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微斜,如轻纱般拂过田梓昕的侧颜。她细长的睫毛上翘着,嘴唇微抿,分明面向左侧,却试图用余光去看谭文的方向,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提醒:“随便涂一下行,可别再裹纱布啊。”

    谭文点头说:“好。”

    眼见对方的指尖将接近腕部,鼻尖却已嗅见那股奇怪的药味。田梓昕忍不住喊:“诶,你轻一点呀,看着怪恐怖的......”

    谭文挑眉,轻声问:“你还会害怕?”

    “我肯定不会啊。”

    田梓昕反驳说,“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怕—”正说着,腕部已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忙捂住唇,才勉强压抑住惊呼。

    谭文轻抚着她手腕泛红的地方,指腹缓而将药油推开,动作十分专注:“疼吗?”

    田梓昕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看着他,轻轻摇摇头:“还好。“

    谭文轻嗯作答,手指的力气逐渐加重:“这样呢?”

    田梓昕被他问得愈发害臊,忍了忍,还是说:“你别问了,我感觉自己像在按摩店。”

    谭文笑,没有再问。

    许是药油开始起作用,被按揉的皮肤愈加发热,药油很快就被吸收,可直到谭文收回手,腕部的摩擦感依旧未消。

    田梓昕喝了口饮料,咬住吸管说:“你要去洗手吧,水池就在收银台隔壁。”

    谭文点头,起身将一次性手套扔进垃圾桶:“我很快回来。”

    空气中仍弥漫着淡淡的药味,田梓昕忍不住皱眉,用纸来回擦拭着桌面。她从小最讨厌药味,每次闻到那股味道,总会让她想起在拳馆练习的糟糕时光。

    没等多久,服务员再次端菜上桌:只是一盘再简单不过的蔬菜沙拉。

    田梓昕一怔,下意识看向自己面前的肥牛饭,莫名有些心虚。

    谭文边擦手边走向她,缓而坐回位置,用筷子夹着蔬菜放入唇间,慢慢咀嚼着,仿佛在品尝其间的滋味。

    田梓昕用指节轻搓鼻尖,小声问:“你吃这些草,下午不会饿吗?”

    谭文没有看她,依旧专心对付着面前的沙拉:“我是易胖体质,每餐必须少油少盐。”

    “那也要补充蛋白质呀。”

    田梓昕将配赠的溏心蛋对给他,“我实在吃不下,给你吧。”

    她碗里的肥牛饭已过大半,手指依旧捏紧筷子,这句话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谭文轻轻点头,说:“多谢。”缓而将鸡蛋加入碗中,小口地吃着,仿佛在品尝日料或西餐。

    田梓昕三两口扒完米饭,托腮瞧着他斯文的吃相,忍不住好奇:“第一次见面,你就随身带着创可贴和碘酒。现在还知道红花油的作用。诶,我记得你以前只会读书啊,什么时候研究过这些?”

    谭文的手微顿,片刻又重新夹菜,待全然咽下食物,才慢条斯理地说:“久病成医。”

    “啊?”

    田梓昕满脑子问号,想都没想就问,“你难道也经常挨打吗?”

    谭文握紧筷子,语气依旧温和:“我大学忙于减重,运动时候常会受伤。”

    田梓昕反倒放下心来:“这样没事,减肥肯定要花些力气。我还以为你也去学拳击呢,这副小身板能打得过谁呀。”

    “啪—”

    筷子与碗沿相撞,谭文将右手搭于桌面,指尖缓而起落,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平息情绪。

    田梓昕忙后悔地轻咬舌尖:“那什么......我刚才在开玩笑。”讪笑两声,暗自责怪自己不该忘记身份有别。

    “你说的没错。”

    谭文用拇指与食指共推眼镜,“我在体能方面,确实有所欠缺。”

    田梓昕愣住,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试探地问:“你,真的这样想?”

    “嗯。”

    谭文点头,平静地说,“至从与你一同搬过电脑,我就时常会有这样的想法。”

    ‘苍天,我就说他没忘记这事。’

    田梓昕暗自扶额,只恨自己不该撩起这个话题,嘴上却安慰,“体力欠缺也没啥关系,你聪明啊,脑袋够用就可以啦。”

    谭文并不赞同她的看法:“只有战胜自己的弊端,能力才会有提高。”

    田梓昕叹气,心想:‘这家伙,又开始犯倔了。’

    谭文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泄气,从口袋里掏出两□□身房的卡,其一留在面前,另一个推给她:“这是我特意为提高体能制定好的计划,想邀请你一同参加。”

    田梓昕垂头看,瞧着桌面上的两张卡片,迟疑地问:“这就是你制定好的计划......?”

    “是的。”

    谭文十分确定地点头,摊手说,“已有相关数据表明,集体化的训练更容易提高能力。”

    田梓昕拧巴个脸,忍不住挠挠脑袋:“所以,你想邀请我一起去健身房,对吧。”话落,试探地提眸。

    谭文依旧认真地说:“是的。”

    “抱歉。”

    田梓昕立马拒绝,将卡面推还给他,“我没办法接受你的邀请。”

    谭文一怔,问:“为什么?”

    田梓昕皱眉,思索着解释:“我不喜欢室内的运动,一来太闷,二来没有自由性。”双手交叠于桌面,眯眼补充,“想象一下,你在做体能训练的时候,旁边就站着指导教练,还有人会时而围观你的身材,说不定还会问你要微信哦。”

    谭文的面色僵住,似乎已能看见这样的场景。

    田梓昕瞧了他一眼,耸肩道:“我反正不喜欢在室内运动,平常在办公室已经呆够了。”见对方仍无动作,又说,“你把卡收回去吧,三千块呢,弄丢怪可惜的。”

    谭文终于点头:“嗯。”将卡片收回口袋,说,“是我考虑欠佳,没能多查阅数据。”

    “别这么认真嘛。”

    田梓昕撇唇道,“你凡事都相信数据,不会觉得生活很枯燥吗?”

    话落,一瞬安静。

    谭文皱了皱眉,许久才缓而开口:“经过演算和核对的信息,比任何的言语表达都要真实。”

    田梓昕叹气,侧目嘟囔着:“没救,读书读傻了......”

    谭文似乎还在思考方才的问题,并没有听见她的话,起身道:“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

    田梓昕缓而点头,侧目检查好随身物品,正要拉开凳子,却见对方将装有药品的纸袋递给自己,忙摆手说,“我不用,这点红肿过两天就好了。”

    谭文没有退让:“这有两年的保质期,其间或许会再次用到。”停顿,缓声道,“当然,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田梓昕只能接过纸袋,垂眼清清嗓,小声说:“谢谢你啊。无论是给我买药,还有帮忙解围。”

    “没事。”

    谭文的声音带笑,“我很高兴能帮到你。”当真很开心,语气难得轻快,常绷紧的唇角稍许上扬。

    “这样多好。”

    田梓昕也随着他笑,双颊旁隐现酒窝,“人嘛,就要经常微笑。”

    谭文点头,眸间只映出她的笑脸。

    电梯门关闭又缓而打开,田梓昕站在门口,右手拿着他赠予的药品,左手指向工位:“谭总,我先回去了。”

    谭文对这个生疏的称呼并不满意,稍许皱眉,正要启唇稍作提醒。

    这时,身后传来同事的谈笑声。

    两人瞧见站在门口的谭文,立马收住话头,小声说:“谭总好。”

    谭文点头,两人才快步走入公司。

    田梓昕朝他们的背影投去慕羡的视线,也想提步开溜,早点去睡一会午觉。

    谭文侧目时,正撞见她这样的眼神,眸色渐沉,缓声说:“回去吧。”

    如同接触封印般,田梓昕想也没想就转身,高兴地说:“谢谢谭总!”话落就跑,脚步像踩着风。

    她并没有转头,也无从发现谭文始终望着她的视线。

    回到工位,田梓昕美滋滋地拿出小枕头,正准备伏案休息,却隐约听见门外传来的争吵。

    两道声音都莫名熟悉,其一明确是张炳生,但女方的声音较低,实在难以辨别其身份。总感觉肯定在哪里听过,一时却想不起她的名姓。

    不知道张炳生哪里来的火气,叨叨叨地喋喋不休,很快,就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了。

    田梓昕蹙眉,开始担忧起那位姑娘,忍不住悄悄抬头,从工位间的缝隙朝外望:女孩身穿淡粉纱裙,一席浅棕的长发披在肩头,身高体型逐渐与记忆中的某人对应。

    想了又想,田梓昕终于一拍脑袋,喃喃道:“对啊,她不就是于丽嘛。”话落,皱眉嘀咕,“于丽怎么会和张炳生扯到关系......”琢磨半晌,仍未想出头绪。

    门外的声音早在不知觉中停歇,田梓昕再次探身去看:走廊处已瞧不见两人的身影。她又望向张炳生的工位,那处依然空荡。

    时间分秒过去,离午休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田梓昕皱了皱眉,索性不再为旁人操心,赶紧枕着抱枕睡去。

    醒来,感觉浑身都恢复力气。

    刘璐已经开始工作,桌旁堆着厚厚一打文档。

    田梓昕打个哈欠,正要去茶水间倒水,尚未全然起身,却听见门口有人喊:“田梓昕小姐,你的外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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