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这是一个完全没预料到的人，祝昭讶然地瞪圆了双眼。

    说起来，不管是她还是舟舟跟这位王老师都不熟，只不过见过两次而已。

    一次是当年元宵节他上门砸场子，一次是舟舟刚刚升入学前班跟他在校门口擦身而过。钢琴考级那次只有在外头等候的周云理周云瑛祝思来围观了他的热闹，舟舟并没有见到他。

    要不是当时元宵节是祝昭第一回做这么大手笔的生意，加上这位王老师的态度足够傲慢，再有飞花令的事情让祝昭产生了疑问，说不准她还真不一定能想起这位王老师到底是何方神圣。

    “倒也难怪。”祝昭喃喃自语。

    虽然这个答案着实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很多事情反而能说通了。

    当年跟王老师比的一场飞花令，虽说祝昭跟舟舟这边轻而易举地赢了，但祝昭回去之后却发现了一件让她非常疑惑的事情。

    明明飞花令的新玩法要等到《夏国诗词大会》播放之后才会得到改良，怎么王老师在2005年也没提出质疑，就顺着飞花令的新玩法玩下去的？

    现在看来，既然王老师跟成长系统零一三号扯上了关联，那祝昭当年的疑问也不难想通了。

    阿尘嘴角扯起一个讽刺的笑：“王老师可比你我想象中更有本事呢。”

    据阿尘所说，意识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能够穿梭时间，甚至能够穿过不同世界之间的壁垒。

    即使王老师跟成长系统零一三号原本的宿主并不处于同一个世界，但成长系统零一三号在进行升级时仍然阴差阳错地与王老师的意识进行对接了。

    因为阿星不在，成长系统零一三号的系统控制者又实在年幼，没能及时把王老师的意识驱逐出去。

    王老师的进入的确是个巧合，但来都来了他出于好奇，也询问了一些有关意识空间和系统的具体情况。

    系统控制者虽然说得也不大清楚，但王老师还是从三言两语中发现了系统拥有巨大的力量，他竟然对这种力量产生了觊觎，并且想要对系统控制者取而代之！

    系统控制者被他哄骗，就这么简单地变更了系统控制权，王老师倒是没下狠手，只是把原本的系统控制者驱逐出了意识空间。

    从此，鸠占鹊巢。

    王老师又从阿星留在意识空间内部、原本是给系统控制者提供帮助的笔记本中找到了操控系统的办法，把系统从原本宿主的识海中剥离，带回了祝昭他们所在的小世界里。

    阿星身为给出系统的世界管理员，按理说负责对系统的漏洞进行修补，这个是他自己就能处理的情况，不需要在万界管理司总部报备。

    可正当他准备去处理的路上，被系统一九五号的宿主惹出的岔子给牵连了，随后就是审问、抹杀，哪里能够再去处理这件事。

    所以王老师所做的这些事，本来是漏洞百出，只要有一个微小的环节变动，这件事就根本就无法达成，没想到，在诸多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叫他做成了！

    王老师在祝昭的印象里，是个傲慢、清高、严苛的中年男人，没成想就是这样带着诸多缺点的一个人，竟然绕过万界管理司，干出了这等大事。

    祝昭也有几分震惊，真是人不可貌相，她又问了：“那按理说这个系统应该在王老师身上啊，为什么到了王惜雯身上。”

    “因为王惜雯是他的女儿，不，严谨地说是他收养的女儿，跟他并没有血缘关系。”阿尘直白地把王惜雯的身份告诉了祝昭。

    这里头竟然还有瓜？祝昭来了兴致，聚精会神地听着。

    原来，王惜雯是王老师初恋情人的女儿，因为长辈阻拦，王老师的初恋情人在跟王老师分手之后另嫁他人，婚后也是过了一段幸福的日子，而且很快就怀上了孩子。

    不过好景不长，王惜雯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她的亲生父亲就出意外去世了。

    王惜雯的妈妈听闻此事后，大悲之下当场晕了过去，因此早产。经过抢救，母女二人虽然都平安活了下来，但王惜雯自小体弱多病。

    王惜雯的妈妈更是坏了身子，辛辛苦苦把王惜雯拉扯到两岁还是因病去世了。

    王老师得知此事后，亲自去把王惜雯接回了家，说要抚养她长大。

    王老师的妻子杨敏当然不干，在家里大吵大闹了好几天。但杨敏刀子嘴豆腐心，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看着王惜雯瘦瘦小小的模样还是心软了，答应了收养她。

    像南辉厂这种小地方，管理得没有那么严，王惜雯最后还是顺顺利利地落在了王老师家的户口上。

    在祝昭的前世，王惜雯身子并不算太好，王老师为了给她求医甚至还离开了任教多年的南辉子弟校，一家四口搬到了易清县去居住。

    但易清县的医疗水平也不怎么好，王惜雯还是没能逃脱幼年夭折的命运，这也成了王老师的一个心结。

    王老师自此之后就一直心如死水在易清一中的初中部担任数学老师，守在王惜雯居住过的房子里。

    “那王老师是什么时候得到系统的？”祝昭忍不住插话。

    阿尘的眸子却暗沉如深海，不知隐藏了何种情绪：“世界日和自然日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按照你们那个世界所在的自然日来算，应该是2017年。”

    2017年，即使把系统带到了所在的世界，王老师并没有想着自己跟系统进行绑定。

    他这个人，傲慢是真的，清高却也有几分真，王惜雯的死已经让他失去了斗志，那些金钱名誉对他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他更想要的，是通过系统让王惜雯死而复生！

    但阿尘既然不能让尸体还没凉的祝昭死而复生，王老师就更做不到让尸骨都烧成灰了的王惜雯复活了。

    他却通过成长系统零一三号原本的宿主那里得到了启发，既然不能让王惜雯复活，那就把系统送到幼年时期的王惜雯身上，让系统帮助王惜雯改变夭折的命运。

    当然，王老师并不像世界管理员那样拥有强大的意识。

    带着系统跨越了世界，又穿越了时间，王老师的意识已经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了，即使有万般不舍，他也只能在成长系统零一三号内部给王惜雯留下了一些东西。

    贴在柜子上的便签纸留有提醒王惜雯利用系统内部的药物对自身体质改善的嘱咐。

    搁在书桌上的笔记本记载了未来的一些情报，或许飞花令就是王惜雯从中学到的。

    当然还有一项最重要的。

    这个系统现在算是“黑户”，绝对不能世界管理员发现。

    阿星当年给系统零一三号的宿主留下的笔记本实则是他平日里自己使用的，里头除了记载一些基础的操控系统的方法之外，还有一些对系统内部指令进行修改的办法。

    他本想着后半部分过于高深，系统零一三号的宿主暂且还看不懂，等宿主熟悉系统之后他就把笔记本收回，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没想到事与愿违，阿星根本没有收回笔记本的机会，甚至笔记本还落到了居心不良的王老师手中。

    王老师依照笔记本上说的，对系统内部的某些指令进行了改造，只要其他世界管理员或者其他宿主接近就会发出警报，提醒王惜雯躲避。

    当然了，鉴于王惜雯所在的这个世界只有阿尘这么一个世界管理员，只有舟舟这么一个系统宿主，这个警报主要针对的就是他们。

    祝昭听得一阵牙疼。

    阿星是阿尘的朋友，她不好意思当着阿尘说阿星的坏话，但阿星最后被万界审判司判处抹杀的惩罚当真也不冤枉。

    看他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干得算什么事儿，就算当时没有因为成长系统一九五号的宿主出事早晚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出事。

    帮着别人携带危险武器，大剌剌地把单位机密放在别人那里，祝昭只想说，阿星，你心真大。

    不过祝昭也不落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看起来就是个爱女儿的疯狂老父亲为了挽救女儿的生命搞出来的一系列事情。

    王老师的行为肯定是违背了万界管理司的规则，祝昭也并不是支持他的这种行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当年阿星出事导致王老师又逍遥法外了一段时日，但现在他的所作所为也会遭到惩罚。

    祝昭笑着看向阿尘：“那这件事是不是就跟我和舟舟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不管阿尘到底怎么处置王老师，都是万界管理司内部的事务，不需要祝昭和舟舟做什么。

    王惜雯虽然身负系统，但现在一切都查清了，她跟舟舟算是除了同学这一层关系外毫无关联，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那祝昭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担心她会伤害舟舟了。

    但她却没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

    “不，这件事跟你有关，王老师或许才是导致你死亡的罪魁祸首。” 阿尘这话时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