

    “今夜不是去给你当卒子去了么?后半程一直赶车打马的……”他一眼白过,别开了视线。

    “可为何这般表情,殿下很委屈吗?”我冷眼问道。

    “分明是你委屈?爷这等品味奇特的无能之辈,只配那广寒宫的嫦娥,沙窝子里的豺狼,你这国母命,配爷毁了!”小四儿寻了后账噎我。

    小四儿兀自发酸时,我却觉得有点甜。

    那话本就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他说什么,我只迷迷糊糊地听了。

    这一夜,我又做了噩梦,马车上坐着的不是公主王子,而是敬德宫怀抱五公主的徐娘娘。

    翌日,景澜殿的陈娥昏迷不醒。

    敬德宫的徐娘娘被凤藻宫的监察宫人带走。

    我赶去的时候,敬德宫已被内禁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小世子安然无恙地从内侍省出来时,只说了“小心行事”四字,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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