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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椒春浅

    烟火还没有结束,李昱就牵着她的手,跑下数不清的石阶。

    身后爆炸的轰鸣声都渐渐远去,唯有相握的手心滚烫得生满汗意,胸口猛烈的心跳几乎盖过一切。

    漆黑的石子路都不再漫长,兴许是整晚都没有进一口膳食,并不算长的一段路程,沈朝却跑得双腿酸软。

    只是因为握着他的手,望着他的背影,她才没有停下。

    厅堂的灯火已经若隐若现,李昱却忽然停下,在他松开手的瞬间,沈朝整个人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下意识去抓他的手停滞在了空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淡淡的硝烟味从他的肩膀传入她的口鼻,炙热的体温在这样紧密的相贴中,穿透冰冷的衣裳,浑身的血液都在回暖。

    在这条寂静得只有他们两人的小道上,厅堂的光也照不到的地方,高台上的欢呼再听不见,夜空中偶尔能遥望见星点烟火的余韵。

    李昱握紧她的双手放在唇边,呼吸温热,扑在她指尖的余颤,如热流淌入心尖:“阿朝,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他眼眸映着点点璀璨的星火,像是无数细密的雨点打在水面上,此起彼伏的涟漪层层泛开交汇,沈朝听到急促的心跳忽地错漏一瞬。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灯火摇晃,错乱地交映在石子路上,小厮提着纱灯小跑着追过来,在人影最后出现的地方驻步,仓皇地张望着却找不到任何人。

    李昱拉着她躲在了假山之后,沈朝在未定的心神中,有些仓促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小厮。李昱低头望着她,手指放在唇边轻嘘,示意她不要说话。

    狭小的空隙里,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近,攀升的体温将寒冷的空气、冰凉的石壁都灼烧温热,连呼吸都亲密地纠缠着。

    沈朝一抬头,他柔软的唇就在眼前,他低垂的眼眉上每一根细微的眼睫都清晰可见,清淡的檀香都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浓烈得无法逃脱。

    并没有待多久,可沈朝却喘不上气来,她荒乱地低下头,扭动身体想要远离,腰间忽然就落上炙热的温度。

    他的手紧握在她的腰身,带着几分提醒地轻捏,像在说,不要乱动。

    沈朝当真不敢再动,可又不能抬头,不能后退,只能额头向前轻贴在他的衣襟,他胸口微微的起伏都变得明显而深刻。

    她不自觉攥上他腰间的衣裳,呼吸急乱地扑在他颈前的皮肤,仿佛从肌肤深层透出来的清浅香气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鼻腔,头脑某一处不可抑制地剧烈兴奋。

    脚步声渐远,沈朝的手指紧抓在石壁上,几乎嵌入其中,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两个人交错紊乱的呼吸在隐秘的水声中淹没,她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怀中人轻颤的眼睫,像细小的羽毛很突然地挠过指尖,这一瞬的颤动令他胸腔中的心脏都软成一团没有形状的温水。

    李昱低头噙住她的唇,细密得如雪落下。

    浅浅的酒香从他的唇齿传递而来,沈朝混沌的大脑片刻清醒,她侧头错开他的吻,在他的胸前轻轻喘/息:“你不是一杯倒么?今夜饮了这么多杯酒,怎么还如此清明?莫不是,先前都是装样子骗我的?”

    李昱抚着她的头往自己的方向靠近,直到她彻底靠在他的胸口,他的手撑在湿滑的石壁上,侧着身垂首:“我提前饮了醒酒汤,而且——”

    “我的那壶酒兑了极多的水。”

    李昱拉住她冰冷的手揣向他温暖的怀间,他轻笑,胸腔的震动直传到她的心头,“其实还是醉了的,你没发现么?”

    醉在哪里了?

    沈朝抬头的时候,他恰好低头,惯来沉静的眼中像燃起了火,热烈得几乎把人融化。

    沈朝脸有些发烫,她推了推他,别过脸:“世子殿下,当真是风流倜傥,今夜收了多少枝梅花?”

    “不知道。”

    李昱握住她推拒的手,认真道,“什么模样,什么衣裳,什么名字,我一个都没记住,满心都是你在那里喝闷酒,可一转眼,你就不见影儿了。”

    “谁喝闷酒了?我那是在高兴地饮酒吃肉,为你庆贺!”

    沈朝立即反驳,侧头不看他,“我祝你寻得如花美眷!”

    “原来,有朝一日,还真的能瞧见你吃醋的模样。”

    李昱捧起她的脸,望着她泛着微红的面庞,忽的笑起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美人就在我眼前,我又何须向别处而寻?”

    沈朝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将将碰上湿冷的石壁,她摸着烫红的耳朵,有些不自在地往袖口里探了探。

    她侧过脸,微微仰起头,把袖子里藏了一路的梅花枝递过去:“我也不是很想给你,就是路上正好遇见了一颗梅花树,我攀折了一枝,放在袖子里有点硌手,所以就送你了,你可不要误会。”

    本来饱满盛放的红梅经了一路的摧折,花瓣都几乎掉了个干净,仅剩的几瓣也蹂躏得萎败了,于是光秃秃的枝干上零星地挂着几片红梅花瓣。

    沈朝有些慌张地往回收,李昱却攥住她的手腕,接过红梅枝,放在自己的怀里:“嗯,我没有误会。

    “是我想要你赠的梅花,想了一整晚了。”

    “等等。”沈朝警惕地望着他,“你今晚不会把自己的猎物送给姑娘了吧?”

    “那,那你可不能再要我的梅花了,我不给你了。”

    沈朝从他的怀里拿过梅枝就要往地上扔,李昱忙伸手接过的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我什么时候说把猎物送给别人了?你何曾见过,我对别的姑娘假以辞色?我的猎物,都在那里放着呢,只给你一个人。”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您就出来吧,燕王殿下正找您呢,别为难小人了……”小厮的声音由远及近,带上了几分哭腔。

    李昱还抱着她,一言不发。沈朝忙推了李昱一下,以眼神催促着,他终于松开手,为她理好衣裳,低声问:“回我那里等等我?”

    “好,知道了,你快去吧。”沈朝胡乱地点头应承。

    李昱出现的时候,小厮几乎要喜极而泣了,提着纱灯小跑着跟在李昱身后,絮絮叨叨说起来。

    沈朝从假山后出来,走回了他的住处,一路上都顺畅无阻,侍从都识得她了,还同她笑着打招呼。这里的居所比燕王府还要宽敞些,但装设却很相似,待着也不觉得陌生。

    也不知等了多久,沈朝剪了一遍又一遍烛花,实在困倦得受不住了,留了一盏灯,褪去外衫上床睡下了。

    李昱走进里间时,里面还隐约亮着一盏烛火,烛泪在灯台下汇聚凝固。

    沈朝背对着他,睡在靠里的一侧,衾被滑落下一截,露出修长的后颈,薄被微微起伏着,昏黄的光落在她的身上,实在是过于温馨的画面。

    他将氅衣搭在木架上,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榻边,脱下外衫小心躺在她的身侧。

    沈朝翻了个身,半睁开眼看他,李昱为她掖被角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转而落在她的肩膀上轻拍:“醒了?”

    沈朝眨了眨眼,挪动了一下身体,深深呼吸一次:“现在醒了。”

    “燕王唤你说了些什么?”沈朝摸上他的脸,“怎么感觉,你的脸有点红,而且有点烫?”

    李昱抬手搭在额前,阖上双目低声叹息:“话了些家常,饮了几杯酒,还有……鹿血。”

    鹿血?还有酒?沈朝烫到似的收回手,话音都磕巴了起来:“你,你还好么?”

    “不太好。”李昱诚实道,他侧头睁眼望向她,眼白里隐约出现了红色的血丝,瞳仁仍是漆黑的,却仿佛酝酿着滔天的海浪,他克制地闭上双眼,喉咙动了动,“所以,可以不要太靠近我。”

    沈朝向里侧挪了挪,丝丝寒意又从两人的空隙进入被下,她只能抱着被角,又往他的方向挪回去。

    炙热的体温透过轻薄的空气烧灼在后背,隐隐的酒香挥之不去地萦绕在鼻前,沈朝睁着双眼,根本毫无睡意,寂静而狭小的床榻之上,他低微的喘/息清晰而准确地传入耳中。

    她浑身僵直,动又动不得,睡又睡不着,耳边细微的响动简直磨得人要疯掉,这到底是在考验他的耐力,还是折磨她?

    沈朝再忍不住,转过身面对着他,几乎就要说出,要不,你别忍了。

    李昱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着:“阿朝,唤我的名字。”

    “李……昱。”

    “再唤。”

    “……李昱。”沈朝咬着唇,明明只是唤个名字,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难以启齿。每唤一声,喉间都似有火烧,脸上攀上了热气,“李昱,李行潜,李行潜,世子殿下……”

    李昱抬手轻轻盖住她的唇,胸口剧烈起伏几次。他坐起身,背对着她垂下头,平复急促的呼吸。

    他好像,忍得很辛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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