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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无凭

    李昱起身走到案几旁,倒满一杯隔夜的冷茶,大口饮尽,穿着单衣站了好一阵子,才熄了灯火上榻。

    沈朝不敢再靠近他了,抱着衾被往里挪,感受到他躺下来,她还刻意地又挪远了一点。

    这次安静得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有月光从窗缝里洒进来,透过并未放下的帐幔,铺陈在墙壁上、衾被上、床柱上。

    沈朝静静地望着,忽然觉得心跳极其猛烈又吵闹,她根本一点都睡不着。

    李昱好似睡沉了,他的呼吸平稳而轻浅,稀薄的月光落在他的眉眼,极其静谧地缓慢移动,他胸口微微地起伏,是完全不设防的沉静模样。沈朝又一点一点地靠近,心里一笔一笔地描摹下来,却在下一刻极其突然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一触即分。

    头靠过去,手臂也顺势揽过去,沈朝又翻过身把下颌搁在他的肩膀上,缓慢地发呆。

    短促的一次吞咽声在此刻也格外清晰,沈朝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就一片天旋地转,整个人被压倒在了榻上,沉沉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过来,他声音低哑,“你是在考验我的耐力吗?”

    “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沈朝撑在他的胸口,别过头不看他,“原来你还没睡着啊……”

    “我纵是睡着了,也会在你先前的那番动作下,醒得彻底了。”李昱翻身躺下,将被角往上拉了拉,呼吸沉重,“好了,睡吧。”

    沈朝想起方才感受到的炙热,扭头认真问道:“你……这样忍着,会不会有事?”

    李昱眉心跳了跳,他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境下和她解释这样的问题,伸手连着衾被将她往怀里拉过来,“……没事。但你如果继续蹭下去,会有事。”

    他停顿,“你有事,不是我有事。”

    沈朝从衾被里探出头,点点头又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这下纵是傻子也瞧得出来她的不怀好意了,李昱低头望着她:“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想做什么,嗯?”

    沈朝抬手揽上他的脖颈,仰头轻碰他的喉结:“你希望我做什么?”

    李昱侧过头闭上眼,喉咙剧烈地上下滚动,他挡住她的唇,阻止她亲吻的动作:“我希望你现在安静地睡觉。”

    “可是我睡不着了,怎么办?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睡不着了。”

    沈朝坐起来走下床,到案几旁拎起李昱先前才解下的酒壶,拔开塞子嗅了嗅,确定了是烈酒,一口灌进去,“今晚都没尝到酒滋味儿,也不知这酒能不能灌醉我。”

    “阿朝——”李昱半坐起身,微皱着眉头看她,神情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这酒里掺了些许鹿血。”

    沈朝手一顿,怪不得喝着有点腥味儿,李昱没说时还好,他一说,喉间就泛起了热辣辣的痛意,烧灼的滚烫从胃里直升到心口,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就连手脚都热了起来。

    “没事啊,我觉得还好,这鹿血的威力也不过如此。”

    沈朝手撑着案几稳了稳,克制着想要喝下凉茶的欲望,咽了咽口水,可非但没能缓解热意,反而愈发地口干舌燥。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提着酒壶走回床榻边,低头望着他,只剩半壶的酒液晃荡着轻撞,她微微抬起下颌:“真的没什么,要不你再试一试?”

    李昱眉头轻蹙,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酒壶,却被她轻易躲过,而且他这样的举动好似激怒了她似的。

    沈朝一个翻身直接压在他身上,双膝分开跪在两侧,她咬开酒塞,“啵”的一声,皮制的塞子不知被崩到了何处。

    她俯身慢慢凑近,始终盯着他的双眼,双唇几乎相贴,但也只是几乎,隔着一层轻薄的空隙,若即若离地触碰。

    柔软而温热的唇近在咫尺,李昱半垂眼帘,竭力地向后靠,甚至微微偏离她的方向:“阿朝……”

    下一刻他的下颌处捏上了两根手指,略显强硬的力道迫着他转回头,李昱不得不对上她的双眼。

    与往日的清醒冷静不同,是鹿血,是酒,抑或者是压抑的情绪,束缚她的绳索在此刻骤然断掉,她在只循着心意行事。

    李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嘴边已经抵上了壶口,下颌处的力道让他只能仰起头,张开唇,冰凉的酒液淌入喉间,他被动地吞咽着。

    她的手法还不够熟练,并没有掌握好诀窍,过多的酒液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从他的唇边溢出来,顺着颈侧流进更深的衣襟之下。

    隐约的月光照在他的面容,薄唇上沾满晶亮的水光,李昱呛咳得鼻间酸涩。

    趁她移开酒壶的间隙,他刚要开口勒令她停手,两片柔软的唇就覆了上来,只是简单至极的触碰,两个人却都僵住了。

    躁动的火焰霎时冒起,从轻微摩擦的双唇开始,直到指尖都在颤动。

    她干燥的唇瓣磨蹭着他唇上残留的酒液,缓慢地濡湿,却没有更进一步,李昱肉眼可见地呼吸急促,撑在腰后的手掌渐渐攥紧。

    他仰头看着她:“下来。”

    沈朝也低头看着他,而后缓缓吐出一个字:“不。”

    身体的反应没有办法再掩饰,尤其是在这样的贴近下。沈朝觉得这个姿势硌得有点不舒服了,稍稍向后挪了挪,可这一动,不可避免地就摩擦而过,清晰的一声闷哼之后,是粗重而错乱的喘/息。

    沈朝拿起手边的酒壶猛灌一口,却没有咽下。李昱话音才刚落,唇就被堵上,上下齿不由自主地张开。

    温热的烈酒侵袭入喉,如刀子割喉般的滚烫痛意,四肢百骸都热了起来浑身轻飘飘地如踩在云端。

    豆大的水滴从额角而下,沾湿他的鬓角,胸前的酒液都在这样的炙热中蒸腾殆尽,李昱压抑着几欲出口的气息:“你,是要把我逼疯吗?”

    “反正也要成亲了,没关系的吧。”沈朝笑了起来,“婚后要一起睡吗?你这样,怎么办呢?要不,以后分房睡?”

    脑中的弦已经绷到极致,接近临界的瞬间,她只是轻轻动了动,拼命压制的欲望已经如同倾泻的洪水一拥而下。

    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分明,他向后仰起了头,猛烈地呼吸着,露出的脖颈修长而脆弱,喉结疯狂地滚动。

    干涩的酒液渗透进皮肤之中,细微的酒香也足以在此刻将人的理智燃烧干净,只剩下全凭本能的身体反应。

    “唔,我反悔了。”沈朝翻身下来躺好,将衾被盖好转了个身,整张脸埋在软枕中,“我想睡觉了,睡吧。”

    李昱简直要被气笑了。

    沈朝刚闭上眼,浑身腾空一瞬,短促的惊呼压在了喉中,隔着并不算薄的两层衾被,她的背后紧贴上炙热的温度。

    长发被拨到了身前,裸露出柔软的后颈,湿热的痒意若即若离地游移在耳根处,沈朝咬着唇,慌乱道:“我要睡了。”

    “可我醒了,怎么办?是你招惹我的……”李昱极快地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里衣带子骤然松开,胸前一空,她探手去系的瞬间,按上了坚硬的手背,皮肤都不由自主地轻微瑟缩,耳边响起他轻声的呢喃:“这样会不舒服吗?”

    手掌逐渐向下,直到某一处停下,轻轻覆住,他低声询问:“可以吗?”

    只是轻微的触碰,甚至说并没有触碰到,热意笼罩在了其上,令人呼吸一窒,极小的水声在此刻都准确地传入耳畔,他的手指若有若无地轻点了几下,而后突然地拨开衣裳,再毫无保留地相触上去,轻按的瞬间,近乎尖锐的喘/息从唇齿间溢出。

    她轻颤着往后躲,可向后就更深地陷进他的怀里,她动弹不得,倒是放纵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阻拦地继续下去。

    李昱将她拥得更深,低头时,鼻尖从颈后下移,她先前放纵而嚣张的气焰都蔫了,浑身僵直,话音都磕绊了起来:“李,李行潜……”

    “你先前强迫我喝酒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模样。”李昱笑起来,“我醉了,没了理智,掌控不好分寸,你也莫要怪我。”

    躯体的冲动盖过一切,名为理智的弦崩然而断,细密的雪声轻轻落下,侍从走过的脚步声遥远而模糊。

    他的吻沿着耳后一路向下,是极其柔和的触碰。她身体还侧着,头却转回来,略略向上仰起,他的唇舌在内里来回地滑过,勾动起更深的无法抗拒的欲望。不知道何时开始,她甚至不自觉地抬起下颌去缓慢地迎合。

    他忽然停下,松开手:“我要睡了。”

    “……不许睡。”

    李昱低低地笑起来:“那……要不要唤几声别的,我有点想听,听你亲口说出来。”

    “李昱,李行潜,世子殿下……”沈朝停下来,福至心灵地脱口而出,“你便饶了我这一回罢,好哥哥。”

    她转过身,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好哥哥,你饶不饶我这回?”

    他耳根瞬间通红,抬手盖在她的唇上,沈朝笑着看他,当真就不说话了。

    李昱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下一句话,“怎么不说了?”

    “不是你不让我说吗?”沈朝无辜道。

    李昱收回手:“我何时不让你说了?我只是希望你再小声一点。”

    “好哥哥,好哥哥……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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